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五一大早,威远候韩家送来二十六抬聘礼。

先是放在静苑花厅上,后来又移到了静苑空置的一间厢房里。

青霞郡主见聘礼到了,拿了一份单子出来,说是有一抬并写进去的。

贤太妃看了这一张单子,瞪大眼睛,颇不敢相信。

闻雅云惊道:“母妃,素妍和琰王爷都不是傻的,就算是皇家公主,也没这样备嫁妆的,还是青霞郡主拿出来的,只怕青霞郡主趁着自己打理府邸,悄悄藏了私,拿了好东西搁到一边。”

她依昔在素妍生辰那天,听江家三太太何氏说过,说老王妃不靠谱,这青霞郡主又是奇葩,难不成真是青霞郡主偷拿了王府的珍宝给自己做嫁妆,要真是这样,也着实过分了些,便是在任何一家王府也没这样的。

贤太妃道:“你把单子拿给素妍瞧瞧。先帝在世时,就很喜欢这孩子,唉,瞧着也怪不容易的,大姑姐虎狼之心,小姑子也算计他们…”

连她想想都觉得伤心。

闻雅云拿了单子去琴瑟堂。

素妍正在偏厅里陪来吃喜酒、作客的李碧菱、杜迎秋等人说话,江家各房各派了一位女眷过来,有的是想瞧瞧有什么可帮忙的,有的则只是来吃酒。

闻雅云见都是江家女眷,松了一口气,急道:“素妍,青霞郡主拿了王府那么多好东西,你知不知道啊。就算是公主出嫁,能有里面五六样就是风光无限,这张单子上可有三十五件呢,你且瞧瞧。”

李碧菱伸长脖子,何氏看得入神,看到“夜明珠、七色珊瑚树、缂丝‘满床笏’…”一个个瞪大眼睛。

何氏没想左肩王府有这么多的好东西,许多是她听过,生平见都没见过的,跳了一下脚,道:“啊呀呀,上回大嫂就说青霞郡主在他们归整好箱笼后又抬一个好大的箱子,难不成就是这些东西。她掌管了一阵王府。不会是自己拿了置备嫁妆吧?”

顿时,花厅上的众人如一锅烧开的水。

白芷低垂着头。

白莺和紫鹊则是一副自家东西被偷的表情。

紫鹊厉声道:“我一早就瞧出珍宝库的管事被青霞郡主给收买了,还有大库房的管事婆子也是她的人…”

杜迎秋一脸心疼地看着素妍,“妹妹不知道青霞郡主拿了这些东西?”

白莺道:“五太太,我们都是刚刚知晓的,王妃近来身子不适,王爷不许她操心府里的事,她怎会知道。”

何氏坐直身子,想到这么多的好东西都被青霞郡主作了嫁妆,“还真和叶氏一个模样呢?都是变着方儿地算计你们。要是真让这么多好东西做了嫁妆。后日就能传遍全皇城。”

素妍面露异色。很快嚅嚅地道:“如今能有什么法子?现在都已经归整好箱笼好,难不成还是一抬抬地打开?”

闻雅云道:“素妍,这有什么呀!她敢欺瞒你们拿了好东西去,你们自然得取出来。哪有不与兄嫂说一声。就变成她的东西?她到底只是一个女子,还是郡主身份,就算是公主也没有一下子得了三十五件宝贝的,这可是连公主的陪奁都越过了…”

何氏生怕素妍吃亏,更多的还是她想瞧热闹,“这可都是你和王爷的东西,岂能便宜了她去。只要你一句话,嫂嫂帮你讨回来!”

杜迎秋道:“这可不行。我们要是讨回来了,回头指不定又会如何刁难她呢?”

何氏道:“总不能由得她拿去吧?你瞧瞧上面的东西。连我许多都没见过呢,不讨回来?难道那奇葩能还回来不成?”

这边正商议着,就见白茱站在花厅门口,禀道:“王妃,青霞郡主派了她屋里的粗使丫头去静苑上房守着。发了话来,谁要是敢私自打开小库房的门,她就与人拼命!”

