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鹊道:“王妃,青霞郡主不能长留府中,只是几个孩子就能闹出这些事,要真是住下去,指不定会怎样呢。”

白芷也道:“表小姐明明知道飞雪阁是未来小郡主住的,她竟想住进去,这…”

没有人喜欢别人的孩子和自己的孩子抢东西,哪怕只是一个住处,可客人就是客人,想要成为这里的主人,这就是僭越。

她原是对大郡主抱有几分幻想,想着她许是个不同的。

哪里晓得,有一个不靠谱的婆母叶老王妃;又有一个虎视眈眈,借着掌管府里各房,把好东西都往自己嫁妆里扒拉的青霞郡主;如今再来一个野心勃勃的紫霞郡主。

素妍觉得很厌恶!

这次她不让江家太太、奶奶们经手打点小郡主出阁的事,是不想江家人出力不讨好。

没想让大郡主过来帮忙,竟又惹出了一大堆的麻烦事来。

只怕这一点,连宇文琰都未曾想到。

宇文琰待他的姐妹想来也是好的,只不晓得紫霞、青霞是怎了,一个个狼子野心,把他偿当成一块美食,都想扯上几块。

素妍轻叹一声,“还按老规矩来。”

老规矩,是一早素妍与几个大丫头说好的。

紫鹊和白莺的嘴巴巧,与各房、各处的管事处好关系,若有不是能一早发现。

青嬷嬷掌管大厨房和杂物库,白燕和白芷也会帮衬一二。

白茱和田荷则是负责看守内仪门和打扫琴瑟堂内院,虽然外院也有看守的护卫、小厮,但她们两人每日必须得留一人在内仪门前。

素妍这话,是要白芷和白莺回头学与宇文琰听。

宇文琰安顿好大郡主母子四人,在怜星院陪大郡主用了午膳。

紫霞郡主道:“听青霞来信说,王府各房是你在管着?”

宇文琰微愣。

紫霞郡主笑道:“弟妹是个才女,但到底是江家娇养大的,难免也有不会的,这不奇怪。”字字说得妥贴,无半分旁的意思,“我过来打点青霞出阁的喜宴,各房的钥匙…交给我才好。”

卫州王府是插不上手了,在皇城王府能管上一些也好,借着打理的日子,再想法弄一点进自己的账上,为自己的几个儿女攒一笔嫁妆、聘礼才是正经。

宇文琰道:“珍宝库、大库房由我亲自管着。杂物库的钥匙在王妃陪房嬷嬷手里,大厨房也是由这嬷嬷管着。姐姐不必担心旁的,青霞的嫁妆一早就备好了,就搁在静苑小库房里呢。

你只需打理喜宴,三月十五、十六喝的酒,要吃的肉和蔬菜。王妃有一个陪嫁田庄,是专种瓜果、菜蔬的。一早就把需要的菜给备好了,到了三月十四就会送来。”

不需要准备嫁妆,原是一早就备好的。

紫霞郡主面露憾色。

宇文琰有些怀疑,这次请紫霞郡主来帮忙是否对了。

早知如此,皇祠街里住了那么多的本家,请一位有经验的人来张罗也比大郡主要好。

宇文琰笑道:“姐姐既然来了,便在皇城多住几日。”

紫霞郡主特意让丫头透露出一个信息:她来皇城王府是打算长住的!

这话宇文琰也听见了,可宇文琰的话意是拿她当客人一般对待。

紫霞郡主想到卫州王府,再也容不得她。

姚妃当家作主,哪里还有她的立身之处,便是身边陪嫁丫头的月例银子也要她自己给。还亲自彻查账房的账目,那一查就有几十万两银子的缺。

这姚妃是个狠角色,一气之下,竟拿了紫霞郡主的陪嫁田庄、店铺抵债,还一副“我很大度”的样子,说“近三十万两银子的缺,且不说是如何原因,既然已经这样了,我吃了点亏,你也退一步,拿一座上好的田庄,再拿几家店铺来抵数”,说是与紫霞郡主商量,却在退还紫霞郡主的陪嫁田庄、店铺时,拿了最好的扣下,只将不好不坏的给了紫霞郡主。

700 叫苦

良田还是一千五百亩,店铺还是十家,里面却没有最好的,都是些了最平常的。

紫霞郡主每每想到这事心里就觉得伤心。

到底不是自己的亲娘,行事也不会顾忌到她,姚妃处处拿她像防贼一般。老王爷宠信姚妃得紧,对于姚妃说的话也是事事听从。

紫霞郡主见宇文琰没有让她长住的意思,心头一痛,泪眼朦胧,那泪珠儿蓄在眶里,随时都要流泄出来,“弟弟还不知道吧?”

