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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仍在不停在盛开,带来看烟火的人群喜悦的喧哗,大概是闹洞房的人被全打发了,庄里的人才在那边空地上放起烟火,再度将宁静的庄园闹个底朝天!

方重仁往那边投去一目,笑着让依灵坐进自己的怀里,轻轻抚着她的肚子。

那里有他的孩子,正脆弱的依附在宫体上,所幸三天药吃下来,已经无碍。但要是三天来,他若没有好好给她用药调理,这腹中的肉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脱落,弄不好就会坏了母体的安危。

所以,他没有另想法子将依灵自牢笼里救出来,也是想让她待在里头被迫静养,哪怕她会听到一些流言碎语,可能急乱了心肠,至少比待在外头,知道整个状况却只能干着急来的强…

她若知道明绢毒发昏迷,势必会守着她。依灵刚刚去蛊,元气大伤,可经不起这样折腾,所以,他默许了她被囚禁,也就三天时间,熬熬就过去了。

再则,他要救明绢誓必要放血,她若在身边瞧见他放出那么多的血来救人,会急坏,如此必影响他与杨鼎的救治计划,而且,他也不想被她瞧见自己虚弱的光景!

这些事,他都不想说与她听,只是风清云淡的一笑,说:“依灵,其实,我刚才打算去找你,他们一被送回洞房,我就转身往你那里来,生怕你听了外头那种喜乐会胡思乱想!可没想,抄了近路走去,翻墙才着了地,就见你火烧屁股似的,跑的堪比一阵烟,我跟在你后面好不容易追到了这里,正好瞧见你别开生面的闹了一回洞房…”

什么?

他跟在后头把什么都全看到了?

居然等她闹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之后才出声唤她?

“方重仁,你…可恶…”

丢死人了,她涨红着俏脸,渐息的火气又被吊了上来,气恼的在他肩膀上用力拧了一下…

某个满面春风的男子在没心没肺的低笑!

“呀,别气,以后,我保证不闹你!”

朦胧的流光照着重仁脸上的温柔,他看着几乎快动真怒的小小女子,忍着笑,爱煞了刚才她穷紧张的样子…

“究竟怎么一回事?你最好给我说明白了!”

依灵发怒了!

尾声 2[VIP]

“明绢身中奇毒,三天前,她毒发了…”

方重仁睇着她,轻轻笑,从容说来。

“所以呢…”

心中的气因为这句话而全部烟消云散,依灵一直知道重仁做事不会无因无由,于是不再埋怨,静下了心,细细听他解释!肋

“朴明雷非常恼火我,他爱姐情切,见不得他三姐受苦,又知唯有我的血可保他三姐无事,生怕我日后一走了之,不管明绢的死活,所以就想法子关起了你,非要我娶明绢,且发下狠话来,我若不娶,就关你一辈子…”

“本来,真不该由着他胡闹,但我瞅过关你的那个房间,笼子是精钢制的,我虽练过大力金刚指,不过到底血肉之身,手劲没能好到可以掰开它,想过要劈开它,但一时又找不到上好的利器来用,再看两把锁,是朴明雷的得意之作,除了他自个儿,我估摸没人能打得开了,至少我没本事把它破解开顺顺当当的把你弄出来…”

“那个时候,朴明绢昏迷,神志不醒,我心下懒得跟胡搅蛮缠的明雷计较,就敷衍着,一心只想把人救醒再作打算。为了救朴明绢,这两天,我跟杨鼎忙得已经几宿没得睡,直到昨天晚上她才醒了过来…”

明绢醒来时,他就守在她身边,房里没有人,他以医者的身份扶她吃药,待她渐渐神志分明,才将明雷逼婚的事说给她听。镬

她听了,惊愕,哑着声线的低叫:“明雷…真是胡闹,怎能如此的强求姻缘!他在哪里,你去把他叫来,我自会让他放尊夫人出来!”

明绢自有她的尊严与清高,既然尹寞没打算真心娶她,她怎肯死皮赖脸的非他不嫁?她做不出那种惹人笑话的蠢事!

重仁很是赞赏这种性子,却没有去叫明雷,摇了摇头,从容淡定的脸孔带起某种高深莫测的轻笑,静静的问:“自古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三小姐该寻个如意郎君成一段良缘佳话…”

明绢听了怔在那里,睇着床顶长叹:“可惜这世间又有几个能如尹大哥这般情深意重的男子值得女儿托负终身!”

云绡半挽之下,明绢暗然着神色,强自微笑:“再说,明绢无盐之容,又何必去惊吓了别人!不必了!”

