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有得道:“不劳烦,正好我今日有闲,慧娘也帮了我许多,总要谢谢慧娘。”

好嘛,这是完全不给她耍心机的机会啊。

陈慧可怜兮兮地看了眼李有得,见他不为所动,只能张嘴咬了口枣泥糕,不敢多嚼,一口咽了下去。

小口小口吃了会儿,李有得手中的枣泥糕越来越小,陈慧再咬时嘴唇便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指头。陈慧正沉浸在忍受着枣泥糕的巨甜的痛苦之中,倒是没注意,然而李有得正盯着她,眼睛看到了,手上也感觉到了,他微微动了动视线,忽然收回手把剩下的糕点丢回食盒里道:“拿回去自个儿吃吧。”

陈慧一愣,随即笑道:“多谢公公。”

她忙将食盒收拾好,跟李有得道了别,欢快地回了自己的屋子。回自己屋子里吃,谁知道她吃不吃呀?这种黑暗料理,她绝不会自虐继续吃的!

李有得这段日子确实忙碌,陈慧在李府待了快一周之后也终于憋不住了。她虽每日都会画画设计稿,做做黑暗料理,可所谓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之前在外闲逛的日子那么自由自在,被迫自我关押这么久之后终于憋不住了。

起初在所谓的三日之约过去后,陈慧还有些紧张,怕温敬做点什么,然而又过了这么几天,依然是风平浪静,陈慧猜测对方应该是放弃了吧。即便还有他没放弃的可能性,她总不能为此把自己关在李府一辈子。出门时带上小六和小笤,不跟他们分开,不去混乱的场合,应该就不会再被温敬钻空子了。再则,万一温敬还没有放弃,她也正好跟他彻底谈一次让他死心,否则他永远都是一个定时炸弹,让她无法安下心来。

这一日,陈慧又一次出了门,她先去了李氏布庄,以一种欣赏的目光看着她这段日子由设计稿化为成品的成衣。李氏布庄的吴掌柜见陈慧来了,就跟她说最近有些主顾看了这些成衣很想要,来问价了,他也不知该怎么回,只能等陈慧来了请示。

陈慧心里夸这些主顾有眼光,跟吴掌柜说了下她的想法。每套成衣就一件,交钱后衣裳可以改大小,主顾若有别的要求想要新衣裳可以提,但不一定能做。吴掌柜一一记下,对于陈慧这种任性的做生意方法没有任何异议,反正不影响布庄生意。当然即便影响了,他也没什么反对的立场,如今陈姑娘才是铺子的主子,一切都要由着她来。

陈慧特意早了些时辰出来,等李氏布庄的事完了,便去了这段时日她最喜欢的隆盛酒楼吃午饭。陈慧知道李有得钱多,从来就没有想过给他省银子,一来就要雅座,可惜今日客人多,雅座早就满了,她只得跟小笤和小六坐在了大堂里,好歹选了个角落。

酒足饭饱之后,陈慧一行人走出了酒楼,陈慧还想去逛逛消食,犹豫的当口,一人突然撞了过来,拔腿就跑,而小六猛地叫了一声:“他抢了我的荷包!”随后对陈慧说了一句让她先回酒楼里等,便匆忙追了过去。

陈慧心里忽然多了种感觉,视线一转便看到就在她右手边五六米远的地方,温敬站在那儿,目光沉沉地望着她。

他没有过来,陈慧明白他这是在等她过去,而她确实也要借这次机会跟他说个清楚,便对小笤说:“小笤,你先进去等着,我在外头走走消食。”

小笤不肯,陈慧沉下脸,小笤只得先回了酒楼里。

陈慧快步走到酒楼边,温敬转身便要往酒楼旁的巷子里走,被陈慧叫住:“就在这儿谈吧。”她可不愿意去没人的地方,万一谈崩了,人多的地方她也好呼救啊。

温敬停下脚步,转身看过来,面沉如水:“慧娘,那日你没来。”他在桥上一直等到了深夜,没有等来她,他以为她是被绊住了出不来,便又等了三日,可她依旧没个影子。他知道她不会来了,所以他来了。

陈慧叹了口气道:“以后真的别再来找我了,如今的我,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了。”

隆盛酒楼二楼靠街边的窗口,有人觉得喝多了觉得闷,便过来透透气,目光原本只是随意扫视,却在移到右下方时凝住。

包厢内有人醉醺醺地走过来道:“李公公,看什么呢!快过来继续喝啊!”

