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慧说完后等了会儿,蒋碧涵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陈慧又坐了好一会儿,见蒋碧涵是真的不想说话,也就没有勉强,只是出来后叮嘱了清淑一番,让她多注意注意蒋碧涵,好好看着她,免得她想不开干傻事。

离了倚竹轩,陈慧站在路口,也不知该往哪儿去。

小笤陪着陈慧站了会儿,还是出声问道:“姑娘,咱们是回梅院还是菊院?”

陈慧出了会儿神才说道:“去菊院吧。”

陈慧回到菊院时,刚好赶上带队出去的阿大回来。

因为李府的变故是突如其来的,温敬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因此被紫玉领去的人逮了个正着。陈慧走进菊院时,李有得正冷着脸看下人按着温敬和紫玉打板子。

陈慧在啪啪的打板子声中走了进去,温敬原本死死咬着嘴唇不吭声,见了陈慧,眼睛都红了,恶狠狠地瞪着陈慧,像是要把她撕了。

陈慧在李有得身边坐下,望着温敬的视线里并没有太大的波澜,看到蒋碧涵那么绝望,她这会儿的心情并不好,她已经决定,不管李有得如何处置这二人,她都不会插手了。

李有得抬了抬手,打板子的人停了下来。

“慧娘,不如你先进去?这打板子也没什么好看的。”李有得望着陈慧,神情微微带了点讨好,他还记得之前看着人被打板子时她被吓着了,这会儿自然不愿再吓着她。

“不用,我就想在这儿看着。”陈慧道。

此刻,因紫玉叫得很惨,她的嘴已经被堵起来了,而温敬硬撑着不吭声,也就没人去堵他的嘴。可如今见陈慧现身,再加上身上的板子已经不再落下来,他立即怨毒地瞪着陈慧,大声道:“陈慧娘,你这个贪慕虚荣,水性杨花的贱妇!”

“闭嘴!”陈慧还没怎样,李有得便变了脸色,不过一个眼神便有人把温敬的嘴堵上了。

阿大在把温敬抓过来后,虽然没能从温敬嘴里问出事情的经过,但从其他人嘴里也能得到旁证。原来温敬的落脚点与康大夫的医馆不远,而那康大夫,前两日医死了人,医馆被打砸得开不下去,正打算回乡呢,这事温敬怕是早晓得的。而小五不知情,没找到惯用的大夫,又怕陈慧的病加重,就找到了康大夫回去。等康大夫诊治完回家,紫玉早就通知了温敬蒋碧涵小产之事,温敬大约就是这时找上了康大夫,而康大夫得了温敬给的好处,便在第二日被带到李府时胡说陷害了陈慧一通,回来后就收拾东西跑了。如今阿大已经得知了康大夫的老家在何处,让人追去了。也怪那康大夫不清楚李有得的权势,更不清楚他睚眦必报的性格,还以为跑得远了就能逍遥快活了。

温敬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呜呜呜叫个不停,陈慧静静看着,而另一边,紫玉早就被打昏过去了,打板子的也停了下来。

李有得觑着陈慧的脸色,犹豫着要不要先停下,把人打死倒是无妨,就说他联合紫玉偷窃李府的钱物,打死也不算什么,不如说把人打死一了百了,于他来说最好,他就怕惹慧娘不高兴。

终于,在强大的心理压力之下,李有得还是喊了停,装模作样地说道:“先把他们关起来,等明日再审。”

他边说还边观察陈慧的表情,见她无动于衷,就有点后悔,早知她不在意,干脆就别停,打死以绝后患。但转念一想,万一他让人继续打,她又不开心了呢?还是等明日吧。再说,这两人被打成这样,不给治伤不被吃喝,也不一定撑得到明日。

温敬说不出话来,却不妨碍他恨恨地瞪着陈慧。由爱生恨,对于他这样遭遇的人来说,太过简单。他不知发生了什么,可他知道,他所倾慕的那个慧娘已经不在了。那么,她怎么能继续顶着慧娘的名字干着侮辱慧娘的事呢?她该死的,在被送给李有得的那一天,她就该死了。可既然她不死,那就只能由他送她一程了。他自知考不上科举,况且即便考上了又有什么用呢?李有得是司礼监的掌权太监,他要多少年才能压在李有得头上?他等不及的,所以他选择了最容易施行的一条路。只要在李有得发现之前成功,他就赢了…可偏偏就差那么一点,为什么偏偏就差那么一点!

