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答应过要来的!没信用!你们…每个人都这样…满嘴谎言…我讨厌你…”谨言喃喃地说着,白玉般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长长的睫毛轻轻抖着,粉红的小嘴埋怨般微微嘟起,捧着他脸的手掌慢慢放了下来~~

讨厌他…

顾又廷眉宇微皱,不可思议地瞪住这个女人。

居然不知道要怎么回应她。

他从来听到的都只是“很开心见到你”“能和你一起真荣幸”之类的奉承话,要不就是女人带着仰慕的“你真好!”“我要一辈子和你在一起,我好爱你”之类的对白,现在却被一个看起来平顺温和的小妻子这样直白的控斥,真是人生头一遭

过去五秒钟的时间…

她直觉腰上一紧,整个人都被拉进了房里,然后听到“啪”的门关上的声音。

在一片黑暗中,谨言甚至看不清黑暗中的任何东西,她并不知道顾又廷现在又是在哪里紧紧抱着她的,没时间多想,热力便从舌尖传来,吻如暴风骤雨。

顾又廷把她抱在怀里,腿撞到桌子也不在意,急躁的唇便粗鲁地追索而去。

吻完了,她还懵懵懂懂的闭着眼,直到顾又廷一把抱起她扔到床~上。

“现在清醒点了吗?”他压着她,沉声问道。

她的双颊被红晕染满,睁开的双眼仍然迷蒙,直视着他。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她低低地“唔”了一下,下巴在他胸口磨蹭了两下…

然后

头一歪,睡着了

第二天

墙上时钟指向上午十点,谨言才醒过来,睁眼,半掩的窗帘,能看到外面是正烈日当头。身上是薄薄的被单,被单里面不着寸缕,昨天穿的那件裙子被扔在地板上,皱成一团…

四处没有半点动静,她头痛得很,用手揉了揉眉角,回想自己怎么回到这里?她和同事喝了几杯酒,然后到家的时候,好像家里多了一个人?

这个家,除了她,还有另个人只能是…

顾又廷!

也就是昨晚他回家了…

“以后,不准晚归,不准醉酒!”

他没好气的声音隐约回荡在耳边。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谨言回过神,接起电话,轻轻喂了一声。

“是白家瑞的姐姐吗?我是白家瑞的同事,白家瑞刚才突然晕过去了,我替她叫了救护车,现在正开往仁和医院,你赶紧过来一趟吧…”同事是从白家瑞的手机通讯录上翻到她的号码,第一时间打给了她。

谨言大惊,忙说:“好的,我马上赶过去,麻烦你替我照顾下她,谢谢。”

被开除

挂了电话,谨言急忙起床,迅速梳洗,往身上套了件衣服,就心急火燎地往医院里赶,一路找去病房,看到守在急诊室门口的同事,她心里很急,但还是先向热心的同事道了声谢,再开始问明情况。

“自从被公司炒退后,白家瑞从上星期开始就一直不吃不喝地守在公司门口,我劝过她两次,她都不听…今天我去外面忙完回来,突然看到她整个人很痛苦地蹲在地上,我就上去想看看她怎么了,谁知道她突然就晕倒了,我只好打12o叫救护车了…”同事说明了刚才的情况。

谨言心狂跳一阵,稳住心神道:“你说她被开除了?发生什么事了?”

“啊…你不知道吗?”同事有些讶异地看了她一眼,“上个月尾,白家瑞把机密资料泄露给了竞争方,害公司损失了一个大工程,当天总经理就下令将她开出总经办了…这件事全公司都知道,听说还要追究她法律责任呢!”

追究她法律责任?

同事离开后,谨言站在急诊室的玻璃前,紧抿着唇,有担扰,也有茫然。

※※※

二十分钟后

检查结果出来,家瑞是由于绝食出现严重脱水,导致的昏迷…

很快家瑞被从急诊室里推了出来,她赶紧上前,只见家瑞秀眉紧蹙,脸色苍白,看到她,有些诧异,有些难过,低低地喊了声:“姐…”

※※※

“姐,不是你想的这样,我怎么可能像他们说的一样,想要让公司陷入困境?这半年,是有几个竞争商联系过我几次,开了很多条件,可是我都没有答应!”

“我这次是因为…那天交文件前,我突然间肚子痛,因为文件很急,所以…我就把资料转交给了秘书,让她替我先保管,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是商业间谍…”

“公司说我违反了保密协议,很大可能会起诉我…”

剩下的话在白家瑞的眼泪里草草收尾了。

从进来病房到现在二十分钟,谨言听到这里,大致也明白了。

接着,白家瑞把脸埋在枕头里,又开始哭。

后面似乎哭得累了,一直动也不动,谨言上前一看,发现她睡着了。

晚些时候,家瑞的同事过来了,有人和她作伴,谨言也就先回去了。

从医院出来,时间已经六点多了,光线渐渐暗淡,四周全是拥挤的人~流,谨言站在路边,想拦下一部出租车,但每台车上都坐着人,偶尔有一部空车,一旁的人也急赶着坐上去,根本轮不到她。

等了半小时,人~流仍没有减少的症状。一辆银色路虎从身边擦过去,她没有在意,那车居然慢慢的又倒了回来,突然在她的面前停下来。车窗缓缓降下后,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他还不至于那么声名狼藉吧!