宇文琰没支声。

紫霞郡主道:“姚妃怀孕了!如今都有三个月的身子了,父王越发宠得紧。许诺了她,要是她生下儿子,就上奏皇上,请封为卫平候。孩子还没生呢,父王眼里就没了我们母子,要是真让她生了儿子,哪里还有我们…”

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滚将下来。

紫霞郡主娇好的美容如梨花带雨,楚楚怜人。

宇文琰忆起老王妃离开时,他可是给了特意的药粉,怎的还怀上了?

瞧这样子,竟是一嫁给老王爷不久就怀上了。

三个月!他给老王妃药还不到两个月呢。

他配的药,他自是有把握的,万不会再出半分岔子,不过是发作得晚些,就算怀上了,也难挨到孩子平安降生。

紫霞郡主继续道:“你姐夫如今去了河渠上,三天两头的写信来,说河渠上如何的苦,可父王又盯得紧,不许他偷懒半分,逼着他与工部官员们学习…”

宇文琰打小就不喜欢叶家人,一个个的大男人,不学一技之长,不懂得如何养家糊口,整日里就知道写信跟叶老王妃叫苦,说家里有多穷,家里又怎样的过不下去。骗得叶老王妃或接济银子,或给了田庄、铺子的。

如今可好,任是叶家人自己攒下的,还真是老王妃给的,都落到了姚妃手里。

姚妃是个厉害的,宇文琰一早就知道。要不是厉害的,姚妃在娘家时也不会拿捏住她父亲的姨娘,更不能管得住新过门的弟媳妇们,可整个姚府谁不忌惮她几分。

老王爷明知姚妃是个厉害的,偏将姚妃迎娶了过来。其用意再是明显不过。

宇文琰道:“河渠工地我也去过。王妃身边的两个陪嫁丫头还在那边帮衬着呢。连女儿家都能吃得苦。姐夫堂堂七尺男儿,难道还不如娇滴滴的女儿家。虽说修河渠是苦了些,可与行军打仗相比,到底还好些。再则父王这么安排也是要磨练姐夫。”

行军打仗。弄个不好,轻则受伤,重则丢命。有时候夜袭,连夜就得赶一百余里的路,路上还不歇息,打起仗时有些时候好几日都睡不好。

河渠上自比不得家里,但好歹只是出劳力,多跑些路,况且老王爷这么安排是想让叶浩入仕。

叶家的男子念不好书。考不得功名,只能在修渠上磨砺,幸许做好了,也能进入仕途。连新皇也说拿卫州试行修河渠“改田法”,若是效果显著。会向全国推行“改田法”。

宇文琰说得轻浅,仿佛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在他的眼里,大男儿当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事。

紫霞郡主止住了悲啼,转而道:“初去时,他是说苦。可这些日子下来,倒也习惯了。”生怕被宇文琰小瞧了去,说起来老王爷能吃的苦,叶浩也该是能吃的,老王爷的身份可不比叶浩要尊贵得多,“听父王说,他跟着工部的官员学习修建河渠和大路,倒也学得像模像样,又有父王提点着,还是极不错的。”

宇文琰想回琴瑟堂看看素妍,偏紫霞郡主说着一桩又一桩的事。

这会子,他是真的有些怀疑了,请紫霞过来打理青霞出嫁的事许是做错了。不是让紫霞帮衬一把,反是请了一个大麻烦回来。有一句话怎么说的:请神容易送神难。紫霞便是这尊难送的瘟神。

紫霞郡主又道:“你两个外甥去皇家族学的事,还得劳你帮忙与老寿王说说。”

宇文琰道:“去年,镇国大长公主想让文馨、文雅姐妹去皇祠街的皇家族学读书,被老寿王给拒绝了,说皇家族学堂只收皇姓后人。”

