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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扶侍的人不由惊呼出声:“姑娘!”

她们没能抢住她,地上积雪结成冰,太滑,她整个人往地沉沉的滑下去,在台阶上直直的滚落!

坚硬的台阶棱角硌的她好痛,脚踝像是脱了臼,双手皆被突起的冰刺划伤,身子上的受的苦再痛也比不得来自心底的折磨,若真是这么死了,倒是一了百了!

苦笑中,有人将她稳稳扶住,恍惚中,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不是园子里的新梅,而是令她喜欢的茶香…

记得在杨府的时候,她从不喝茶,总觉茶水再甘冽,总有一股子去不掉的苦味!

之后,因为这个男人,才爱上了淡幽幽的清茶,喜欢品那份冽冽清苦,以及那悠然的余味…

“怎这么不小心?”

是幻觉吗?

她抬眼时,瞧见了刚刚还在檐屋下看书的他,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皱了一下眉,回头轻轻斥了一声随侍在一旁的侍女道:“木姑娘身子还未好痊,你们怎如此不小心?”

宇文棠风待人从不苛利,只是冷淡,淡到让人不敢亲近。

这两个侍女得了训,皆慌着跪倒于地。

“唉,别跪了,公子也不是责怪你们,都起来吧!”

一个温婉的嗓音在一旁响起,是依灵夫人在一旁替吓坏了脸色的侍女解围,清丽的容颜下一刻便清澈的映进了眼里。

“重仁你带她回流芳阁上些药吧,好像伤得不清!”

依灵夫人轻轻的叮嘱着公子,那种寻常夫妻家常对话的口纹,令她好生心酸。

什么时候,她也可以如此亲呢的唤他一声名字,而不是客气生疏的唤他做公子!

以为公子又会把她推给别人带她回楼,正很认命的爬起来想自己走回来:她不要别的男子来碰她,可是她爬不起来,只引来脚踝处一阵阵裂痛…

“别动,脚可能崴了…”

方重仁四下里看了一下,寻不到人来带她回房,才道:“也罢,我抱你回去吧…”

说着,他竟真的将她揽进了怀,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的环住了她的腰肢,那种亲呢,一直一直是她梦中奢求的…

那一年,他也曾这样抱过她的,一个意外给了她痴迷的力量…

“灵儿,去把房里的凝玉膏拿到泽湘楼来好么?”

头顶温温的嗓音正要低柔的跟他的妻子说话。

“好!我去去就来!”

那女子也轻柔的应了一下,走了一步,又回头微笑的唤住道:“重仁,趁这会儿,好好跟欢玲姐姐说会话吧…嗯,别把人弄哭了,姐姐也不容易…”

方重仁轻轻扬了扬唇,极温和。

那种神色是欢玲珑从来不曾见过的,她眼里的宇文棠风怀着正义却又一身冷气,让人只能远远观望敬仰,而近不得半分,而现在的这个男子在面对他的女人时,神情是那么平易可亲,让原就为他沉沦的心越发陷的更深,深到只能在那里痛苦的挣扎…

“公子…”

她泪轻轻聚拢在眼窝,不敢相信,他终于肯理她了!

或者,他是别有私心,但能见着他,能跟他说话,已成全了她心里的一丝痴盼!

是啊,她喜欢他!

喜欢他悠然的茶香!

喜欢他淡淡的眸光!

喜欢他在不经意间流露的洒脱!

更喜欢他温暖而有力的臂膀,他的怀抱令她痴痴醉倒…

第十五章 生死际 情怨皆了 6[VIP]

犹记得那一年,在杨府的后院荒僻处的废园里,她叫府里风流好色的主子强锁进了那破屋里,在她绝望的以为从此沦为禽兽的玩物时,是他这位“准姑爷”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一掌打昏欲强行索欢的主子,将她救下,几乎全裸的身子布满挣扎中落下的淤痕,那么难堪的呈现在他面前!肋

她悲愤的想一头撞死,他只默默的睇她一眼,转身也不知从何处寻来的破帛,给她裹好,抱着她低低的道:“不要哭,我带你去寻你家小姐!让你家小姐替你作主…”

他与她家小姐是旧识,在太后的赐婚旨意未曾下达之后,他们就认得了。只是他性子清傲冷淡,不喜欢与人多说话,与小姐并无交情可言!

那天晚上,他跟严立公子来杨府,只是想跟小姐商量如何退婚!