车窗缓缓降下后,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白谨言?!”

谨言一怔,居然是许久未见的许霆禹。

许霆禹也觉得奇了怪了,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认定是她,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车。她穿着浅色的小脚牛仔裤,搭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黑色长发被扎起来,露出一张清秀白皙的脸。再普通不过的打扮,但是在人来人往的人潮中,他随便一瞄,就清楚地看到了她。

两个人对看了一会儿,似乎都很惊讶。

许霆禹朝她笑了笑,“真的是你,居然在这遇上了,你还记得我吗?”

谨言点点头,“当然。好久不见。”

“你要去哪?上车,我送你一程。”

许霆禹打开车门,从车里下来,走到她面前。

谨言有些不好意思,客气地说:“我住得比较远,就不麻烦你了…”

许霆禹打断她,说:“我就是闲人一个,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现在是下班高峰期,你一时半会也拦不到车!上来吧!不管你住多远,我保证把你安全送到家!”

现在确实是打车高峰期,今天还是周六,按照目前的情况,只怕一时半会都拦不到车,迟疑了一下,谨言却还是摇了摇头,礼貌地回绝他:“谢谢你,我在这里等一会就行。”

她心里是有点抗拒的,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两人自毕业后已经两年没有见面,期间半点联系也没有。就算大学四年里,他们也甚少交涉,唯一的认识,也不过是同班同学这个身份。

他眼睛微微一眯,似乎闪过一丝利光,随即却轻轻笑了,“哎,我说白谨言,你就让我送你一程又如何?!”停顿了下,他的表情突然就变得很委屈,“我想,我作为你大学四年的同学形象,还不至于那么声名狼藉吧!”

谨言听到他的话也是一愣,张了张嘴,正想要说句什么,又听到许霆禹急切的声音,“我说,你赶紧上车吧!你不知道这地方不能停车的吗?一会儿交警过来开罚单,你可要负责啊!”

其实她已经没有再和他应付的准备,见他坚持,便不再拒绝,道句谢便上了车,刚坐上副驾座,就听到他状似关心地问:“你怎么在这?来看医生?”

“不是我,是我妹妹身体有些不舒服。”

“最近天气变来变去的,是着凉了吗?”

她脑子里想着另一件事,只低低地“嗯”了一声,继而道:“真的不用太麻烦…你在下个路口就放我下来吧,我打个车回去很快的。”

“哎哎哎,你也太见外了,老同学讲什么麻烦不麻烦,再说我也闲着。”话毕又从后视镜里瞟了白谨言一眼,不禁感叹,都两年时间了,她还是上学那个模样,想到这,忍不住问道:“听说善庭最近交了个有钱男朋友?还有那个真雅以前好像也和你挺好的,她现在怎么样?”

“很少联系了,只有善庭偶尔出来吃顿饭。”

“哎,踏上社会了都这样,各奔东西,大家各忙各的,就是和父母都未必能经常见面。”说完,一个转弯,车子拐上了另条大路,许霆禹想了会儿,又问道:“那你呢?过得好不好?和严少齐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女朋友

过去了两年,再次听到别人这样直接地提到严少齐,还是第一次…

不免有些怔愣,她应:“我们已经分手了…”

“撒谎可不是好习惯啊!”闻言许霆禹大笑出声,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你们怎么可能会分手,就算你舍得,严少齐怎么可能同意,他那副情圣模样,我们所有同学可是整整见了三年呢!”

谨言不吭声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们确实分手了,我没有骗你。”

她停了停,又补充了一句,“你不是和善庭有联系吗?你可以去问她。”

他听到这儿不作声,看着镜子里的她一脸正色,完全没有一点开玩笑的迹象,大学那三年多她和严少齐算得上轰轰烈烈的恋情,不过两年的时间,他们就结束了?想到这,他有点反应不过来,眼睛里满是错愕,思绪很混乱,还没有理出个所以然,车子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抵达了目的地。

“谢谢你送我回家。”跨出车门,她礼貌的向对方点头道谢。

“客气什么,快回去吧!”许霆禹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很快腾云驾雾而去。

谨言遥望远去的车影,半晌才回身走进小区。

回到家才六点多,家里一片暗然,清寂得听不到一丝声音。

她坐在沙发上,心里不是没有焦虑的,她朋友不多,亲戚同事联系的也少,惟一可以信赖的人除了妈妈,只有那个人了。然而,那么多天以来,她从来没有接到过他打给自己的电话,就算那次她打过去,也是占线的状态。

想到这,她很快就放弃了想要联系他的想法。

凌晨三点,失眠了。

门外传来一声“砰”的声音,在黑夜听来异常响亮…

掀开床单,谨言从床上下来,在客厅四周巡视了几眼,接着走到门口,缓缓地打开门,门外无人,一只黑猫从长廊上敏捷地跳走,四周仅有她独自一人的身影。

你在期待什么?

