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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好调查的,反正她不是我们族里的人,谁要去盘她的底知她的根!”

黑衣少年不以为然的说:“律可师父,我只想为哥哥报仇,您心里难道不是这么想的么?嗯,或者您心里还另有目的,所以您极想把这个女子弄回我们族里去,然后把方重仁也引了去,但要把这样一个浑身是毒的女人带回去却是件麻烦事,而且她身上还种着血蛊,弄不好万一再蛊发,只会招来祸害…”

“那你想怎样?”

黑衣少年一双蓝眼闪闪发亮,泛着显然易见的算计光芒,说道:“既然我们生擒不住方重仁,那么带一抹骨灰回去祭哥哥的英灵也不错,也许您不并想方重仁的命,但我想,我要他死无葬身之地…嗯,律可师父,如果您还认我是精绝新头领的话,去,弄些火药来给这女人梆上,再给方重仁带个话,今晚叫他一个人往这里来,咱们老朋友好好叙谈叙谈,顺便送他跟他的女人一起上路…”

说着,站起砰得踢开了身下凳子转身就往外走。

她一惊,又一叹!

报复!

这个北地少年郎,满心皆是赌气似的报复,他说话的口气就如同一个孩子在玩唯我独尊的任性游戏!

遂一笑,她凝眸,摇头:“堂堂七尺男儿身,应心胸磊落,无愧天地,以这种卑劣手段来暗算他人,胜则不武而羞,败则无地可自容,你确定这是你们北方儿郎该有的男儿本色么…”

血气方刚的少年郎如何容得一个柔弱女子的嘲弄。

黑衣少年离去的身子顿时一僵,转过了头时,竟已憋红了脸,几步跨来,俯视,像是要教训她,但眼珠子转了几下后不恼而笑,反过来似赞啧似恐吓的对着她说:“我志在报仇,管不得其他了,不过你这女人落在我们手上不哭不闹,嘴巴又硬利,是有些意思!看上去娇滴滴软趴趴的,倒有我们北地女儿的胆魄…嗯,如果你不是方重仁的女人,也许我会不忍心取你性命…可惜了,长得这么水灵,若是让他亲眼瞧见你被炸成灰,不知那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说话间,大掌一挥,往她肩头重重一击,还没回过神,人已然昏了过去。

比起灰衣少年,这个叫达斡尔的少年多了几分忍耐,任性却还是有些头脑的。

第十五章 精绝恩怨 7

浓郁的琉璜味四散充斥于嗅觉中。

等回醒过来,她已如捆棕子般,被捆得结结实实,拦腰吊于顶梁之上,高悬于空。

绳索下,前后两包火药紧紧附身,足以炸平这一所破败的废弃官仓,底下是新挖的坑槽,里面烈火翻腾,正阴魅的跳动着可以吞噬一切鲜活美好的火焰,只要那边的绳索一松,她就会掉入火坑后,然后在那轰然一声巨响中,魂飞魄散,连一丝残骸也不剩。

一个下午,那群人就在这个仓库里紧锣密布的设下天罗地网,非要将方重仁置于死地不可。

那个黑衣少年曾带着兴灾乐祸的兴奋笑容对她说:“中土好像有句传承了几千年的老话:易有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现在我们就来验证一下这句古话,看看你的这个男人是舍得眼睁睁看着你化为灰烬,还是甘愿陪你一会儿死!”

说话间,满是自信,似乎认定了方重仁会乖乖前来送死。

她依旧持着少有的冷静,冲他嘲弄的一笑,以精绝语一字一顿的吐出一句:“家无管教,随性妄为,可笑!”

一激又变色,像是踩中了要害般,那张不错的脸孔立马横眉竖目起来,咬了牙,取了长长马鞭往她身上吓唬似的抽过一鞭,爆躁的叫道:“对,你说的对极了,我就是没人管,能管我的已经叫方重仁给害死了,所以,对付他这种人害死我亲人的仇人,即便手段再阴毒也不为过!”

鞭梢划过她臂膀,袖管顿时被抽掉了半只,而里面已是皮开肉绽。

她痛灼的咬住唇瞪着他,不再说话,而下面的人则气得满脸发青,半天胸膛起伏,久久不能平静,看那神情委实不是装的。她实在想不通方重仁那样一个温和无害的人怎会害人性命,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待到夜风来袭,只觉冷得瑟瑟发抖,那抽掉袖管和身体捆在一起的手臂在寒凉的空气中冷的发紫,鞭挞过的地方丝丝渗出血来,绳索捆扎处也刺痛着,一波波疼的厉害,散落的青丝在低垂着,掩去了视线。

时间在不知不知觉的流逝,那十几个举着火把的北方汉子簇拥着那个黑衣少年,坐在不远处,全神戒备的等候着。

瞧着他们的神情,她觉得很不可思议,记忆中那个淡淡若风的男子竟叫他们这么害怕?