一番商谈无果后,他寻了一个借口出来让杨玉清与严立私下享受温柔,便随意在园子转了圈,结果正好就救了她这个为小姐往厨房做夜宵的丫头。

欢玲跟在杨玉清身边,自然是认识的宇文棠风的,也知道这个性情淡的怪异,然而此人风度翩翩,卓然出众,很难不吸引女儿家目光。

欢玲既扼叹他不要杨家这门婚事,如果他能娶了小姐,她便可以陪嫁过去,就算从此不嫁留在深府侍候小姐姑爷到老,她也甘之若饴;更惋惜小姐居然喜欢上了别人,而决意坏了这桩婚事!镬

是,那个时候,她已暗暗在仰慕这位绝世公子!

而那个晚上的出手相救只让她一颗芳心为他沉沦的越发快…

他身上干净的气息,以及淡定而正气的眼神,令她深深的贪恋,尽管那一夜,她是那么的狼狈,在他面前显尽了不堪的一面,她甚至羞愤的恨不得咬舌自尽…

有个温淡的嗓音,在将她送回房、用薄被覆住她几乎全裸的身子后,低低的对她说:“没事!睡一觉就好了,就当做了个噩梦…明天,你还是干干净净的木欢玲!那个混球,回头我让他三年下不了床!”

听说宇文棠风从不主动亲近女子,那一次,怕也是他第一次破例,居然就亲自抱她回了小姐的园子!

更记得不久之后的那次狂野的温柔,让她从此沉迷,从此无怨无悔的痴等…

皆为了他的胸膛叫人依恋,那种偎在里面安全而温暖的滋味,相隔十年,仍叫她记忆犹新。

如今,又靠进了这具温烫的胸膛上,心里的酸楚便如崩塌的洪堤,一泻千里…

“我以为…我以为公子是再也不愿理我了…”

她涩涩的声音带着哽咽的轻轻叹息的溢出口。

他没有看她,只淡淡的说:“我带去回去再好好诊探一下!服了这么些时日的药,应该全好了才是!”

回到流芳阁,方重仁将欢玲置于紫木椅,唤上侍婢取来清水给欢玲脸上的擦伤,以及手腕上的淤血。

一杯清茶飘香,他坐于一旁没有立刻离去!

流芳阁里的婢女皆是新来的小丫头,十五六岁的年纪,平时不曾在主人跟前做过事,此刻见公子在一旁瞅着她,心里直慌,下手不知轻重,直擦得欢玲是嘶嘶的呼痛。

门外适时又走进一个小丫头,惶恐的捧上一盒药膏,禀告说:“夫人刚来过,在门口让小婢将凝玉膏转过来给公子。夫人说她去厨房看看之前的药熬好了没,回头再过来,请公子好好替欢玲参姑娘诊治!夫人还说…还说…”

那小婢吞吐着没有往下说,方重仁便扬声问:“还说什么了?”

他也是被依灵劝得烦了才来跟欢玲见上这一面,就不知她还有什么叮嘱的!

“夫人请公子说话时不要直来直往,该婉转些便婉转…”

小婢怪怪的说!

在这些小婢眼里,这位公子是何等的高不可攀,夫人的特意叮咛着实令她惊奇。

方重仁淡淡一笑,他的灵儿便是心善!

接过药膏,挥挥手道:“知道了!”

小婢退下,他起身又挥退了正在给木欢清理伤口的另外一个侍婢,坐到了欢玲跟前,瞅了那张擦掉了大片苦皮的素色脸孔,一边用棉球沾了泛着淡香的凝香露给她轻轻的抹上,一边淡淡道:“这凝玉露很有奇效的,过个三五天,这些伤应该就结疤,也不会落下疤痕,倒是你的脚反有些严重…嗯…我先看看…”

他蹲下/身子,一膝着地,将她受伤的脚放到他的横曲着膝头上,伸手替她脱了罗袜,看到雪白的肌肤是一片红肿青淤之色,刚才以为只是崴了,现在再细看,才发现是脱臼了,他二话没说,提起来用力一拧,在欢玲的惊痛声中替她归了位!

“没事了!休息上几天就可以下床走动,不过这几天切记不要下地走动!”

木欢玲犹自捧着心,痛的厉害,更因为他手上轻轻的按揉而渐渐消了痛,脸上不自觉的泛出了红晕,羞涩的欢喜着:因为他的关切,以及那亲密的接触…

重仁抬头间瞧见了,立刻停了下手,情知自己以一个医者的心境给她疗伤的举动,看在她眼里全变了味道——也许她会以为自己对她有什么想法,忙收回了手,起身唤了那边的一个婢女来:“过来,我教你如何做最基本的护理,以后几天一日三至四次小心给欢玲姑娘按揉一下脚踝!”

