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声音是如此低沉而柔软,他的神情是那么脆弱和易碎,而那双叫她着迷的黑眸,什么时候染上了惊惧和恐慌?

看着这等表情的他,素妍心头一颤,“千一,你怎了?”

宇文琰摇了摇头,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

素妍总觉得他的笑很古怪,想要继续追问下去,却不知该问他什么。

宇文琰紧紧地抱住她,将她的脑袋贴在自己的胸口,仿佛要把她整个揉入体内,就这样相依相偎再不分离。

素妍却在脑海里无休止地问:他是怎了?这个举动也太奇怪了。

宇文琰轻柔问道:“这些日子,你没觉哪里不舒服吧?”

素妍蹙着眉头,看着他的脸,“你想说什么?”

他心里有她,他爱她,她坚信这点。

他的眼里,写满了如春水般温柔的痴情,燃烧着像烈焰般的炽情,这样的眼神,是一个人有沉陷情网,用了真心的人才会有的。

素妍努力摒弃脑中纷至沓来的其他念头,轻轻吻他的眼,柔声道:“告诉我,你想说什么?”

他一笑,眸中却水光浮漾:“原谅我。素妍…”

宇文琰的头埋入她的颈脖间,一滴、两滴的温热,滴在她的肌肤上,如火一样将我的心燃烧起来。

宇文琰,哭了?

她努力地,想要搬开他的头,想确认他是不是在流泪。但宇文琰却死死地低垂着头。将他的头埋在她的脖颈间,不肯与她四目相对。

揽着她的腰身,跳下花树,落在林下的草地上,狂热地与她痴缠,拥吻。

他轻轻解了她的衣带,沿了她的脖子和松散的衣衫,一路吻下,渐触着她胸前的柔软。用唇舌温柔地啃啮着,用他纤长的手指轻缓有致地揉捏着,强烈的快感阵阵侵袭,她忍不住喘息着,呻吟着,在他的身体下扭曲摆动。

春光明媚。鸟语花香,她却盼着此时能下一场雨,来纾解喉咙间的干渴。淋湿她烈烈如焚的光洁躯体。

宇文琰眸中的愧疚和恐慌,渐渐被另一种温热和温柔所替代。他的衣带也已松开,胸前的肌肤白皙而诱人,散着她最喜爱的清新干净气息。她忍不住地去吻他的肌肤,那带了汗味的微微咸湿,属于她的千一,让她迷醉。

胸前暴露的光洁肌肤轻轻地磨蹭,那解开衣裳紧紧相贴的感觉是如此美好,让她克制不住地想和他更亲近些,伸手将他的衣衫撩得更散开些。去感觉他微凉的体温,恨不得将自己溶化到他的身上。

宇文琰的身体已克制不住的战栗,一如她在他抚摩下战栗饥渴的躯体。

“你。愿意吗?”宇文琰忽而问她,手指由胸而下,渐至腰间游移。

素妍几乎脱口说出愿意,却在一瞬间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孩子笑声,那是文馨与文雅追逐的声音,还有慧娘在教苦儿放纸鸢的笑声。终于勉强抓住了仅余的游丝般的理智,颤声回答:“不能让人瞧了笑话。”

其实,现下他们衣衫不整,若有旁人瞧见,已经是笑话了。

原来,她也可以这般疯狂。

不,应是她第一次领略到这样不同的宇文琰,可以癫狂如此。

宇文琰轻轻一笑,不再进一步地攻城掠地,只与她相拥相偎,感觉彼此的体温,温柔地亲吻着。

他们的身下,是无数飘落的花瓣,那是杏花的、李花的,或粉、或白,织就了一张最迷离,也最无法让人忘怀的天然地毯,夹杂在初初发芽新绿的草地,是那样的迷人,如诗、似画。

他们从未像现在这般,能如此张扬地散发出自出世以来,生命里最光辉夺目的炙热。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从东边升到了当空,山间吹过的风拂到暴露的肌肤上,薄薄的凉,却又这样的舒服,就似他拂过肌肤时的感觉,让她沉陷。

宇文琰起身为她整理衣衫,扣好衣带,仔细地捋平每一处褶皱,又将她扶了坐在他怀中,就这样近的坐着,所有千言万语都显得多余,只要有他相伴,这一刻便胜过无数过已过或未过的流年岁月。

他把她松散发际的发簪取了,为她将发际的花瓣一一拣去,一双纤长的双手,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就像小时候,虞氏为她梳头那样用心,重新为她挽好头发,一遍又一遍,大概重复了三四遍,方才挽好。

素妍慵懒得像阳光里的小猫,伏在怀中任他拨弄,却有着意犹未尽的遗憾。

今日如果她略一松口,他是不是就给她吃干抹净了?