窗口那人没有转头,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下方,只阴冷地说了一句:“你们先喝。我这里…哼哼,还有场有趣的戏要看。”

第40章 实话

许是经过了好几日的等待与绝望,温敬再听到陈慧的话并没有先前那么的歇斯底里, 他甚至笑了下:“慧娘, 你说得对,你确实变了。”

陈慧心里一动, 难道这段时日温敬已经对她绝望,今日一见, 不过是为了道别?若真是如此,她可要去烧高香了。

“你明白便好。”陈慧道, “从今往后, 你我便不要…”

温敬突然开口打断了陈慧:“慧娘,从前我以为我不同你私奔是为你好, 我没有功名,一无所有,你跟了我只会受苦。我真的以为,等我考上功名,你爹便会同意我们在一起,而我便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陈慧没有说话,她不知道原身和温敬的过往,他们或许真有过一段郎情妾意的美好时光, 但那都过去了。从陈慧娘的爹狠心把她送给李有得之后,无论她有没有穿来, 陈慧娘和温敬之间,都已经结束了,李有得即便再不喜欢, 也不可能把到了自己院子里的女人送给别人。

“我错了,是我错了…”温敬喃喃道,“若不是我,你也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他忽然惨笑一声,“慧娘,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为了我,才故意说这些话的?李有得那阉人权大势大,你怕我再纠缠会害了自己,是不是?”他说着眉目一凝,“可是慧娘,你不用怕的,你不愿私奔我也理解。自古邪不压正,我一定能找到法子救你出来的!你只要安心等我就行!”

陈慧冷下脸道:“温敬,你究竟要我说几遍才能明白?我如今已经入了李公公的后院,便是他的人了,无论你再做什么都没用的了,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温敬的脸色随着陈慧的话而变得惨白,他摇头不肯接受陈慧的话:“我知道你的话并非出自真心…”

陈慧嗤笑了一声:“温敬,你以为你是什么人,我就非要跟你不可?正如你自己说的,你什么都没有,跟着你我要一起喝西北风去吗?”她微微一笑,“可是跟着李公公就不同了,看看我如今身上穿的,再看我今日吃的,”她点了点一旁的隆盛酒楼,“更令人欲罢不能的是,我出入间亦是前呼后拥,因为李公公,所有人都对我恭恭敬敬,这些你能给我吗?”

不等温敬回答陈慧便自己答了:“你当然不能。哦,或许你说等你考上功名了你就可以给我,可你就一定能考上吗?”

陈慧知道古代科举可比现代高考的录取率低多了,是真正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她还就不信了,随随便便什么人就能考上。退一步来说,即便温敬真能考上又如何?朝廷里当官也是要论资排辈的,李有得如今已经是个大太监,而温敬即便能考上说不定连个七品官都混不上,跟李有得相比差得太远了,因此她这说法,可是有理有据的。

温敬苍白的面色上浮现恼羞成怒的暗红。他本来还抱着一丝希望,可如今看来,一切都变了,慧娘再也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慧娘…这都是李有得的错!若不是李有得,慧娘也不会变成他所不认识的模样!

“慧娘,我…”他伸出手。

陈慧跟温敬说话时便一直注意着小六跑走的方向,这时远远见小六回来,她忙后退了一步躲开温敬的手飞快道:“温敬,从今日起,你我恩断义绝,形同陌路,望你好自为之!”

她躲着小六的视线往酒楼里跑,等进了楼内才停下脚步。

小笤正焦急地等待着陈慧,见她回来,忙迎了上来。

没一会儿,小六也回了,陈慧先问道:“如何,追上了吗?”

小六沮丧地说:“让他逃了!”

陈慧安慰道:“人没事就好。里头银子多么?”

