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肩王突然忆起了另一桩事,道:“听说此次,江七行至途中,吴王追了上来,还将自己的汗血宝马借她乘骑…”

汗血宝马追月,几年前西歧与北齐还没开战,西歧献给皇帝三匹汗血宝马,一匹赏给了宇文轩,一匹赏给了静王,还有一匹赏给了十一皇子。当时,把宇文琰羡慕得眼珠都快要掉下来,常常要去跟宇文轩、十一皇子借马骑。

宇文轩借过一回,便再不肯借了,说宇文琰把他的宝贝追月给伤了,最初宇文琰还以为是藉口,后来才听说,在被他借过之后,不知是谁在追月的蹄子里扎了根竹签进去,追月直养了一月多的伤才算痊愈。

十一皇子听说这事,干脆是一回也不肯借。

左肩王见儿子喜欢,硬是花了二万两银子的高价,从一位西歧商人那儿买了匹汗血宝马银骓给他做二十岁生辰的礼物,高兴得宇文琰几日都没合上眼。

吴王把自己的宝贝马借给素妍,看来他们之间亦非同寻常,还能一路从皇城追过来,但凡是明眼人都知道,他对素妍有情。

左肩王看着满腹心思的宇文琰,道:“还没瞧出来,吴王看上江七了。”

宇文琰最初知晓将要订亲的事,没有多高兴,可这会儿却道不出的失落,明明要成为自己的人,转眼间被别人抢走了:“她连我都瞧不上,就能瞧上吴王?”

“本王看来,江七是个骄傲的女子,就和你母妃年轻那会儿一样。当年,若非本王许你母妃‘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怕她还不会点头。”

左肩王回想年轻时候的事儿,严肃的面容就软塌了下来,含着几分幸福的笑。

“皇上一直最器重父王,母妃不应,父王请皇上下旨便是,哪有那么麻烦。”

左肩王呵呵一笑:“女人是用来疼和尊重的。如若皇上下旨,为父也能娶得你母妃,但她便不会与为父一条心。对自己喜欢的女人,一定要她对你也动心。王者用霸道的方式达成所愿,仁者以德服人,做人如此,做人夫君亦是如此。前者可得女人身,后者却能拥有女人心。”

宇文琰细细地品味着左肩王的话,过了良久,抬头望着左肩王时,却见他神色严肃,虽无一字一语,却已是告知了宇文琰一个答案。

宇文琰努了努嘴,道:“江七向我要硫磺,还全部都要。”

并肩王来了兴致,眼神探究地看着宇文琰,仿佛在问:她要做什么?

宇文琰似明白父亲的疑惑,压低嗓门:“她在配麒麟烟,我也一直想配,可是却总是配不齐里面的药草…”

并肩王低笑一声,“她的医术如何?”

宇文琰摇头:“我不知道。反正武功、音律、书法、阵法我都输给她了,就连棋艺,也是我布了棋局,才险胜她一子…”

“看来这丫头学得比你用心啊。你的麒麟烟总是差一味,可是她却能在军中配全,这便是她比你的过人之处…”

宇文琰颇有些不甘心地道:“也许她有什么替代的法子,这样一来麒麟烟的威力定会大减。”

并肩王道:“她既要,你给她就是。这丫头有些意思,阵法确实学得比得你好。”

“她在山上五年,半日也未离开过,五绝师伯和邱师伯几乎是倾尽全力传授她一人,就连邱师伯门下的师姐妹个个都围着她转,她…”

并肩王将手中的兵法一搁,神色俱严:“堂堂男子,比试不过,别为自己找藉口,输了就是输了,你别不服气。难不成,你师父授艺于你,还能藏着、掖着不成,他还故意让你能输给江七,分明是你不够用心!”

之前还有几分暖气,眨眼前都冻凝成霜,眼里蓄满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宇文琰闷闷地想着,江素妍实在太过狡猾。样样都似很了不起的样子,就连配麒麟烟,他弄不成,可素妍却能配好,今日下午能大张旗鼓地制药粉,显然药是齐全的。

宇文琰低声道:“我将人把硫磺给她送去。”

并肩王未应,瞪了眼宇文琰。

帐门外,有近身服侍的太监禀道:“回王爷话,奴才去请过威武将军了,他们一家四口正挤在帐里看书呢,说有什么话,让王爷明日再说。”

174李靖兵法

左肩王今儿很烦,就想找个人说说话、聊聊天,除了杨元师父子、程大勇,便是江书鲲了。原因很简单,杨、程、江二位都是世家子弟,其他将军都是行伍出身的粗人,打仗很厉害,但与他的脾气有些不合。“什么书,值得他们一家四口都去看。”

太监道:“听说是安西县主送给威武将军珍籍《李靖兵法》,被他珍爱得跟宝贝一般,连二位少将军要借,他都不舍,生怕给弄坏了,这会子正在帐里与家人细研。”

左肩王腾地站起身:“你没听错?是《李靖兵法》?”

