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嬷嬷想了一阵,“婆子、丫头们倒也好办。还有两位爷呢,池爷、穆爷也跟了过来。”

不是还有位冷玉么?

难不成他已经离开了。

冷玉身中剧毒,解毒太难,或许去做他最想做的事了。

素妍道:“一并送往半亩别苑安顿。令人送些吃用的东西过去,暂且让他们住在哪儿,且看看情形再说。回头,让翠嬷嬷来见我。”

青嬷嬷交代了白燕与二管家。

素妍正用晨膳,韩媒婆就上门了,一进门就连叹两声,“王妃,这可如何是好?唐家的二十六抬聘礼昨儿一早就送到崔家了,如今竟全被官府抄没了去。”

她心里也烦着呢,最初一力促成这门婚事,原是想替崔瑶寻个好人家。总说尽早完婚,原也是算是真的,偏在今晨出了事。

“我就是个媒婆,这回子,唐太太竟怨怪上我了,唐大人生怕与崔家的事儿沾上关系,吵嚷着要退亲,唐公子倒是个多情的,说什么也不肯,还说便是崔家落了难,他也认崔二姐儿了。”

素妍让韩媒婆坐下,宽慰道:“事情总得一步步的来,且看看情形再说。这种事,我们也想不到的,唐家怪你就没道理。你是媒婆,又不是你逼着他们应下这门亲,他们也是自己愿意的。媒婆牵线,又不是媒婆绑着他们成一对。”

韩媒婆何尝不明白这些,可好好的一桩婚事,竟办成了这样,她心里也急得跟什么似的,原说今儿就要成亲的,如此一来,亲事也不成了。

新娘子下了诏狱,新郎凉着了,二十六抬聘礼也被查没。

韩媒婆这一年多也算说成不少的好姻缘,偏没遇见过这样的,又被唐家责备,心头好不郁闷。

素妍道:“好了,法子是慢慢想的不是。你且吃些,珊瑚郡主还是我朋友,她出了事,我能不难过么?难道因她出事,我就不过日子了?”

韩媒婆苦涩一笑,素妍亲手盛了羹汤给她。

两人用过早膳,素妍漱着口。

韩媒婆一脸苦相,“唐家大小姐三月十几的婚事,如今崔二姐儿过不了门,唐家催着要娶人呢,这一时半会儿,我上哪儿给他们找官家小姐去?”

素妍皱了皱眉,道:“你是媒婆,认得的官家小姐比我要多。”

早前说的李家三房的嫡长女,又有胡家的嫡幼女香兰,李家三房挑得紧,因着这小姐有着李碧菱一样的美貌和贤惠,就想也寻个公候世家的公子。

韩媒婆细细地想了一遍,“早前,唐大人便说过,宁可应了胡五姐儿,也不应崔二姐儿。要不,我再跑跑,与他们另说一桩。”

素妍浅笑,带着几许忧心。

次日,素妍听说唐大人和唐太太生怕夜长梦多,早前不应胡五姐儿,只因着胡香灵的缘故,而今胡香灵也失踪了。没人知晓她去了哪里。有人说被送到庵堂当姑子去了;还有人说,胡香灵被浸猪笼了;无论如何,这失踪了,不存在了,也就不能影响胡五姐儿的名声。

韩媒婆这一说,唐大人、唐太太都应了,只唐公子不大乐意。

唐大人脸色一沉,将唐公子狠狠地训骂了一顿:“你还念着崔二姐儿不成?如今崔家满门获罪,你纳她做个姨娘便是天大的面子。待崔家订了罪,使些银子为她赎身做姨娘。”

唐公子想着崔瑶的貌美,如今要另聘他人,虽心头有些不乐,一想到崔瑶还是他的,倒没再反对,听从了唐大人、唐太太的意思。二月二十三,另订了胡香兰。

胡刘氏总算给女儿订了门好亲事,高兴得合不拢嘴,与唐家订了喜日,在三月初二成亲。赶得有些急,但胡刘氏也怕拖久生变。唐公子她是瞧过的,心里很是满意。一定下亲事,胡香兰开始与绣娘在阁楼里赶嫁衣,胡刘氏则风风火火地准备女儿的嫁妆。

她虽还有个儿子,但胡香兰到底是她亲生的,自然也用了十分的心意,将她这十几年的存下的家业也分给胡香兰一些,田庄、店铺都不能少,虽说都有,却只得两处田庄,不到四百亩,店铺也只得三家。胡家的家底本就薄,便是这些,也算是给了一半的家当了。

