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言仔细洗了个澡,搓了一遍淋浴露。

洗净后,不知在想些什么,又再按了两把淋浴露,从脖子到脚重新细细洗了一遍。

心里怎么想的?

孩子不是没事吗,还有什么好生气呢?

谨言泡在浴缸里,反问自己,如果他真的有重要事情才会不接电话的,为什么不能理解呢?如果今天是他遇到了事情,自己正在谈一项很大的单子,危及自己的工作时,接到他的电话,她会不会接呢?

她苦笑,为什么不接?

自从俩人说破后,这个月的生活一点一滴的在脑海里走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工作对她来说固然重要,面临着事情时,她会想尽最大的能力去完成它,那是责任心,也是自己的求胜心,但在最重要的人面前,却不是摆在第一位。

三十多分钟后,她才穿着睡衣,从浴室里出来。

谨言看到仍立在卧室的身影,微微有些讶异,很快走过去:“你怎么还没有回去,”走到床前,将放在床上的包包拿起来去挂上,侧对着他,目光并不和他相视,“来之前我想了很多,我们在一起也快半个月了,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变化,不过你和小熊的关系还不错,这点还挺好的,目前我也不缺钱,这样的生活挺好的。”

这些话她想了一晚上,从电梯出来时就一直在想,坐在车上的时候还在想,躺在医院的床上检查时仍然在想,但也只是想而已,究竟是什么时候落实的?也许是在浴室的时候,她想,如果真的不适合在一起,确实是没必要再这样浪费时间下去。

晚风徐吹,屋内灯光暖和,直直的光映在那人脸上,却见白生生的脸蛋,由于刚淋浴完,

被热雾气熏得脸上有些层红晕,他侧眼望着她,默不作声。

她深深吸口气,忽然转过身,抬起头微微笑着望他,只是眼底没有半点笑意,

“我们在一起,感情占少,责任占多,虽然是为了孩子好,但我们这样勉强在一起也没有意思。”

顾又廷还是没说话。

她停了停,一字一句道:“所以,我想我们最好还是冷静一下。”

这些天的日子过得确实安逸,但一直有种令人感到患得患失的感觉,因为在这种安逸背后,总是藏着一种她随时会失去什么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感到不安,但却一直紧攥着假象不敢松手。

长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把最艰难的一句话说了出来,谨言定定盯着对方,语气尽量变得轻松一些,道:“…好了,我说完了,时间很晚了,你早点回去,注意开车。”说到这里,她不禁心酸,转身就要从卧室出去。

把自己关进厨房里,听到外面传来的声响,她蹲下身子,双手抱住双腿,把头埋在膝盖中间,闭着眼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她心中感到不可思议,不明白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是她太不堪一击,还是他太强硬?有他在的日子,会比从前更好吗?

对于小熊好像有。

想到小熊,她伸手抹了抹脸,从地上站起来,拉开门走出了厨房。

她轻轻地推开隔壁的房门,轻手轻脚地走向床前,看见小熊一只小白腿压在被子上面,而半张脸都埋在白母的臂弯里,两只手往后延伸着,摆成一个大字型的动作,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谨言把她的腿从被子拿下来放好,又看了她一会儿,才转身走了出去。

谨言来到卧室,见门被人关上了,打开进去。

不知在阳台站了多久,只知道直到一整包烟都抽尽了。

屋内一片黑暗,四周的风都开始转凉了,他才缓缓动了动身子。

经过大门的时候却没有打开,而是往她的卧室走了进去。

外面正在下着细细的小雨,开着窗户的屋里添了几分凉意。

谨言蜷着身子侧卧在床上,背靠着人,长长的睫毛还沾着水珠。

更深夜浓,她心乱如麻,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将近一个小时,头也痛了,就算再无睡意,也渐渐快睡过去。

半睡半醒间,不妨床上似乎上来一个人,熟悉的男人气息,带着无法忽略的烟味,

身后更是贴着一道燥热的胸膛,她似信非信地翻身,当即顿在那里!

终局篇(25)——不要咬,夏天不能穿高领…

谨言好不容易睡着,这才没一会儿,还有些迷迷糊糊的。

眼睛也只艰难地睁开一丝逢。

神智不清楚之际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瑚。

一只手动了动,谁知黑暗中,碰到了身旁的胸膛铄。

谨言这才知道不是在做梦,缓缓清醒过来,不可思议地瞪着他。

仍穿着原先的衣服,男人就躺在她身侧,睁着眼睛打量她。

没有关的窗外,透进来微弱的月光,就着淡淡的光线,谨言看清了眼前的人。

一个她以为早就已经离开的人。

俩人身躯紧贴,男人浓重的气息更加无法忽略。

谨言想也不想,就去拿枕头砸他。

人胸膛坚硬,几乎不起作用,他神色如常。

一下下似乎是捶在棉花上。

谨言想到今日下来发生的事情,又想到他这些日子的无作为,气不过,扔掉手里的枕头,改用手去捶打他。

他让她打了一会,接过粉拳,她瞬时动弹不得。

俩人沉默对视了一阵,谁都没有说话。

他过了一会,淡声道:“给我时间。”

谨言闻言,微微愣了愣,身子没有半点放松,仍是戒备的状态。

心想,她何尝不是在给他们俩人时间,去慢慢适应彼此?