太监答道:“奴才可没听错,奴才过去的时候,威武将军正在低声地读给二位少将军听呢,连江夫人也在一边静听着,直夸大唐李靖乃是神人也。”

这个江书鲲得了好东西,一家人就藏着掖着,他们可都是带兵打仗的人,对这等早已在天下绝迹的珍籍,那可是爱若宝贝啊。

左肩王亦不看书了,冲出自家的帐篷,去找杨元帅告密,自然是说江书鲲得了本《李靖兵法》的事,然后两个人一起去了威武将军的帐篷。

听罢士兵来禀,江书鲲手忙脚乱地将书给藏了起来,然后若无其事地起身相迎:“见过元帅,拜见左肩王!”

左肩王笑得古怪,就连杨元帅也是闻到鱼腥来讨吃的模样。

杨元帅道:“书鲲,听说你得了一样宝贝?”

江书鲲微微一愣,江传远忙打着哈哈:“元帅哪里话,最近又无战事,哪里来的宝贝。”

说完抓着脑袋,江传达也拿定主意,这书不能给别人夺了去的想法。这是天下失落的宝贝啊,连他们爹爹舍不得借,只同意一家人一起看。

左肩王这会儿是赖上了,“你们就别藏着掖着了,那件宝贝叫《李靖兵法》。”

一家四口都石化了,好事不出门,得了宝贝的事居然这么快就被知道了。

杨元帅笑道:“瞧瞧!我们又不抢你的,就是想也一起看看,呵呵,你继续读吧。我们在一边听着。”

人家都把话说得这份上了,再不肯,就显得太过小器。

江书鲲拿出《李靖兵法》。接着之前的地方,刚念了两句,杨元帅道:“从头念一遍。”

几个人坐在一边,江书鲲每念一句,几人就点头赞同。一句精妙的话语,似能在瞬间点破梦中人。

左肩王坐了一会儿,走身走到江书鲲身后,看着上面漂亮的行书,刚劲有力,又不失豪迈大气。惊呼一声:“啊呀呀!可真是宝贝啊,是宝贝,我在宫里见过大唐李靖的手书题诗。与这字迹如出一辙,这竟是李靖的亲书《兵法》,了不得了!了不得,没想江七手里竟然有这等宝贝…”

李靖是大唐名将,是一位唐太宗都极推崇的军事家。

杨元帅站起身。不再听了,歪头看着将兵法抱在怀里。似要与人拼命般的江书鲲,对方越是紧张,杨元帅就知道左肩王的话定是说中了。

“你们…别打我这兵书的主意,这是我小妹费了很多心思才弄来的。你们要,我让传远、传达给你们二位每人抄写一本都成,但不能夺我这本…”

杨元帅朗笑两声:“大家都是行军带兵的人,有好东西了,自然得一起分享。哈哈,书鲲这话,本帅爱吃!好,好,那你令传远尽快为我抄上一本,也好让我细细研读。”

杨元帅好糊弄,左肩王可不容易对付了,此刻双眼放光,他亦是极爱兵法之人,笑道:“你不是想给传远也弄一匹好马么?怎么样,我用一匹汗血宝马换你这本兵法如何?”

传远心下大乐,多抄几本,是真迹还是抄写,只要内容一样,亦都是一回事,顿时乐开了花,笑着看着父亲。

江书鲲心里暗疼,这回怕是要保住此书不容易了,更被左肩王认定是李靖真迹,越发将书抱得更紧。

传远急道:“爹…”

汗血宝马啊,昔日左肩王给琰世子买的马,可是花了天价,再是天价也是有价的东西,他自己怀里的可是无价之宝。

江书鲲好不纠结,迟迟疑疑地比划出两根指头,他有两个儿子,不好厚此薄彼:“两匹汗血宝马,不然…我不同意。宝马虽好,可亦能花钱买到,我这兵法,可是花钱也寻不出第二本的,普天之下,就此一本,而且还是每页都经过处理、裱浆过的,任是多少年都不会风蚀。”

虽然觉得贵,左肩王还是痛定思痛,大呼:“成交!两匹汗血宝马换你这本李靖真迹的《李靖兵法》,但是不你们可不能抄写太多,最多杨元帅一本,你江书鲲再留一本,这本真迹一定得给我!”