二月二十六,崔家“通敌判国”案定罪,刑部上奏新皇,呈报奏疏上说:崔家抄出田庄十万余亩,又有店铺近五百余家,有皇城、卫州、德州等地的别苑二十多处,约有三千余间,府中秘室藏有黄金十万余两、银票一千万余两,有宫绸、贡缎若干、珠宝无数…

当顾力行念着整理出的清单时,新皇勃然大怒:“贪官!国之蛀虫!不但通敌判国,还贪墨受贿!顾爱卿、白爱卿,查,给朕狠狠地查!此案一定要细细地查!给朕查个一清二楚!”

短短几日,朝堂上刮起从未有过的大风。

原先,本是崔丛善一党的臣子,生怕沾惹此案,纷纷上奏,弹劾崔丛善贪墨,说他某年某月因何事,胁迫臣子向他孝敬,为保官途,为保家人平安,只好忍痛孝敬。弹劾崔丛善种种罪行的奏折如雪花一般飞向各部,再由各部呈递到新皇的龙案上,不仅是朝堂,一些得了消息的各地官员也屡有弹劾的。

806 毒手害孩

三月初三,是素妍的生辰。

二月二十五日,虞氏遣了田嬷嬷来,问素妍今岁的生辰可要热闹地办场酒宴?若是要办,就令江家年轻的太太、奶奶过府玩上一日。

素妍想着诸事繁琐,宇文琰因着崔家“通敌判国”的案子,越发忙碌了,正待出口相拒,一边宇文琰大声道:“过!为甚不过?”

去年素妍生辰,江家就来了年轻的太太、奶奶们,整个左肩王府也是热热闹闹的。

素妍吐了口气,今年生辰,她着实不想过了。倒不是为了崔家的事,而是因为府里还有两个人:老王妃与叶海月。

这两个人近来太安静了,她因着耀东的缘故,去静心苑请安的次数屈指可数,能避则避,生怕再也什么差错。

素妍瞪了眼宇文琰,他倒说得简单,可要是过生辰,江家那边就要过来人,平王府的闻雅云、镇江候府的石小文,她们都得过来。家里来了客,总少不得招呼、应酬,再则最近的事也多,需要照应的更多。

她喜欢清静,宁可一个人呆在小书房练会大字。

“田嬷嬷别理他!我年纪又不大,便是大嫂年过四十,也只是满三十、四十时过了生辰,还是爹娘准允的,我要年年过生辰,怕要被人笑话乱了规矩。这府里还住着老王妃呢?”

田嬷嬷听虞氏说了老王妃与宇文琰的事,面露不屑,“王妃管她做甚?”又不是素妍正经的婆母。就老王妃做的那些事,连虞氏都嗤之以鼻,主子不敬老王妃,田嬷嬷也不拿老王妃当回事。“王府人丁单薄,该热闹就热闹一场。”

虞氏在江家,时不时就感叹,说素妍原是个疼爱自家兄嫂的。而今出了阁,王府那边竟没一个能帮衬上她的。一说到素妍,满心都是心疼。说素妍有多不易,又说素妍有多辛苦,这里里内内都得她打点。

时常在沈氏、何氏等人面前道:“整个王府得让妍儿打点,王府名下的田庄、铺子也不少,还得她打点,便是卫州老王爷那儿,也指望着她出谋划策。几个儿子怕也没她操心的了,当真是个操心命。”

虽是感慨,更多的是对素妍的怜惜。

宇文琰当了真,想到去岁入冬到现在。还是上回耀东满百日热闹过一回,如今都快一个月了。他自偏厅过来,面含笑,带着几分宠溺地道:“对外不说是你生辰,只说是府里办赏花会。”

素妍皱了皱眉,“最近皇城有孩子的人家。都免了各式宴会,听说好些家孩子都患了天花,可不要避着么。”她觉得这个理由好,正好可以推了,正色道:“田嬷嬷回府,也与大太太、老太太说一声,这些日子江家暂不办宴会。江家可有好些个孩子呢,孩子的平安、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青嬷嬷听此一说,想到镇国公府便有两个染了天花,好些日子了。也不知道杨家的文韬、文略身子如何了,原是说要给文略办百日宴的,这下子也不办了。“王妃说得正是,我道这些日子怎的突然就少了许多宴会,莫不是这个缘故。”