小六点点头,心情没有因陈慧的安慰而有丝毫好转:“有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公公原本说带着,陈姑娘要什么买什么的。”

陈慧对于李有得出钱让她花本有些理所当然的态度,但此刻亲口听小六这么说起,她忽然就有些触动,其实李有得对她还算厚道的了,银子居然随便她花,也不怕她把他花破产了。

“不要紧,那就当我花了吧。”陈慧笑了笑,“既然银子都没了,咱们走吧,回家去了。”

小六恹恹点头:“是,陈姑娘。”

陈慧回了李府后就继续画她的设计稿,正好今天见了温敬也让她多了一些灵感。她不知道她的话能有多少效果,想来伤温敬应该够深吧,希望他能就此断了念想,别再来找她,这样对他们两人都好。

晚饭后,陈慧继续窝在屋子里,一片静寂中忽然听到隔壁似乎有些什么动静,她想可能是李有得回来了,继续做自己的事,也没过去请安的意思。

没过一会儿,房门被敲响,小笤开了门,来人是小五。

小五说:“公公让小笤过去。”

陈慧看向小五,却见他此刻战战兢兢,面上犹带着恐惧,心底一颤便道:“公公让小笤过去做什么?”

小五看着像是要哭了,摇摇头道:“小的不知道…”

陈慧又问:“小六呢?”

小五抿了抿唇,低着头说:“公公只是让小笤过去。”

陈慧整了整衣领,看了眼吓得瑟瑟发抖的小笤,对小五道:“我跟小笤一起过去。”

小五蓦地抬头为难道:“姑娘,公公只让小笤过去。”他顿了顿,才继续道,“大概之后才会找姑娘。”

陈慧拉着小笤走出去,回头关上房门,语气坚定:“我和小笤一起去。”

小五真是要哭了。

陈慧拍拍小五的肩膀:“你就别跟来了。”

她领着小笤,快步来到主屋门外,敲了敲门,随后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陈慧一眼便看到跪在李有得跟前,脑袋抵在地上的小六,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却看到他在抖。

陈慧这下更确定了,事情跟她脱不了关系。

李有得眼风一扫看到进来的人还有陈慧,冷冷一笑:“陈慧娘,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陈慧没动,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隐约有了猜测,莫非,温敬还是不放弃找到了李有得那里?他发这么大的火,不可能是什么小事,她能想到的,最近也就温敬一事了。

陈慧干笑了一下:“公公,有什么事您直接问慧娘吧,他们哪有慧娘清楚呀。”

李有得嗤笑道:“他们是没你清楚,可他们不会撒谎欺骗于我,他们没那个胆!”

“公公,慧娘不明白公公指的究竟是什么。”陈慧力持镇定,就算温敬真的找了李有得,她也可以说自己是无辜的,她本来就是无辜的,“请公公直言,慧娘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陈慧话刚说完,脚下便砰的一声碎了个茶杯,正是李有得盛怒之下丢过来的。里头的茶水飞溅出来,陈慧的裙摆湿了一片。

她吓得后退了小半步,又生生忍住,瞪大眼睛望着李有得。

李有得没有看她,却盯着小笤道:“小笤,陈慧娘今日见了谁?”

小笤赶紧跪下,慌忙说道:“没、没有,陈姑娘今日并没有特意见谁…”

“不说实话?”李有得阴笑一声,“行啊,先打个十板子,想来就会说了吧!”

“公公!”陈慧往前走了一步,“公公,此事与小笤和小六都无关,当时他们都不在。”

李有得的目光终于转回到陈慧身上,阴冷如同毒蛇一般。陈慧咽了咽口水,她仿佛已经很久没被李有得这么看过了。

李有得忽然笑了起来:“慧娘,你终于肯说实话了?”

陈慧抿了抿唇,也笑道:“公公,慧娘说了,有什么事您就问我,您都还没问,怎么就知道慧娘不说实话呢?”

“你这张嘴,可真是惯会强词夺理啊。”李有得慢悠悠扫了陈慧一眼,说,“你们两个给我滚出去!”