不仅准备要以众来欺寡,还要拿她作诱饵,即便这样,他们好像还在惊惊惶惶,不敢以为操了百分之百的胜算?

方重仁到底与这群野蛮人有如何的恩怨?

他,真的敢来单刀赴会么?

她心中早有答案!

敢的!

他肯定敢!

因为他是一个疯子,做出来的事永远叫她惊乍。

如果前些日子他肯舍了性命来帮她冶蛊,那么这一次他肯定还会依约而来

忽然一阵细微的人声噪动,她心中一惊,弯着吊痛着的腰,自散发中往下努力张望,就见火把燎亮中,自敞开的大门外,一个黛青色的人影带着与生俱来的从容气度在两个大汉的引带下走进门来,去了面罩露出了熟悉的面孔,正是一脸淡然之色的方重仁。

第十五章 精绝恩怨 8

群敌相围,他负手而立,极其闲适的四顾,神情宛若是在自家园子那么自在。

等到与她的眸光对上时,才淡淡泛出一个安抚的笑来,很温和的扬了扬薄唇,依旧波澜不惊,睇了良久,才无急无躁的转过头,直直的望向了那个领头的黑衣少年。

“我来了,如你所愿,单身一人!”他淡淡的说道,嗓音一如平常那样低磁而平静,却是一口纯熟的精绝语。

黑衣少年冷冷一笑,眼里有异样的光芒在闪烁,懒懒的靠在房柱上,说:“难为你为了一个女人肯轻贱了自己的性命!”

“轻贱?人命何其珍贵,岂可随意轻贱。”方重仁淡淡的道。

黑衣少年一听跳了起来,但很快压制住要爆发的怒火,沉着气的冷叫:“别假惺惺的,若不是你故意轻贱别人的性命,我们族里能死那么多人么!”

方重仁微皱剑眉,言道:“这能怨我么?我说过,人非草芥,不应乱起杀戮,也曾劝过阿托达罕不要兴战火,莫沉溺于恩怨相报,但他不肯,非要瞧见白骨堆积如山才肯罢休。达斡尔,你兄长临死才来追悔,你是不是也想至死方来悔悟。精绝一脉人丁本已单薄,三年前,你们背水一战已经死伤无数,所剩下的皆是些老弱妇残,你身为精绝族最后一脉,不在自己领地好好的带领他们过日子,反而怂恿精绝最后的的勇士千里奔波,背景离乡的来寻我麻烦,值得吗?你,就这么想精绝就此成为史书中的传奇么!”

“啪啪啪”,黑衣人扬起一阵热烈的拍掌声,年轻的脸孔上渐显快掩视不住的愠怒:“说的真好听,一派冠冕堂皇!哼,可若不是你背弃了阿托达罕,放跑了我们好不容易捉到的喀云天珠,那一战,我们能死那么多兄弟族人么,努力繁衍了百余年才勉强重现生机的精绝国会一下子落破成这样,皆是因为你,是你害得我们一朝惨败。杀人者偿命,要我们放开亡国之仇,除非拿你祭了枉死的英灵,否则,精绝后人但有一个人在必向你索命…”

那口气灼灼中崩射着仇恨的火花,宛若他们之间当真有着如何沉重的怨结!

“所以,为了我一条性命,你就想用这满屋的火药与我同归于尽么?”

“对,不除了你,我达斡尔绝不善罢甘休!”他傲然对峙。

方重仁静静的睇了一眼,丢出一句更加叫他恼怒的话:“几年不见,你还是跟以前一般的火爆,一点长进也没有!把当初我教你的丢得一干二净!”

黑衣少年立即涨红脸,啐了一口,冷冷斥叫:“我不要你教一样能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而且我也学不来你这般没心没肝,无情无义…”

一记长长的叹息顿时散开。

“小鬼,我再重申一遍:喀云天珠不是我放的,我也不曾背弃过阿托达罕,你们两邦的恩怨我更无意搅在里头。我从来就不爱管闲事,当初阿托达罕与我结交时,我就与他说了,我只是一个过路人,能与他做朋友,就能与喀云天珠做朋友,身为朋友我当然希望你们能化干戈为玉帛,既然你们放不下仇恨,非要轻贱了自己的性命,那我只能离开,命是你们的,路也是你们自己择选的,你们甘为那已消逝百年的恩怨杀身成仁,而不愿豁然一笑抛却旧怨,自在活到老,那也是你们的事,但在败北之后便将败因全推在我头上,达斡尔你就不觉自己太小孩子气了么?你已经十六岁,在精绝已经算是成年人,何时才能脱了这满身稚气,懂一些是非轻重…”