“是!”

婢女代替了重仁的位置,木欢玲珑本欢喜的脸色一下黯下淡下来!

她哪能不知公子这是故意与她保持距离…

第十五章 生死际 情怨皆了 7[VIP]

“没…没关系了,已不太疼了!”

木欢玲立马放下裙摆掩住了脚足,想留住他停在肌肤上的触觉,殷殷的看向了站在跟头似有打算离去的的方重仁,道:“公子,欢玲能单独与你说会话…”肋

见他挑眉不答,她忙又急追了一句:“就一会成不?”

方重仁想了一下,吩咐侍女退下!

待门关上之后,方重仁缓缓的走去坐回了原来的位置,淡淡道:“我也正想与你谈一谈…”

“公子!”

欢玲低低的唤一声!

方重仁面色宁静的举杯喝了一口,他当然知道这丫头如今还死心眼的想留在他身边,要不然刚才她瞅见他跟依波情谊款款的在一起弹曲赏景,也不会失魂落魄的摔成这个样子。

“欢玲,再过几天我便离开宇文府,这一次离开以后肯定是不会再回来了!我回京时,你家小姐曾一再叮嘱我,要我带你出宇文府,所以…”

方重仁从容的说着他的想法,欢玲本惨淡的脸色一丝丝死白起来,她哪能不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不等他说完,便颤着嘴角接下去说:“所以,公子打算让我回小姐那边去是不是?”

方重仁睇了她一眼,只淡淡道:“出了宇文府,你想去哪随你意!你若不想去你家小姐那里,我给你一些银子度日,你自行回老家去也可以!”镬

“老家?”木欢玲哑然失声,悲笑:“欢玲无家可归!有公子的地方才算欢玲的家!”

她不要走,一咬牙,抬头深深的看向面色淡淡的方重仁,提着心头唯一的一丝希冀,轻轻的道:“公子刚刚说了容我随意,是不是无论我如何行事,您都不反对?”

方重仁立即猜出到她要说什么了,正想掐断了她的心思,她已急切的叫出来:“公子,欢玲没有什么念想,只想留在公子身边侍候公子一辈子…”

“我的身边不需要多余的女人!”

他断然回绝!

“我…我不做公子的女人,只做…公子的奴婢…”

她憋着万般委屈,顾不得脚上的伤,猛的往地上跪去,已是泣语而出:“公子,我只做奴婢,只做奴婢,绝不敢另怀奢求得来公子的喜欢,只求公子容欢玲尽一尽这十年来唯一的期盼!欢玲仰慕公子,这么多年,欢玲唯一活的念头就是想等公子回来,公子若…嫌弃我,欢玲生又何欢…”

她恐惧的往地上叩首,重重的一下又一下,直把额头磕破!

“欢玲,你的苦肉计打算用到什么时候!”

没有预期之中的相扶,得来的是一句淡淡的话直刺心扉,她整个人僵在了那里,额头有鲜血滑下,自鼻滴落…

“那日晚上,你是故意自假山上跌成重伤的,是吧!”

方重仁徐徐走到她跟前,轻轻的将她扶起,不意外会看到她眼里的慌乱,淡淡的替她拭去了额头的血渍。

欢玲想辩解,咬着唇一句“我没有”还没说出口,方重仁又不紧不慢的加了一句:“那夜,我有让阿行到你那边查探,他后来回头跟我说你在乱石上守了很久之后,便重新回房睡了!所以,我以为你是在天快亮时,又重新爬上那埠乱石,想孤注一掷的赌一把,拼一个半死,也想引我早些过去见你…”

血色渐渐从欢玲脸上退尽!

“之屏之所以那么凑巧的就在大清早寻上你,是你让人去提醒她来看看你这个姐姐!至于你是如何把消息传出去的,欢玲,你要我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全道个明白吗!”

方重仁说的淡淡,听在欢玲耳里却若字字如剑刃刺心扉,骇然的叫:“不…不要说!”

她再次跪了下去,悲哀的垂头!

是,她用了苦肉计!

也是宇文辰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老太爷跟她说,要她与他演一场戏,吃一点苦头,他会许她一个名份。

她心动了,可是她没想到这苦肉计用的那么毒,不但打得她遍体鳞伤,更让她从此失了做母亲的权利!