小六和小笤楞了楞,匆忙起身向外退去,小笤出去前担忧地看了陈慧一眼,小六则顺手将门关上。

“你也不必再狡辩什么,今日我都看到了。”李有得看着陈慧冷笑,“这世上的事便有那么巧,午时我正在隆盛酒楼二楼!”

陈慧一怔,觉得自己倒霉透了,明明是跟温敬撇清关系的最后一面,却被李有得撞个正着,不过他听到了多少?回想一下她与温敬的对话,全都是向着李有得的——虽然有些话听着动机不那么单纯,但李有得不早就知道她留在这儿就为了个舒心日子么?

想到这儿,陈慧镇定不少,虽然她见温敬是不大好,可她初衷是好的呀,让麻烦到她这儿为止,免得今后温敬纠缠不清,也是为李有得排忧解难了不是?

陈慧叹了口气道:“公公,慧娘本不打算拿这事来烦您的,没想到还是让公公烦心了。正如公公所见,慧娘与他早无瓜葛,今后想必他也不会再来了吧。”

见陈慧居然承认了,李有得深吸了口气,压制着自己汹涌的怒火。这便是个背着他与人私会,满嘴谎言的女人,枉费他先前还觉得养着她也不错!

李有得冷冷地望着陈慧,居然笑了起来:“陈慧娘,你这是想让我就这么算了?”

陈慧见李有得惨白面容上只有阴森的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忙问道:“公公,莫非您没听到我与他说了什么?”

李有得呵呵笑道:“得亏我没听到,否则当场要被你们气死!”

这下轮到陈慧白脸了,他居然没听到?她跟温敬那些话,他居然没听到!那他岂不是要胡乱猜测她跟温敬说的话了?不,他现在已经在胡乱猜了!真是气死人了!

陈慧飞快道:“公公,既然您没听到,慧娘便说给您听。我跟他说,我如今已是公公的人,让他今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与他,从此恩断义绝,各走各路。”

李有得垂着双眸,像是在听,又像是没有听进去,等陈慧说完,他笑道:“慧娘呀,你这张嘴,可真利索,真是黑的都能让你说成白的。”

陈慧觉得自己委屈死了,说实话总是没人信,她能怎么办?

她看着李有得道:“公公,您之前曾经答应过我的奖赏,如今还算数么?”

李有得一愣,哼笑起来:“在这儿等着我呢!说吧,你想要什么?”他顿了顿,又道,“让我猜猜,你可是想要我放了你,让你与你的情郎双宿双飞?”他大笑了两声,眼睛死死盯着陈慧,恶毒地说,“别做这等美梦了,慧娘。我说过的,你即便是死,也是死在这儿,哪儿也别想去!”

第41章 成全

或许确实如同李有得所说,之前一段时间他的和颜悦色把她的脾气都养刁了, 若是刚穿来的时候听李有得这么说, 陈慧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但这会儿, 她真觉得要被他的态度气着了,她倒真想不顾一切地回他“是啊我就是这么想的你这个死太监懒得理你”。

陈慧低头不看他, 深吸了两口气让自己的声音进来显得平静:“公公,您猜错了。慧娘并不想离开这儿…我要的奖赏, 只是希望公公能相信我。”低头说了这几句话让自己的情绪彻底平静下来后, 陈慧才抬头看着李有得,“不知公公肯不肯给这个奖赏?”

许是陈慧的声音足够冷静, 如同春风拂过,李有得那莫名的怒火竟也被稍稍抚慰。他盯着陈慧,似乎想从她那平静的面容刺探出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李有得最恨手下人骗他,陈慧娘虽不是他的手下,如今却是他的院中人,青天白日下与别的男人私会,让他的脸面往哪儿搁?中午时他死死忍住了,没有当场捉住这二人, 也是为了自个儿的脸面。他当时甚至一度以为,陈慧娘会跟那个男人一道离开, 毕竟当时她身边并没有其他人看着她。

他想起来,她刚来的时候便要自尽,后来虽委曲求全, 又怎么可能真的愿意跟着他一个阉人呢?一有机会,她便会跑了吧!说什么要他信她一回,不过是她聪明,知道她说其他的奖赏都没用,便故意如此说罢了。

李有得咧嘴一笑:“我若不肯给呢?”