错过了那么多的时间,在每个深夜里想起来就会觉得嘘唏,又怎么想要再去错过更多时间?

她抿了抿唇,有些丧气,只是俩人将就在一起,是不是也要浪费时间呢?

这是她不想,却不能不直视的问题。

“我想过,只要给我们个机会,也许…”

谨言神色黯然,隔了一会,低低的说,“万一下次还发生这种情况,那个时候我第一个想起的人是你,打电话过去你因为有急事,还是选择挂掉,我应该要怎么办呢?”

有惊无险的一天,但重想起来,不是不害怕和委屈。

她咬着唇,紧紧地盯着他,眼眶微微泛红。

他似乎在犹豫,沉默了会儿才缓缓道:“我不是故意不接你的电话。”

谨言抿唇,看着他。

顾又廷不紧不慢地说:“现在集团的情况和你听说的一样,不会差很多。”

她不作声。

“那些人如今什么都不肯说,以前熟得不能再熟的人,担心被拖下水,个个说话含含糊糊,大多都是在和我打官腔。项目组里的其他人也都吞吞吐吐的。只有一个人,我和他关系不错,但是他因为身份不好干预。这两个月都联系不上人,今天中午的时候给他打了电话,他终于告诉我到了港城,很快就要走。”

谨言似乎不觉意外,也猜到他是因为重要的事情才会挂断电话。

但有的时候,人心就是如此的神奇,连大脑都左右不了它。

拼命想要理解,却反而钻入牛角尖里面,怎么都出不来。

顾又廷看着她,忽然说:“我妈的事情和周云哲脱不了干系,摩托车主是他在背后指使人干的,但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所以无论如何我也要坚持下去,就看谁能沉得住气。”

谨言还沉浸于下午的事情里,没想到听他直截了当说出这一番话,没有半点过渡,她听得心里一紧,久久说不出话,神情还有些恍惚,根本没有想到这件事情还有后续,又回想起那晚在别墅里,周云哲对他的警告,她忽然明白过来,一下心中酸涩,却不知道说什么合适。

她一颗心并没有悬下来,反而更加的提着,脑海里浮现出那晚他恼怒得咬牙切齿却不得不隐忍的模样。

心想他当时肯定恨自己为什么没有能力出一口气。

她心里沉沉的,从今天下午到现在,心中的设想全都错了。

她沉吟了一会儿,看着他:“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们好像没有什么交情?”

他将她揽入怀里,一股浓重的烟味扑鼻而来,她轻轻将身子挨上去,过了一会儿,他才低声说,

“过去我和他在一块项目上闹得很不愉快,所以他一直记着仇。”

黑暗里,两人的呼吸气清晰可闻。

谨言心里回想着那晚见周云哲,长得端正,身材同样挺拔修长,与小熊微眯眯说话时,令人感觉到温文无害,但随即面色一变,俨然换了个人,典型翻脸如翻书的一个人,她从新闻上听过周云哲,明白他如今的情势一日高涨过一日。

再看面前的男人,心瞬时被紧紧地揪住。

所有人,包括她都以为他收心在休息过日子,其实他心里却没有放下过。

半晌,谨言伸出手臂,紧紧抱住他的腰,感受他胸腔传来的有力心跳。

这样的动作做下来自然而然,习惯?也许吧,一切都那样水到渠成。

有时候迷茫,但只要这样一只强壮的臂膀环着身旁,便令所有彷徨消失。

一只手掌轻轻抚上她的背,缓缓拍着,声音刻意压得低低的:“睡吧…”

谨言抿了抿唇,没说话,半晌,在他怀里,缓转的睡着了。

这边的顾又廷看着她,好一会儿,也闭上眼睛睡了。

夏夜渐凉,屋内渐渐温情。

这一觉得,睡得又熟又沉,也不知睡了多久。

身上似有被什么压着胸部的位置,谨言睁眼一看,却是顾又廷的手掌。

她微微红了脸,刚要将他的手掌挪开,就见人也醒了,他们俩面对面的对视着。

不知有多久没在一张床上醒过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神色一动,她白玉般的脸上还有点残留的红晕。