杨元帅见他们谈成,额上抹了一把:左肩王太狡猾了,再过几日就要攻打西歧大营,到时候,要是成功,那西歧大营里的汗血宝马可有十几匹呢。西歧人的马好,但凡是将军都有一匹汗血宝马,整相西歧亦有十几匹,只有北齐人才视作宝贝。“继续念!我再听听!”

帐篷外面,宇文琰带着两名卫兵,将硫磺给素妍送到小帐外,柳飞飞看过之后,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带着硫磺就进了小帐。

*

三月十五日夜,帅帐内众将云集。

素妍坐在不被人注目的角落里,她一直在静静地聆听着杨元帅与左肩王的调兵遣将。

正听得起劲,只见柳飞飞匆匆从帅帐旁走过,素妍示意,出了帅帐。

“师姐,这几日的风向变化我已令人留意了,雨天、阴天吹的多是东南风,天晴即是东风。我问过一位当地的老伯,他现在在伙房做伙夫一职,他说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吹一场大东风,今夜月明天高。明日指定是个大晴天…”

素妍微微点头,“拨给我们的八千精兵,你要让他们抓紧操练,还得将麒麟烟的使用与他演练一番。临行前,每人都用帕子在酒坛浸湿。”

柳飞飞得令离去。

素妍回转帐内,抱拳道:“禀报元帅,佯攻西歧大营的西门,将西门留给我的人去攻。”

杨元帅已经听左肩王禀报,说素妍已经成功配制了麒麟烟,又令人在军中寻找了三名当地人。向他们了解风向变化,她要佯攻西门,定有大用。

其他几名将军皆抱拳道:“末将请令攻打西门!”

“末将也愿攻打西门!”

杨元帅微微笑道:“好。将西门留给江七,八千精兵,够吗?”

“回杨元帅的话,足够了!”

当夜,三更开始烧水造饭。四更一刻众将出发。

素妍派柳飞飞与江展颜、笑笑带着三千精兵前往西门,又派五百人在佯攻之后及时放麒麟烟。

柳飞飞惊道:“师姐,你不和我们一起去。”

素妍迈着漂亮的百花碎步:“拓跋昭生性多疑,又派有暗探在我北齐大营附近,只要我们稍有动作,他们就会倍加防范。这一次。杨元帅和左肩王可谓倾巢出动,我得将剩下的人留在大营,万一西歧偷袭。我还有法子一用,那些麒麟烟带三成去就足够了,其他的都给我留下来。”

江展颜瘦弱高挑的人儿,穿上轻巧的女式铠甲,越发将她显得瘦弱。仿佛随时都要将她给压垮了一般。

当夜,北齐大营各军领命。于四更二刻出发,夜袭西歧大营。

素妍依是一袭女装,站在瞭望台上,看人潮滚滚,像一股海浪扑向十余里外的西歧大营。顿时,西歧大营已是一片嘶杀声,喊声震天。

素妍刚迈下瞭望台,只听一名暗探骑马近了营门外,大声报出了身份。

进入帅帐,暗探喘着粗气:“启禀县主,大事不好,拓跋昭领着十万人马沿小路偷袭,而我军主力都已出营迎战…”

“大概还有多少时间抵达大营?”

“据此只得五里路程。”

亦就是说,最多还有半个时辰。

素妍抬了抬手,道:“知道了,再探!”

微微眯了眯眼睛,当即唤来得力的副将:“你连夜从大营后门出去,一定要摸到拓跋昭等人的后方,在他们必经之路上放麒麟烟,挑三百名精干的勇士去做。我会给你足够多的麒麟烟,再抱几坛酒去,用帕子浸湿酒后,蒙住口鼻,以防中毒。”

副将得令,带了三百人与麒麟烟从营后离去。

夜,静得诡异。

拓跋昭领着十万将士近了北齐大营,却只见护营河上吊桥已落,声声悦耳的琵琶声传来,还和应着清灵的笛声,道不出的醉人。

“元帅,北齐人是疯了么?居然把吊桥放下,欢迎我们入营。”

“废话,哪有如此奇怪的事,一定是我们潜伏在北齐大营的细作所为。”

细作,哪有如此大胆的细作。

透过大桥,能看到空旷地带上,灯笼晃映,照着一群如花少女的身姿,或奏乐,或跳舞。

素妍与一妖娆的营妓使了眼色,那营妓提起灯笼,翩翩起舞,虽跳得不甚精湛,倒也风情万种,娇滴滴地笑道:“可是西歧主帅拓跋昭,哈哈…”银铃般动人的笑声,“我们可是等各位多时,快越河过来吧,过来呀…”

诡异,实在太过诡异了!