何氏“啊呀”一声,“我们没找她麻烦,她倒要拼命了。好生厉害呀,只怕她是一早就想好的,如今瞒不住了,就放出狠话来,这个宇文青霞,简直就是一头虎…”破口大骂起来。

素妍依是低垂着头,明儿青霞郡主出阁,宇文琰许在午后就会赶回来。

他曾说过,要讨了冰蚕丝夏裳给她穿。

她信的。

一屋子的人,连带着丫头们也开始啐骂着。

素妍扮着一脸的委屈样,瞧得何氏又心疼又无奈。

柳飞飞与素妍一起长大,似瞧出了什么端倪,低声道:“你真不知道她拿了这么多好东西?”

“早先是不知道的…”

如果不是在她生辰时青霞郡主给的那支东珠珠钗,她也不会想到。

待拆了那只箱子,看到那么多的宝贝,连宇文琰都怔住了。

很快,整个王府都知道青霞郡主在掌管王府各房钥匙时,私动了珍宝库里的东西。

有心人意外地发现,珍宝库的管事与大库房的管事失踪了。

一定是畏罪藏起来了!

一早青霞郡主就说过,要这两房的管事做陪房。

众人纷纷猜疑,这人是不是青霞郡主给藏起来了,没有管事帮忙,青霞郡主怎么可能拿走这些宝贝。

紫霞郡主听了消息,气得咬牙切齿,心里直骂青霞郡主狡猾,不动声色,骗取宇文琰夫妇的信任,然后拿了最好的东西给自己做嫁妆,如今事发,就骗了她的心腹丫头去守小库房,还放出谁敢动小库房的东西就找人拼命的话。

午后,宇文琰回府。

府里已经流言满天,义愤填膺的、同情素妍和宇文琰的、还有帮着青霞郡主说话的…应有尽有,府里上下都如同一锅烧开的水。

宇文琰去了怜星院,唤上紫霞郡主一并去惜月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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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0 夺珍宝

青霞郡主坐在花厅,宇文琰露出愤怒的表情,“你不能一个人把好东西都得了去,我只要一样:冰蚕丝夏裳。妍儿身子弱,夏天汗多,给她穿正好。至于其他的么,你也该给姐姐几件,珍宝库里的东西,我回头再去瞧,估计那里面的好东西也被你拿得差不多了…”

紫霞郡主这会儿横眉冷对,姐妹二人相差好几岁,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气愤。

宇文琰冷声道:“还要不要田庄、铺子了?若是识相的,乖乖儿地把冰蚕丝夏裳给我。别得了便宜还在那儿摆谱,我可不喜欢。我一直视你为最亲的妹妹,妍儿也信你、重你,处处疼着你,可你倒好将我们俩当傻子玩。”

最初发现秘密时,他与素妍最心痛的感触:伤心!

而今,再看青霞郡主,他只觉虚伪。

就和老王妃一样的会欺骗人、算计人。

青霞郡主迟疑着,颇有些不甘愿。

乳母嬷嬷见此,宇文琰和紫霞郡主都来了,两个人都带着怒容,要是不给,只怕也说不过去。轻声道:“青霞郡主,把冰蚕丝夏裳给王爷吧!”

她没反对。

乳母嬷嬷上了阁楼,很快捧了一只盒子下来。

宇文琰接过,开了一眼,正是他记忆里那件素白如雪的冰蚕丝夏裳。“姐姐,东西在她那儿,你且与她要吧。”

青霞郡主起身一个箭步拦住宇文琰的去路:“哥哥,我的田庄、铺子呢?”