熟男熟女,又是关在房间里,不知是谁主动,不一会就缠绵起来。

顾又廷将她的身子拖到胸膛上放着,含着她的嘴,又去吮她的脖颈。

手上也没闲着,有些惊喜,又有些讶异,对于那快一手无法掌握的柔乳。

谨言长长地吟了一声。

憋着呼吸。

脸越涨越红。

身子被他揉得有些痛意。

忽然明白过来俩人此时的处境,这个姿势又看不到时间,她有些着急,趁人埋头在她脖颈间卖力着。

她忽然的冒了一句:“不要咬,夏天不能穿高领,等会我妈要看到了…”

“看到就看到了。”顾又廷不以为意,只手探进她的衣裤里。

谨言没他那么理直气壮,想着虽然是怀着他的孩子,但俩人现在的关系还是有点不清不楚。

白母保守传统,平时看不见还好,万一等会让她听到声响,或是见到可疑的印记…

她羞愧得不敢再想下去。

隔着衣裳,谨言仍能感觉得男人肌肤滚烫。

喷到面上的气息都是炽热的。

一时心动,也不再想着其它事情,只柔顺的依着他。

外面,白母起床时看到客厅烟灰缸满满的烟蒂,又见人的鞋不在门口处,心想是已经离开了。

她看了眼时间尚早,做完了早餐,替小熊刷好牙,才去叫谨言起床,走到房门前打开门,先看见床上的被子被噔到地上垂落着,而女儿正蜷缩着身子,整张脸埋在枕头里,发出轻微压抑的声音,一只健硕强壮的手臂横在她背上,男人只露出黑绒绒的脑袋,但几乎能猜出是谁。

床上的男女正在忘情的亲嘴。

白母清咳了一声,神情努力镇静,压低了嗓音,“早餐做好了,你们洗梳好就出来吃。”

说完,然后就替他们关上门。

终局篇(26)——你们决定好什么时候领证了吗?

关上门后,白母的神情才僵了起来,神色尴尬,又羞又惊,恼自己怎么不敲下门再进去呢。

但想到俩人的行为,白母顿时一个激灵,有些羞赧的心情又被担忧冲淡了瑚。

这个月份了,这俩人怎么还…

万一擦枪走火,到时候闹出什么好歹来了,可怎么办呢?

她看着对面的小熊,震惊得不知说什么好,却见小熊一杯牛奶已经咕噜咕噜下肚了,正等着吃早餐铄。

白母久久说不出半个字来,想想还是算了。

去拿纸巾,帮小熊擦拭小嘴,抱她到餐桌,准备先吃,也不等他们了。

小熊一碗小米粥喝了还有半碗,门开了,走在面前的是谨言,红着脸。

顾又廷在她的后面,也有些可疑的红着脸。

白母明白他们俩的脸红是什么原因,但小熊有些奇怪了,“言言,你怎么和他在房间里?”

谨言说不出话,白母怔了一怔,正要开口解释。

小熊却恍然大悟:“因为你们在办很重要的事,是不是?”

无人应答。

谨言抿了抿唇,上前喂了她一勺粥。

小熊吞下去后,煞有介事地用着奶声奶气的声音,说:“小胖说他爸爸和妈妈经常锁门在房间里。”

“小胖爸爸说因为他们在办事,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不能让其他人偷看到的。”

白母立刻笑说‘童言无忌’并转移话题让顾又廷坐下。

顾又廷扫了一眼孩子,镇定自负一如往日,冲白母点点头,在谨言身旁的位置坐了下来。

但小熊还不知道大人们的心思,每吞下一口小米粥和包子,就又津津有味的卖弄自己从小胖那学到的新知识,弄得大人们一顿早餐下来都腆着脸。

吃完饭,白母刷锅洗碗,顾又廷吃饭时接了个电话,吃完后就要走了。

谨言嘱咐他少喝酒少抽烟多吃菜,他心情似不错,亲了她一口,又去捏了捏小熊肉肉的脸颊,这才走了。

谨言抱着小熊在沙发上坐着,拿着遥控器,替小熊找动画片频道。

经过昨晚,俩人的心结似又解开了一点,说不动心是假的。

谨言抱着温软的小熊,心里细细想着一幕幕的画面,忍俊不禁亲了一下小熊白嫩的脸颊。

“你糊涂了?你现在多少个月了呢!”白母在厨房听到客厅传来的关门声响,急急忙忙洗好碗,来到她身边,苦恼地说:“你和他都是两个孩子的爸妈了,怎么还这么不懂分寸!他可以不懂,你不行啊,你…你们…”

小熊不懂她们在说什么,只奇怪地望了她们一眼,很快注意力又被电视吸引走了。

谨言想到早晨的事情,仍然有些脸红,无法启齿,“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