田嬷嬷看了耀东。见他比上回见着时,似又壮实了许多,一逗就笑,伸着指头想要逗他,耀东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珠子看着指头,微蹙着眉头,似很厌恶的样子。

因午后宇文琰要金吾卫当差,青嬷嬷唤了田嬷嬷去她屋里闲聊,余留时间给素妍夫妇。

素妍在小书房里练字、绘画,宇文琰懒懒地坐在一侧,看她全神贯注地重复地写着那两首唐诗,练而不倦,一遍又一遍,便是他在一旁瞧着都有些厌烦,偏她还练得用心,每写完一阵,就停留下看着木板上的水渍字,似在凝思,似在点评。

杨文馨与文雅姐妹提着裙子进了琴瑟堂内仪门,一边跑一跑发出一串串笑声。

文雅大声叫嚷着:“义母,义母,我们的花发芽了,好多的花苗,奶娘说只要我们好好侍弄,到夏天时就能开花。”

素妍接过话儿,“那你们姐妹好好侍弄着,待开花的时候,我过去瞧。”

文馨停下脚步,见素妍与宇文琰的身影出现在小书房,立时止住了脚步,笑了一下,调头往偏厅去。

奶娘正抱着耀东,刚喂过了奶,耀东一副吃饱喝足的呆愣样。

文馨笑着伸出指头来,正要塞到他嘴里,耀东的头一摆,避了过去,她再递到他嘴上,耀东又避开,文馨很是意外:“两日没见,不吃我指头了?”

素妍不许耀东吸小指头,也不许他吃别人的指头,总让奶娘和白芷、白莺在指头上抹黄连,如今耀东是谁的指头都不吃,于他,指头是苦的,太难吃了。

大半月的时间下来,文馨姐妹倒也习惯了左肩王府的生活,每日跟着素妍读书识字,又有教引嬷嬷教她们学习女红针黹,每日倒也过得快。

素妍道:“今儿天气不错,奶娘、白莺带世子去花园走走。”

文馨看着胖乎乎的耀东,长得越发可爱了,她不知道自己的两个弟弟如今怎样了,“文雅,我们陪辉弟弟一起去。”

奶娘应声,白莺收拾了几块尿布,陪奶娘出了琴瑟堂。

二月末的王府后花园,杏花谢,桃花妍,梨树初绽新绿,曲径两侧的月季开得正好,别有一番春日美景。

白莺扯了奶娘一下,“我们去别处吧。”

文馨姐妹俩如一股风似地跑在前面,彼此追逐着,说着话儿。

前方凉亭里,坐着衣着浅紫贡缎的叶海月,正陪着在亭里赏景吃茶的老王妃。

奶娘正要转身离开,老王妃已瞧见二人,笑道:“是辉儿来了,快抱来给我瞧瞧!”

离开不是,老王妃已经开了口。

若留下来,白莺与奶娘都得提起十二分的小心。

叶海月见她们站着不动,催促道:“老王妃想瞧瞧辉世子,你们没听见么?”

不就是看看孩子,连这些下人都防着。

这些日子以来,她处处寻找机会,每至宇文琰回府,想方设法的接近,宇文琰一见她,是一成不变的厌恶,从未给个好脸色,即便她笑脸迎人,换来的还是他的冰冷。

想到此,叶海月从心里恨透了江素妍,也一并恨透了她生的孩子。

如果不是江素妍,她就是左肩王府的侧妃,她生的孩子才是左肩王府的世子。

白莺与奶娘未动,还想着如何脱身的事。白莺反应得快,隔得远远儿地笑着欠身行礼,“禀老王妃,世子该换尿布了。”

老王妃挑着秀眉,一脸不悦地道:“他是我孙儿,看上一眼也不成?”不就是生了个儿子,整日的都不许她瞧,想到这儿,老王妃越发的不高兴。

叶海月用命令的语调道:“老王妃的话没听见?快抱过来!”

一侧的大丫头笑道:“老王妃想世子了,抱来给她瞧瞧。”

白莺与奶娘胆颤心惊地相互对望,终是慢吞吞地进了凉亭。

老王妃张开双臂,笑道:“辉儿,来,祖母抱抱。你的老子娘生了你,整日当生了个稀世珍宝,都不让我瞧瞧,来,让祖母瞧瞧,是不是当真是个稀世珍宝…”

白莺听着这话,总觉得有些刺耳。转而又想,可不是王爷、王妃的心头肉么?

