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玉臻垂首整理衣袍,面露不悦,仿佛之前在床上的根本不是他,而是另一个与他长得相似的男子。“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我答应给她贵妾的位份,自不会失言。”

她一心待他,他却要纳别人为妾。

不需要与她商量,只是告诉她结果:二十六日要纳妾,你来打点张罗。

崔珊失神愣立,死死咬着双唇,想要争辩却强行咽下。

他已整好衣衫,冷声问:“翰林院从六品修撰的…”

她打断他的话,道:“没了!”他这等无情,还想她帮他说项得到这个缺,当她是什么?

她怨他,怪他,可看到他眼里流露的失落与遗憾,崔珊还是一阵无措。她不想看他这楚楚可怜的样子,明明在怨她,却不说抱怨的话。

“傅右相已有人选。祖父让我不要打这主意,听祖父的意思,是想与江家、傅家结亲。”

“与江家结亲?”

“是。江传良尚未订亲,江家又重情义,说若能与江家结亲,我们崔家无忧。只是这几月,文忠候府的几位老爷除了上朝办差,旁的人时候也见不着,只几位世交好友、姻亲时常出入江家,旁人谁也搭不上关系。”

曹玉臻认真思忖,崔从善终于要走这步棋子,若是成功,许能保住崔家。“我听人说,六公主有意将长女许给江三的长子。”

崔珊一声低呼,“有这事?”

“也是听户部的同仁与江三爷开玩笑,说是两家若要结亲,定要摆个订亲宴。”

江传良没有功名,却是江舜诚孙子里到了适婚年纪尚未婚配的唯一人选。

江家这一年可谓占尽风光,九公主下嫁,江书鲲被晋封公候爵位…先帝秘遣江舜诚父子入晋,暗查静王谋逆案…桩桩件件,都在诉说着先帝对江家的器重。

江家又不比寻常人家,家里的儿子们有文有武,武能镇守边关,平叛西歧兵祸,文能安邦治世。如江舜诚这次,满朝文武,哪个不说办得漂亮,不费一兵一卒,一文一钱就为朝廷招安了十几万的精兵良将。

晋地官商勾结案一结,皇帝又有一大批的银子充盈国库。

说到联姻,崔珊拍了下巴掌。“傅右相不是有个儿子么?”

“那是长子。早在几年前就成亲了,娶的是亦是一方大吏的嫡长女。”

崔珊面露憾色,“他还有没有别的儿女?”

曹玉臻道:“你舍得崔瑶为妾,倒可一试。”

“你说什么呢?我说的是玉媚,她是庶女,若许给傅右相的儿子为贵妾,定能助你一把。”

如今两位丞相最得势的还是傅右相。

曹玉臻只这一个妹妹,虽不是同一个母亲,却是同一父亲。“四月二十日时,傅大爷已连纳两房侍妾。个个家里都是当朝重臣,有一位还是嫡女。”

这二位重臣皆是静王党、宁王党的人。生怕新皇登基问罪,这才有意讨好新贵傅家,竟舍了嫡女去给傅宜聪为贵妾。

“真舍得嫡长女给人为妾?”

舍去一女,保住一家人的性命,这也是笔划算的买卖。

崔珊叹了几声。

曹玉臻吃了金钗捧来的晨食,弹弹衣袍上皱褶的地方,翩然离去。

金钗盛了一碗粥。捧递到崔珊面前:“郡主先吃些。”

“金钗,公子说二十六日要纳胡香灵入府为妾。”

她以为自己说话是有份量的,在崔家时是有,但在曹家似乎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自她嫁入曹府,三天后二太太就把曹府上下都交给她了。没给一分钱的东西,她拿了自己的嫁妆贴补家用,还从四处店铺里收了盈利银子,派给老太太、二太太、曹玉媚做月银。这曹府上上下下,上至老太太。下至小丫头,哪个用的不是她的银子。

只因喜欢曹玉臻,她做什么都可以,没想他却以“君子一诺千金”为由执意要纳胡香灵。

金钗坐下,看着心事重重的崔珊,“郡主与大公主说过了么?”

“我娘现在大门不出,什么也不管。就是入宫,没有太后、皇后的懿旨也不得进去。她好久没见到皇祖母,就连我爹也开脸收了两位通房丫头。”

金钗是与崔珊一起长大的,在她只得六七岁时,就被送到了崔珊身边服侍。“郡主,与其让胡香灵得宠,不如从你的陪嫁丫头里挑个听话、懂事的送给公子…”

崔珊大声打断了金钗的话,“不!”将手里的翡翠钗子重重拍在案上,力道之大,钗子一断为二。

自崔珊认识了曹玉臻,她的一颗心只有曹玉臻,旁人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金钗道:“奴婢斗胆,请郡主恕罪。”

崔珊疑惑地看着金钗,“不会是你瞧上公子了吧?”

