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江舜诚便想有此意,听了罗思源的建议,由皇家来修,江家则是帮辅着收集书籍,除了江家参与了此事,翰林院大学士周耕林、其他学士也在收集书物。

宇文琰看唐观不顺眼,相同的,唐观也不喜欢宇文琰,这种纨绔子弟的飞扬跋扈,还有那种大着嗓门说话的样子,哪有个温文儒雅的样子。素妍是个柔弱的女子,又一身才学怎的就许了这样的男子。

唐观冷声道:“在下不需要琰世子帮忙,在下本就是慕名而来,拜访朱先生和振飞兄的。”

江书鹏,字振飞,这个字还是朱武所赐。

宇文琰厉喝一声“你…”

素妍拧了他一把。

他顿时跳了起来。

素妍低斥:“你再胡闹,我不理你了。”

江舜诚道:“这些日子忙着赶路,想请唐先生去清音坞小憩,待振飞回来,一定代为传话。”

“在下叨扰了。”

唐观随了大丫头离去。

素妍小坐片刻,道:“爹、娘,女儿告退!”

九公主想开口唤住,柳飞飞也想与素妍说说话。

沈氏道:“郡主舟车劳顿,是得好好休息几日。翁爹、婆母这一路辛苦,都消瘦不少呢。”

虞氏轻叹一声,“再不想回晋阳了,在晋阳住的一月比赶路还累,真真是累得紧,我沐浴之后得好好休息两日。”

宇文琰跟着素妍出来,退行而望,看着素妍娇俏的脸蛋,竟是怎么也瞧不够。“你不是在六福楼还订了一桌饭菜么?”

468 诳骗

“让下人把菜送到府里来。”

素妍挑着眉,看着孩子气的他,“又胡闹了,我赶了这许久的路,当真累了。且让我歇两日,成不?”

宇文琰摇头,“你怎留姓唐的住在府里,你让他去别处。”

“他一个晋阳人,在皇城人生地不熟的,你让他去哪儿?再说,他是来拜访我三哥的,我三哥最是喜欢这样的才子、名士,是三哥的客人。”

又哄骗他呢。

听听那家伙叫的什么,“江先生”,真好听,居然把一个堂堂大千金唤作“江先生”,想起来就恶心。

宇文琰道:“那你答应我,再不见他。”

“好,我不见他。”

他来见我,可不是我的错,如若路上遇见了,自然得打声招呼。

素妍此刻拿宇文琰当小孩子打发。

“你告诉我,这些日子有没有想我。”

“不想你,干吗与你写信?”

宇文琰心情大好,拉着她的手,“两日后,我来找你。”

“嗯。”素妍应着。

宇文琰伸手在她脸上摸了一把,她正要发作,他却轻叹道:“几月没见,竟瘦成这般,脸上都没肉了,可得好好养着。”

素妍懒得理,领了白芷往得月阁去。

宇文琰离了花园,到二门处时正遇见江传良,将手一伸:“借我二十两银子。”

江传良往怀里掏了掏,这才掏了两张十两的银票。

宇文琰一把夺过,看罢之后,“我花了二十两银子在六福楼订了一桌饭菜,一会儿就送来,就不用给钱。我已经付过,当是请你虞家舅舅一家的。”

江传良这才反应过来,大声道:“一顿饭二十两银子,你当我是什么?我一月的月钱才多少,还我银子,我不订饭菜。”

“饭菜做好了。银子收了,钱物两清,江四爷回头慢慢吃菜,那可是一桌好饭菜。”宇文琰拿着银票,一溜烟跑了。

只余江传良在那心痛,“他…几月没见。怎的变成这般了,居然骗我银子。回头我告诉小姑姑,让小姑姑收拾他去。”

张昌兴一脸同情,“他说借,你就给。你也不问过明白,银子到手,就说成是你订了饭菜。”

正说话,便有下人来报,说府里订的饭菜到了。

看着来送菜的足有五六个人,人人手里提着五六层的食盒,几十只盘碟摆在桌上,瞧得江传良两眼发直。

沈氏得了音讯,说江传良在六福楼订的饭菜,风风火火地赶过来瞧。看着一大桌的美味佳肴,抬手就是两下,“你这混小子,现在是什么时候?你竟敢在外订饭菜。”

江传良一脸委屈。

张昌兴道:“大舅母,此事不怨四表哥,他是被琰世子摆了一道。这本是琰世子给小姨订的,小姨不愿去六福楼吃饭…”