周围的将军蠢蠢欲动,“元帅,我们冲过去吧,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拓跋昭抬起手臂,暗暗地审视着周围,却见整个大营内身影叠叠,即便再怎么掩饰,可他还是瞧见了黑夜阴影处晃动的人影,果然有伏!早就有埋伏!

所谓的倾巢出动,亦不过是个假相,真正的主力还在大营,只想引他进去,还用几个女子来做诱饵,真正当他拓跋昭是酒色之徒。

“元帅…”

“早有埋伏,撤!”

即便身侧的将军个个不悦,却不得不执行,众人细瞧,果然瞧见了暗处的身影,或奔路迅速,或手握厉器,只等他们冲出大营便会丧命,个个引弓待发。

PS:

周末将至,祝所有看文的亲周末愉快!!

175夜袭

拓跋昭抬起手臂,暗暗地审视着周围,却见整个大营内身影叠叠,即便再怎么掩饰,可他还是瞧见了黑夜阴影处晃动的人影,果然有伏!早就有埋伏!

所谓的倾巢出动,亦不过是个假相,真正的主力还在大营,只想引他进去,还用几个女子来做诱饵,真正当他拓跋昭是酒色之徒。

“元帅…”

“早有埋伏,撤!”

即便身侧的将军个个不悦,却不得不执行,众人细瞧,果然瞧见了暗处的身影,或奔路迅速,或手握厉器,只等他们冲出大营便会丧命,个个引弓待发。

营妓笑得浑身发颤,声声娇语:“拓跋昭,你这个胆小鬼,跑什么跑,快进来呀!进来呀…”

然,拓跋昭领着十万将士,头也不回地往西歧大营方向狂奔而去,奔了不到五里路,只闻到一股奇怪的臭味,来不及辩明究里,大呼:“有毒烟!小心…”

终是晚了!

夜行过来,后方变前方,他只能看到成片的将士倒下了,如潮水一般,不可抵挡,一波接一波地倒下,很快连他身边的人也跟着倒卧在地上,唯有那马儿,空落落地,看着主了跌倒地上。

拓跋昭大呼:“捂住口鼻!捂住口鼻!”勒紧缰绳,带着近万名尚未中毒的将士,往风吹的相反方向逃窜,没想,突然风打了个旋,又倒了回来,一时间又想人倒下,他看得想破口大骂。

上当了!

北齐大营只是顾弄玄虚,真正的埋伏在他们撤退后的路上,居然有毒烟!

这是以前北齐人从未使用过的手段,丝毫未按常规行事,而是用了上不了桌面的毒烟。两军交战,防不胜防,谁管谁用的法子正大光明,求的是胜败。

拓跋昭抬头时,只见西歧大营方向火光冲天,直映红了大半片天空,熊熊烈焰越来越旺,人间地狱般的哀嚎声、痛苦声,不色于耳,依昔还有怒骂声。

“怎么回事?”拓跋昭夹紧马肚。往西歧大营飞奔而去,走到半道,只听有人用西歧话大喊:“元帅!二皇子。是我,是我…”

一名将军带着突围出来的人气喘吁吁地飞奔而来:“元帅,我们失守了!没想到,西门佯攻,人数最少。破坏却最大,他们竟然用了毒烟,那风直往东吹,我们大营中半数以上的将士都身中毒烟,无法应战,情势变化太快。我们根本无法改变阵法,就被他们闯入了各门…”

原以为,大营留守二十万人马足可以应付北齐人的夜袭。有百攻不破的螃蟹阵,他们打败北齐人的易如反掌。未想到,一切都坏在西门,被他们从一开始就给忽视了,那里的攻打的人数最多。不过是区区几千人,谁能想到呢。攻打不到半个时辰,他们突然就停下了,只看到有几百人在营门外燃起了火苗,紧接着就是一股浓烟入鼻。

一时间,其他两处佯攻的将士火速转至正门,夺门而入,万千将士如潮一般奔涌而进,震天的嘶杀之音传入耳中。北齐人从未像今夜这般凶猛过,见人就砍,见帐放火,而西歧的将士,中毒无力的,或昏迷不醒的比比皆事,能够真正派人用场的少之又少。

北齐人竟这般不费吹灰之力地胜了!