因是清晨,奶娘用一个襁褓包裹着耀东,里面的耀东如同还躺在小摇床一般,穿着合体的小衣衫,这些衣衫一些是虞氏、沈氏和何氏做的,还有一些是白芷、白菲等几个大丫头抽空做的。

奶娘小心翼翼地把孩子递到老王妃跟前,生怕老王妃接不稳,小心地托抱着。

耀东长着一双与素妍相似的眉眼,眉毛一样,眼睛也一样,就连五官都与江舜诚有六七分的神似,虽然还小,可那五官便已定了。

她蹙了蹙眉,不无遗憾地道:“当真不像叶家人,一点儿也不像…”抬眼看着一侧侍立的叶海月,眨了一下眼,另有深意。

叶海月了然于心,忙笑道:“辉世子,来,姨母这儿有糖,给你吃糖…”

白莺紧张地提着心,看叶海月拿着一颗指头大小的糖块往耀东嘴里塞,奶娘想要阻止,这么大一块糖塞到孩子嘴里,还不得咽住。耀东一见有手近自己,连连摆头,叶海月往左,他就往右偏;叶海月往右,他就往左偏;如此反复了四五次,叶海月也烦了。

老王妃看着这小小的孩子,虽然不大,竟也知道不吃旁人给的东西。

耀东则是因这些日子,被奶娘和青嬷嬷几个给弄的,动不动就在他的指头上、她们大人的手上抹黄莲,耀东再也不吃了,想到一含在嘴里就是苦的,除了乳母递来的奶,旁的都不含,一见到就摆头。

叶海月面含愠怒,好好的糖不吃,是怕被整了。她捻着糖块,送到自个嘴里,弯腰轻拍后背,“你这孩子…让你不吃!让你不吃!让你不吃!”每说一声“让你不吃”就拍上一下。

奶娘明显地感觉到叶海月一拍,孩子身子一颤一抽,一脸惊恐地看着老王妃,再看看叶海月,却并没有瞧出什么异样。

然,三声“让你不吃”落音,耀东如锣声敲打一般,扯开嗓子嚎哭起来,那刺耳的哭叫,仿佛有人在捅他刀子一般。

老王妃皱了皱眉头,道:“跟他娘老子一样,见到我就不得心!抱走!快抱走!”面露厌恶,不就是瞧了几眼,竟也能哭成这般。

807 伤怜

奶娘抱过耀东,他还张着小嘴大哭着,一阵胜过一阵的惨哭,随着他的哭闹,尿液就流了出来,自奶娘的手上滴落。

叶海月扬着帕子捂着口鼻:“臭死了,快抱走!”

奶娘抱了耀东,因有襁褓,放在路畔小石桌上倒也不凉,立马给他换了尿布,帮想这一换许就不哭了,没想将他放在石桌上,耀东挥动着四肢,越发哭得惨烈。

白莺心下不安,问道:“这是怎了?刚刚儿都好的,这会子怎哭成这副模样?”

奶娘抱起耀东,温声宽慰了几句,可耀东还是一直大哭着。

看着为哄耀东急得团团转的二人,老王妃挑了挑眉,抬手示意近身服侍的丫头退下。

凉亭里,就老王妃与叶海月。

“海月,你刚才做什么了?”

叶海月低垂着头。

她恨江素妍,也恨这孩子。

老王妃见她无语,立时猜到了几句,“蠢货!就算要算计人,也要算计于无形。”

叶海月面露得意地抬头,望着老王妃道:“那两个贱婢不也没防住么?回头就算发现了,只要我不认,姑母不认,他们也拿我没法子。”

老王妃瞪了一眼,“哼!自以为是!接触过那孩子的就咱们俩,你当阿琰夫妇是蠢的?”