“三小姐不必自怨自艾…”

重仁去取了一副铜镜递给她,淡淡而笑,对她说:“你的容貌只需日后好好调理,自现青春鼎盛的花容之色…”

明绢从不敢对镜妆容,见得那铜镜就本能的避开去,可她避不可避,然后只能无奈的在镜中的瞧见了一张陌生中微带惊慌的脸孔…

“这…是怎么回事?”

她惊讶的叫出声,急忙接了铜镜过去,低呼!

是的,她的半面狰容竟已不见,只微微还有一些深色的印痕,那是方重仁与杨鼎几天辛苦的结果!

爱美之心人皆有心,见得明绢惊喜的叫出声,这几天的辛苦不算白费。

重仁微笑,对她说:“红鸾已星动,三小姐,这权当是我送你的新婚贺礼!你命中有良缘,若愿一搏,必可得佳婿!”

明绢听不明白,疑惑的看他,问:“什么意思?”

他抬头看窗外,廊前黑灯瞎火,没一个人影儿,不过他知道他一定就守在附近,便轻笑着答对:“杨鼎值你今生相许!”

“可惜,杨鼎这家伙心眼太滑,明明心里喜欢明绢,暗地里关心着,却故意跳出是非外,想看我笑话…嗯,他是一心吃定我不会另娶…”

月色朦胧,方重仁轻轻而叹,说起了之前在婚堂上那番戏剧性的闹腾…

杨鼎之所以冷眼旁观,就是认定方重仁在搞鬼,却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直到快拜堂行礼,他才憋不住了,跑出来一边数落他见异思迁,始乱终弃,一边几乎把婚堂给砸光…

众目睽睽之下,方重仁慢条斯理的把身上的喜袍脱下扔给他,面对气昏了头的杨鼎淡笑的吐出一番叫他瞠目结舌的话:“总算动手了,不过,阿鼎,你这家伙的反应是不是太迟钝了些,麻烦你以后做事爽快点行不行,不要别别扭扭像个娘们似的,不仅急了自己,连带害别人跟着心惊肉跳,不就是喜欢了个女人,抢个婚么?至于要憋那么久吗?早些说开了,表个态,欢欢喜喜把人家娶了多好,非要闹到这个田地才肯来收拾残局,真是受不了你…”

“你…”

杨鼎抱着喜袍楞在当场,瞧见朴庄主欣然微笑的样子,才知道上了方重仁当,中了他的算计,本想寻个法子打退堂鼓,溜之大吉!

方重仁早将他的心思拿捏住,先一步,把坐在轮椅上盖着喜帕的新娘子推到他跟前,将那副烂摊子丢到他身上:“阿鼎,现当着所有人的面,我替朴庄主正式把人交给你…”

“…”

杨鼎无措的张大嘴,傻眼!

而方重仁一味笑容晏晏,还用一种极其狡猾的口气逼他道:“阿鼎,新娘子说了:她不乐意与人共侍一夫,女儿虽羸弱,自有比天还高的骄傲,她朴明绢要么不嫁,若嫁一定得嫁一个绝世无双的奇男子!人家还说:杨公子除了嘴巴破了一些,其他皆是无可挑剔的铮铮儿郎,所以,请我为谋,欲嫁你为妻,如果你喜欢,今儿就把这堂给拜了,吹吹打打去洞房,若,你实在没那个心,嗯…她回头就去庵堂落发,你也不用费心再去祛她脸上的疤,治她行动不便的脚…女子但只为悦已者容,悦已者生,若是将来只能青灯伴古佛的,不治也罢:佛祖跟前无美丑之嫌,所以,也就不麻烦你操份闲心了…”

尾声 3[VIP]

“你…就这么激着他将着他把堂给拜了?”

依灵听得是张口结舌:“明绢小姐真的…打算落发为尼吗?”

方重仁沉默了一下:“我信口胡诌的!”

“你…你…”依灵瞪眼:“你…就不怕阿鼎不跳出来抢婚吗?”肋

“不怕!”

“为什么不怕?凭什么你认定他一定会跳出来?”

“唉,夫人,谷家的后人若没有这点判断,我还用得着出来混吗?”

而事实上,他就是赌的,谷家先知先觉的禀赋,他并没有失去,只是用上去还有些不太灵光,之前,他就是用直觉与“经验”在豪赌——

在发现杨鼎常常以吼骂的方式另眼相待朴明绢,却又在背地里想法子准备给她治毒时,有些熟悉的经验与直觉在告诉他:杨鼎肯定不会舍得在人群面前推掉这桩婚事,再给明绢一记致命的打击…

“是吗?”

依灵很是怀疑,却又驳不倒他的话,皱了一下细眉,又问:“另外还有一件事,我弄不明白?”

“什么事?”