毒烟!毒烟!又是毒烟!

拓跋昭死死地握紧手中的弯刀,厉喝:“军师呢,军师在哪?”

“军师身中一箭,已经被我们救出来了,尚在昏迷之中。”

“古怪,今晚这一仗着实是古怪。为什么我们的细作没说他们会毒烟的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将军甲道:“元帅,现在还不是细究的时候,保命要紧。”

拓跋昭耳畔都是惨烈的沙场拼杀之音,眺望西歧大营,却见喊声冲天。要破螃蟹阵,绝非易事,没有数十万人马根本无法做到。

北齐将那么多的人马都调至攻打西歧大营,那么,北齐大营内最多一万人马就是极限。不由咬牙喝道:“上当了!”

计中计,局中局,究竟是谁算计了谁?

拓跋昭提前知晓了北齐人今夜会来偷袭,他欲将计就计,却没猜到在齐*营还有一场“空城计”,那样的几个女子,面临千军万马而不怯,跳舞的、弹琴的,还有暗出时不时闪现的神秘黑影,都给他一种警醒:有埋伏!

他没想北齐人突然如此诡异,真正让他小窥。

来不及细理思绪,拓跋昭领着逃出来的几千将士策马急奔,一路上又陆续遇到几千至一万不等撤离将士。

天色,终于亮了。

直至天亮,才瞧见一路上的狼狈,或丢盔弃甲,或旗帜落地,一路狼藉,直沿延到数十里之外。

这一次,北齐人用的法子着实太过古怪了,居然将江湖中人用的毒烟都运用上了。

西歧大营内,战鼓震天,嘶杀如人间地狱,空气里流淌过浓浓的血腥。

宇文琰、江书鲲与几名战将,皆已杀红了眼,满身血腥,这是一场自西歧、北齐交战未有的恶战,关门打狗,打的不是齐军,而是歧军。

终于,听到了鸣金收兵的声音。

宇文琰站在西歧大营内,只见处处鲜血、死尸,仿佛是误入十八层地狱。

东方,现出一抹鱼肚白。

正瞅着,有士兵对宇文琰深深一拜,道:“世子,大捷啊!各位将军夜袭攻打西歧大营,安西县主也没闲着,居然活捉五万多歧兵。”

众人听罢,尤其是宇文琰亦是微微一怔,杨元帅与左肩王则是胜利的笑容:“什么?你说安西县主活捉了五万多歧兵,这…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回看着来信的士兵,面色里皆是意外。

宇文琰笑道:“可抓住拓跋昭?”

来人禀道:“拓跋昭没抓住,但抓到西歧国的先锋将军阿保金。”

众人面面相窥,素妍怎么会抓了阿保金,他们当中有人与阿保金战斗过,但昨晚所有人都没见到拓跋昭与阿保金。

宇文琰愕然道:“阿保金夜袭了?”

“可不。”来人甚是得意,来不及缓好气,将昨夜的情形细细地讲与众将士听。

北齐大营河对岸的空地上,一干西歧国将士被圈禁在空地处,兵器被缴,周围圈聚磨刀霍霍的齐国士兵,或张弓拉弦,或手落宝剑,满脸肃色,似乎随时都要加入到一场激战中。

齐营中,一切依如往昔。

厨娘们开始准备晨食,炊烟缭绕,说起昨日的胜仗,个个津津乐道。

素妍一宿未睡,坐在小帐中等候着夜袭将士归来的消息,她缠住了拓跋昭,也让他们在一场血战之中成功打败西歧。

睡意来袭时,传来柳飞飞那欢喜难迎的声音:“师姐,我们打胜了,我们回来了!”