这样的相处,是让她沉陷的。

她贪婪地享受着这难得的、又别样的二人时光。

宇文琰轻啄了啄她的额,挽了她立起,取了她头上的银簪,在他们方才亲昵处的桃花树干上一笔一划地刻字。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随着他的落笔,她一字一字念着,然后看着他最后写上“千一”的落款,胸口如灌了蜜般甜。

827 琰的愧疚

素妍接过簪子,在“千一”之后,添了“弱水”二字。

宇文琰在她写完之后,手头一紧,握住她的手,目光里再度蓄满了愧疚:“妍儿,若是我做错了什么,你可能原谅我?”

素妍歪着脑袋,看着他的脸,又看着桃花树上刻下的字,原本既痴迷、浪漫的景儿,她立时提高嗓门,大喝:“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宇文琰立时垂首。

素妍却不肯罢休,之前不觉,这会子越发觉得有问题:“说!说啊!到底什么事?”

他依旧摇头,满目的愧疚。

素妍气得快要暴跳起来。他不说,难道她不会猜。

“是不是你在外面有别的女人?”

他摇头。

“真的没有?”

他很肯定地摇头,是那样的坚决。

素妍觉得这也不可能,自她与他成亲以来,他除了去宫里当值,便是留在家里,偶尔会有三两个朋友来寻他,多是到府里见他,除了金吾卫几位相熟的朋友,便是十王爷、徐成熙等人,要不就是陆康、杨云简,前者来得更多些。

素妍摆了摆手,吐了口气:“只要不是外面有女人,不是你害我父兄家人,只不是这两样,旁的我都可以原谅。”

宇文琰眸光闪动,“真的?”

她正色道:“自是真的!”

还是警告他一下,她伸出指头,本想凶一下,觉得实在太有违这样的美景与氛围,她呵呵一笑。笑得宇文琰心头发毛。她伸手一拉,将头贴在他的胸膛,用手画着圈圈,似乎这样挠得他心痒,她就觉得开心。

“千一,只要不是那两样,我都原谅你。你要是敢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以我的性子,只得两种可能:要么把你阉了,要么再不理你!为了我们的耀东有爹娘,你最好老实点!”

她手臂一抬,轻柔地拍着他的脸颊,笑得越发灿烂如花。

她也会凶的,却这样与他笑。

笑得他心里跟只猫在抓一样,有朝一日,她要是知晓真相。不知道会不会怪他。

早知会这样,他一定,一定不会配药…

只是,他要不要告诉她。

但他没有这勇气,想到药的毒性,想到后果。他现下痛苦,她一定会比他更痛苦。

今日的她,玩得很开心。

他实在没有勇气说出来。即便在他佯装的欢喜下,是他愧疚又纠结的心,但他愿意陪她一起。

素妍说完警告又带着要胁的话,一调头,翩然消失在林间。

近晌午时分,慧娘领着三个孩子亲自去菜地拔菜。

文馨指着一棵棵的菜,“我知道!这是…这是萝卜!”

文雅低着头,掐了片细长的叶子,“这是韭菜。”

苦儿拿了片菜叶,“这是菜!”

文雅立马就乐了。“这当然是菜,是能吃的,那你知道这是什么菜吗?”

苦儿求助地回头看着慧娘。

慧娘看着那片小指甲大小的绿叶。厚厚的、圆圆的,似刚出苗不久的菜叶。

文馨看着苦儿手里的叶子,“慧姨,你知道这是什么菜吗?”

素妍从菜地的另一头过来,“要做午饭了,快采了菜,一会儿我们自己去厨房做吃的。”

文馨拿了苦儿手里的小叶,飞快地奔近素妍,“义母,这是什么菜?”

素妍接过,瞧了一眼,“这不是菜,这是瓜苗的嫩芽。”她放到鼻子尖闻嗅,这是一种带着清香的瓜苗,让她想到了夏天结出的丝瓜,“是丝瓜的幼苗,不能把这个叶子采下来,否则这棵瓜苗就毁了。”

慧娘提着一只竹篮子,萝卜、小白菜、韭菜各采了一些,笑微微地走近素妍。

素妍问:“今儿玩得高兴吧?”