泪如雨下,她失声痛哭,不知道是悔还憾,只能道:“我别无选择,若不那样做,公子如何肯回府…我赌的仅仅只是公子胸怀的那颗仁义之心…欢玲想见公子,欢玲好想好想见公子,好想好想从此侍在公子身侧,而不是一盏孤灯,不解滋味的等死…欢玲一直一直念着昔日公子与我家姑爷箫笛相和的情景,清闲自得,无拘无束…欢玲想留在公子身边,过以前那种日子…”

方重仁没有再去扶,因为没打算如她所愿,说:“你家小姐让我送你回去!”

他拒绝,好干脆!

欢玲匍匐于地,泪滴答滴答在往地上落,闭了眼,痛苦的说:“如此…还不如让我在此自生自灭…”

“你这是在要胁我吗?”重仁问,淡淡的口气里透着寒气,唉,他实在不习惯给依灵以外的女人以好脸色!

“不,欢玲不敢…欢玲只想待在有公子影子的地方,要不然…要不然欢玲还有什么可以追忆的!”

“你这样是何苦!”

方重仁微微皱眉,为她如此的固执而头疼:“我与你总共也就说过几句话而矣…”

“公子早忘了是吗?”

欢玲忽抬头,泪淋淋的痴睇:“我们不止只见过几回面,说过几句话,严公子的小院里,公子喝得烂醉,又哭又笑抱了我一宿…那一夜,欢玲的身子早是公子的了…”

第十五章 生死际 情怨皆了 8[VIP]

“胡扯什么…”

荒谬!

方重仁不由得冷下脸来。

他倒记得自己曾烂醉过一次,那皆是查出了父亲已死多年时狂怒之下的举动。

那是他生平第一次失控,气怒烧于胸,便在严立那个小院里借酒直浇!

犹记得那日,怒弹一曲,铿锵之声,落地全是愤嫉之音!

那一日大醉,醒来时已叫阿意带回了宇文家,依稀记得杨玉清与木欢玲曾到访过严立的小园,但他清楚的知道他根本就不曾跟她们说过只字半语!

“公子不记得了吗?”

欢玲黯然苦笑,自怀里摸出了一个罗帕,仰首轻轻道:“这里有一块玉,是当年公子落在我身上的…”

重仁剑眉一凛,伸手取了过来,翻开一看,心里莫名的一震,还真是昔年素不离身的玲珑玉,乃是他父亲自小戴到死的那块遗物,他一直以为遗失了,想不到,竟然落在欢玲身上…

“那夜我与小姐偷偷跑出府去寻找严公子,公子胸怀愤激之心在严公子那里狂饮,喝得烂醉,后来因为夜色太晚,严公子欲送我们回府,又想到公子你从不曾喝醉过,怕你独自在家若是吐了没人照顾,便让我留下照看你,严公子说待你酒醒了,再将我送回府去,结果公子你酒醉之后又哭又闹,我上去安抚你,叫你给抱住…”镬

她刻骨的记得那夜发生的事,宇文棠风失常的在严立那里一杯复一杯,无人能劝住他停下来,不停的在那里怒骂老太爷宇文辰丧尽天伦!

那日他醉酒在严立的小院,他的跟随太行三郎不曾相随在侧,是严立和她将他安置到了床上!

严立送杨玉清回杨府出了门,她便一直守在床头,静静的听着他胡乱的叫爹娘,胡乱的咒骂着,她轻轻的拍他的背安抚着,却让他紧紧的满抱在怀,那含着酒气的茶香是那么奇异的直冲她嗅觉,然后有一张温烫的唇,在惊愕之中落到了她脸孔…

在她被他强劲中带着愤怒的力量勒昏之前,她被他压到了床上,衣裳尽落…

她没有反抗,含着微慌的羞怯去迎接他带来的风暴,没有委屈,只有欢喜!

等她醒来时,却并不在严立的小园,已回到杨家自己居住的睡房,身上穿着干净的衣裳,不是她自己的,每件衣裳上皆绣着紫韵园的字样,应是宇文棠风身边婢女的衣物!

身子酸疼的厉害,肌肤上尽是斑斑点点的吻痕,唇也肿的鲜亮,菱花镜里她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身子,因为成为了他的女人而异常欣喜!

所幸那天,小姐陪着夫人一起进了宫里,一去便是三天,根本就注意到她的不妥!

她也不曾把这温柔奇遇说出来,又如何敢说,毕竟堂堂杨府小姐也只是嫁过宇文家去侧室,她先拔头筹先与本该做她姑爷的奇男子做了夫妻,这种事,她又怎么向小姐倾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