第十五章 精绝恩怨 9

方重仁保持着极温和的态度,目光淡淡,却有一股不容亵渎的凛然正气,不疾不缓之间就把黑衣少年训得脸色一黑。

终于,那小子再也沉不住气,嗖的就爆出恨恨的怒叫:“闭嘴,闭嘴,闭嘴,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用不着你再来说教!不管你如何说教,都是狡辩之辞!反正我们精绝本就是小国,不懂何为泱泱大气,只知道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当初你能冷漠狠心的瞧着我们精绝族人前继后仆的去送死,今日里我倒要瞧瞧你这从不管闲事的大气之人如何在这火药堆里救人!”

说着,怒腾腾的将手中绳索狠狠放了一大截。

飘在半空的身子猛得就往下掉了丈许,没有预兆的下沉,令她不由主的低呼出来,然而她不愿自己的惊呼去乱了方重仁的阵脚,硬生生又将它咽了回去,只是脸色一下子变得骇然一片。

那个少年显然是在玩心理战,见得此状,呵呵笑出声,赞道:“方重仁,你的女人倒挺有骨气,事到这个地部了,居然不吭一声…”

他们是何恩怨她不知,但她心里早认定方重仁绝可能是恶人,更不愿那人拿她的惊吓软弱来笑话方重仁。

待定下惊乱的心绪后,她便以清淅的字眼,于半空嘲讽了过去:“目无明珠,心无秤砣,纠缠小怨,而毁尽大义,虽长得人模人样,却原来是个是非不分的顽童,想我夫君素来心胸开阔,竟会与这种小器之人为朋为友,真是为他可惜…”

那人不曾封了她的嘴,就是想瞧她发出吓坏的惊呼声来乱方重仁的分寸,她岂能让他如愿,反出铿锵之词,凌踏那人的可笑气势。

重仁目光正在看她,眼里本隐隐落着一丝焦色,闻言神色一动,亮晶晶的闪出一抹奇异的淡笑,说道:“对对对,为夫误交恶友,惭愧的很。不过,小人总会自误,他们想要你我性命,我自会叫他们一起陪葬,让精绝皇室一脉就此断了后继之人…何况,我没有想过要去死,依灵,你忍一下,我马上带你走…”

“好大的口气,我看你带单枪匹马如何带她走!”

那个黑衣少年勃然大怒,随意的的松了一下绳索,半空的人又唰唰的往下直落了一段。

又一次突然的下沉叫她忍不住畏惧的呼出声,待到身子定形时,整个人已在不由自主的打颤,咬住要溢出口的声音,再往下瞧时,底下已是打成一片,许是她的惊呼还是乱了他的阵脚,一根短笛横扫千军,与那一行武气腾腾的蛮人厮打成片。

黑衣少年则眯着年轻的蓝眸,很似锐利的睨眼相视,大有看好戏的模样,良久,恶毒的扬声道:“吉成阿达,你的飞云镖最近不是练的很有火候么?还不使出来叫人家方夫人尝一尝,看看你一下子发出一把云镖,隔了这么多人,他还如何大言不惭的去救!”

某人应声说好,随即一把银光直冲她包过来。

她一骇,无望的闭上了眼,却在同一时间,听得叮叮当当落地的声音。

“见鬼的,全给打散了,达斡尔放绳,大不了同归于尽!”

“哪需要同归于尽,全伙只需往外撤,就让姓方的去自寻死路…”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就听得方重仁发出一声大笑,朗朗的喝道:“是么?我也想看看你们被我拖了这么些时候还如何往外撤…”

第十五章 精绝恩怨 10

显然他也是有备而来的,影子绰绰中,她眼眸昏花的瞧见好似有几道熟悉的身影从外头如飓风般窜来。

刀光剑影,整个废库里但见一片凌乱,哀嚎不觉于耳。

便是这电石火光的刹那间,她只觉身子一沉,绳索宛似断了般往下急速坠落,她“啊”一声,情不自禁的叫了一声:“重仁…”

那一声“重仁”叫得极其自然,就好像自己这么一叫,他便能在她落入火坑的刹那间接住她,保全于她,而不至于被炸一个粉身碎骨。

是痴人说梦吧!