宇文琰一抬手,小安子递过一只漂亮的擅香木锦盒,有一张单子,一手递单子给紫霞郡主,一手递盒子给青霞郡主。

紫霞郡主看着单子,惊道:“五处田庄,皇城两处,卫州三处;十七家铺子,皇城七家。卫州九家;卫州城一处三进院子。阿琰,我也是你唯一的姐姐,你不能这么偏着她,明知她吞了王府的珍宝,还给她这么多好东西。”

宇文琰无耐轻叹,“到底是一母同胞的妹妹,哪能不偏着些呢。”

青霞郡主心头一动,明知她算计了他们,可他还是给她置备这些东西。

这样算计和利用,当真做对了么。

紫霞郡主冷笑起来。“打小你就和青霞感情好。就算被她骗了。你还是宠她、疼她!”

宇文琰很想不管,拿了自己的东西就走,可这会儿笑得浅淡,“姐姐。我答应给你添妆,加一座皇城的三进院子,再两处店铺。你若想要皇城的田庄,各大牙行、拍卖行里每月都有,挑了满意的买上一座。那些好东西青霞不能一个人全要了,好歹也给姐姐些。”

青霞郡主此刻不想再拿东西出来,咬咬牙道:“珍宝库里还有二十来件极好的东西,姐姐…”

“现在我只管找你要。无论如何,你不能独吞了去。好歹也得给我几件,否则,休想打发我离开。”

宇文琰捧着盒子出惜月阁,身后是两位郡主的争执声,谁也不肯让谁。

母妃…

他想到老王妃。总觉得越来越远。

他自小就喜欢与老王爷闹,对于老王妃是又敬又怕,而今却化成了迷糊的印象。

后来,宇文琰听知情的丫头说,青霞郡主不肯拿出来,还令婆子将紫霞郡主赶了出去,紫霞郡主坐在惜月阁里大闹撒泼。

青霞郡主想着明儿自己出阁,要是紫霞郡主再来闹腾,她也没面子,只得给了蓝红宝石凤钗一支、金累丝攒珠南珠项链一条、点翠嵌宝石步摇一支共三样。

紫霞郡主不知足,还继续闹,青霞郡主又给一对价值不菲的花瓶儿,瞧着是前朝留下来的宫中瓶子,又给有一匹只有宫里才有做夏裳的霞影纱布料,让乳母嬷嬷说了好些软话,这才劝走了紫霞郡主。

青霞郡主只盼着三月十六能早早到来,以免得心里不安。

自打挑破了事,她的一颗心就提得紧紧的,看着到手的田庄、铺子,皇城、卫州两处皆有,倒真是照了紫霞的例给的。

她想:也许原是更多的,只是因她拿了府里的珍宝,所以才只给了这些。

不过也值了!

一尺多高的白玉观音,可是有市无价的好东西。

还有难得一见的鸽蛋大小夜明珠,这可是先帝赏赐的。

三月十四日晚,左肩王府热闹非凡,皇族中人陆续到来。

会客厅和静苑里坐满了人,而青霞郡主算计兄嫂拿走珍宝的事就像一股风地吹散开来。

直闹到夜里近四更时分,酒席才散了。

宇文琰回到琴瑟堂,素妍面露忧色地道:“我们真的不需要解释么?还有那份陪奁清单,前两页真要照了紫霞的抄?”

白玉观音还是白玉观音,前者是羊脂白玉观音,羊脂白玉本已难得,还是一尺多的,更是价值不菲。后者却是汉白玉观音,在皇城但凡好些的铺子里都能买到,雕刻精细的七八十两银子,差的几两银子。宇文琰买的这尊,大概是十两银子的。

日月宝剑,之前的是波斯出产嵌宝石的日月短剑,寒铁打造,削发如泥。后者只是寻常铺子里打造的一对剑,虽也做了漂亮的剑鞘,却并不是什么稀罕物什,瞧这样子不过二十两银子就能买上一对,剑还没有那剑鞘值钱,剑鞘上饰有珊瑚、玛瑙等物。

价值连城的夜明珠,也被换成了一颗琉璃球,琉璃球虽然也珍贵,却远不及夜明珠的价值,不过是宇文琰花了一百两银子买来的。

宇文琰伸手拥住素妍的腰身,“早前,我想青霞若有悔意,便在给韩家的簿子上注明‘白玉观音’而非‘羊脂白玉观音’可现下么…”

“她欺我们,可我们不能欺了韩家人,否则往后要她如何在韩家立足?”