慧娘“嗯”了一声,“其实住在郊外乡下挺不错的。”

在菜田的那头,是一片半人多高的油菜田,一片片油菜含着花苞,偶尔看着几朵黄花来,再过上十来日,这一地绿油油的油菜就能变成金灿灿的一片。

素妍又多采了几样,与慧娘提着篮子,带着孩子们进了庄子,进了厨房,又吩咐文馨、文雅带来的人洗菜、摘菜,文馨姐妹瞧着有趣,也跟着了学了起来。

当素妍熟练地生火,挽着衣袖要下厨时,慧娘吓了一跳。

一并来的下人个个瞪大眼睛:“王妃会做饭?”

素妍灿然一笑,“只会几样乡野便饭。”且,全部都是素菜的做法。

前世,她在庵堂住了七年,除了学会背《祈福经》、《安魂经》,还会做素斋就是炒素菜。炒的、煮的、凉拌的、用盐腌渍的…

白燕看火,素妍炒菜,丫头婆子则是或洗菜,或摘菜。

待她们忙完了,一个个站在厨房门口,像看热闹一般,看着挥着锅铲,像模像样倒油、炒菜的素妍。

“白燕,吃过午饭,你带文馨姐妹去挖荠菜,晚上我们回府包荠菜饺子吃。”

这是这几年慧娘第一次过得这么开心,“我也一起去!果蔬庄子当真有趣,下次还来。”

想到这里如此有趣,慧娘有些懊悔,当日应该点这里打理就好了。

但一早已经选了三家店铺,再不能改。

素妍抬眸笑望慧娘,“你若喜欢,可以带苦儿再来,还可以约上府上的丫头、婆子,或者带你的朋友一起来。”

慧娘并没有朋友,如果说有,同龄人里也就身边的丫头,再就是素妍了。

尊卑有别,丫头也她不是朋友;素妍更不是她能奢望的朋友。

慧娘低头笑了,带着几分愧色。

午饭很快就做好了,都是慧娘带着孩子们采回来的菜,又有庄头娘子做的红烧鱼、清炖鸡。

许是今儿众人累了,又或是心情见好。连宇文琰也多吃了一碗米饭,几个孩子人人都多吃了半碗。

吃罢了午饭,慧娘领了白燕,又带了三个孩子去挖新菜。

小安子则跟了素妍去地上亲自选菜,一样又挑了些,宇文琰觉得有趣,瞧着大的就要扒。却被素妍给拦住,“这萝卜瞧着还要长呢,你要拔,得拔一窝里有三四棵的,拔了大的,留小的继续长,你那一窝就一棵,一瞧就是专门留下的,你这一拔。那一窝可就空了。”

小安子一脸惊色,“这拔萝卜也是有讲究的?”

素妍道:“那是。”

宇文琰看着一边跟着的庄头娘子,这是一个打扮得很干练的庄户女人,虽是娘子,一看也是干过农活的。

庄头娘子笑道:“王妃说得是,太大的萝卜其实吃起来并不好吃。要那种不大不小,看着又水润的才好呢。长得太大的,中间都空了。通常拔了切成条,挂在树上晾成萝卜干,腌制成酱萝卜。”

宇文琰初是疑惑,这会儿又道:“你会下厨,我已经很意外了,你还会懂这些,是不是在山上学的?”

素妍一脸神秘,“你去过本门后山的百姓村没有?”

“百…百姓村?”

百姓村,其实就是鬼谷村。

鬼谷宫在寻常人眼里,那是一个神秘的地方。

一看他的样子。一定是没去过。

素妍道:“门里的菜蔬一部分是自己种的,还有一部分是由村里送来的,我去过本门的菜地。大约有二十多亩菜地…”

宇文琰没去过。

他从来不知道鬼谷宫的后山还有百姓村,好似很新鲜。“瘸军师就是…鬼谷村出来的?”

素妍点头。

挑选了两筐菜,每样都有些,素妍瞧着差不多,便转身离去了。

庄头却想着既然他们来了,免得庄子上明儿再派人送去,这一来一回也耗时日和人手,随道用他们的马车多装十几筐菜去,王府的人多,吃的菜自然也多,不多会儿就让庄里的长工备了十几筐菜,移到马车上。

慧娘与白燕也采了满满两篮子的荠菜,文馨与文雅姐妹,手上、裙子上都是泥土,一个个去乐得跟过节一般。

文雅嘟嘟囔囔地道:“苦儿最讨厌了,就会捣乱,我每次瞧见荠菜,都被他一把给抓坏了。”

素妍笑道:“不要紧,已经有那么多,够我们今儿晚上包饺子吃了。”

文馨这会儿来了兴致,“义母,我要学包饺子!”