“你跟阿意他们是不是串通好的,要不然你‘另娶’,他们怎么没有一点情绪反常…”镬

“我什么也没说!”

他轻轻笑,摸着依灵的青丝,道:“但,如果,他们连这点默契也没有,便枉妄费他们用尽心思的跟了我这么多年!”

昨日,阿意他们还故意装作沉不住气的跑到他跟杨鼎面前闹了一回,他们集体装出很愤怒的样子,集体没有去探看依灵,这看在杨鼎眼里,就是:方重仁玩真的,以致于他们不敢去见依灵,生怕被依灵追问,气伤了她的身子!

心思这么回转着,他并没把那些事说出来,伸出了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只说:“我没告诉你,是怕你担心…更怕你不会演戏,一旦露了馅,就没法把阿鼎拐进婚堂,到那时,我这出戏可算砸到姥姥家去了…现在没事了,各归各位,天下太平…只是几天没睡,感觉有些累…很想睡觉…”

依灵这才感觉出了他温温淡淡的笑容底下那隐隐的倦意,看来这几天,他真是用足了心思,心里不由起了几分疼惜之意,素手抚上他淡淡然然的脸孔,说:“既然累了,快去歇息呀!”

她站起拉他。

他不动,且笑且叹的重新将她拖进怀去!

“怎么了?你不是累了吗?”

依灵诧异的回头看!

“就算累了,也不睡!”

他静静一笑,在她耳边呵呵的吹气,一本正经的说:“现在你让我跟你一并往床上躺去,佳人在怀,你说你让我怎么睡得着?唉,要是你是好好的,我一定没什么顾忌,可惜你的身子还没有复原,经不起我折腾,你怎忍心挑得我失了自制,却只能眼巴巴看着不能碰?嗯,所以你识趣一些别来诱惑人便算是你在体恤我了…”

“…”

依灵的脸孔唰的红成朝霞!

重仁亮着眼,挑着一抹戏谑的笑,直往她娇艳的唇上偷香,说:“放心,我没你想像的那么文弱,九天九夜不睡也曾有过,累不死我的,你安静的坐着,就这样让我抱着坐一会儿就好,抱一抱,就能一解我相思之情,我很知足的…呵…当然,你若累,可靠在我怀里睡,等会我抱你回去…”

“你…你真是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她懊怅中带羞的咕哝了一句,美丽的螓首便轻轻向他的肩头靠上去,他的手轻轻圈住她的粗腰,含着笑齐看月色皎皎,烟火繁花。

待得许久,才散去了羞赧之色,恍惚中,她好像看见父亲慈爱的脸孔在一圈圈散开的璀璨里微笑。

“重仁!”

“嗯!”

“夫君!”

“何事?”

“爹爹在笑,他宠我一十八年,临走还给我寻了一个世上独一无二的夫君…唉,他一定想不到他看中的女婿,竟是他一心神交赏识的少年,心比天高,率性骄傲…”

她轻轻叹息,这一年多的情景就如昨日之境,那么清晰,又那么的刻骨铭心!

“谢谢恭维!”

他低低在笑,用下巴轻轻的摩着她细致的脸膀!

她回眸嫣然一笑——谁说她“命履坎坷,福薄一世。一朝为嫁,难得善终”,这一路或许坎坷了一些,却奇迹般了拥有了别人难以奢望的幸福,含屈带怨的嫁给一个陌生男子,得来的却是世间少有的如意郎君,一段绝世奇缘!

是的,曾经泪过,曾经迷茫过,曾经甜醉过,曾经绝望过,不管怎样,个中的酸甜苦辣已成为记忆中的永恒,以后,她会跟她心爱的夫婿继续寻常而美丽的人生,朝朝暮暮待白头,送暮霭沉沉,迎前程锦绣。

她在心头感叹:真好,活着真好…

“夫君!”

“嗯?”

“谢谢你用心相守,不离不弃,将我救出劫数,给我幸福!”

重仁低头看她,温温淡笑的凝睇她明光闪闪的黑眸:“彼此彼此,能守着你,也是我的福气!”

如果,没有遇上她,他这一辈子注定会孤老于江湖之上,淡泊于山林之间,不识情爱,冷眼笑看人世间的痴与癫——

女诸葛秦云太识谷氏的“恶劣本性”,于是用心栽培出了那么一个清雅的小女子,投他所好,合他脾性,设下玲珑局,令他们彼此得了心头人,一世痴迷!

是的,那一年,一曲清秋,为伊失魂,蓦然再回首,动了心,便是一辈子沉沦!