素妍出帐,却见柳飞飞、江展颜一脸烟火,面含倦意,意气风发地快速奔来,她人尚未近她,已被柳飞飞紧紧抱住,柳飞飞不停地蹦跳着,惊呼着,清秀的五官、水灵的双眸都染满了喜色,银铃般的笑声久久回荡在空中,是欢喜,亦是激情澎湃。

“师姐,我的好师姐!昨儿我们打了大胜仗。听说你一个人呆在大营更厉害,不费一兵一卒活捉了五万西歧将士。”

柳飞飞拉着素妍,像个孩子般地笑着,不停地旋转奔跑着,天地在旋转,她们飞快地奔跑。素妍如银铃般地欢笑起来,一串串,似撒在人间的快乐,令周遭的士兵、厨娘也跟着欢欣。

宇文琰骑马入营,看到的便是这样欢喜的场面,柳飞飞、素妍、展颜、笑笑等人又跳又舞,一副高兴得不知如何表达的情形。

转了许久,她们方才停下,彼此互望着对方,柳飞飞的脸上还有烟火色,黑一团、白一团,可笑颜却如最灿烂的阳光。

江展颜双手拉着素妍的手:“姑姑,你太让我意外了,两国交战以来,昨夜是第一次大胜仗。姑姑,姑姑,我要和你义结金兰!”

柳飞飞额冒黑线:“展颜就算你高兴,也不带这样的。她是你亲姑姑,哪有与亲姑姑义结金兰的,这不是乱了辈份么。”

江展颜一张脸红霞满天,嘻嘻傻笑道:“姑姑,我以后都听你的。昨晚,我又杀了二十多个敌贼。”

笑笑道:“我还杀了三十个呢。”

柳飞飞一脸不屑:“你们俩最是没趣,专找那些中毒的人下手,我要杀的都是能反抗的,找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做甚。西歧大营又活捉了一万八千余名将士,听说还有一千五百名被西歧人抢去的年轻女人,有三十多个是西歧将领的姬妾,其中有两个是拓跋昭的小妾呢。”

素妍没有去西歧大营,她知道那些毒烟放出之后,一定有很多人身受其害,而战场从来都不是讲究心软、慈悲之地,她要守护的是北齐子民,虽然西歧人亦是人,可敌我有别。

移眸处,见杨元帅、左肩王等人已经入营,正大步往帅帐移去。

素妍低声道:“你们先回小帐,让厨娘给你们送热水洗澡,我去帅帐。”

她是随着众将最后一个迈入帅帐的人,依旧挑了不起眼的地方坐下,想要众人忽视她的存在,可她往一侧落座,就如一颗熠熠生辉的明珠,无法阻挡她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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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战告捷,素妍用非常规的战术获胜了!呵呵,求粉红票票,浣浣左看看,右看看,前看看,后看看,粉红票票在哪里啊?

176大捷

年过五旬的杨元帅含笑望着她:“江七,昨晚一役,你立有奇功,若不是你在后方坐镇,今日的战局就会扭转。”

他们只顾奔袭,却没料到这么快,拓跋昭会来夜袭。

若是让拓跋昭偷袭成功,今日大捷的便是敌军。

左肩王问左右道:“各营的伤亡如何,我们要尽快回禀朝廷。”

江书鲲答道:“回禀元帅、左肩王,已令人清点人马,属下的玄字营此役伤亡不大。”

有人哈哈大笑:“丁字营伤亡也不大。”

杨元帅看着素妍的目光更慈爱了几分:“江七,你能不费一兵一卒活捉五万西歧将士,实乃罕见。”

素妍垂下眼帘,谦逊而恭谨地道:“元帅没怪我使用非常手段就好。”

左肩王道:“两军交战,只有结果,没有正大光明之说。要是说光明磊落,就没有偷袭、夜袭这样的法子。是拓跋昭过往惯使的兵策,比你还要过甚。咱们此次能大捷,你功不可没。”

“左肩王谬赞,小女愧不敢当。只是觉着拓跋昭大败,是不是要趁胜追击?一口气将他们赶出我北齐境内才好。”

素妍的话落,立时就有将军请命,要带兵追击,请命之音不绝于耳。

宇文琰也在其列,他眼神异样的凝视着素妍,那是欣赏,也是由衷的感佩。

左肩王笑道:“琰儿,你领五千精兵去吧!”

“是!”宇文琰领命欲走。

素妍说了声“且慢”,神色温和,道:“我最讨厌打架了。能不动手就不动手,我的小帐里有麒麟飞弹,去找飞飞,让他给你几十枚。许有用处。”

宇文琰未答。

其他人却被她的话惹得似笑非笑。

貌似他们男人都专爱打架。

素妍道:“我找你要硫磺,一半用在麒麟烟上,一半才用在麒麟飞弹上,否则只凭夜风,哪能活捉那么多人,也派了十几名精兵混到西歧人里,在暗处放飞弹,这才捉住阿保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