她只能闭着眼等着那死亡瞬间的疼痛,结果却没有痛,一股横扫过来的巨大力量将她拦腰一卷拉了去,在她认定要支离破碎的时候掉入了一个热烫的胸膛里,钢筋似的手臂深深的将她圈了起来。

“别怕,没事了!”

低磁的嗓音带着浓浓关切之色在耳边响温和的响起。

睁开惊颤的眼,在近在咫尺的淡眸中她瞧见了那个面无人色的自己,正倚在一个男人的怀里瑟瑟发抖。

“没事了!”

有一双强劲的手掌轻轻在她背后安抚的拍了几下,不知从何处捞来的利刀,刀落绳断,小心又利索的将捆着她的火药包一并剥去,然后,又深深的将她搂进了怀。

她却只能怔怔的靠着他,听不得身边的厮杀怒骂,鼻息间皆是他淡淡的茶香,隔着薄薄的衣服,能听到他沉稳而急促的狂乱心跳。

“没事了,没事了!我带你回去!我们这就离开这里!”

他在她头顶印下一吻,便一把将她抱起,往外走,无人来拦!

这时,她才慢慢的恢复过知觉,阿行阿影带了几人矫健的壮汉已然控制了局面,也没见他们如何膊杀,那些蛮人已全滚躺在地上。

唯有那个黑衣少年仍在抵死而抗,阿行阿影几个回合之中就将人反手拿下送到了他们面前来。

“放了他们吧,皆中了毒了,十天半月使不了力,作不了坏,至于那些炸药给我拿水泡了…”

方重仁抱紧着她,淡淡的望着那个怒不成言的年轻少年,说道:“达斡尔,我再饶你这一次,然后再提醒你一次,别动不动想要别人的性命,如果我存心要你的命,如果我存心帮喀云天珠灭了你们精绝余部,你们这里每一个人都不可能活到现在!所以,以后别再来烦我…

瞬息间惨败于人手的黑衣少年,此刻只能满脸挫败的怒瞪着他,不相信的叫道:“方重仁,你到底怎么做到的?为什么一下子我们皆中了你的暗算?为什么?”

其实她也很好奇,他是如何在眨眼间反被动为主动的。

“知已知彼,而能百战不殆!”方重仁淡淡的道:“我能看透你,你却对我了无所知。葛木达斡尔,我与人交往只露三分性子,想要凭着我们那点交情探我全貌而来要胁我,你太嫩了些,好好回去练几年再说吧――你本是一个可造之材,用心于你的族民才是你肩上的职责,以后别再孩子气的缠着我不放,也别试图激怒我,对你没好处…”

第十五章 精绝恩怨 11

十一

不知道是因为了阿行与阿影使力过猛而痛红了他的脸,还是重仁宛若长者训斥劣童的口气叫他羞怒不成言,那张年轻的脸孔上又乍现出一层层的红潮,一下子扫去了他身上的阴戾之气,生出几分孩子气。

她楞着,想到重仁刚才说他才十六岁,而这时他的模样看起来格外像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孩儿,便低叹着的接了一句:“他很需要有人管一管!”

若无人管束,怕迟早会误入歧路。

“是,这孩子是欠教管,做起事从不曾好好前后思量一下,总是一味的莽撞行事,所以,我们不与他一般见识…”

再也懒得理黑衣少年满面火红的怒骂,他转而侧身望不远处同样被打瘫于地的中年黑衣男子,目光凌利的一扫,才接下去又说了一句:“不过,颜律可,你是他的授业师长,怎也跟着他一起胡闹,且带他回去好好教化一下,要寻我麻烦,先去把底子打好…”

淡言罢,就不再理人,直往外而去,才踏进浓浓夜色中,里面传来了沉低急切的叫唤声:“方兄弟且慢走,律可有话要说!”

方重仁停下脚步转身,就见阿影举了一个火把扶着那中年男子走来。

“何事?”他问。

“律可一直深知方兄弟身手非凡,智谋超群,如今更是大开眼界,叫律可好生折服…”

啧啧的赞叹中竟无一丝敌意,她不由抬眼偷偷瞧过去,见那个沉敛的中年男子眼里全是敬畏之色。

方重仁则极淡的应了一句:“过奖!先生乃是精绝智者,实不应背离家乡万里来此寻事,还是及早带了你的兄弟回去,好好管教达斡尔,不要再让他这般任性妄为了!”