尾声 4[VIP]

晨曦,雾气氤氲,空气里飘着清甜,似有一阵欢声笑语自绿葱葱的树丛后传来,是九妹在笑…

阿意自柳树下缓缓走到栏杆前,不远处的花圃里,他们的爷,一袭烟色的袍子,淡泊,沉静,正单膝跪在地上,侧着耳认真的听着九妹的肚子,脸上泛着淡淡的笑,似乎在跟腹中的孩儿说着些什么,勾出了九妹比太阳还明曜的笑容,一双纤纤素手很温柔的拨弄着男人的头发…肋

金色的阳光撒在他们身上,一片鸟语花香,如此美丽的笑花,让人看在眼里不由得也跟着舒展起来!

他们——很幸福!

阿意淡淡一笑,睇着那个他们跟了十二年的男子,气宇轩昂,出尘淡雅…

对,淡雅,便若天山的雪莲,清逸澈净!

前日,爷百年难得一见的穿了一回白袍,是九妹闲来没事给他做的,说是看惯了他穿玄衣灰袍,很想看看穿白衣的他,会是怎么一种风/流。

九妹拿出衣服来时,他们三兄都在场,正在跟爷砌磋武技,听九妹这么说,他飞扬的剑眉慢慢的拧了起来,盯着那雪白的衣裳,直叹:“肚里的小东西一安生,倒换你不安生了,丫头你是不是很闲,这么想闹腾我…”镬

“怎是闹腾,我给你做衣裳呢!”

九妹笑得美美的,一边扶着腰,一边谄媚的看他:“我就想看你穿白衣…”

“我穿白衣很难看的!何苦让我丢人现眼来了!”

他们兄弟三人也从不曾见过爷穿白衣是怎个光景,故而,见他们夫妻闲话都没有避开。

爷被九妹求的不行了,无奈一笑,只得回房换去——这个男人什么人的账都不卖,独独对九妹是千依百顺!

出来时,他们看呆了…

白衣胜雪,鬓发飘然,手持青笛,缓步徐行至柳树摇曳下的亭子时,扬眉一笑,便若天水一线临风傲立的世外仙家,不染一丝尘嚣,宁静淡远,不食人间烟火…

许久,痴目的九妹才低呼惊叫了一句:“我嫁了一个神仙…”

爷沉默了一下,拉了她就走,待到走远了,才低低的传来一句话,带着淡淡的笑,说:“丫头,神仙都是无情无欲的,有你在,你以为我能做得成神仙吗?

花林深处,衣白赛雪,自有飘渺之色,兰裙清幽,便若空谷之芬芳。

话音落地,隐隐约约的花影扶疏底下,便倒映出一道缠绵的剪影,男子身体力行的在告诉女子:他不是神仙,只是一个为她情丝独衷的寻常男人,一个长着怪僻的人中骄子!

功德圆满!

阿意对着天际的浮云轻笑,脑海里翻起了的是很多年前的那一幕…

腊月,雪霁,香火鼎盛的城隍庙后,有一座破败不堪称的茅草房,之前,他们兄弟三人为了三个肉包子,被人乱棍打坏了身子:阿意伤了内脏,阿行被打瘸了,阿影因为毒发,他们怕他生狂伤人,拿绳紧紧的将他捆在房柱上。他们无钱医治,满身病伤,只能饥寒交迫的蜷缩在四面通风的破房里听天由命…

便是在那么一个充满绝望的清晨,半掩的柴门被缓缓推开,一个清丽可爱的小女孩捧着一块香甜的松花糕蹬蹬的跑进来,对着躺在草垛上的他们张望,冲他们露出一抹绝美的笑。

她年纪很小,两三岁的光景,小的都不知嫌弃他们这里又臭又乱又脏,一屁股学他们的样,坐上草垛,奶声奶气的唤:“太阳晒屁股啦,哥哥们起床了!”

没过多久,便有一个神俊的男子急匆匆的找来,小女孩甜甜的应话,一句话从此改变他们噩梦似的人生:“爹爹,灵儿没哥哥,灵儿想要这三个哥哥陪我玩…”

叶依灵,便是这样成为了他们的救赎神…

“大哥…你在想什么?”

阿行自身后钻了出来,顺着他看的方向瞄去,瞧见爷盘坐在草地上打坐练气,而九妹在抚琴,已有清幽如泉水的琴音流转开来!

“想到了过去!弹指间,便是这么多年…”

阿意怔怔的看着那张笑脸,也只有在暗处,他才会这么放肆的看她,但很快,他会离开,从此以后,她的男人会陪她,不再需要他在暗处相守!

“大哥,听爷说你打算走…”

阿影也凑了过来,问:“你打算回终南山吗?”

“嗯,我想回去看看!”

阿意折了一枝新柳,盯着柳叶细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