细细地讲了一遍,沈氏听得一愣,这宇文琰也太狡猾了,居然算计江传良。骗了银子不说,这一大桌子的菜可怎么处置才好。

江舜诚夫妇赶了一月余的路,早就累得筋疲力尽,哪还有心思吃这些饭菜。

好在江家人多,沈氏瞧了一眼,给各房、各院选了几样送去。

沈氏这几月亦学会事事小心,便是江书鸿也是如此,啐骂道:“难怪琰世子挑上你,看你这样,他说借银子,你就毫不犹豫的掏出来。好歹也得问上几句。”

江传良心下愕然,这笔账记在心里了,回头非得从宇文琰那儿弄回来不可。

素妍沐浴更衣后,躺在凉榻上小寐。

白菲跟前服侍,替她打着扇子。

不知不觉间就熟睡过去,一觉醒来时,太阳西沉,余晖穿过窗棂,落在地上,印出朵朵金花。

素妍精神大好,又冲了个凉,换了件轻薄的夏裳。看着隔壁屋里摆着的两只大箱子,心情奇好。

白菲把她的衣衫抱了出来,放到衣厨里。

素妍则是拿了自己的书画、颜料等物。

打开一幅画,素妍细细地审视一阵,拿在手里,在屋里来回踱步,一边的铜盆里置着冰块,给屋里带来阵阵清凉。

正瞧得专心,从静澜方向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素妍浑身一颤,“怎么回事?”

白菲望了一眼,“午后三太太就闹肚子,怕是要生了。”

“不是说还有十来日么?”

“这是双生子,许要提前。”

又是一声惨叫,虽隔得极远,却清晰地传入耳中。

白菲笑道,“府里人都说,这两位爷是要赶着出来拜见祖父母呢。”

何氏临产,府里有一早备好的稳婆。

何太太得了音讯,知是双生,午后就赶到了文忠候府坐镇。

虞氏睡得正香,听说何氏要生了,也坐在静澜院的花厅里。

何氏肚大,一时又生不下来,又怕又惊,叫得比前两次生产时都大声。

沈氏一早领了小七与眉姐儿去旁处,身为长媳又不放心何氏,让会奶奶韩氏帮忙照看两个孩子。

绿波院突地多了两个孩子,几位小姐甚觉有趣,哄着小七与眉姐儿玩,偏小七像个小大人,时不时反说她们几个一句,几个人笑作了一团。

素妍呆在自己的屋里看书、写字,江舜诚请了唐观去大书房鉴赏自己收藏的几幅字画。

唐观看了附庸山人的画,白峰居士的字,还有谢文杰亲笔所写的诗,大为惊叹。

何氏直叫了一整宿,素妍一觉醒来,耳畔依昔还能听到何氏的惨叫声。

她用手指掏着耳朵,用心聆听,并没有何氏的叫声,如若真有危险,虞氏定会派人来唤。

白菲备好了洗漱水。

素妍道:“三太太生了么?”

白菲道:“好像还没生,昨儿老太太守到天黑就回去了。留了大太太陪着何太太在那边守着呢。听说何家大奶奶寻了全城最好的稳婆来,只说是腹大,又是两个,一时半会儿生不下来。”她抬头望向静澜院方面,“好一阵没听到声音了。”

白菲走到窗前,对下面的丫头道:“白果。你去打听一下,看三太太生了没有。”

白果应声,放下手里的扫帚去打听消息。

静澜院里,何氏浑身酸软,躺在床上,目光疲惫。折腾了近一日,总算是生了,昏昏欲睡,她强打精神,问道:“大嫂。是两个儿子吧?”

何大奶奶微愣。

一边的稳婆正在洗手,“恭喜三太太,是一对长得白胖漂亮的小姐。”

小姐?

女儿!

何氏只觉一阵眩晕,顿时昏了过去。

吓得何大奶奶唤了太医,诊脉之后,太医道:“放心,三太太这是太累了,睡一觉就好。”

然,何氏已经迷迷蒙蒙地醒来。

何大奶奶一脸茫然,这也太快了吧。

“把孩子抱给我瞧瞧。”自打怀上。不久后就被素妍诊出是两个,她天天的盼着生一对儿子,这样她就不用再生了,小七有两个弟弟,他日长大了,也能如大房几兄弟一样相互扶携。

何大奶奶唤了乳娘,将孩子抱到跟前。

何氏扒开襁褓,当看到下面少了那块东西,“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外面的何太太正倦着,此刻听人一哭。立马进了内室,“我说琼花,你这好好的哭甚?”