“这次她算计我们,韩家早晚也会听到风声。韩家是公候世家,最重名声,她嫁入韩家以后会有好日子过么?再则韩绍原是有意中人的,被青霞逼着订亲,害得韩绍的意中人闻听韩绍与旁人订亲跳河自尽…”

这是素妍第一次听宇文琰说韩绍的事。

宇文琰面露忧色,“早前。我与青霞说过此事,可她就是不听。听说与韩绍青梅竹马长大的程小姐,死时已有了三个月的身孕。韩家派了下人秘密在护城河打捞尸首,五天五夜也没寻到程小姐的尸骨。”

素妍一直以为,青霞与韩绍是两情相悦,而今才知并不是那么回事。

青霞郡主自己看中的,就一定要得到,这一点像极了老王妃。

紫霞郡主的霸道与刁钻,却是打小在叶家养成的。

她是老王妃的长女,又是郡主身份。到了叶家。上上下下都敬重着、宠溺着。她说一旁人就不能说二,处处骄纵着她。

宇文琰反复想过嫁妆清单簿子上如何写,“还是不能将羊脂白玉观音改成白玉观音。今儿我去惜月阁里取冰蚕丝夏裳,青霞就要了田庄、铺子。要是真改成白玉观音,回头谁能保证她不会借着我们换了她的东西索要回去…”

不能啊!

他既然拿回来了,就不会再给青霞郡主。

“她不义,我便不仁!”宇文琰吐出几字,“再说这单子不是我们写的,是她自个写的,到时候把抄写的那份给她,她写的这份我们留着。而小库房的钥匙虽有两把,却一直都是她拿着的。”

“可大管家的女人、二管家还有护卫们都知道我们私下换了东西的事。”

宇文琰道:“夜明珠、珊瑚树这些东西却是一早就换的。还有。这些人都是我们的心腹,不会乱说话。”他安慰似地道,“你放心,我自有主意。紫霞年纪不小,居然说王府里的东西是她和青霞的…”

这样说。置他何地?

他是男儿,是袭了王爵的,居然说王府东西是她们俩的。

素妍道:“千一,你有没有觉得青霞和紫霞恨我们?”

宇文琰问:“怎么会呢?”

“就算是我,也不会这样算计自己的兄长,对于我来说,感情比什么都重要。青霞她做这一切时,明知事发后许会闹得兄妹都做不成,还是不管不顾地做了。”

珍宝库里,贵重易拿的都取走。太笨重的、不值钱的留了下来,

“她已经不在乎我这个兄长,在她眼里,韩绍和她自己的体面高于一切。既然她要体面,我们就给她,只是这后果得由她自个儿品尝。”

心,是这样的痛,仿佛有谁在剜割一般。

她既不在乎他,他也不需要纵容这个妹妹了。

宇文琰不止一次地想:青霞是什么时候改变的?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或者,他从来就不了解自己的妹妹。

三月十六一大早,素妍起床,去惜月阁里帮忙,待她到时,贤太妃和闻雅云都已经到了。

一早请好的全福太太正在给青霞郡主梳头。

卯时二刻,是青霞郡主离开王府的吉时。

她提前一刻拿了钥匙,令乳母嬷嬷小心盯着小库房那边。

首先抬出来的,是金如意、玉如意,然后是一只奇大的扎着蝴蝶结的大木箱子。大丫头看着那箱子,喜上眉梢,低声对嬷嬷道:“夜明珠就在这抬陪奁里,一路上派人小心盯着。”

