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里,凉台楼阁,小桥流水一应俱全,假山上爬着忍冬花,山顶有喷泉吱吱响着,假山下是荷花,小荷才露尖尖脚,早有蜻蜓歇上头。

小径两畔,盛开着一丛丛的月季、蔷薇,花木园地里杏花开罢,桃花初绽。一阵风过,杏花花瓣腾空飞舞,仿佛一场轰轰烈烈、纷纷扬扬的杏花雪。桃花却在风里恣意的娇笑,颤颤微微,仿佛在笑着杏花初谢。

凉亭里摆了绣杌,石案上是满满一桌的零嘴,从精致的糕点,到可口的饼饵、饯果。

三太太何氏等人一路笑着,在紫鹊引领下进了二门,穿过回风长廊,涉过垂花月洞门,就看到一座如画般的花园。

花园里,有座不算太大,却巧夺天工的莲花状荷花池。池子中央,建有一座八檐如亭非亭的木屋,墙是镂空雕花木墙,全是莲花、荷叶状的,竟与偌大的花园相融一体。八檐池中亭与园中的曲径间,有一条九曲廊桥,桥的两侧,每隔十步便设有十二生肖的桥柱,柱间又有桥灯,四面都蒙有纱绡,一面可推拉处可打开放置油灯或蜡烛。

素妍站在九曲桥上,领着白芷,笑意盈盈地看着众人。

何氏忙笑道:“今儿你可是寿星,不敢劳驾你。我们都是来给你贺寿的!”

除了李碧菱,其他人都是第一次来。

一个个满是好奇地四下打量。

素妍面含愧色,“原是一早该请大家来玩的,可府里总是这样那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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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9 寿筵

柳飞飞道:“都是自家人,你不必往心里去。”

何氏大着嗓门,“王府的事,我们都听说了。真没想到,老王妃是个不靠谱的,你们府里的青霞郡主…”

她还要说,李碧菱已经抢先一步轻扯着何氏,“三婶婶,人来了呢。”

何氏举目望去,后花园莲花门处,移来一个妙龄少女,不由得冷哼一声,再不说话。

石小文满是好奇,追问李碧菱道:“江三奶奶,难不成这青霞郡主也是个不靠谱的?”

声音虽小,但后面的闻雅云也低斥了一声,“多大的人了,不该问的就别问。”

石小文努着小嘴,看了眼闻雅云,再不问了。

张双双立马岔开话题,“今儿皇城倒还真有几件大事,恩科开考、秀女入宫,似给小姑姑贺寿凑趣似的,都赶在今儿了。”

素妍接过话,问:“锦绢可是进宫了?”

她一早与杨云屏提过,想来杨云屏会留意着锦绢。

张双双道:“可不入宫了吗。今晨四更天就起来了,与皇城秀女一起列队入的宫。皇城馆驿里住的都是各省云集而来的秀女,听说一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儿,今晨五更天由宫里嬷嬷领着排队入宫。”

众人知晓谈论王府的事不妥,都说起秀女的事上。

柳飞飞道:“各省都有,那不是很多?”

李碧菱道:“光是顺天府便有六十人,还有奉天府六十人,各省就算没六十人三十人总是有的。”

如此算下来,也有好几百人了。

秀女是在各地几翻挑选了,今儿入宫会进行初选,只得一半的人会留下;然后会进行秀女选拔,再有一半送出宫门;等进行半月的宫中训导后,又有一半人会被送出宫门。这最后剩下的人,再经由皇后、淑妃、端妃挑选,亦或有皇上特别看入眼的。再留下。

杜迎秋想到江书麒、江传良下场考试,也不知道是什么状况,“五老爷和四爷、张家大爷一下场就得几日呢,听说这次来的考生不少,光听皇城书院这半年出的才子就有不少,宇文辕、周逊、唐观,还有虞家大爷、二爷、虞家二老爷,曾家老爷…”

女人们你一言,我一句地,倒也热闹。

一行进了八檐亭。才发现里面很大。外面瞧着是圆形的。到了里面才知是方形的,一侧摆了休憩用的小榻,又摆了两排桌案。两侧又摆了打牌的方桌、贵妃椅。

众人分左右、长幼落座。

紫鹊招呼着丫头们奉了茶点,各自捧着茶点。嬉笑着说了起来。

没说几句,以何氏为首,先献了一份贺礼:“老太太前几日就念叨了,我早早备下了这份贺礼!”