温敬不甘心,他不知道自己的计划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他布置了那么久的计划,就这么功亏一篑,他不甘心!

紫玉和温敬被带了下去,一院子的人很快便退了个干干净净。

陈慧的心情已经平静多了,接下来,她就该跟李有得算账,这次她是真生气了,被这么冤枉误会,感觉她先前的努力都喂了狗!

在李有得的示意下,原本留下伺候的也都暂时离开了。他心里琢磨着该怎么跟陈慧赔不是,迟疑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李有得如今的心情,可以说是近几个月来最欣喜的。慧娘从未跟温敬再有所来往,她心里已经没旧情郎的位置了,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或许她说的都是真的呢?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他心里就美得不行,走路都像是在飘,连原本应该好好折腾的温敬都没什么心思去对付了,他如今只想…至少先让慧娘原谅了自己!

陈慧忽然站了起来,李有得登时一惊,也忙跟着站起。

“公公,没事的话,我先回了。”陈慧看了也不看李有得,盯着外头说道。

“等等!”李有得忙道。

陈慧不说话,却也不走。

李有得拿出了面对皇帝的本事,边观察着陈慧的神情,边讪讪道:“慧娘…今日之事,是我不对。你…你消消气。”

陈慧还是第一次见李有得对自己展露这种模样,突然就感觉自己的地位有了质的飞跃。能让李有得讨好的人,也就皇帝了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这是跟皇帝平起平坐了。

但她的气哪又是他这一句话一个讨好就能消除的。

“我哪敢生公公的气呀,有不对也是我的不对。”陈慧哼道,“是我不好,没把心剖出来给公公看,让公公误会了我,也是我活该…”

“不是,是我的不对。慧娘,要如何你才肯原谅我,你说便是。”眼下除了陈慧没有其他人,李有得也就不管面子不面子的问题了,不如说此刻他的第一要务是求得陈慧的原谅,面子都可以滚一边去了,就是要他跪下给她当马骑…他咬咬牙也就从了!

陈慧抬眼看着李有得,忽然拉着他往屋子里去。

李有得一怔,任由她拉着进了主屋,又见她把房门给关了。

陈慧转过头来看着李有得,似是没有任何商量余地般坚定地说:“公公,您要是把衣裳都脱了,我便原谅你了。”

李有得一怔。

从知道陈慧没有与人私通后的那股由心底升起的雀跃瞬息间被冻住了般,他由一个仿佛初尝情爱滋味的毛头小子,又变回了自小就净身入宫的阉人…他面上的肌肉微微颤动着,望着陈慧说不出话来。

回想着不过片刻之前的喜悦,李有得甚至要对自己嗤之以鼻,也不知那喜是从何来。即便慧娘并没有与人私通,又有什么变化么?他还是他。

陈慧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却见李有得神情忽然变了,她也是微怔,随即就不高兴了。

他误会了她,明白过后来讨好她求她的原谅,她以为他已经明白了她的心意,愿意跟她好好过,而不是跟过去那样别别扭扭了。可看他样子,他根本还没想明白么?那他还来讨好她干啥!

陈慧倒是想说两句难听的气气李有得,可话还没出口又觉得太过分了不好,让她再说软话她这时候还在气头上又实在做不到。

她也是个宝宝啊,也需要人哄的好不好?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没有哭给他看已经是她很坚强了!

陈慧盯着李有得看了好一会儿,他始终没什么反应,她忽然快步上前,不由分说地开始解他的腰带。

李有得一惊,按着陈慧的手不让她继续捣乱。

陈慧也没个好脸色,仰头看着李有得道:“公公,今日被误会我很生气,要我原谅你很简单,肉偿。”

既然知道李有得是在自卑,那么她就再一次用行动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她根本不在乎他少那二两肉。即便该说的话该做的事她已经做得够多的了,可既然李有得还是不信,她就再做一次!