宇文琰仿若无事地将青霞郡主背上了花轿,鞭炮声声,锣鼓喧天,青霞郡主带着长龙似的陪奁出了府邸。

宇文琰照着规矩,陪送了四房下人,是青霞郡主点名要的,又有四个丫头和青霞郡主的乳母嬷嬷。

宾客们小声议论着,在青霞郡主的陪奁里有先帝赐给左肩王府的夜明珠,还有几样稀罕物什,只是不便露富,所以都用了大木箱子装着。

花轿走远了,宾客们用过早饭,有的告辞离去。

到正午时分,就留下江家女眷和贤太妃婆媳俩。

711 接掌内宅

贤太妃见自己的事也办好了,领了闻雅云,与宇文琰打了声招呼乘轿离去。

宇文琰唤了各房的管事来,正式宣布,从三月十五日开始由素妍打理王府诸事。

最高兴的自然是青嬷嬷与几个大丫头。

素妍照了江家行事的风格,将酒宴上没吃完的菜按冷热菜、荤素菜分开,派了两辆马车,一往城南,一往城北,施给乞丐们吃,又另让白燕、紫鹊跟着,买了几口锅,一些荤菜需得热吃,连锅也一并施给乞丐。

大厨房一些没用的食材,素妍也让青嬷嬷挑了好的,让李碧菱带回江家吃,说是坏了怪可惜的。

紫霞郡主一边冷眼瞧着,就想看素妍的笑话,没想大厨房及静苑、会客厅那边都有素妍的大丫头领着下人、婆子们收拾,不过大半日,也就恢复了原样。

下人们议论着说“谁说王妃不会打理王府,瞧着安排、指派,样样都是合情合理的。”

紫霞郡主听说十七午后宇文琰要入宫当值,急着寻到他道:“你同意补给我的添妆呢?你说的院子,你说的两处铺子…”仿似宇文琰欠了她的一般,不是轻言细语,而是咄咄逼人。

宇文琰道:“只要你住进三进院子里,我立马给你房契。你如今住在府里,吃的、用的都是我们府里的,我如何给你,你总不能住在府里,还管着你的嫁妆。”

紫霞郡主生怕宇文琰变卦,十七日一早就收拾了东西,催着宇文琰带她去新院子里。

宇文琰笑道:“可收拾好了?”

想到珠奉侍等人离开时,把住的院子摆件瓶子都拾掇走了,这回子,紫霞郡主行事也是如此,风过无痕,将所住的院落吹刮得干干净净的,但凡院里值钱的、好些的物件,都被她拾掇走了。连带着把院子里的案几、绣杌也一并带了去。

宇文琰微微皱眉:“嫁出门的女儿不带这样的,你的东西可以拿,你到了新院子里,我另给你一千两银子置备。”

听了他的话,紫霞郡主才下令将案几、绣杌和摆件放回原处,片刻之间,偌大的怜星院里一片狼藉。

紫霞郡主领了儿女坐在马车上,穿街过巷间到了城西雪花胡同,三进院子大门前没有牌匾,门前有一对石狮。有一对老夫妻仆人迎了过来。

宇文琰笑问:“五伯。如今这宅邸给紫霞郡主了。你们一家愿意留在这儿,还是去别苑?”

紫霞郡主自然希望多一房下人。

老头儿道:“我们还是去别苑看守吧,那边正需要人手。”

宇文琰道:“收拾一下,回头随我去别苑。”

叶卿卿好奇地跳下马车。前院后院地跑了个遍,一进大院里有一座大房子,是用来会见宾朋的,又有二仪门,里面有大厨房、绣房、花木房等,三进门里才是主子住的三座院落,有凉亭、有假山,也布设得雅致。

紫霞郡主想着自己在皇城也算有家了,心下欢喜。当即去三座院落里转了一圈,虽说这里只留了一家子下人看守,倒还算干净。

领了自己的丫头、下人打扫了一整天,才将大厨房和她住的上房给清扫干净。

卫州城时,原也陪嫁了两处别苑。全都被姚妃给拿走了,说那两处别苑是嫁妆单子上没有的,不是她的东西。

卫州的院子没了,皇城却有了一处。

紫霞郡主乐呵呵地收拾新家,青霞郡主却被乳母嬷嬷的话惊呆了。

“你说什么?那一箱子里虽还是十二个盒子,却不是原来的东西?”