素妍道:“好!回府后,让白燕她们教你。”

文雅再不肯上马车,吵着要与他们一样骑马。

文馨也是如此。

素妍只好让两名侍卫各带一人,让她们也跟着骑马。

二月末,郊外山野春光烂漫,山花盛开,一丛丛、一片片,牵藤儿的忍冬花,成株的杜鹃花,浅黄、粉红、紫红花朵儿招摇璀璨,将山野涂上这里一点黄,那里一点粉的颜色,几乎每一朵花都以最张扬的姿态盛开着,妩媚地将最后的春光尽情舒展。

行了一程,宇文琰对素妍道:“与我共乘一匹吧?”

素妍呶着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宇文琰今儿见着她,可谓是情思泛滥,就想与她共乘一骑,西北大半年,竟从未与她共乘一骑过,这实在是太遗憾了。

当他第二次重复时,素妍将手一抬,对马车内唤道:“小安子,你下来骑马!”

小安子应声。素妍将马递给小安子,纵身一闪就上了宇文琰的马背。

这样近的坐着,明明已经是夫妻,却有了一种沉浴爱河的感觉,宇文琰自她身后紧紧地、紧紧地拥着她,将下巴衬在她的肩上。

828 中毒(粉红票70+更3K)

快乐总是短暂的,就如这次游玩一般。

在王府大门前,素妍下了马背,腹部一阵绞痛,就如每次癸信至,因月事的刺痛一般,她定了定心神,用手捧着腹部。

宇文琰心头一紧,“怎了?”

“有些肚子疼!”她隔着纱帷,淡然一笑,低声道:“许是小日子要来了。”

她曾听虞氏说过,生完孩子后,有的女人两个就会来小日子,也有的过了*月才来小日子。虞氏育了七个孩子,每胎都是生完孩子后三、四个月就来小日子。

宇文琰握着她的手,冰凉的,“今儿你也累了,回屋好好歇着。”

素妍进了二门,正要往琴瑟堂去,白芷已早早迎了过来,面含焦虑“王妃”。素妍道:“这是怎了?”

白芷道:“午后,镇国公府派人来了,说要接二位郡主回府。”

素妍面露凝重,“杨家的两位公子痊愈了?”

文馨、文雅回杨家定是因为杨文韬、杨文略兄弟俩的病痊愈,当初杨家人把她们姐妹送来,就是有避病气的意思。

腹部又是一阵刺痛,素妍略微蹙着眉头,捧着腹部。

白芷道:“两位公子都痊愈了,听说瑶芳道长前几日在镇国公府住了几日,托了道长的福,两位公子总算是有惊无险。前儿瑶芳道长又去复诊了,说是康复了,今晨两个公子都逾发精神了。镇国大长公主遣了嬷嬷来,要接二位郡主回家。”

素妍折往静堂方向,人一近静堂,就听到耀东哇哇大哭的声音。

凌薇抱着耀东,在花厅里来回踱步。孩子哭,她都快要跟着哭起来了。她年轻时,带过宇文琰一阵子,更多的时候则是远远地看着宇文琰。多少年没带孩子了,虽然帮着慧娘带着苦儿一些日子,但多是辛氏在带苦儿。

辛氏上午也帮着抱了一会儿,耀东张着大嘴。依旧大哭,除了吃奶、睡觉不哭,任谁抱着都这般哭闹着。

宇文琰道:“娘,把孩子给我,让我抱抱。”

凌薇摇了摇手,“还真是愁人,你们一走,他就开始哭闹了,怎么哄也不成。”

宇文琰接过孩子。换了一个人,耀东哭得缓些,泪眼朦胧地盯着宇文琰瞧,似要认个分明,瞧了一会儿,扯着嗓子继续开哭。

素妍听到孩子的哭声。三步并作两步走,唤了声“耀东”,耀东听到熟悉的声音。哭得缓了些,似在分辩、素妍又道:“是饿了还是困了,好好儿的,你哭甚?”

依旧抽泣着,却没了哭声,扭头寻声望来,似要看个分明,泪眼汪汪地瞅着素妍。她拍了拍手,从宇文琰怀里接过孩子,耀东依旧直直地盯着她看。看来看去,不再哭了。

青嬷嬷从偏厅出来,“哎哟。这哭了一日,原是找王妃呢?是想他娘了,偏又不会说,只能哭了。瞧瞧,王妃这一抱,他就不哭了。”

耀东委屈地抽泣着,头一晃一晃地,似在说他想娘亲了。

素妍抱在怀里,低头亲了一下,“你这才多大,就学会认人了,往后可怎么了得。”

凌薇这一日累得不轻,又要打理府邸,还要带孩子,虽有奶娘和青嬷嬷帮衬,也是手忙足乱的,她整个人瘫坐在贵妃椅上,问宇文琰道:“这一日,你们俩去哪儿了?”