“郡主!”金钗提裙跪下,“郡主,就是给奴婢十个胆子,奴婢也不敢。”

不要被怀疑,若是怀疑了,她哪里还能呆在曹府。

可话已出口再难更改,金钗灵机一动,寻觅着能说服崔珊不怀疑自己居心的理由。“郡主可千万不要在常乐面前说这话。”

崔珊不解,歪头审视。

金钗道:“不瞒郡主,我和常乐自小相识。郡主还记得当年要去挑护卫,他可是奴婢帮着郡主挑回左相府的。”

崔珊一脸喜色,原来金钗早有意中人。“你喜欢常乐?”

为不让崔珊误会,她只好认了。她不要与曹玉臻有染,曹玉臻是有妻有妾的人,崔珊的性子金钗也知道,是个眼里能容得下沙子的人。

常乐曾对金钗表露过心迹,金钗并未回应。

其实,寻个做护卫的丈夫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常乐会保护她。

崔珊伸手虚扶一把,“好了,我知道你的心意了。真是个傻丫头,你有这心思,就该早些告诉我才是。”

461 喜孕

主仆二人正说着,翠嬷嬷打帘进来,在外面时便听清楚了,“郡主今儿才知道,我可是一早就瞧出来了。常乐常来寻金钗说话,看他那样子,倒是用了心的。”

翠嬷嬷瞧见的是常乐对金钗有意。

金钗垂首,面含羞色。

崔珊道:“二爷要纳胡香灵,你们替我想想,能用法子阻止此事?”

翠嬷嬷比划了一个杀人的动作。

崔珊摇头。

她可不想胡香灵死,还想好好地折磨胡香灵一番。

金钗低声道:“还记早前,她是要嫁二爷为妻的,不如…”

“一个妾室,早不要名声了,对她没用。”

去年胡香灵要嫁曹玉臻,也是崔珊使计害胡香灵失了名节,从订亲的妻子人选沦为妾室。如若没有曹玉臻上门愿意纳娶,只怕胡香灵就要被胡家送到庵堂静修。

几人思来想去,也没有更好的法子。

崔珊还是决定先将人纳回来,她是主母,想要如何折磨,自是看她的。

*

物华苒苒,光阴流转。

到了盛夏七月,文忠候府后花园荷花池里,荷花盛开,白的、粉的、紫的,尤为漂亮,每日清晨有蝴蝶翩飞,锦鲤戏水。

清晨,行来一对着浅蓝袍、淡紫裳的男女,手拉着手,站在池塘边赏花。

江传达指着塘里那株紫色的荷花,“阿九,我给你采来,好不好?”

九公主摇了摇头,一脸幸福的笑着,“你又没有小姑姑的轻功,万一掉到荷花池岂不让人笑话。”

少年夫妻,最是令人羡慕,生得如花的公主,豪情万丈的江传达。自成亲以来。两个人就腻在一处。江传达每日除了去拍卖行。还是去拍卖行,偶尔会有几个相熟的朋友来找他玩耍,无论去哪儿,九公主都跟在身边。

江传达笑问:“告诉我,你喜欢哪朵?”

九公主伸手指着那朵洁白如玉的。

江传达道:“你等着,我去给你采。”挽起衣袖就要下荷花池。

九公主想要阻止,他已跑到另一边。“传达,我不要了,你回来,我不要荷花…”

江传达只作未听见。过了片刻,听不到唤声。正暗自好奇,只听侍棋见鬼一般地惊叫:“九驸马,公主昏倒了!”

江传达回头凝望,见不到九公主的人影,纵身回奔,却见九公主倒在地上,这还了得。不采荷花,倒是采起一个美人来。

将她揽入怀中,急切低唤:“阿九!阿九…”

任他如何唤,九公主都昏睡得安祥,竟不是昏倒,更像是睡着。

侍棋冒冒失失,扯着嗓门大喊:“来人,快请太医,九公主昏倒了。”

江传达道:“莫不是中了暑气。这几日天气炎热。”

抱了九公主就往樨香院去,九公主依在他的怀里,微阖双眸。

自二人成亲,时常手拉着手去街上,又手拉手回到府里,整个皇城都知道,在先帝眼里离经叛道的九公主成亲之后就跟换了一个人,贤惠得体,与九驸马夫妻恩爱,不知道羡煞了多少皇家女儿。