叶海月呶着嘴:“我什么也没做。”

“这种话,你且说给阿琰听,看他信是不信。”

那孩子早前好好的,一见了她们就哭成那样。

奶娘与白莺哄不住耀东。只得抱了他回琴瑟堂。

耀东自打出生,除了每日清晨会干嚎几声,还没像今儿这样扯着嗓子哭了许久的。

刚进内仪门,青嬷嬷与田嬷嬷就出来了。望着奶娘道:“好好儿的,孩子怎么哭成这样了。”

田嬷嬷望了一眼,但见耀东哭得一抽一抽,声嘶力竭,一张小脸震得通红。

白莺便将在后花园遇见老王妃与叶海月的事说了。

田嬷嬷道:“早前好好的,她们一抱就变成这样了。小孩子总不会说谎的。”

素妍听到孩子哭,也从小书房里出来,迎了过来,从奶娘手里接过孩子,若在过往,耀东一哭,她抱在怀里,一哄就会好些,这会子一接手,耀东破喇喇地大嚎两声。直听得素妍的心都跟着抽搐起来。

青嬷嬷道:“且抱入偏厅,打开瞧瞧,莫不是哪里不妥。”

素妍转身回了偏厅,打开襁褓,将孩子抱了起来,耀东的哭声小了一些。还是在痛苦的抽泣着。

田嬷嬷站在一侧,“当真是怪了,一拿开襁褓,他就没那难受了,莫不是襁褓上有什么?”

素妍吩咐了白芷道:“另取一套小衣衫来。”

几个人七手八脚将耀东身上的衣衫给脱了,只听白芷惊叫一声,指着孩子的后背。

素妍将孩子翻过,整个人就呆住了,是心痛,是难受。就是勃然大怒,“谁干的?是谁干的?”

难怪孩子哭在了那般,后背渗出密密麻麻的血珠子,一个又一个,在耀东娇嫩的肌肤上。像是马蜂窝一般。

田嬷嬷捂着嘴,无法相信居然会有人对个孩子下手。

青嬷嬷正待发作,白莺与奶娘已经吓得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

“王妃歇怒!是奴婢不好,是奴婢没有看好世子,在后花园遇到老王妃和表小姐,奴婢原该避开的,可老王妃说要见世子…”

素妍抱着*裸地耀东,扯过小衣服将他裹着就哭了起来。

宇文琰正懒坐在小书房,听着偏厅乱成了一团,穿过内室,就见素妍抱在孩子在哭。

青嬷嬷气得抬腿就踹了白莺、奶娘各一脚,“废物!王妃养你们有什么用?竟让人把世子伤成了这样,也难怪世子哭成这般…”

白莺扒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说,浑身颤栗着,她千防万防,也一直盯着老王妃和叶海月,还是被她们给得逞了,她只瞧见叶海月给世子喂糖,世子不吃,叶海月就拍了世子三下。

宇文琰身为男人,此刻看到孩子后背那点点血珠子,厉喝:“谁干的?”

奶娘到底年岁大些,低着声音将后花园遇见老王妃和叶海月的事细细说了一遍。

青嬷嬷厉声道:“与你们说了多少回?老王妃和叶家表小姐都不是善主,遇见她们,你们避着些,怎么还抱着世子去见她们…”

此刻,紫鹊与白燕也来了。

听说了此事,与白芷一起在襁褓、衣衫里寻找。

只听白芷轻呼一声:“针!是绣花针!”她从襁褓里扒出一根针,在太阳底下闪着银光,异常刺眼。

宇文琰紧握着拳头,到底不是他的亲娘,竟对个襁褓中的孩子下手,二话不说,愣愣地看着抱着孩子哭的素妍,这是肝肠寸断,好好的孩子,抱出去走一趟,就变成了这样,后背全是数不清的血珠子,是被绣花针扎过的伤痕。

也难怪耀东哭得惨烈,竟是后背有绣花针,针针扎在身上,得有多疼。

紫鹊与白燕寻了一阵,又寻出两根绣花针。

白芷倒也机警,忙忙寻了创伤药膏来,紫鹊又去取了热水,水里加了一些盐。

奶娘不敢说话,在一边侍候着素妍和耀东,用帕子沾了热水,轻柔地给孩子拭去满背的血珠子。

原本停止哭闹的耀东,此刻又扯着嗓子干吼起来。

素妍的静默流泪,于宇文琰来说,比大骂一场更让他揪心。

他是男人,他却护不了自己的妻儿,让妻子流泪,让孩子被人所伤。他算什么男人?

素妍心里也将老王妃恨过半死,在这当口,任何话语都是苍白的,还不如心疼儿子痛快地哭一场。只要她一哭,宇文琰就会下狠手。

青嬷嬷早在一边破口大骂:“这世上,就没见过这等心狠的,居然给孩子扎绣花针,好好的孩子都弄成什么样了?”

田嬷嬷附和着,训斥白莺道:“老太太瞧你是个沉稳、知事的。这才将你送到王妃身边服侍,你是怎么侍候的…”

白莺磕了一个头,要是在旁的公候之家,遇上这种事,她只有被贱卖的份。“请嬷嬷责罚,白莺再无异义!”