镇国大长公主的面子都不给,直接以皇家规矩说话,想让叶家两位表少爷去,希望渺茫。

紫霞郡主面露难色,“这可如何是好?你姐夫也说要让他们来皇城读书呢?上鹿鸣、皇家书院都还小了些,去这两家书院都得过十五才行。你在皇城认识的人多,要不是在各家公候府邸问问,看哪家的家学、族学好,让这两个混世魔王去念书…”

宇文琰歪头想了一阵。“崔左相府有家学,崔府的几个孩子也不成样子。镇国公府也有家学,如今只几个年幼的郡主和傅家小姐…”

紫霞郡主灿然一笑,“要不你与王妃弟妹说说,让他们俩去江家的家学如何?江家家学倒是极好的,江家儿郎个个都那么有出息,让他们俩去正好。”

宇文琰想到江奇峻、江传鉴几个孩子,去年由江舜诚亲自启蒙,一个个都开始读书了,虽说年纪不大,但个个都是用心刻苦的。

因为江家男子都有出息,江家家学在皇城倒是颇有名气的。

宇文琰道:“听说与江家交好的几家官宦子弟在江家家学里读书。”

曹玉娥娘家的孩子,李碧菱的两个弟弟也去了,又有与江家关系好的几家孩子,每日一早就到江家家学读书,直至黄昏再由各家下人来接。每日中午便在江家吃一顿饭,又有糕点、水果等备食,还有得力的婆子服侍。

各家每月给江家付三两银子的饭菜钱,虽然不多,倒是各家的心意。

宇文琰有些无语,“江家家学虽好,可是入学前也要考验功课。便说江家长房的奇峻,这孩子不大,才得五六岁,便已经能认能写近七百字了,还会对对子、写诗。还有五房的八爷,读书也是极刻苦的,字写得不错,年纪不大,每日读书都能读到三更时分,《诗经》都能背一大半了。五房的九爷,今年才四岁,人家也会认近三百个字了,就连那字也写得比寻常五岁大的孩子要公正…”

他曾想过,要是自己有儿子,也送到江家家学里去。

现在皇城各家,不都是打破脑袋地往里钻,想要送了儿子去江家家学里读书,原因很简单,江家出了江舜诚,又有一个江书鹏,隔三岔五,他们都会亲自给孩子上一两课。

一个是当朝的翰林院正三品的副掌院学士,一个是当朝辅国大丞相,就是大人听上几堂也能受益匪浅,况是孩子们。

紫霞郡主一听,发现自家的两个孩子与旁人一边,真真是一无是处。

人家四岁的孩子都会识字、写字了,可她的长子如今就会背三五首唐诗,那几首唐诗的字是认得,要他写,就跟狗儿爬似的。

紫霞郡主越发打定主意,要让她的两个儿子去江家家学:“你好好与王妃弟妹说说,好歹让他们去读书。”

宇文琰道:“江家有江家的规矩,上回傅右相的长孙想去,被先生考校了功课,没过也不能入学。”

江家人对事不对人,考校不过,谁说也没用。

总不能因为一个孩子的基础太差,就误了旁的孩子。

朱武识得几个寒门孩子,热心地引荐到江家家学里,江舜诚父子倒也没反对,只让先生考校,后来竟也过了,也到了江家家学里读书。因家在皇城郊外,只在沐休日离去,每日也住在家学堂小厢房里,这些孩子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个个也学得刻苦、用心。他们并不与官宦子弟一处吃食,只在专门的屋子里吃饭,饭菜都不算极好的,只是让他们能吃得饱。

江家念其家境贫寒,也免了他们的束脩学费,还每月给每人一百纹的笔墨钱。

宇文琰吐了口气,“他们想去,还得学会读书识字,启蒙后在家读上一年,再去江家家学应考。”

紫霞郡主笑道:“让王妃弟妹说,这事一准能成。”

既然两家是亲戚,自然不必照着规矩来,这律法之外还有人情。

宇文琰深晓素妍的性子,摇头道:“就算是她,也不能坏了自家的规矩。”

“我和你不是姐弟的么,你先说说才成。”

宇文琰道:“我只能说说,如若江家家学要考校才肯收,你也不能为难我们。”

他不想坏了江家的规矩,每家都有自家的家规,而江家治家严谨,这在皇城都是出了名的,否则家中的子弟也不会个个出息、成才,这也是与江舜诚的教导分不开。他们打小就知道,哪些事可以做,哪些事不能做。