何大奶奶道:“告诉她是一对小姐,她不信,刚才一看就哭开了。”

何太太轻叹一声,“有甚好哭的,你不是生了个儿子吗,管他是男是女,这也是你的骨肉。”

何氏不管,越发哭得伤心欲绝。这么久以来,她一直告诉自己,她要儿子,要给小七添个弟弟,这们他们兄弟相扶,就有个照应。一面抽泣,一面哭道:“生女儿管什么用?我要儿子!我得生儿子!女儿终归是别人家的,你说我这一生还生两个丫头,就我那点嫁妆,哪还够她们姐妹几个分的呀…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就生两个丫头…”

何大奶奶哭笑不得。她嫁入何家,一连就生了三个儿子,她就想要个女儿,可又怕再生个儿子。但这种话,她还不能说,说出去怕人笑话。

何太太整个人呆愣在那儿,过了片刻,方才回过神来,骂道:“女儿怎了,你便是女儿,这次何家惹上麻烦,要不是三姑爷帮忙张罗、打点,咱们何家指不定还如何呢。我瞧你这个女儿可比你两个哥哥有能耐…”

何氏哭得更伤心,“那是我命好找上了振飞,他待我这么好,你说我这肚子怎么就不争气,居然生了两丫头…啊…我对不起他呀!我对不想他…”侧卧在床上,哭得呼天抢地。

从怀上那日,她一直想的都是儿子,如今生了女儿,她觉得颜面尽失。江书鹏与江书鹄当年就是一对孪生兄弟,要不是那场天花,江书鹄如今就和江书鹏一般大小了。

何大奶奶低声道:“三姑子,你也别哭了,女儿也挺好,你瞧着两个孩子长得多好看,像你又像咱们家三姑爷,一定是个美人胚子。”稍停片刻,轻声安慰道:“快别哭了,刚生完孩子呢,莫哭伤了眼睛。得了女儿也挺好的。”

何氏厉声道:“好什么好?传俭大了,连个帮衬的兄弟都没有。还不得被旁人欺负死了。你是生了三个儿子,自然不明白,打架还得亲兄弟呢…”

这会儿因为伤心、意外,也不觉累了,也没心情去累了,只有伤心,只是大哭,更是纵情的发泄。

469 哭孪女

何太太气得一张脸煞白,“你还有脸哭上了,三姑爷走时都没说甚,还留下话来,无论男女都是他的骨血,他都一样心疼。”

何氏道:“她一个男人懂什么?就知道宫里、朝里的那些事,他是有兄弟几个帮衬,可我的俭儿连个帮衬的兄弟都没有。”

何太太还想再辩驳几句。

何大奶奶道:“婆母,让她歇歇吧。”

何氏继续哭着,不再是放声大哭,而是小声的抽泣着,越想越失望,越想越心痛。

何太太婆媳见她平安产下一对小姐,两个人看着孩子,满心的欢喜,一般模样,一般大小。

何大奶奶抱着逗弄,偏孩子闭上眼睛睡觉,并不理她。

沈氏听说生了,与虞氏一并到了静澜院看孩子。

近了院子就听到何氏的哭声,而何太太婆媳仿若未闻,只在一边抱着孩子看。

何大奶奶指了指内室,示意她们小声些。

沈氏低声道:“这是怎么了,母子平安这是喜,怎么哭上了?”

虞氏好奇,就想看看两个孩子,一样的脸形,一样皱巴巴、红扑扑的脸蛋,“哪个是大的?”

何太太指着耳朵边沿有胎记的,“是这个呢。”

“哦哟,我的三小姐哩!”虞氏接过孩子,“当年,我也生了一对孪生子,便是书鹏和书鹄,可惜书鹄…”后面的话没说出来,用舌头打出声响,想逗孩子,小孩子张开双眼,很快又合上了眼睛。

何大奶奶道:“大太太,小姑子哭着呢。说是想要儿子,偏生了女儿。”

虞氏抱着孩子,轻拍着孩子的后背,“我江家最不缺的就是儿子,女儿好。谁不知道我江家的女儿最是尊贵的。等你们大了,也和你们小姑姑一样。学一身本事,哈哈…”

何氏在内室里近乎喃喃细语:“我怎么就生了两个女儿,怎么是女儿…”她有女儿了,她想要儿子,这样一想,那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

虞氏蹙眉。厉声道:“你不要女儿,我还想要呢。你若不要,我可就抱走了!”

何氏一听,强打着精神,双脚打飘。在丫头的搀扶下便要出门。

虞氏与何太太等人已进了内室。

虞氏神色俱厉:“女儿也是我江家的骨血,当年我盼了二十多年,年近四十才得了妍儿那个女儿。你如今生了两个,这是多大的福气,怎还嫌弃起女儿来?”

