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坐在旁边小声说话的余纨纨和杜甄,又夸了夸他们:“小夫妻真恩爱!林芬啊,我就喜欢你的性格,你这种性格养出来的小姑娘一定是好的,可惜……”

可惜什么,她没有说,不过林芬明白意思。

“快去忙吧,等你忙完了,我再陪你说话。纨纨、小杜——”

其实不用林芬叫,那边沙发上的余纨纨已经带着杜甄站起来了,叫了声阿姨。

蔡阿姨满脸都是笑,她看了一眼杜甄:“纨纨的老公也姓杜啊,真是巧。瞧我这记性,上次婚礼时就知道,竟然没印象。不过这小伙子长得挺面善的,就是想不起哪儿面善了……”

年纪大的人都啰嗦,说起话来漫无边际,林芬一边应声,一边就把她送出去了。

这边,余纨纨笑杜甄:“听见没,蔡阿姨说你面善,你姓杜,杜凯也姓杜,不然当初我也不会弄错人。你说你会不会是他们家走失掉的孩子?”

后面这句就是调侃的话,说出来余纨纨才觉得自己说错话了。

不过杜甄的脸色很正常,一直带着微笑,她去拉他坐下,这茬也就过了。

……

蔡阿姨出了包厢,想着妹妹刚才气成那样,就去找蔡悦。

还没到地方,她突然想起刚才那小伙子哪儿面善了。

她记得她上次就想过这事,小伙子和她妹妹有些像,当初她还觉得这种想法很莫名其妙。

这次她依旧觉得很莫名其妙,转头就扔在脑后了。

蔡悦也在包厢里坐着,包厢里除了她,就是杜伟亮的一个叫娜娜的女学生。

杜家三代单传,亲戚很少,今天帮忙在婚礼各处照应的,除了蔡阿姨一家人,就是杜伟亮的几个学生。

“师母,那我就先去外面忙了。”

“麻烦你了,娜娜。”

“师母千万别说这种话,就是帮帮忙。”

女孩出去了,蔡阿姨在蔡悦身边坐下。

“你没什么事吧?舒服点了?妹夫呢?”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蔡悦就是一肚子火。

她也没接腔,掏出手机打电话,对面响了很久才接。

接通后,她就满脸愤怒地说:“你就一辈子死在你那实验室里,今天你儿子结婚,你当爸爸的不到场,你的同事朋友学生来了这么多,你自己看着办吧。”

挂了电话,蔡阿姨问:“来吗?”

蔡悦无力地叹了口气:“在路上。”

“行了,你也别生气,事情已经这样了。刚才也是我被气糊涂了,你说说那王美琴怎么能这么不要脸。算了算了,不提这些,也免得给你生气。对了,你刚才看见那女孩了没?就是当初我说介绍给小凯的对象,她妈妈性格直爽,刚才陪着我说了半天话……”

蔡阿姨本是想岔开话题,转移下妹妹的注意力,最后变成夸起林芬和余纨纨。

“那女孩真好,长得甜,又乖巧。这么年轻就结婚了,我看她跟她丈夫感情很不错。也是老天捉弄人,要是小凯能摊上这样的女孩该多好啊。”

这时,蔡悦也想起那张熟面孔了。

刚才她带着怒气出去,对外人根本没注意,不过当时的场景却存在她脑海里。现在想起来,才发现余纨纨也来了。

“你说的女孩姓余,叫余纨纨?”

蔡阿姨诧异问:“你认识?”

蔡悦点点头:“是海大的学生,见过几面。”

“你说说你说说,要是你当初上上心,说不定现在和小凯结婚的是她。我喜欢那女孩,见着就讨人喜欢。对了,她丈夫也姓杜,你说巧不巧,不然当初也不会弄错人。”

刘家人有多糟心,蔡悦心里就有多遗憾。

可遗憾也没用,事情已经这样了。

“那小伙子我总觉得长得很眼熟,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他有点像你,刚才见了面,我又有这种感觉,你说莫名其妙不。”

“行了,姐,先别说了,我们去看看小凯准备的怎么样了。”

*

等客人到的差不多时,婚礼就开始了。

婚宴厅的正中搭建了一个T形舞台,左右两边都是前来参礼的客人。

其实会所里有单独的婚礼大厅,可惜今天结婚的不止一对,草坪婚礼都订出去了,没订到的只能订室内婚礼,没想到最后反倒是订了室内婚礼的人最得意。

没有多余的地方,只能将婚礼现场和酒席放在一起。

这种婚礼方式在国内很多地方都盛行,不过是海市近两年关于婚礼的套路越来越多,别处盛行的东西,在这里反倒显得很普通。

不光普通,还简陋粗糙,毕竟是匆忙准备的,能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婚宴厅的灯都熄了,只有聚光灯打在T台一对新人的身上。

主持婚礼的司仪很会说话,也很会调节气氛,现场很热闹。

“现在有请新郎的父母,蔡悦女士和杜伟亮先生!”