素妍午后小睡了大半个时辰,在听说叶家表少爷打骂丫头后,确实有一瞬的不快,但很快也就搁下了。

睡得朦胧间,总觉有个人坐在床前,蓦地睁眼,却见宇文琰正笑意盈盈地望着她。

她的肤色相较以前更蜡黄了一些,宇文琰想到她的肚子里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伸手轻捧着她的脸颊:“瞧你睡得香,不忍吵醒。”

想到家中的繁琐,紫霞郡主微微一笑,“待青霞出阁后,我来打理府邸吧?”不待他开口,她果决地道,“不可以说你来,在你们家人眼里,我都成废物了,郑晗一个人能打理好那么多的田庄、铺子,不过是座府邸,我相信我能打理好。”

701 犯忌

宇文琰微微凝眉,“你真要自己打理?”

“是。”郑晗可以打理那么多的铺子,她也可以的,前世的她,在曹家不也将自己的嫁妆铺子、田庄打得好好的。

她想要自己尝试,而不是一次又一次靠别人来管。

如若,从一开始她就掌管各房钥匙,宇文琰不会把钥匙给小郡主,也不会发生小郡主拿了珍宝库的东西做嫁妆的事。

但,这件事的发生,也让她深深地明白,旁人是靠不住的,未来还得靠她自己。

是她的事,她会去做,也会用心做好。

素妍道:“在这之前,把无名子师叔写的那本书给我瞧瞧。我好好研读,我想,应该不成问题的。”

宇文琰摇了摇头,“还有一些地方,我就看不懂。”

他起身开了衣厨,从里面寻出一本书籍。

素妍刚看两页,就被宇文琰霸道地夺去,“陪我说说话。”

夫妻二人到了偏厅,白芷沏了新茶,递奉到跟前。

她坐正身子,小心地品茶、吃糕点。

宇文琰支吾了一阵,低头道:“姐姐…想住在我们王府。”

嫁出去的女儿,回娘家小住几日是可以,没有长住的道理。

素妍想着如何把话说得不刺眼,又能让他接受,笑道:“姐姐回来帮着打点青霞的出阁婚宴,自然要住在我们府里。”

她理解的小住,而宇文琰听说的却是长住。

宇文琰咬了咬嘴唇,第一次不知道如何与她说。

老王妃做了那么多事,一度闹得满城风雨。

要是小郡主做的事再传扬出去,左肩王府当真就没颜面了。

这位紫霞郡主说要长住,还说要让两个男孩去江家家学,一听他说这话,就是要在皇城王府住下去。

素妍见他神色有异,很是为难,问道:“怎么了?”

宇文琰还是决定和盘托出。“姐姐的意思想在王府长住下去,还想让两个外甥去江家家学读书,想让你与你父兄说说…”

素妍脑海里忆起今儿叶家表少爷打骂丫头的事,那些骂人话,连她都不敢骂出来。她打心眼里不喜欢叶老王妃,原是喜欢小郡主的,可出了这些事后,她对小郡主也没了好感,开始学会了应付了事。

至于紫霞郡主,她没见过。但今儿却听说了叶家两个表少爷如何的刁悍。

白芷笑道:“今儿午后。江家老太太派人送了她自做的果脯。没用蜂蜜的,酸酸甜甜很是好吃,奴婢去取些来。”

她出了偏厅,借着去小杂房里取吃食的工夫。令田荷去寻青嬷嬷。

素妍道:“我是嫁出门的女儿,怎能坏了江家规矩?我可以帮着说说,要是两个孩子考校不过,入不了先生的眼,让姐姐单请先生,等到了九月时再去江家试试。”

紫霞郡主也有田庄、店铺,拿出一份请私塾先生的钱,可以将两个孩子教得好好的。

他们尚未启蒙,识字不多。也会加重江氏家学先生的重担,更会拖累其他孩子的学习进程。

奇峻也好,传鉴也好,还有小八、小九个个都系着家人的希望。

曹家、李家的孩子去江氏家学念书,那也是经过先生考校通过后才入的学。虽是姻亲,也没念私。荣国公府的孩子就因考校没过,自家先请了先生教着,一心想着等到秋天再去江氏家学试试。