李有得头一次感觉自己的理解能力可能出了问题,愣愣地重复陈慧的话:“肉…偿?”

“对,肉偿!”陈慧盯着李有得分毫不退让。

李有得瞪着陈慧许久,终于反应过来:“胡说什么!”

“我认真的。”陈慧道,“公公让我受了那么大的委屈,随便说几句话就想要我原谅你,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没得谈,必须肉偿!”

陈慧说着手又用上了力气,李有得猝不及防之下还真被她扯开了腰带。

但也就一根腰带了。陈慧还想再往上去扯李有得的衣襟,双手却被他死死抓住。

“够了。”李有得面色阴沉,“今日是我的不是,你气我也是应该的,但这就过了。”

陈慧盯着李有得,问道:“公公以为我这是在做什么?”

对上陈慧那似含着委屈的双眸,李有得暗叹了口气,面色缓和下来:“我会好好给你赔罪的。”

陈慧不理他的话,气恼地说:“公公,你认为我这是在羞辱你吗?”

李有得一怔。

陈慧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她的这场穿越要是一本小说,她这个女主说不定能被评为最恬不知耻女主,动不动就扯一个太监的裤腰带还总要睡人家,别人家的女主有她这样的吗?可她是为了谁啊!

陈慧瞪着他说:“不,我这是在羞辱自己!”

她松开李有得,快步走到门口,拉开房门便大步向外走去。

李有得没想到陈慧说走就走,忙追了过去,对已走到院子里的陈慧扬声道:“慧娘,你站住!”

陈慧仿佛没听到似的,脚下生风。

李有得忍不住斥道:“你给我停下!不然…”

李有得还没想好不然怎样,却见陈慧蓦地停下脚步转过头来。李有得心中一喜,刚要举步过去,脑子里已经开始思索该怎么哄劝她,便见她突然举起两只手,对他比了两个大大的中指,随后头也不回地跑出了菊院。

李有得呆呆地站在原地,他知道竖大拇指是夸的意思,竖小指头是贬的意思,竖中指…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是想艹你的意思【住口

 

第117章 离开

李有得就迟疑了那么会儿, 陈慧早就跑得没影了, 而他也失去了再去追的勇气。他觉得如今慧娘大概是在气头上, 等过两日她稍稍消气, 他再好好劝劝就好。

李有得重重地叹了口气, 转身回屋。

陈慧跑出菊院后便在外头等着的人众目睽睽下回了梅院,小笤和小五小六三人连忙跟上。看陈慧脸色不大好,但又不知她在气什么,三人只能小心地伺候着。

陈慧回去后倒头就睡,她觉得现在只有睡眠才能让她舒服点。毕竟她可是带病上场的, 又被李有得气得胸口闷脑袋发昏, 再不赶紧休息多睡会儿, 她可能真会被他气死。

陈慧这一觉就睡到了晚上, 起来时她感觉舒服了许多, 这才想起找小笤问问白天送来的那几个孩子怎么样了。

小笤道:“姑娘刚睡下没多久他们就被接走了。”

陈慧松了口气。她才几岁啊, 要什么孩子。

只是一想到李有得,陈慧又觉得糟心了。她感觉自己真是用尽了办法,结果就是打不开李有得的心门, 果然还是时间不够, 不足以证明她的真心?

陈慧长叹一声,忍不住又一次感叹,跟个太监谈恋爱真是太累了, 她怎么就那么想不开,非要喜欢上他呢!