何氏支支吾吾“我…我…”难以说完,想着怀着时就说是儿子,如今偏生了女儿,这让她倍觉没有脸面,又觉得所有人都似在瞧她的笑话。

“不许再说这等混话。你们三房有传礼、传俭两个兄弟,而今又有了三个女儿这是多大的好事。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不许再哭,莫要哭坏了眼睛。”

传礼那孩子不是她生的,他有他的亲娘,与她又不亲,与传俭也是两条心,否则她不会这么急切地想要儿子,再多要一个儿子就好,只多一个。

何氏不敢说出来。

虞氏神色俱厉:“不许胡思乱想,你一举为书鹏生了两个女儿,他指不定会有多高兴呢。”有奶娘来抱孩子。虞氏把孩子给了奶娘。

何太太的话何氏听不进去,何氏怕虞氏,再不哭了,一脸落漠,像发誓一般地道:“我一定要再生个儿子。”

何太太一脸无奈,“我说琼花,你怎好好的和自己拗上了。你已有儿子,怎的说出这种话来。”

虞氏道:“就算要生,也得养好自个儿的身子。你现在是几个孩子的母亲,就算为了孩子,也要健健康康的。”

大太太沈氏道:“三弟妹好好歇着,这些日子静澜院的小厨房会开伙,你想吃什么就吩咐下人去大厨房取食材,让静澜院的嬷嬷做也好,或是唤大厨房的厨娘来做也行,你一举生了两个宝贝女儿,三弟指不定多高兴呢。”

“宝贝女儿”四个字飘入何氏耳里,说不出的刺耳,对呀,她还没生时,不就是有人在院子里埋小人,诅咒她生女儿么?一定是被人诅咒的,说不准这就是大房的人干的。

虞氏在,她不敢发作。

估摸着她们走远了,何氏抓起身边的东西就摔在地上。

何太太婆媳俩听到响声,进了内室,何太太厉喝道:“你又发什么疯?江家多好的人家,你自个想不通,姑爷、你婆母都劝着你,换成旁人,都训你、给你脸色看了。”

何氏厉声道:“姓沈的在劝我么?她在看我笑话,在笑我生了两个女儿呢?你看看她,一个又一个生的全是儿子,婆媳同心、几个媳妇也一条心呢,到时候还指不定如何欺负的俭儿…”

何大奶奶无语。

何太太总算明白,自己的女儿何琼花是钻到牛角尖里了,她自己心里迈不过坎,反认为在瞧她笑话,“你大嫂怎了,昨日你生孩子,人家在你院里守到近四更。这大清早的,听说你生了,立马就赶来瞧你。就算是你亲大嫂也未必能做到这么好,你怀着身子,人家把好东西都往你院里送,还亲手给你孩子做衣衫,便是这些,你就该知足!”

何太太此刻恼了,站在一侧,狠狠地教训着自己这个不懂事的女儿。“大太太哪里瞧你笑话了,都是一家子人,兄弟如手足,打断骨头连着筋,你自个发疯,竟把错儿都怪到别人头上。你别生在福里不知福,瞧瞧你大姐,你大姐夫屋里多少小妾、通房,她有多羡慕你,你反在这儿有的、没的找罪受,我看你是被好日子给迷得不知东西南北了。”

何太太末了,走近何氏,用手凿着她的脑袋,“你再敢胡闹,我便第一个饶不得你。你生了女儿怎了,是感到骄傲还是以为得意了。大家都没说甚,你倒闹上了。”

她有什么得意的,这是女儿,如果是两个儿子,她还能高兴一回。

何氏见母亲生气,低着头,再不说话。

何太太道:“哼!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做月子,要是敢胡闹,别以为出了嫁,老娘就不敢教训你,到时候惹恼了我,照样给你耳刮子吃。”

何氏怯怯地看着何太太,她是吃过母亲耳刮子的,说打就打,半点不会留情。

何太太唤了嬷嬷来,“小心侍候你家三太太。我们婆媳也该去如意堂跟老太太辞行。”

何氏被训骂了一顿,躺在床上老实了,可心里还是忍不住的胡思乱想。想大房的人得意,想自己这回生了两闺女,想着要再生一个儿子,无论如何也要再生儿子的。

虞氏留了何家婆媳用午食,两亲家在花厅里闲聊了许久。

这次,虞氏说的都是娘家侄儿一家的事儿,言下之意很明白,要何太太到时候搭把手,帮他们寻门好亲,前提是得等虞正禄、虞正豪兄弟得了功名。

何太太笑道:“正豪公子是举人老爷了,这是好事,要是会试的时候再考个好成绩,可不就是进士了么?”