一阵很有动感的音乐响起,夹杂着鼓掌声,蔡悦和杜伟亮被请上台了。

……

余纨纨和杜甄远远地站着往这边看,就看见新娘在司仪的插科打诨下,叫了爸妈,接下改口的红包。

跟着是王美琴和刘文兵上台,杜凯改口。

“其实现在看,这样的婚礼也挺热闹的。”

杜甄没有说话。

余纨纨又叫了他一声,问:“你是不是不习惯这么吵的场面?那我们偷偷回包厢,反正这么多人,也没人盯着我们。”

两人手牵手,从人群挤了出去。

坐了一会儿,林芬和余建国就回来了,被安排在包厢的其他客人也回来了。

服务员开始上菜,凉菜上完,大家就入席了。

包厢里没有小孩,其他客人也都很有修养,这顿饭吃得不太难受。吃到一半时,新郎新娘在父母的陪同下,来敬酒了。

因为这个包厢主要是杜家这边的客人,所以是蔡悦和杜伟亮陪着来的。

杜伟亮是个瘦高的老者,戴着眼镜,一看就是文化人。似乎不太会说话,除了点头微笑客气两句,和客人们说话的主要是蔡悦。

轮到林芬一家时,就有些尴尬了。

不过林芬是个自来熟,说和蔡阿姨是处了多久的朋友,上次女儿结婚蔡阿姨去了,今天专门来贺喜的,提都没提当初相亲相错的事。

给外人一种很热情的印象,也让蔡悦知道他们的来历。

林芬不知道,其实她不用自报家门,蔡悦就知道他们的身份,再说旁边还有余纨纨呢。

蔡悦自然看到余纨纨身边站着的杜甄,她愣了一下,耳边响起之前姐姐说的话。

“那小伙子我总觉得长得很眼熟,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他有点像你,刚才见了面,我又有这种感觉,你说莫名其妙不。”

刚才她听进耳里,却没放在心上,现在看见对面的这双眼睛。

一样的黝黑,深沉却又清澈,像里面藏了很多秘密。

当年那个孩子,也有这样一双眼睛。

“她丈夫也姓杜,你说巧不巧,不然当初也不会弄错人……”

……

“蔡老师,恭喜。刘安慧,恭喜你。”

蔡悦一下子就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各位妹子的雷,么么哒

☆、第55章 第55章

55

刘安慧觉得余纨纨真虚伪, 居然跟她说恭喜。

可看看她身边的杜甄, 再去看今天作为新郎, 同时也是她丈夫的杜凯, 还有她的公婆, 以及桌上都含笑看着他们的客人。

这次她和杜凯结婚,摆了四十多桌,其中有三分之二都是杜家那边的客人。

这都是她以后的资源。

再去看余纨纨,虽然婚礼风光, 可嫁了个男人没爹没妈, 说起来是个海龟, 平时看样子也很闲。

在海市,闲就是代表没钱,她还知道对方的富是装出来的, 就是打肿脸充胖子。

除了长得帅, 一无是处。

女人结婚就像第二次投胎, 她和余纨纨以后的距离会越来越大, 所以她真不用将她放在眼里, 也不用将今天婚礼的不顺放在心里。

这么想想,刘安慧气顺了, 端着得体的笑, 举起酒杯:“谢谢, 纨纨,”

余纨纨被这笑惊到了,刘安慧竟还跟她说谢谢。

不过她确实该谢谢她, 虽然她并不计较。

可她不计较,不代表林芬不计较。

林芬皮笑肉不笑地把女儿挤开,说:“是啊,安慧,你是要谢谢我家纨纨,不光要谢纨纨,还得谢你林阿姨我。”

这话说得有些突兀,尤其是在这种场合。包厢里其他客人都一头雾水,只有蔡悦有点明白林芬为什么这么说。

可她这会心里很乱,根本没心思去帮儿媳妇解围。

刘安慧也明白林芬为什么这么说,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实在不能怪她大惊小怪,而是林芬这个人特别泼。如果当着人面说她曾经做出的某些事,杜家这么多朋友都在场,她的里子面子都没了。

“林阿姨,您说的是。”刘安慧的态度来了个一百二十度大转变,一下子就殷勤起来。先给林芬鞠了一躬,又赶紧端起两杯酒:“林阿姨,我们两家是多年的邻居,谢谢您,如果不是您,我和杜凯也不会认识,我敬你一杯。”

听到这话,其他客人都明白了,原来这是从中做媒了?