素妍瞧着那盒子,长约一尺多,让丫头们打开,却是江书鹏写的一幅“福”字,装裱过的,素妍瞧了一阵。“三哥的书法大有进益。”

何氏捂嘴笑了,夸他丈夫有才,夸他儿子聪慧,是她最引以为傲的两件事,“不瞒小姑。就连朱先生和皇上也这么夸他呢。”

素妍夸人,偏何氏就认了。

太太、奶奶们有暗笑的,有发窘的。

杜迎秋抬头细瞧着,“比以前大气、刚劲有傲骨,确实大进了。”

何氏却知道,这些都归功于素妍送来的那半本白峰居士的字帖。

杜迎秋送的是两张苏绣绢帕,知道素妍喜欢海棠花,特意亲手描了花样,“这是我亲自绣的,希望你喜欢。”

“五嫂送的,我都喜欢。”

柳飞飞送的是支别致的珠花钗子,用粉色珍花穿成的海棠花当真不多见,光是这份心思就很特别。

张双双、李碧菱、曹玉娥也都送了贺礼,素妍一一收下,责怪她们送得贵重,有些破费了。

闻雅云送的是一支摆在案上的双面绣屏,一面是山水的,一面是仕女图。

石小文送的是一块难得一见的好布料,说是镇江候石开在江南得来的,见着这布料素雅,正合素妍穿。

青霞郡主笑着奉上自己准备的贺礼。

素妍打趣道:“就要出阁了,不敢惊动你,原想你要留在惜月阁里绣嫁衣呢。”

青霞郡主捧过是一只异常精致的金丝楠木锦盒,上面刻着精巧却又不失大方的蔷薇蝴蝶图案。她急切地望着素妍:“嫂嫂打开瞧瞧,不知你是否会喜欢。”

素妍迟疑着启开盒子,盒子不大,却有三层,竟是一整套累丝金头面,制作精良、细腻,头大的一朵金蔷薇,花瓣薄如蝉翼,拿在手里颤颤微微,摇曳生姿。

她道:“青霞,这么贵重的东西,还是留着你自己戴。你的心意,我领了。”

青霞郡主原是想当着众人炫耀一番:瞧,我对自己的嫂嫂多大方,直接送她一套头面。

素妍一句话委婉地拒了,她脸上一沉。

白芷笑着道:“大家都知道的,王妃打小就不喜欢这种金灿灿的头面。虽然自个儿备了两套,那也是参加宴会时才戴的。青霞郡主还是留着吧,奴婢瞧着青霞郡主头上那枝珍珠钗子倒是极好的,不如送这个。”

众人不觉,此刻目光都汇聚在青霞郡主头上的那支珠钗上,但见五颗修长椭圆的白珍珠中央嵌着一颗奇大的黑珍珠,很是耀眼。一看那珠钗,便是价值不菲,早前不经意,听白芷这么一说,大家越瞧越觉得那黑珍珠不寻常。

青霞郡主笑着微怔,面露尴尬。

石小文好奇地瞪大眼睛瞧着,见所有人的神色怪异,笑道:“青霞郡主和我们不同,我和闻侧妃都是王妃的手帕之交、好姐妹,江家太太、奶奶又都是亲戚,你不用给也没什么。”

青霞郡主咬咬牙,从头上取下珠钗,道:“还请嫂嫂不弃收下吧。”

素妍一脸为难的道:“你这一说,我不收都不成了。”笑着接过珠钗,拿在手里,看到中央那枚圆润而奇大的珠子。心头不由一沉,这不是珍珠,根本就是一颗价值不菲的东珠。

东珠与珍珠之间,这价格相差可是数十倍,乃至百倍、数百倍之,更有的是在千倍之间。

素妍拿来着珠钗,笑容依旧,“这么大的珍珠还真是少见。没想到青霞这儿好东西真不少。”

青霞郡主面露紧张,眸光左右摇摆,很快道:“是我及笄之时父王送的礼物。”

素妍转手交给白芷收下。“大家打牌的打牌。说话的说话。需要什么只管吩咐一声,今儿来了就纵情地玩。”

众人应答一声,四人一组坐在两张牌桌上。何氏、杜迎秋、闻雅云、柳飞飞组成一桌打叶子牌,另一桌又有青霞郡主、石小文、张双双、李碧菱。还单了曹玉娥,素妍与她说了一阵话,便觉得无聊。

白芷领着白燕、紫鹊把礼物都送回琴瑟堂。

素妍吩咐白莺道:“我屋里有个紫檀木的盒子里,里面两块巴掌大的小银盒子,盒子上写着‘西洋牌’,先取一个来。”

白莺不多会儿就寻来了。

素妍令下人另摆了一张桌子,拍了一下手,“今儿我们教大家一个新玩法。”