她给威远候夫妇敬完茶回来,听到的便是这个消息。

进了新房院子,看着堆满了小库房的嫁妆,每每望见摆得满满的屋子,她都喜上眉头,大木箱不是原来的木箱,里面装贵重珍宝的盒子也不是原来的盒子,启开一个,是鸭蛋大小的琥珀珠子;再启一个,是一顶寻常的蝉翼绡帐…

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原来的。

可礼单上写的还是原来的名字。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就这样,被人给换了呢。

乳母嬷嬷惊道:“可不奇了么?两把钥匙都在郡主这儿,郡主生怕有人使坏,背着我们换了,还特意备了三把锁,每次瞧过之后就换上一把,是谁能悄无声息地换了东西?”

难道是撞邪了?

她是十五日早上再写了单子送去的,没人知道大木箱里有什么东西?

对了,珍宝库和大库房的管事。

十五日晚上王府来了客人,静苑也住了几位女眷,谁也没有这等本事能换走。

到底是什么时候被换走的呢?

“两个管事找到没有?”

乳母嬷嬷摇了摇头,“没找到人。”

青霞郡主蹲下身子,看着盒子里东西,虽能值点银子,却与之前是天壤之别。

她冒着与兄长闹翻的危险,几个月才谋划一局,为的就是让自己往后的日子过得富足无忧。紧要的时候,可以拿夜明珠变卖,得了银就能坐着吃上好多年。

现在,夜明珠没了!

这可是先帝赏赐之物,弄丢皇帝御赐宝物,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想到大罪,她蓦地忆起,紧要关头,这夜明珠是不能变换成钱的。

她最终得到的,不过是个拥有丰厚嫁妆的郡主美名。

一大箱子的宝物,说没就没了。

韩绍进了院子,一如她初识那样的丰神俊逸。

青霞郡主一入门,所有人都说她的嫁妆丰厚,居然有夜明珠做嫁妆,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威远候府虽是钟鸣鼎食之家,拿夜明珠做嫁妆还真是头次遇到。

他往小库房望了一眼,“郡主这是怎了?”

传扬出去,让她情何以堪。

郡主回过神来,答道:“没什么。”离了小库房,与韩绍一道回到花厅。

韩绍接过大丫头会来的茶水,浅酌一口,“母亲问。明儿回门,给你兄嫂准备什么礼物。你兄嫂待你不薄,我们的回礼也不能轻了。”

青霞郡主到现在都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明明是一箱子的珍宝,怎的就变成寻常东西,一尺多高的汉白玉观音能值几个钱,但凡是大富人家,轻易就能买上好几尊。

“左肩王府自有好东西,我兄嫂不计较这些的,相公看着准备就是。”

韩绍微愣。“不是我准备。得你来准备。你才知道王爷、王妃喜好些什么?”

青霞郡主回了一抹心不在蔫的笑。

韩绍瞧了一眼。

昨夜。他很不想到洞房,他一阖上眼就能忆起程小姐来,她眼泪汪汪地望着他“阿绍,我不求做你的妻。做你的妾也行。只求与你在一起…”

然而,他却连这个也不能答应。

韩太太给了程小姐主仆一笔钱,让她们远走高飞。她却把钱给了贴身服侍的丫头,在客栈里留了一封信,自己就此失踪。

待下人寻到她时,只在护城河畔发现了她的绣鞋。

有附近的渔民证实,早前却是有人看到一个年轻女子跳到护城河里。

捧着她的遗书,他才知晓,她已经有了他的骨血。

她无法承受这样的变故。又不能回转北疆边城见她的父兄,她选择了这样的方式。

程小姐,本是北疆定北大将军之女,因父兄常年守在北疆,她自小就在威远候府长大。威远候府的候爷与定北大将军原是结义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