看得出刘安慧有些慌了,小脸都白了,眼中写满乞求。

林芬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性格,更何况欺负一个晚辈,不是她林芬的性格。见刘安慧受到教训,她接过酒,沾了沾嘴唇以示受了她的敬酒。

刘安慧这才松了一口气。

新人还要去其他桌敬酒,和客人们客套了一下,就离开了。

临出门前,蔡悦有些犹豫地回头看了一眼——

桌子那里,所有人再度落座,那对小夫妻也是。小妻子正在跟丈夫说着什么,男人听得很认真,还抬手夹了菜,放进她碗里。

也许不是,怎么会那么巧,她肯定是被都姓杜影响了。

*

之后敬酒过程中,蔡悦一直心神恍惚。

很多客人都看出来了,但想到办婚礼都挺累的,也没人说什么。

敬完酒,杜伟亮去陪客人,他有几个老领导今天都来了。

蔡悦想了想,去找蔡阿姨。

“怎么了?我看你脸色怪怪的。”蔡阿姨问。

蔡悦也没理她,拉着她去了卫生间。

她先把几个隔间都推开看看,确定没人了,才转头问:“大姐,你刚才说那个男人长得像我,他真的像我?”

“怎么了?你说谁?”

这时,蔡阿姨也意识到妹妹的意思,倒抽了一口冷气:“难道说纨纨的丈夫,真是……”

蔡悦打断了她:“你先别问,你看他到底长得像不像我?”

蔡阿姨看了妹妹一眼又一眼,在脑子里回忆那个男人的长相。本来觉得挺像,现在刻意去想,又觉得不像。

可到底像不像?

“你现在这么问我,我也不知道到底像不像了。”她急得不知道怎么好,来回走了两步,有些慌乱地看着妹妹。

蔡悦猛地一下就冲到洗手台前,认真端详镜子里的自己。

可就像蔡阿姨说的那样,感觉是挺像的,可认真去想又觉得不像了,甚至对方的面孔都模糊了。

“这样吧,你也别着急,我先去找人打听打听,说不定弄错了。这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多了去。”

“那你快去。”

*

蔡悦催成这样,蔡阿姨只能厚着脸皮去找林芬。

去了那个包厢,一听说蔡悦的大姐,又和林芬是朋友,大家都不介意多加一个位置。

和林芬有一搭没一搭说话的同时,蔡阿姨控制不住总往杜甄那边看,连林芬都看出来了,问她在看什么。

蔡阿姨也知道这么干不行,笑得有些僵硬说:“我看纨纨和小杜感情好。”

林芬侧头看了一眼,笑着说:“年轻人不都是这样。”

会这么说是因为余纨纨正拉着杜甄胳膊,让他给自己夹菜。

余纨纨听妈妈这么说自己,窘得不得了,赶紧放下手。

桌上其他人见此,都露出宽容的笑容。

一般吃酒席都不会从头吃到尾,差不多就会散了,包厢里接连有人离开,或是说家里有事,或是说下午还要上班。

林芬其实也想走,但蔡阿姨一直拉着她说话,她只能陪着。

她陪着,余建国和余纨纨他们只能也坐着。

而蔡阿姨已经借着话头几次问到杜甄的事,甚至连上次婚礼怎么没看见他父母的话都问了,这种行为是十分失礼的。

林芬和蔡阿姨认识以来,还从没见过她这样,不免就起了疑。

见外面的客人都快走完了,蔡阿姨依旧拉着她说话,林芬猛不丁问了一句:“老蔡,你到底想问什么,我发现你今天有些怪怪的。”

蔡阿姨被惊了一下。

想遮掩,知道遮掩不住,只能苦笑说:“林芬,你可千万别怪,我知道今天这事有些失礼了。其实也不想瞒你,我有个朋友,年轻的时候丢了个儿子,我上次见小杜,就觉得他长得和我那朋友有点像,只是没放在心上,今天见了觉得更像了,不免就帮忙多操点心。可这种话怎么好当面问,才会拉着你说了这么半天,就想打听打听小杜的事。”

说完,她又对杜甄歉意地笑笑:“小杜,你可千万别怪阿姨。”

“丢了孩子?”林芬连连吸气表示诧异。诧异完,她又说:“你是觉得小杜就是丢的那个孩子?”

“倒也不确定,这不就打听打听。”蔡阿姨笑得满脸尴尬。

现在包厢里就剩了余家一家人和蔡阿姨,余家人面面相觑。

余纨纨忍不住去抓杜甄的手,杜甄让她握着,又伸出另一只手拍拍她。

“那你先说说看,你那朋友什么时候丢的孩子,在哪儿丢的,孩子丢的时候多大了?有没有什么明显的胎记?”

本来余纨纨有点惊疑的,听她妈这么问,猜她肯定是学电视里的,反倒又有些想笑了。

蔡阿姨也老实,一一回答了。

“孩子丢的时候四岁了,算一算也有小杜这么大,我记得你说小杜三十二来着,也是个孤儿?倒没有什么明显的胎记,孩子长得好倒是真的,生下来都说长得好,就一点——”

蔡阿姨顿了下,又说:“这孩子有病,生下来就有,开始看不出来,等到该说话的时候不说话,家里人才急了。到处医院都看了,是什么儿童自闭症。你知道的,那时候谁懂得什么叫自闭症,普通老百姓也不懂这个说法,但医生是这么说的。孩子不说话,三岁多都不会叫爸爸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