有人说是九驸马江传达性子温和,是九公主命里注定的良缘,所以才会如此恩爱。

也有人说,这是九公主愿意放下公主之尊,甘愿学个寻常妇人敬孝翁婆,尊重丈夫。

不多会儿,整个平西候府都知道九公主昏倒的事。

二太太慕容氏领了三奶奶李碧菱奔来,一路上念念叨叨,风风火火。

慕容氏道:“昨儿太阳大,就不许出府,你们两偏就不听,定是中暑气了。”

李碧菱道:“婆母别急,已让侍棋拿府里的牌子去请太医。”

婆媳二人进了樨香院。

内室里,九公主已经醒来,倚在榻栏上,睁着一双无辜的眸子。

江传达紧张地问道:“你告诉我,哪里不舒服?好好儿的,怎的就昏倒了?”

抛开九公主的身份,在江传达眼里,这就是他的娘子。他们一起玩,一起闹,最能玩到一块去。这几月下来,两个人情深如火。

九公主一脸茫然,认真地回想了一遍,“我看你要去采荷花,怕你掉到池里去,心里一着急就睡过去了。”

慕容氏进了屋,问:“是不是中暑了?可感恶心,还有胃里发酸?”

不提便罢,这样一问,九公主捧住胸口就想吐。

慕容氏轻叹一声,“瞧瞧!真是中了暑气,今儿不许再往外跑。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江传达十六,九公主也才十七,两个人可不就是孩子。

李碧菱取了绣杌,请慕容氏坐下,一脸关心地道:“阿九,你想吃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做。”

自嫁到江家后,九公主让府中的长辈都唤她阿九,晚辈则是按着江家的辈份来称呼。最初李碧菱亦不习惯,这几月相处下来,倒是习惯唤她阿九。

“大嫂,我想喝酸梅汤。”

李碧菱与丫头吩咐了两句。

不多会儿宫里的太医到了,听说是平西候府有人病了,放下手头的活就赶来。太医院的人都念着素妍的恩义,对平西候府、文忠候府敬重有加。

太医细细地给九公主诊了,微微蹙眉。

江传达见这蹙眉,更是紧张:“她怎么了?你倒是说话,我娘子到底怎么了?赏着荷花呢,好好儿的就昏了。”

慕容氏看着自己急得上蹦下跳的小儿子,蹙了蹙眉,这样子就跟当年的江书鲲差不多,偏这性子又像极了她娘家的父亲,酒量出奇的好,怎么也喝不醉,行事干脆,如今在皇城居然得了个“大侠驸马”的名头。

太医又让九公主换了只手。

江传达见他不应,“你会不会瞧病,我问你呢,她到底怎么了?”

慕容氏低喝一声:“你给我安静一点,吵得跟只麻雀似的,你不烦我还烦呢。真不知道阿九怎么受得了你。”

江传达安静了一会儿。

太医起身。深深一揖。“恭喜平西候夫人,恭喜九驸马了。”

“你这个太医,恭喜我做什么?你没瞧我娘子病了吗?”

慕容氏微愣,当即反应过来,“真是个傻子,阿九是有喜了。”

太医点了点头,“瞧这样子有两个多月了。”

九公主愣在凉榻上,如在梦里,她怀上了?要做母亲了?怎么就怀上了,她还没玩够呢。

慕容氏喜道:“瞧瞧我。竟也跟着糊涂了,他们俩可是成亲三个多月。这怀上身孕是再正常不过的。”扭头看着一边的李碧菱,“劳太医给我长媳瞧瞧,说不准她也有了。这样好,上次黄桑道长就说我们家得若有添丁之喜定能大顺,哈哈,这回可不就应验了。”

李碧菱比九公主成亲还早,这会儿慕容氏听说要做奶奶了。高兴地拉着李碧菱也要请脉。

她明明没有怀上啊!