陈慧道:“…那我换一个?”

李有得听陈慧那听起来似乎轻描淡写的态度,心里便冒出了一股莫名的怒气,搬出之前的奖励说要他相信她,被他一为难便松了口?

李有得忍着怒气道:“你想换什么?”

陈慧想了想道:“那就换成:希望公公不要生气,原谅我这回吧。当然了公公,慧娘并没有承认什么不该有的指控,既然公公不乐意慧娘与他见面,那便是慧娘做错了,慧娘今后自然不会再犯。”

李有得的情绪,因为陈慧的话而不可控地又好了起来,短时间内如同海浪,起起伏伏。一方面是觉得这女人的话不可信,一方面又听了高兴。

“换汤不换药,有意思吗?”李有得哼了一声。

陈慧敏锐地察觉到李有得的怒气似乎消散了不少,没之前那种暴怒的模样,她也大着胆子笑道:“有意思呀公公…这两个奖赏对我来说意义是不同的。我更希望公公能给我第一个…明明说的都是实话,却被人怀疑的感觉,真是难受死了。”

最后那略略带了些撒娇意味的语气令李有得抬头瞥了陈慧一眼,中午那时候他是真气得想杀人了,但这会儿把她找来对质,又让他心生犹豫,万一自己真误会了她…

还没等李有得决定该怎么做,便听外头有人在敲门,那敲门声小心翼翼,像是怕不小心便触了雷。

然而声音再小也改变不了它打扰屋子内两人的事实,李有得怒喝一声:“滚!”

外头的敲门声顿了顿,那人还是大着胆子说:“回公公,府外来了个人,自称温敬,说是…说是为陈姑娘来的。”

李有得其实并不知道今日跟陈慧相会的人究竟是谁,如今听了这个消息,他眼神一厉,如闪电般射向陈慧。

陈慧感觉自己今天可能是被倒霉之神爱上了吧,不然怎么就能这么多灾多难?一件事还没有解决,又来一件,是想逼死她吗?

“他便是中午与慧娘相见的人。”陈慧低了头解释道,“但慧娘那时已经同他说得很清楚了。”

李有得冷笑一声:“很清楚?那你告诉我,外头这人是怎么回事?”

“慧娘不知道。”陈慧道,鬼才知道那个温敬怎么就这么执着。她今天白天说的话都已经绝情成那样了,他怎么还敢来?是打算闹大跟她来个同归于尽吗?

李有得倏地站了起来:“走,去瞧瞧!”走到陈慧身边时,他停下脚步,盯着她说,“走吧慧娘,你的情郎来了,还不快去见见?指不定便是最后一面了!”

他说着冷笑两声,大步向外走去。

陈慧无奈地跟了上去,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前院,温敬正被好几个小厮拦着。

“慧娘,慧娘在哪里?我要见她!你们不用拦我,我要见慧娘!”温敬嘴里大声喊叫着,但小厮们正死死按着他,他想动都动不了。

李有得迈步走近,借着灯笼的光,温敬看到了李有得身后的人,眼睛一亮,立即叫道:“慧娘!慧娘,我来找你了慧娘!”

陈慧走近时才闻到温敬身上的酒味,可见他的眼神,却不像醉到失去理智的地步,或许只是借酒壮胆吧。

见李有得来了,在这边盯着的阿大忙递过来一张信笺。

李有得漫不经心地接过,拿着看了几眼,便冷冷瞪向陈慧,往她身上一丢。

信纸太轻薄,陈慧没接到,纸便落了地,她弯腰捡起,勉强对着灯笼的光看清了上面的字。

这是一封充满了爱恋之意的情信,诉说了心中人对爱人的炙热爱恋,而写信人,正是原身。

之前为了验证而瞥过信纸一眼的阿大这会儿忙往后躲了躲。本来这个自称温敬的醉汉来李府,他是绝对不会让对方进来的,可他手里拿着这封陈姑娘写的信,他又怕温敬在李府门口徘徊不走胡言乱语,便只好把人弄了进来,再让人去请示公公。

“可真是情意绵绵,肉麻得紧啊。”李有得冷眼斜视着陈慧,嘲讽地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