西洋牌是郑晗送给素妍的,共送了两副。说是闲来无事的时候可以闹着玩儿。

素妍对白芷道:“把在郑宅里学的扯金花玩法给大家说一下。”

白芷应声,将“扯金花”的玩法细细地讲了一遍。

曹玉娥觉得很有趣,石小文原在那边打牌,一听白芷在讲也弃了牌跑过来围观,嘴里直嚷着:“我要玩这个。这个有趣。”

青霞郡主这一桌的人不够,都围取一起玩“扯金花”。

两把牌下来,几个立即就被新鲜玩法给吸引了。

素妍也在其间,拿了三张牌,就剩下她和张双双、李碧菱三个,青霞郡主、曹玉娥、石小文一看牌不好就弃牌了,坐在一边看她们三个玩。

张双双歪头想看素妍的牌,素妍死捏着给她看牌背,“跟不跟?你加价,加三倍我就给你看,要是你们俩输了,这桌上的钱可都是我的了,再跟下去你得加价。”

李碧菱一脸迷惑,将牌一扣:“我不跟了。”

素妍一直叫得最起劲,莫不是这牌很好,要把几家的牌都给通吃了。

张双双迟疑着。

素妍笑道:“你加三倍我就让你看牌。”

李碧菱道:“加三倍不就变成三两银子了。”

张双双摇了摇头,不敢跟了,虽说三两银子对她不算什么,这一把下来,她下去五两银子了。“不跟了。”

素妍笑了笑,“桌上的零碎银子都是我的了。”她笑着起身一拢,收到跟前的盘子里。

张双双大叫:“我要看牌!”伸手一翻,所有人睁大眼睛,“你的牌最小了,三、四、七…”

李碧菱不服的道:“你耍赖!”

素妍道:“这一招叫‘唬老鹰’!是你们都不跟的,你们不跟,自然是我赢了,这桌上的钱都归我。”

顿时,石小文及所有人都叫嚷了起来,屋子里热闹极了。

何氏与柳飞飞见她们吵得厉害,也围过来看稀奇。

所有人都各拿三张牌,连丫头们也围在一边看。

素妍一把臭牌,把牌好的张双双和李碧菱都给吓跑了。

张双双笑看素妍,“我再不上你的当,这回我就跟下去。”

青霞郡主和石小文不服气,也叫嚷着要跟。

看着桌子上越来越多的零碎银子,众人叫得很是热闹。

张双双看了一眼自己的牌,还不错,死盯着素妍:“这回我就跟你耗下去,再不放手,偏不让你得逞。”

690 牡丹

白芷与紫鹊觉得有趣,偷偷儿地站在素妍身后看牌。

李碧菱也叫着要跟。

又几圈下来,桌上的零碎银子堆了不少。

张双双划拉一圈,“我看牌!加三倍是吧,现在是一两五钱银子,我出五两银子。”

杜迎秋一脸惊色:“这也打得太大了吧,居然都叫到五两银子了。”

何氏笑而不语,今儿她们过来就是陪素妍玩的,压低嗓门道:“卫州买地,我们各房可都赚了不少呢,就算输上一千两大家都乐意,只要小姑子高兴。”

素妍扬了扬头,捻起三张牌,“看好了,我是金花!哈哈…”

张双双的牌是顺子,可没素妍牌大。

李碧菱拿的是对子。

石小文也是对子。

青霞郡主则是三张顺子,比张双双的牌还小些。

闻雅云笑道:“到底是寿星,今儿这运气也太好了。”

素妍扭头对白芷道:“拿这些银子去找青嬷嬷换成铜钱,拿银子玩着实太大了些,大家只为玩得高兴。”

她站起身,“你们玩着,我呀,在一边坐着看你们玩。”

石小文努着小嘴,“王妃也太狡猾,上把牌,她的最小,把我们几个唬得不敢跟。这回还以为她又是唬人的,哪晓得竟是最大的,太可气了。”

闻雅云道:“我也玩西洋牌,瞧着挺有趣的。”

所有客人都坐了下来,一起“扯金花”。

白芷着小厮抬了换好的铜钱,素妍分给众人,张双双和李碧菱输得最多,自然也得的铜钱最多,其他人各分了五百纹,由着她们去玩。再重新头来,每人两纹的底价,然后逐次再加价,最高时也就是一百纹的样子。

宇文琰回家时。听说江家太太、奶奶过府陪素妍过生辰,寻到后花园,远远地就听到女人的笑声、叫喊声,哪还有大家太太、奶奶的样子,不过倒也热闹,他甚至还听到青霞郡主那不满的大叫声。

“江三奶奶,你太狡猾了,居然跟我嫂嫂学,又来了招唬老鹰,明明比我小…竟把桌上的牌都通吃了。”

这一招众人都用。就看对方能不能唬得住对方。

宇文琰进了八角檐亭。屋子里却不见素妍的身影。

紫鹊在一边侍奉茶点。笑着行了万福礼,“王妃去大厨房准备吃食了。”

众人将凉亭里突然多了个一袭蟠龙袍的宇文琰,纷纷起身:“拜见左肩王爷!”