李碧菱执拗不过慕容氏,羞得一脸通红地坐在案前。

太医瞧过之后,道:“世子夫人的身子很好,只是近来略感中了些暑气,我开副方子配成凉茶,每日喝些,自然就痊愈了。”

慕容氏道:“昨儿她还有恶心的感觉,你再瞧瞧,是不是怀上了。”

太医很肯定地道:“回平西候夫人。世子夫人确实没怀上。”

李碧菱一阵落漠,上次回娘家,李老太太、李太太、李二奶奶拉着她的手,再三叮嘱,“嫡长子袭爵,这是我朝的规矩,你可得把身子养得好好的,争取早些给平西候夫妇生个嫡长孙…”

九公主怀上了,她竟没怀上。

慕容氏虽略感失望,很快笑道:“不要紧,总会怀上的。你也太瘦了,得多吃饭,把身子养得白白胖胖的才好。”

太医叮嘱了几句,“九公主有滑脉之症,建议近期在府中静养,等胎坐实再出府门。”

九公主一脸黑线,这不是要她的命么,她嫁给江传达,认为最开心的事,就是自由了,江传达爱玩,她也爱玩。居然怀上了,还不让出府门。

很快,整个平西候府都知道九公主有喜的事儿,慕容氏下令打赏下人,上下一片欢腾。

李碧菱心里沉沉的,要是九公主先她之下生下儿子,这叫怎么回事,她这嫡长嫂竟未育下嫡长孙,将来袭爵的是谁才好?

黄昏,江传远回府,一进屋就见李碧菱坐在灯下发呆。

他脱了外袍,着无袖短夹背、灰色绸裤,走到铜盆前洗手洗脸,“你是怎了?”

“传远…”李碧菱起身轻呼,有种想哭的冲动,“阿九有喜了!”说完之后,竟似受了委屈的孩子,控制不住的哭了起来。

他们还先成亲呢,她没怀上,竟被九公主抢了先。

江传远喜道:“是吗?真有了?”这样子,竟似他有儿子一般。

李碧菱越发伤心,“阿九有喜了,我却没怀上,传远…”

江传远走近李碧菱,拥住她的身子,低声道:“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儿,你也会怀上的。别担心,我们现在都还年轻着呢,总会有孩子的。”

“可是你才是嫡长子,传达他们先怀上,这…”

就是一个男子同时有几个女人,也会让嫡妻先孕。但这是兄弟二人,虽相差了两岁,江传达奉旨成亲,现下就怀上了,对于江书鲲夫妇来说,九公主生下的是他们嫡长孙,如若是男孩,让李碧菱情何以堪。

江传远道:“这种事全看天意,非人力可为。你还不到十六,总会有孩子,我也年轻,会有的。”

462 推荐

九公主比李碧菱长两岁身子骨好,比李碧菱先怀上,在江传远预料之中。每日瞧见江传达牵着九公主自平西候府进进出出,瞧得江传远也想拉拉李碧菱的手。偏李碧菱是个性子内敛的,在人前怎么不肯让他拉手。

李碧菱在江传远怀里哭了一阵,终是被江传远给劝住了,笑道:“要不今晚你也怀一个试试。”

李碧菱娇骂一声“你真坏”,夫妻二人未曾沐浴先上了绣榻。

纱浪翻滚,浅唱细细,好一曲云调雨和图。

江传远热得满身是汗,到一边的浴房里洗了个澡,重新躺下。

李碧菱抬头审视着他,越瞧越觉得自己的丈夫最好,贴在他的胸口,“要是小姑姑在就好了,可以让她帮我诊脉。我们比阿九、传达成亲还早,怎的就没怀上呢。”与其说是羡慕,不如说是她心里的愧疚。

江传远待她体贴、温柔,也敬她、重她,她却没能尽早为他怀上子嗣。

她以为他睡着了,不想江传远启开双眸,两片睫羽如同两把扇子,一闪露出中间的明珠来,“碧菱,会有孩子的,你不要多想。”

“万一…万一我生不了呢?”李碧菱害怕这个可能,按照江家的族规,若是江传远三十无子,便要纳妾,真不想他纳妾。

江传远吐了口气,“瞧这样子,传达和阿九是能生的,到时候与他们商量商量过继一个男孩来。”

李碧菱又呼一声,抱着江传远感动了流着泪,“你放心,我会把身子养得好好的,争取早些给你生个一男半女。”

“乖,时辰不早了,睡吧。还有几日,祖父、祖母就要到了,这回从晋阳带有几个客人来。有一家是祖母娘家的侄儿。还有一对母女是江氏族里无依的孤寡。瞧这样子,要暂住府中,待府外打点好了,他们要去旁处安身。”