宇文琰便知是这结果。

素妍爱他不假,可是老王妃和小郡主都伤了她的心。

他又道:“姐姐说要长住王府的事…”

不等素妍回应,白芷捧着果脯进来,笑道:“王妃尝尝,这是老太太令人送来的。是去年秋天果蔬庄子上采的桃杏李子等做的。”

她用手捻了一块,放到嘴里,笑道:“味道很不错。”

宇文琰往嘴里送了一块,酸得很难吃,且还很硬,许就有身子的妇人才能吃得美味。

白芷见素妍不说,道:“王爷心疼紫霞郡主这是应该的。只是,有句话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宇文琰道:“你说。”

白芷继续道:“紫霞郡主原是出了阁有婆家的。通常嫁出去后再住到婆家的有几个?便是她们常住婆家也是有原由的,要么是被婆家休弃的,要么是婆家没了依仗,投靠娘家的。”

他并未露出不悦,反而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紫霞郡主有婆家,又有大郡马,着实不便留在王府。再则,他日大郡马来了皇城,也住到王府来…这可真犯了忌讳…”

白芷虽是丫头,可到底没有出嫁,有些话她也不便说。

青嬷嬷此刻进了偏厅,欠了欠身,见罢礼。

宇文琰问:“什么忌讳?”

青嬷嬷道:“各家都有规矩,嫁出门的女儿不得在娘家再与夫婿同床?”

他一番细想,好像各家都没这规矩。

便是素妍回门,他也住江家,却是不许他与素妍同住在得月阁的,而是另安置了院落。

他问:“要是二人住在一处会如何?”

青嬷嬷连连“呸”了两声,“我的王爷,这可是犯大忌的事。出了嫁的女儿与女婿同床,那可是要败娘家的。轻则娘家不顺,晦气连连;重则冲撞娘家人,克了娘家父兄、侄子的,是要败亡娘家人性命的!”

宇文琰很是吃惊,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紫霞出嫁这么些年,可不是一直住在卫州王府,与叶浩双宿双飞,可不是夫妻么。

青嬷嬷一脸肃色地道:“王爷、王妃年轻,不知轻重,老奴就多句话。不说旁的,就说几十年前的皇城曹家,就是珊瑚郡主的婆家。”

她缓缓道来,竟说得有鼻子有眼。

原来大概三十年前,曹玉臻的祖辈时,有四位兄弟,只得一位曹大小姐,全家众星捧月般的长大。

曹大小姐打小就养成了刁钻古怪的性子。后来出了阁嫁到罗家为妇。曹大小姐一有不顺就回娘家。有一回罗公子追到曹家与她陪礼道歉,曹大小姐一时情动,就与他住了一处。

次日,曹家养了十多年的狗儿就突然死了,连曹大爷最喜欢的马儿也暴毙了。

曹老太太追问其由,知是曹大小姐且与姑爷同了房,气得脸得白了,后来又是放鞭炮驱邪赶晦运,又是请阴阳道士做法,可还是不成。弄得娘家接二连三地出了不顺事。

青嬷嬷道:“王爷、王妃可别不当真。这可是真真儿的。你们瞧瞧现在的曹家,谁还知道三十年前,他们是皇城的世族大家呢?你看现在,曹家人丁如何?再看罗家如何?”

白莺也跟着进来。没弄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一脸好奇地审视着众人。

白芷惊道:“罗家兴旺,曹家败落,都是因曹大小姐的缘故?”

青嬷嬷道:“反正对这皇城各家熟谙的人都知道,曹家败落是这位曹家大小姐嫁到罗家开始的,而罗家却是在曹家越来越败落后日渐兴旺起来的。如今的皇城,有多少知曹家?却不少人知道罗家的。”

宇文琰听得将信将疑。

青嬷嬷问:“就算是寻常百姓家,家里的姑娘回娘家,也不会让姑娘与姑爷同床的。如若家里来了一对夫妇客人。也是要分开住的,这老辈留下的习俗,可不能不讲究。”

他细细回想,好似各家当真没有这样的。

青嬷嬷吐了口气,“紫霞郡主若真是为了王爷、王妃好。就应知晓些忌讳,总不能真败亡了娘家去兴了婆家吧。如今王妃刚有身子,万一与肚子里的胎儿有个冲撞什么的,王爷回头可要后悔的。小心防备一些总是好的。”