她怔忡的想着…

※※※

第二天下完课,谨言走出校门,正要赶去医院,忽然听见一个有几分熟悉的男声,在不远处有些夸张地喊:“哎哎!警察同志,你在干什么?!你不认识这辆车吗?”

交警斜眼上上下下打量许霆禹,表现得相当不屑,“你是车主?”

见许霆禹点了点头,警察连一眼都不再看他,就开始指挥吊车。

眼看着车子就要被吊起,他立刻感到愕然,神情不可思议地看着交警,指了指车子的车牌号,“你认识这串数字是什么吗?知道谁开的车吗?”

交警看都不看他一眼,只径直命令,“准备吊车。”

被无视

遇上个新来的了,换成平常,哪个交警会不识许四少啊…

他满头大汗:“同志,是这样的,您听我说。我也不是故意把车停这的,真的,我女朋友这里面上班,我早上和她吵架了,现在就在等她下班,等着道歉求她回心转意呢,您就给我个机会吧…”

说话间,瞄到一个纤细的身影,他心中一动,上前几步,朝她跑过去,拉过她的手就快步到交警面前:“您看,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女朋友!不信你问她!”

请他吃饭

谨言疑惑地看着一身黑色T恤衬着深蓝色休闲牛仔裤,身材高大健壮,整整比她高出一个多头的许霆禹。他见她疑惑的眼神,嘴角上勾,暗示一笑。她看看他,再看看面前肃然的交警,还有那辆违规停在路边的车,差不多都明白了。

谨言好笑却略带无奈地与之对视,接着看向交警,有些尴尬地点了下头。

那交警明显一愣,看了白谨言一眼,又看了一脸诚恳的许霆禹一眼,随即皱了皱眉,取出罚单来,低头迅速抄上车牌,然后交给他:“以后要是再吵架,也不能把车停这里了,知道吗?罚你三百块,这次车就不拖了!”

“一定,一定!”许禹霆像接支票似,一脸开心地接过罚单。

交警走了,白谨言才说:“你怎么在这里?”

许霆禹:“哦,下午约了个客户,他要过来这边,我就顺路送他一程,谁知道刚下车去买瓶水的功夫,就被交警给逮住了!”说完笑了一下,“这不,正好看见了你呢,就想拿你骗骗那交警。”

谨言只是淡淡一笑,他想了想,又道:“前两天听善庭说到你妹妹的事情,解决得怎么样?实话说,你妹妹那事还挺麻烦的,她虽然是有些无辜,但据说这次对方损失很大,所以比较严重对待。不过我那里有认识的人,我可以让他帮帮忙,你妹妹这情况,估计难度不大。”

他的语气很认真也很有诚意,谨言有些动容,“谢谢你…”

“哎,你怎么这样见外?!”他苦恼,看着谨言过意不去的样子,他抢先一步,斩钉截铁地替她做了决定:“这样吧,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呢,就请我吃顿饭吧!怎么样?!正好我过两天有空!”

第二天,晚上。

在医院陪着,直到近十点,谨言准备回去了。

明天轮到她值班,需要一大早就去学校。

家瑞放在床头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她拿起来一看,发现是林助理打来的电话。

“姐,是我上司…”

闻声,谨言停下了脚步。

按了接听键,家瑞声音还有些怯懦,“林助理?”

电话那头的林助理道:“白家瑞,关于你这次的事情,上层已经决定不追究,撤销对你的起诉!但有个条件,以后所有的同行业公司,你都不能进!”

那边没说几句就挂了,白家瑞觉得自己仿佛是身陷云端,觉得又讶异又不可思议,完全错愕了!经过这次住院,她已经对这件事情没抱任何希望,只是静静地等待接下来法院的传唤,可是…

现在集团不打算起诉她了?是她还在生病出现幻听,还是老天突然长眼了?

“姐,我上司说,说公司不准备追究我这次的事情了…”

家瑞看向一旁有些等待的谨言,忍不住的激动!

不期而遇

今晚下了飞机后照例是司机和助理来接他,等他上了车,林时启才说:“荣家老大刚才打来电话,打听到您今天回国,问我您晚上有没有时间,想在大岛餐厅请客。”

顾又廷看了他一眼,林时启有些迟疑,“顾总您看,要怎么回复?”

荣家实力雄厚,在地产界占有一番地位,而那个荣家老大更是脾气很爆,这个人是不能轻易得罪的,不过顾又廷对他不像别人,有一些漠然,并不乐于和他打交道,这个荣与淳是吃了不止一次闭门羹。

“顾总…”看着沉默的顾又廷,林时启能猜到他的想法,顿了顿,说:“那个荣与淳最近的状况不大好,这个月已经给我打了三通电话,前两次你都推托了,他已经有些不快了,如果您今晚再不答应,恐怕他…”

“你跟他说,让他定个时间。”

林时启的顾忌不是没有道理,荣与淳是家中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弟弟,私下为争继承权已闹得沸沸扬扬。现在荣与淳急着要找个靠山,锁定了他,使尽了全身的解数想要拉拢他。

但,道不同不相为谋。

只是荣与淳的为人,商场的人都心知肚明,一向是谁也不要轻易得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