素妍狠狠地握紧拳头,厉声道:“敢伤我儿子,我定要她生不如死。”

宇文琰大喝一声:“我去找她们理论!”他身为男人,让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了,还算什么男人。耀东才多大的孩子,就往孩子身扎针。

素妍此刻更是怒火乱窜,“天底下就没见过对孩子下手的人。”

宇文琰径直迈出偏厅,大踏步冲出琴瑟堂。

老王妃与叶海月已经不在后花园了。

宇文琰带着小安子又往静心苑去,近了院门,就听见里面传出的笑语声。他进了花厅,却见叶海月正乖巧懂事地给老王妃按摩着双肩。

宇文琰俊容肃冷,似要瞬间把二人冻凝成冰,“叶海月,你好狠毒的心,竟敢在世子身上扎绣花针!”

老王妃笑容一敛,看了眼叶海月。

这个时候,万不能认。

就算真做了,也必须说没有。

老王妃道:“你不要把这事怪在海月身上,海月抱都没抱一下世子。许是下面人办事不力…”

奶娘是江家老太太挑的。也是江家的家生婢子。

白莺是素妍的陪嫁丫头,在素妍身边服侍日久的。

琴瑟堂内院的下人,哪个不是心腹奴婢,谁也不敢下这种手。

宇文琰冷哼一声,他就猜到她们不会认。“人在做。天在看,别以为所有人都是傻子,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既然做了,就会有人知道!”

叶海月低垂着头,是她做的,没错!但她绝不会认,她给世子喂糖只是混乱丫头与奶娘的视线,真正的用意是给世子扎绣花针。她一早就备好的,在她喂糖时,就已经备好了绣花针,藏在手指缝,每拍一下,就扎下一针。

宇文琰冷冷地看着老王妃:这不是他的母亲!如果老王妃生有儿子,他宇文琰也活不到今日。

竟是这样的心狠手辣,居然对孩子下手,三枚针,就将耀东的后背扎出了无数的针眼、血珠,便是他瞧着都心疼不已,况是素妍。

对于每一个母亲来说,孩子都心头肉。

她们这是要素妍的命!

耀东后背的伤,那就是铁证。

奶娘和白莺是不会说谎的,她们不会拿了自己的命来做这种事。

老王妃一脸正色地道:“你可别赖上好人!奴婢们没服侍好世子,你只管审他们去,我之前是抱了世子一下,可他一哭,我就还给奶娘了…”

宇文琰看着叶海月,似要将她剖开来,一刀刀地看个分明。

老王妃否认,叶海月不认,但到底叶海月的眼神出卖了她,她面露两分怯意。

宇文琰一个箭步,窜至叶海月跟前,一把握住她的双肩,目射寒光,“你最好自求多福!好自为之!”

叶海月一愣,从未见过这等犀厉的眼神,如剑冰冷,如刀无情。

是她们再次伤害他的妻儿,他是男人,就不能光是避让,他得反击。

叶海月,这可是你自找的!

就你这样的恶毒女人,也敢屑想做他的女人。

叶海月连给素妍提鞋都不配!

太可怕了!叶海月拼命的挣扎着,她觉得宇文琰要杀了她。

老王妃一阵心慌,道:“阿琰,快放了她!”

宇文琰用力一松,因叶海月的挣扎,叶海月顿如一只断线的纸鸢,一个踉跄冲向宇文琰,他是可以扶住她的,却纵身一闪,看着她直直的撞在墙上。

叶海月“啊”一声,身子一晃,撞得空响,一阵头昏眼花,摇了一阵,方才依在墙上站稳脚跟。

宇文琰冷冷地看着被撞得不轻的叶海月,神色里没有半分的暖色,“过几日,父王就要抵达皇城,老王妃和叶五小姐自求多福…”

门外,传来小安子的声音:“启禀王爷,老王爷派侍卫来报信,人已经到郊外了,一会儿就抵王府。”

叶海月心下一惊,头还有些发昏,“姑母!”

宇文琰冷声道:“今日之事,本王定如实禀报给父王。”

808 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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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爷已经厌弃了老王妃,在卫州王府,再不屑见她,他又有了美貌如花的姬妾,还笑她到底是老了。

曾经有多宠她,如今她就如同是被踩在脚下的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