陈慧吃过东西后还是觉得困,反正天色已晚, 她也不多想了,简单地消食过后便再次躺回去睡觉,说不定她还能做个李有得当男主的春梦。

第二日起来后,陈慧听小六说,李有得一大早就把温敬和紫玉送到了刑部大牢,罪名是盗窃。二人送过去时伤痕累累,但那边可不会管,甚至在大梁律中还有类似允许私刑的法律,有时候弄死都没事,有点类似于“公民依法享有保护自己的财产不受非法侵害的权力”的意思,而“保护”的方式有时候范围就比较大了。那两人被送到了大牢里,不太可能有大夫给他们治伤,再加上药物的缺乏,环境的恶劣,说不定连提审的日子都等不到。

陈慧听了一耳朵也就不再关注了,那两人如今如何,都是自作孽,她也没必要同情他们。倒是蒋碧涵那边,因她之前叮嘱过清淑,清淑便来说过一次,蒋碧涵一直不吃东西,连大夫开的药都不肯吃,精神萎靡不振,清淑也不知该如何劝了。

陈慧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蒋碧涵把自己饿死,因此清淑来说后她便去了倚竹轩,搬了张凳子在床边坐下,看着蒋碧涵苍白的脸劝道:“何必这么作践自己呢?若真不想活了,上吊,投河,或者学我撞柱子,有的是办法,饿死多难受啊。”

听到陈慧的劝说,清淑眼睛瞬间瞪大了,她就没见过有人劝轻生的人是这么个劝法的,可毕竟她也不敢打断陈慧,只得担忧地看着蒋碧涵——曾经她还是敢打断陈慧的,可此一时彼一时,今时今日,陈慧已经不是她敢忤逆的人了。

蒋碧涵倒是对陈慧的话没什么反应,陈慧也不在意,继续道:“人要饿死自己,可能要几十天呢,那么久,这种感觉可不好受,好好的皮囊慢慢变成了枯骨,若是发生在我自己身上,到半途我可能就吓死了吧。想想看身上的肉都渐渐消失,只剩一层皮,青春漂亮的模样,也变成了老态龙钟的腐朽之躯,身上或许还会散发着腐败的臭味,啧啧,真是吓人啊!”

蒋碧涵虽没做出任何反应,但外界的声音她还是接收到了,陈慧的描述终于让她眼睫毛颤了颤,随即慢慢转动着似乎已经生锈了的眸子看了过来。

“怎样,想好怎么死了没有?”陈慧道,“像是咬舌这个我不太推荐,除了弄一嘴血,留下一个永久性残疾,其实死不了的。毒死自己的话…你也找不到毒药,你能选的就那几样了。”

蒋碧涵怔怔地看着陈慧,终于开口道:“…除了死,我还能如何?”

她早就干涸的双眼里又一次流出了晶莹的泪水。

“你若现在寻死,这三年不是白过了么?”陈慧道。

蒋碧涵不语,只是眼泪流个不停。

陈慧安静地陪着她。

许久之后,蒋碧涵道:“陈姑娘,我真羡慕你。”

陈慧一怔,抬眼望去,蒋碧涵却并没有看她,视线落在床顶,双眼无神。

“是不是,无论遇到什么事,你都不会陷入绝望?”蒋碧涵轻声道,“你甚至能在被送给李公公之后,选择接受他…”

陈慧想,蒋碧涵大概是想说她的适应能力强,达尔文看到她都要把她加进《物种起源》作为例子的那种。可她适应能力强归强,喜欢上李有得这件事,毕竟跟适应能力无关。她不是因为被送给李有得后只有他一个单项选择后才让自己喜欢上他,明明是因为她喜欢上了李有得,才迫使自己接受了这个一开始连她自己都难以接受的事实。

但这种时候,陈慧却不愿跟蒋碧涵争论她对李有得是不是真爱。蒋碧涵刚失去孩子,又发觉自己的心上人接近自己是为了向另一个女人报复,她再说什么真爱不真爱的,不是刺激对方么?