李碧菱应答一声,失落的心情得到了缓解,可每想到孩子,难免又莫名伤感起来。

江舜诚发迹以来,对江氏族人多有关照,西岭江氏日子过得蒸蒸日上。

虞氏亦是个重情之人,看到娘家侄儿过得不好。帮扶一把也在情理之中。

一家人切切盼着江舜诚夫妇回到皇城,原以为七月初会抵达。过了中元节也没见一行人。

宇文琰有些急了,遣了小厮候在文忠候府外,一天几趟的打探消息,一别几月,他竟似与素妍分别好几年一般,天天盼着她早日归来。

新皇坐在养心殿上批阅奏折,身侧站着两名宫娥。双双摇打着宫扇。殿内摆了两只铜盆,放了消热的冰块。即便这样,他还是热得满头大汗,汗如雨下,每过一会儿就会汗巾拭上一下,那汗巾子竟已经是湿沱沱,被大总管接过,一拧就出了水。

宇文琰更是站立不住,时不时在大殿上乱转。

新皇搁下奏折。“罢了,罢了!不让你值守,且回去吧。”

宇文琰行罢礼,“皇上,能不能别再让我领金吾卫副指挥使的差事,这每回一当差就得五六日才能回去一趟。”每当值五六后就能有一日休日,就算是如此,宇文琰还是觉得苦不堪言,当值不累,他却受不得这相思煎熬。

新皇笑了一声,“有多少人抢着这个位置还得不到。你倒好,还不想干了?”

他是急了,想着这几日素妍回来,说不准他一出宫,人都回来好几天了,呆不住啊。虽然近身服侍的小安子得了令,一日三趟地往宫外打听消息,就算是这样宇文琰还是呆不住,就想在素妍一回皇城就能见上一面。

见不着她,他度日如年,这几月一别,他颇受相思煎熬。

金吾卫有指挥使一人,副指挥使两人。先帝在世时,指挥使之职给了左肩王,又让宇文琰领了副指挥使。眼下,还差一名副指挥使,不是没有人选,而是挑不到合宜的人。

“你且推荐个人,往后可与你轮流当值,每两日换一轮,如何?”

宇文琰挠着头,“老十怎么样?”

“十王爷…”

宇文琰道:“他最合适了,武功不错,对你也忠心。”

武功?新皇一脸疑惑,据他所知,齐惠祖的十皇子并不会武功。怎的宇文琰说他武功不错。“你怎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有一回,我偷进了文忠候府,刚巧瞧见他也进去了,还装成说走错了,墙外便是护城河,我可亲眼瞧见他使用过一回武功,弱水的轻功好,我瞧他的轻功也不弱。”

新皇满是诧色,这么长时间,他竟不知道十王爷会武功的。到底还有多少事是他不知道的,这些个皇族子孙,一个个在他面前都藏着、掖着,这到底想干什么?

静王藏着,要不是素妍相告,雄兵、厉器还不得将他赶下皇位。

宁王难以捉磨,要不是有人设计龙凤袍,也不会一举击垮宁王。

越是藏掖,越有问题。

新皇道:“杨云简不错。”

六驸马、神武候,先帝对此人器重有加,新皇亦是如此。

新皇用杨云简为金吾卫副指挥使,他用得放心,杨云简是皇后的兄长,是最不希望新皇出事的人。

“的确是最好的人选。只是我听说六公主有喜了,他在府里帮忙打理庶务,想让六公主好好养胎呢。”

新皇想到从平西候府传来的消息,“九公主、七公主亦有喜了。”

十王爷为什么在他面前掩藏有武功的事实,装出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新皇神色淡然,心下却是疑波不断。

乾明太子,他的亲生父亲便是轻信手足之情,反被皇家兄弟算计丢了性命。在皇家最不能轻信手足骨肉之情,定要小心防范。

新皇当即下诏,由杨云简上任金吾卫副指挥使,与宇文琰同为副指挥使,共同护卫皇宫安危。

*

御花园里,杨云屏捧着肚子,吃着井里湃过的西瓜,只吃了两块,再不敢多吃。

许淑妃领着几个月大的大皇子一路过来,欠身行礼:“臣妾拜见皇后娘娘!”

“免礼!”杨云屏伸手示意,他们母子进凉亭。

许淑妃道:“皇上想念恺儿了,让臣妾抱过去给他瞧瞧。”

杨云屏看了眼乳母敢里抱着的孩子,道:“既是如此,你且先去。”

新皇登基后,便给大皇子赐了名讳,曾说“恺悌君子”,便赐名为“恺”。如今正是可爱的时候,长得白白胖胖,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很像新皇。

许淑妃含笑离去,插满珠钗的头高扬着。

舒秀仪只得贵人的位份,这不是杨云屏的意思,是新皇特意叮嘱过,“让她为贵人已是抬举”,仿佛就这贵人的位份也是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