“免礼!”宇文琰含笑看着众人,“今儿家里真热闹。”

热闹好。热闹一些,王府就更像家了。

闻雅云笑道:“左肩王妃生辰,我们大伙都是来凑热闹的。”

宇文琰道:“你们继续,继续。本王去看看大厨房都备了什么好吃的。”

他在九曲桥上走了不远一截,身后又喧哗起来。

他微微一笑,往大厨房方向移去,却在垂花月洞门处移来一袭素白衣袍,近了跟前才看到如天人之姿的素妍,站在不远处正笑容微微地看着他。

他快走几步。捧住她的手,“今儿是你的生辰,还要让你操劳…”

“原是青嬷嬷和白芷都打点好的,我只是过去再加几样菜式。爹娘早早就派人送了寿桃、饼饵过来。”

用罢午膳,太太、奶奶们继续玩闹。素妍将自家制作的雪膏,一人馈赠了一盒,全都是一样的胭脂盒子装着,众人闻着,光那香味就很喜欢,再看雪膏仿若其名,白得如雪,抹在手背细腻而略有油脂。众人一听是素妍自己做的,就越发喜欢。

直玩到申时二刻,众人才纷纷告辞离去。

喧哗了大半日的后花园,也随之静谧下来。

丫头们收拾着八角檐亭,她和他坐在后花园的小凉亭里,你看我,我看你,她伸手摸着自己的脸颊,“我脸上有脏东西?”

他握着她的手,“你今儿累了,早些回琴瑟堂歇着。”

夫妻二人回到花厅,尚未坐下,白茱来禀:“王妃,傅承仪求见!”

傅宜心!

这个名字掠过脑海,要不是被丫头们提起,连他们夫妻都快要忘了,这府里还有这么一个人,早前因为感染风寒,无法上路去卫州就留了下来。

宇文琰面露狐疑,“她来做什么?”

如若敢伤害素妍,他第一个就饶不得她。

素妍道:“请她进来!”

夫妻二人坐下,今儿吃的茶点够多,没让丫头侍茶。

傅承仪携着一名贴身陪嫁丫头,款款而近,相貌是美丽的,可到底还未长开。

宇文琰只看着素妍,他在猜疑,也在寻找答案:怀上了吧!含笑握着她的手腕,只双眸痴情地望着,实则在悄然不觉地替她诊脉。

“傅氏拜见王爷!拜见王妃!”

素妍抽回自己的手,“傅承仪客气了。”

傅承仪身后的丫头捧着一只盒子,她低垂着头,态度恭谨,“今儿是王妃的生辰,贱妾备了一份礼物,还请王妃笑讷,也表贱妾对王妃敬重之心。”

她接了丫头的盒子,双手捧过头顶,宛如一个卑微的下人一般,将盒子高高地举过头顶,递到了素妍的面前,轻声道:“妾身祝王妃生辰快乐!祝王妃与王爷百年好合!真心祝愿之心天地可表!”

宇文琰抢先一步接过盒子,亲手打开,但见里面是一幅画轴,缓缓展开:是一幅彩色细腻的牡丹图,图上绘着一只灵巧的小猫,落款处,龙飞凤舞地署着“岭雪居士”。宇文琰神色俱变,厉喝:“你…什么意思?”

一脸怒容,随时都要爆发出来,原是俊美无双之人,此刻却似一座火山一般。

傅承仪望了一眼,快还低首,“妾身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恭祝王妃生辰,还想告诉王妃一句话,是王妃的永远都是。妾只是一个卑微的女子,还请王妃冰释前嫌莫与妾身计较。妾身自嫁入王府,对王妃、对王爷都怀抱着敬重、感激之心。这些日子以来,妾身深受王妃照拂,身子才能日渐好转,妾感激王妃的宽容与大度。”

宇文琰冷声道:“但愿…你是真心的。要是让本王发现你有半分不敬,定不轻饶!”