白莺这才明白青嬷嬷说了什么事。

接过话道,“嬷嬷说的我也听说过呢。听说在普通人家里,也有这样的忌讳,听说德州有个员外郎,家资殷实,有个得宠的女儿出嫁后在婆家过得不称心,便领了丈夫孩子回娘家过,让她丈夫帮着娘家父兄打点生意。还不到半年,娘家的嫂嫂竟因生第二胎孩子就没了,她大哥外出做生意,又从悬崖上掉下去,摔了个粉身碎骨…百姓们都说,这种事是一定要忌讳的。弄个不好,就要家破人亡呢?那员外郎不到一年就失了儿子、儿媳,请了道士来看,就说是那位出嫁的大小姐不该回娘家长住,把晦气带回娘家,夺了娘家的好运,这才害得娘家败亡…”

宇文琰原是不信,此刻听青嬷嬷说得有名有姓,还能对照上皇城熟悉的两家,再不敢不信,有白莺说的燕州某人家,心里好不惊慌。

素妍心头暗想:这些事,紫霞郡主也是知道的,居然提出要在府里长住,败了娘家与她有何好处,只怕是想让她两个儿子出息。

宇文琰一脸愕然。

素妍面露惧色,手已经落抚在自己的肚子上,她在认真地想,想前世的事,那时候她嫁给曹玉臻在端午节时,曾回娘住,她竟将曹玉臻留在了江家…

天啦!江家后来遭难,莫不真是被曹玉臻夺了江家的好运。

如果真是这样,她真的就是罪魁祸首了。

有些事,不讲究都不成!

她也必须得信。

青嬷嬷见他们坚信不疑,就连青嬷嬷也得讲究这些,或是大户人家,就越是讲究得多。

白莺道:“奴婢觉着,改日还是请了五谷观的问心道长来看看风水。”

白芷面露惊色,“不说旁的,就是江家每次新建院落,都要请高僧、道士瞧风水,院子里应当住哪些属相的,极有讲究。”

702 姑嫂

宇文琰见她脸色苍白,轻声唤“妍儿”。

素妍惊道:“姐姐不会冲撞了我们的孩子吧?她带着姐夫、孩子可是在卫州王府好些日子,可如何是好?”

宇文琰轻声安慰,“你放心,回头就找人来瞧。要真犯冲相克,早早让姐姐和孩子们到别处去住。”他想了一会儿,“别苑是不成的,那可是一座大院子,可以在城南买座二进的,里面有三座院落的院子给他们。”

宇文琰不敢怠慢,三月十一早上就请了五谷观的问心道长来。

夫妻二人与他们同出一门,问心道长四下里转了一圈,说琴瑟堂通往飞雪阁处应该建一座长廊,这样一来,就是神驹奔腾之势,子孙皆有兴旺之势。

问心道长又说,琴瑟堂南侧可以再建一座院落,这样一来,神驹变天马,就插上了翅膀,运势会更好,还建议将这两处屋子与琴瑟堂再建一座围墙,呈母子互连之势,便能增进母子、父子情义。

在别处,问心道长也提了一些或多或少的意见。

后来在静堂里又给紫霞郡主母子、小郡主等人卜占了一卦。

问心道长道:“紫霞郡主母子不宜久住府中,大表小姐的属相与王妃犯冲,小表少爷的属相又与王妃肚子里的孩子相克…”

算到小郡主时,问心道长不再说话。

青嬷嬷与白莺都想再听,宇文琰已经瞧出异样,遣退二人。方道:“问心师姐有话不妨直言。”

问心道长饮了两口茶,方不紧不慢地道:“小郡主的命格与你们夫妻相冲,与她交锋,不是你们破财,便是两败俱伤。”

宇文琰心里暗想:她还算得真准!

小郡主早前表面向着他们,原是打着要多弄些嫁妆的主意,居然拿了珍宝库的东西给她自个添作了嫁妆。

送走问心道长,宇文琰坐在偏厅里发呆。

小书房里。素妍又在习练大字。

坐了良久,他突地起身走到小书房,看着平静如初的素妍,要是没找人瞧过,他许是不会想太多,可现在为了他自己的妻小,他得保护她,也得保护这个家。

素妍看着一脸心事的他,“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