虞氏笑着,“瞧着可怜,生母几年前过世了,家里没个主事的,你没瞧见我那建章侄儿,就是个书呆子。正禄身为长子就挑起了一家重任。这一路过来,读书倒也用心。没正豪的书念得好。他们这房,也是吃了早前小妾姨娘的苦头,竟被虞家庶子算计得过不下去。建章立了家规,这房子孙不纳妾,依照江家家规行事。”

这最后一句话,最是诱惑。

但凡男子入仕,有几个能做到的。

何大奶奶双眼放光,笑道:“虞老太太,我娘家倒有个年龄相当的侄女…”

何太太轻咳一声,她是一家之主,虞氏找自己聊天,她一个儿媳妇插什么嘴。

何大奶奶立时住口。

虞氏笑道:“模样但凡端庄就成,重在贤惠。正禄读书的天赋差些,我也不好托你们帮忙物色官家小姐。正豪倒是个出息的,咏斋考核过他的学业,在传业之上。”

虞氏私下里与会奶奶韩氏透露过自己的意思,想把顺姑许给虞正禄。韩氏一路上也暗中观察过正禄,虽然没有正豪抢眼,倒也是个踏实懂礼又上进的,心里也满意。

虞氏与建章、韩氏说好了,等进了八月,就替江诗恩与虞正禄两人订亲。

何太太赔着笑脸,“亲家母放心,我记在心里,到时候多物色两个。”

虞氏笑道:“此事不急,先瞧在那儿,等正豪得了功名,再提这一岔也不迟。”

何太太连说“是”。

能在晋地得中举人的功名,年纪又不算大,这样的人倒真的难寻。

何太太心里盘桓一番,就有了自己的主意。

何大奶奶想说自家的侄女,硬是被何太太逼着将话吞了下去。看看何氏在江家的日子,再想想自己过的日子,满是酸楚,上被婆母压着,下还被几个小妾算计着。

何氏自个生了女儿,虞氏还说宽慰的话。这就是何太太也做不出来,何大奶奶在心里不知如何羡慕啊,不比便罢,这一比就觉得旁人过的才是日子。

虞氏留了何家婆媳用午食,沈氏婆媳也过来陪坐,几人说说笑笑一阵。

午后,何家婆媳方才离去。

江书鹏是黄昏时分回府,一听说生了对孪生女儿,高兴得什么似的。

唯有何氏,慵懒地坐在床上,一句话不说,连看都不想看。

470 不许二家

传俭午后回来,围着小摇床看着两个妹妹。

眉姐儿更是好奇,出去玩耍了一趟,回家就多了两个妹妹,放在两只小摇床里,两个妹妹睡得很沉。

江书鹏笑着,“琼花,我看三姐儿就叫如月、四姐儿唤作如星,如星月一般璀璨耀眼。”

传俭抬看着父亲,似懂非懂地道:“那不是就是月儿、星儿了?”

何氏心头闷着,到底不是儿子,如果是儿子还能承个字牌取名,如字打起,不是袭了眉姐儿的“如眉”之名。管她甚名字,她是不想问了。她虽认得字,又不是什么才女,江书鹏好歹是皇城出名的才子。

传俭唤道:“月儿、星儿…”

眉姐儿学着他的样,也跟着唤了起来。

何氏只不搭理。

门外传来丫头的说话声,“郡主!”

“听说三嫂生了,我特意来瞧瞧孩子。”

丫头支吾道:“嬷嬷说,新出生的孩子,不宜见人,免得犯了忌讳。”

“好,我去花厅坐坐。”素妍自然是听丫头的话,万一犯了忌,就不好了。

领着白菲在花厅里坐下。

江书鹏笑着。

素妍与白菲使了个眼色,白菲捧着一只盒子呈给江书鹏。素妍道:“我前些日子刚巧得了一对蝴蝶玉佩,正好是个好采头,就送给两个侄女。”

江书鹏道:“又让你破费了。”

素妍挑着眉,“这话最不爱听。”停了一下,“听传俭在唤月儿、星儿?”

“这名字好听吧?”江书鹏得意抬头。

素妍直接冒了句粗话,“好听个屁!”

江书鹏微愣,转而大笑起来,“好久没听妹妹说这种话了。”

素妍反有些不好意思。居然当着哥哥的面说出这样话,她着实无法喜欢这些满地小姐们都唤的名字,“小时候,家里举行的几次宴会,便有好几个叫月儿的,也有叫星儿的。亏得三哥还是皇城才子,取的名字当真不好。眉姐儿的便还稍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