傅承仪胆小慎微,人住在王府,可在这里不是主人,只是客人。这种寄人篱下之感恐怕也只有她自己方能感觉得到。

远离父母亲人。远离江南。在皇城认识的就傅右相一家,而傅右相有自己的儿女,哪里又有更多的精力来管傅承仪的琐事。

素妍点头道:“你有心,让你破费了。”面含愠怒。他之前脸色顿变,也不怕吓坏了人。

宇文琰面容上的怒意轻减了几分。

傅承仪也从不安转为平静,“就是份礼物而已,王妃不必放在心上。”

素妍笑道:“你身子欠安,今儿也不好叫你过来。”

虽没有叫她,但青嬷嬷还是想着的,送到怜星院的饭菜也比往常要丰盛的多。因傅承仪好歹也是主子身份,她的吃食也照了素妍的例配发。

傅承仪道:“老王爷不在,妾身本该回避的。时候不早了。妾身告退!王妃保重!”

素妍点了点头。

望着傅承仪那纤弱的背影,还有之前那惊弓之鸟的模样,心头没由来的涌起一股怜惜。

宇文琰低声道:“她到底什么意思?这画本是你绘的,怎么又送给你了?”

要不是傅承仪道破,寻常人还真容易误会。

素妍看着画。轻声道:“这是一年前我送给珊瑚郡主的礼物。当时她听说我送给李碧菡一幅《荷花图》,就想要一幅《牡丹图》,她是极为珍爱的,只是不知是什么缘故,竟又到了傅承仪手里,又回到我手上…”

宇文琰将画卷好,与素妍进了偏厅。

素妍有些疲惫地坐在倚窗小榻上,冬天时,榻上垫上厚厚的絮子,就变成了暖榻。春天时,只是一个供人小憩的小榻;夏天在上面铺上凉席,就又变成了凉榻。

她缓缓半躺,白芷拿了靠背垫在她的身后。

“曹玉臻好生厉害,腊月刚进翰林院任修撰,正月底做了主事,而今又是从五品员外郎,三月之间接连升官,连他妹妹竟也成了入宫待选的秀女…”

宇文琰微愣,“早前在翰林院任修撰时,曾写了一篇关于卫州修建河渠的文章,颇得傅右相和皇上赏识,破格升任工部水司主事,又升为工部员外郎。但凡涉及卫州河渠的事,皇上就不免找他商议。”

曹玉臻就是一个人面兽心的小人,阴谋诡计无所不用其极。

“难道皇上不知道曹玉臻此人阴险狡诈?”

宇文琰道:“当初,他借你身份的事要胁要拜先生为师,可见这人的品行颇差。得皇上夸赞了一回,就连连升官。没能拜到先生门下,正月时倒拜入傅右相门下。”

只怕为了拜入傅翔门下,也没少用巴结讨好的法子。

素妍想到本是送给珊瑚郡主的画,怎么被傅承仪拿出来当礼物了?

她微微一笑。“如果没有猜错,《牡丹图》是曹玉臻送给傅右相的,而傅右相又给了傅承仪。昔日,我将此画赠予珊瑚郡主曾有言在先,这画不可转赠旁人。”

她说的不许落到曹玉臻手里。

可没想到,崔珊还是交给了曹玉臻。

“珊瑚郡主不可能乖乖将画给他,背后定有文章。”

宇文琰问:“要派人彻查吗?”

“查!当然得查。但是,不能打草惊蛇。”

素妍眸光里掠过一丝仇恨,愤慨,一闪即过,让宇文琰有一种错觉,定睛细瞧时,她已是平静如常。

691 困乏

宇文琰道:“你好像从来都不喜欢这个人。”

素妍灿然一笑,“我实在对这个没有好感,就凭他昔日要胁我的事,你觉得应该欣赏他不成?抛开这件事不说,还有一件事,让我越发瞧不起他。昔日崔珊已经与他订亲,他避开崔珊居然向我示好,你说这样的男人不是很可恶么?”

他从来不知道,曹玉臻早前还向素妍讨好过。

曹玉臻长得不错,昔日又颇得皇城名门闺秀们高看两眼,只是这一年多来,被唐观、周逊、宇文辕等才子掩盖了锋芒,与这些人相比,曹玉臻的才华确实差了许多。

宇文琰道:“前两日,他讨好三哥,想与三哥探讨书法,三哥压根就没理他。”

就在曹玉臻以前与江书麒交好时,其他哥哥们对曹玉臻都无好感。

素妍微闭着双眼,“傅右相要傅承仪送我一幅《牡丹图》,他是知道这画原就是我的,再送回来,便是说傅承仪早有悔过之意,要我宽容大度地放过傅承仪。”

“傅承仪该回卫州,却还留王府想做什么?”

“她瞧上你了呀。”素妍随口打趣。

宇文琰的脸一阵煞白,“本王瞧不上她!一个毒妇!”

素妍伸手,他走到榻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