“你也可以做到的。事上不如意事常八九,你可以试着接受它,笑对它…”陈慧想了想,引用了一句名言来给蒋碧涵灌鸡汤,“这世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当你认清生活的本质之后,仍然热爱它。我们或许当不了英雄,但可以尽力向它靠近。”

蒋碧涵也不知有没有听明白陈慧的意思,看了她好一会儿之后,才低声道:“陈姑娘,我累了。”

陈慧只好起身:“那你休息吧…清淑,送点儿吃的过来。”

她的后一句算是某种试探,而蒋碧涵并没有出声反对。清淑早就准备着吃的,听陈慧说起,便立即拿了吃的进来。

陈慧离开前,见蒋碧涵坐起开始吃东西了,总算放下心来。

菊院。

黄仁厚小心地站在李有得面前,讨好地笑道:“干爹,您找儿子来是…”

“我要你去找些新鲜玩意儿来,送给你干娘的。”李有得面色凝重,肃然道,“一般的就算了,要特别稀罕的。她…她恼我了,得给她赔罪。”

黄仁厚转了转眼珠子,仔细问道:“不知干娘是小恼呢,还是大恼?”

“小恼如何,大恼又如何?”李有得问。

黄仁厚道:“不同的恼又不同的解法,光送稀罕玩意儿怕是不行的。”

李有得不想说出自己误会了陈慧的事,太丢人,他便含糊地说:“是挺大的…”他顿了顿,又道,“搁平常百姓家,是要合离的那种恼。”

黄仁厚吸了口凉气,忙道:“这可真是难办了。”

“若是不难办,我又何必寻你?”李有得冷哼道。

“是是是,干爹说得对!”黄仁厚忙笑道,“寻常女子要合离,多半是相公要纳妾,婆婆不慈和之类的小事,公公您这儿…”

“不是这些事!”李有得一口否定了,想了想还是漏了点出来,“是我误会了她些事,被她晓得了。”

黄仁厚自然也不好追问误会了什么事,忙道:“误会毕竟只是误会,说开也就好了,再说些好话哄哄,便也足够了。”

他毕竟还是李有得的干儿子,自然要向着李有得说话,这话便有了那么点试探的意思。本来么,以他这干爹如今的权势地位,他干娘若太骄纵,还要他干爹去哄,这也太…

“这回是我不好。”李有得叹道。

黄仁厚惊讶地看着李有得露出为难的模样,他可真是很少见立李有得有这种束手无策而不带一点恼怒的苦恼。

黄仁厚立即更深刻地明白了他那位干娘在他干爹心里的地位,也不问原因了,噼里啪啦把自己知道的讨好手段说了一遍。

李有得一一记下,有些可以让黄仁厚去办的,便也交代了过去。

陈慧还没有想好要生几天的气,或者说,她还在等着看李有得准备怎么求得她的原谅。她多善良啊,要她原谅他的方法早就明明白白跟他说了,他自己做不到,就不能怪她了吧,也不是多难的事,甚至对他来说也有好处,大大的好处,偏他自己想不开,那能怪谁?

陈慧想了很久,决定她至少得一个月不理李有得,等他深刻地意识到他自己的错误后,她再去引导他,解放他的思想。

接下来的几天,陈慧先感觉到了李有得那无措的歉意。

首先是大批大批亮闪闪的珍宝,又单独陈列的一大盒珍珠,有已经定型的一整套头面,有大件的玉石屏风,有造型别致的摆件。陈慧一句不要,就让人拿了回去。

接着是各种各样可爱的小动物,猫、狗、兔子、狐狸,甚至还有一只幼年老虎…陈慧同样是招招手,让人把他们都送了回去。老虎这种凶猛的野兽,她可不敢养啊!

再接下来,便是一些珍本孤本,一些前朝当代的水墨画,里头甚至还有一幅她的肖像画,水池边垂柳下,她背对画外,身姿窈窕,宛如谪仙。画师也一起来了,陈慧说自己不要这个,只想要一幅出浴图,把个画师吓得连连求饶,在陈慧说他们可以走时落荒而逃。

最后一日送来东西有趣得多,什么九连环啊,华容道啊,都是些精巧的小玩意儿,陈慧忍着渴望照旧把东西退了回去。等将来她达成目的了,所有这些都是她的,忍一时之欲,她可以的!

李有得还要回宫当值,因此把事情交给黄仁厚之后就暂时离开了李府,等回来得知陈慧连一样东西都没收下,他便是一脸的愁眉不展。

黄仁厚的心情比李有得还不好,干爹交代的任务他都完不成,以后还怎么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