中年男子随即露出苦笑,说道:“达斡尔性子又倔又鲁,从前只听首领的话,后来只对方兄弟你言听计从,首领死后,他一心认定你祸了精绝,把你恨得咬牙切齿,如今他是谁的话也不听了。方兄弟,解铃还是系铃人,律可此来就是想请您随我回精绝,看在首领的情面上,帮忙辅佐他几年,教化他几年,你也可在精绝定心竭力的帮尊夫人治蛊,我们精绝离火凤国近,方兄弟若想彻底除尽毒蛊,早晚还是要光顾精绝的不是么…当然,若方兄弟现在不想去精绝的话,或者你把达斡尔带在身边管束几年也可…”

方重仁凝眉深睇,又瞅了她一眼,哂然一笑,以精绝语说道:“我便知你跟在这小鬼身边一起出来是别有用心的…不错,精绝那边我迟早还会去一趟,嗯,也罢,要我管他几年也不是难事,全当是我欠阿托达罕的,但我身边可不想有这么多人跟着,你若放心便把他一个单独留下,自己且带了那些精绝死士回去,过个几年我去精绝时将他送回便是!”

中年男子大喜,连忙道谢。

方重仁淡淡一笑,转身吩咐阿影说:“封了达斡尔的穴道,交给落战一起带回村去,路上他若想逃跑,不必对他客气,可以动点粗,这孩子需要磨一下!太骄纵了!”

他还在说,她在静静的听,满心惊疑。

就在这时,一股股淡淡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她抬眼望,火光照耀下,却见他左肩上有股深色的湿印,手轻轻上去触了一下,湿湿黏黏,分明是鲜血在汩汩的往外淌,不由低呼出声:“血,你流血了…”

第十五章 精绝恩怨 12

十二

“没事!”他很温和的淡笑,没去瞧上一眼,直道:“刚才打云镖时不小心叫人划伤的,回去包一下就好!”

肩头的血好似还在淌,他却没有停下来给自己料理伤口的意思,吩咐罢,又与中年男子道了声后会有期,便转身抱紧她往沉沉的夜色里去。

终于,从惊惧中转过了神来,但,泪,突然就经不住滑下!

千钧一发之间,他舍了自己的安危来护她周全,虽不知道他武艺有多好,但她相信以他的身手,如果不是顾着救她,绝不会让人伤了半分!

“我,值得你这么拼命吗?”

她倚在他的肩头低低的问,声音微涩,连自己也嚼不明白那是什么滋味!

“吓到你了…”

苍穹如墨,繁星闪烁,他缓下步子,借着月色为她拨掉掩上眼眸的青丝:“抱歉,把你扯进了我的麻烦事里!”

提起了那些又想害他又极度敬他的人,她心里又生出好多困惑,问:“你,究竟是什么人,那个精绝少年又与你生了什么仇?”

他扯了扯唇角,很惊异的盯着她瞧了一下,才又往向大步走去:“说起来很复杂,现在你只要知道我是方重仁就好,至于其他等你心神宁定后再来论――不过,你能听得懂精绝语倒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说着忽又一笑说:“依灵,你叫我意外,被人吊着捆着,还能那么沉静,越是危乱倒越是定下了心,这性子怎跟我这么相似!你就不怕么?”

“怎么不怕,可我更怕我惊慌失措,把你也害了!”她认真的看着他说:“太祖姥姥教过我,心定才能分轻重,才能从容立世,可惜我总是做不到!”

方重仁微然而笑,低下头在她的乌发上落下一吻,淡淡的月色映着他眼里的晶亮:“你已做得很好,你的沉静让我很安心!慢慢来吧,以后总会学会驾驭自己的,不用急在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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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是病弱,加上又生出这桩惊魂事,她真是吓坏累坏,靠在他健硕温暖的胸膛上沉沉的睡了去过。等到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中午,在一阵阵的摇晃中,瞧见了静静守着的清波,才知道她们已经在回石头村的途中。

醒来没有见以方重仁,不知怎么,心莫名的一空,也理不得一旁絮絮叨叨的清波,急叫着:“停车,停车!”

马车应声而停,清波很是不明白的瞅她问:“怎么了?”

她咬着唇,撑起身子,撩开车幔要往外去,但虚软的知觉却违逆着意志,生生就要往外栽,眼见得就要落到地上,眼角在同一时间猛得瞄见马车边上,方重仁自一匹通体雪亮的座骑上飞身而来将她抢住。

在清波的惊呼中,她倒进了那熟悉的怀抱里。

车外,晴空猎猎,阳光灿烂,朗朗的清风中带悠远的茶香。

“醒了?”低低的声音在头上盘旋:“才醒过来,怎就不安份?是手腕上疼了么?”

她稳住了身形,不顾旁人驻足侧目的目光,眸子直往他左肩瞧去,一双小手直往他的领襟里,急着问:“你的伤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