宇文琰道:“去了果蔬庄子上,带了些新鲜的菜回来。”

耀东依在素妍的怀里,将她细细地看着,确定了是每日抱他的人,这会儿再不哭了,素妍取了帕子,小心翼翼地给他拭了双眼。青嬷嬷取了湿帕子来,她给孩子擦了把脸。

青嬷嬷道:“杨家来人接二位郡主回去了。”接了帕子,折身回到偏厅,将帕子挫了一把,拧干挂在洗脸盆架子上。

牛奶娘坐在倚坐的小榻上,正在收拾、整叠耀东的衣衫、尿布等。

青嬷嬷面露愁容,“王妃,杨家二位公子痊愈康复了。中午时,从江家传来消息,大房的奇峻少爷染了天花,老太太下令暂时不开家学,等过了这阵儿再说。听田嬷嬷捎话来说,听说三日前家学堂里有个乡下孩子就病倒了…”

素妍宠溺地对耀东笑着,耀东面露笑容,似很欢喜,咦咦呀呀地发出声音。

“真是个见娘乐,一见着你就不哭了。”

凌薇还想着,把耀东搁在身边带呢,如今瞧来只怕不成了,还不到四个月呢,就学会认了,只要素妍抱,或许其他人都不成的。

素妍道:“可请瑶芳道长过去了?”

青嬷嬷轻叹一声,“原是要请的,可今晨去义济医馆,听说瑶芳道长被平王府的闻妃请去了。最近各公候、王府生病的少爷、小姐多,瑶芳道长不敢久留一家,每日都要跑好几家。”

曾经的记忆里,佑正四年春皇城在继佑正三年冬那夜瘟疫之后,又有一场天花,皇城许多孩子都染上了天花,也至新皇下令休学两月,令各家孩子留在家中,不得出门。可就是这样,还是有许多孩子因身染天花而夭折。

平王府闻雅云的儿子、平王府大公子宇文轶便在这场瘟疫里没了。

瑶芳是妇产千金科的圣手,又擅给孩子瞧病,在妇幼病上远胜过黄桑道长。

素妍轻抱着耀东,他伸出小手来。抓住素妍的衣袍,往她怀里又扎了扎。

静堂的大丫头正藏在素妍身后与耀东玩躲猫猫,“喵!奴婢出来了!”她露出个头,一会儿又藏起来,耀东似乎甚觉好玩,瞪着一双乌溜溜地大眼睛瞧着。

素妍道:“有瑶芳道长在,应该无甚大碍。只是生了病,可不敢再让孩子往外跑,得乖乖儿呆在屋里才好。”

青嬷嬷道:“大太太一早接了绮小姐和岩少爷去她院里,生怕过了病气给她们。奇峻少爷由大奶奶亲自照料着,只留了乳母、两个大丫头,其他人也都撤出了院子。”

紫鹊进了院门,禀道:“老敬妃、王妃,镇国公府的太太求见,是来接二位郡主的。”

早前派了下人来问,知素妍与宇文琰领着孩子去了郊外,这会儿听说人回来了,镇国公的续弦夫人小傅氏特意亲自上门拜访,镇国大长公主要留在府里照应孩子,还得给两个女儿清扫闺阁。

“快请!”

小傅氏进了静堂,与老敬妃行礼请安,又与素妍寒喧几句。大抵是感谢这大半月素妍对两个孩子的照顾,如今两姐妹都不愿意回家了。小傅氏又备了厚礼,是送给老敬妃的燕窝、人参各一盒,又有送给素妍的上好贡缎,小傅氏与镇国大长公主深知素妍喜爱素雅打扮,特意挑了素净的花式、颜色。

几个人说着话儿,下人们则在无忧阁里帮小姐妹俩收拾东西。

早前,她们都想着回家,这会儿竟有些不舍了。

文雅再三重复地问来接的下人,“大弟、二弟都好了吗?”

“二郡主,两位公子都大好了,尤其是二公子,今晨一醒来,精神也极好。”

杨文略到底太小,他一生病,小傅氏与大长公主就急得团团转,如今好了,见他的精神劲似乎并没有哪里不妥,因孩子太小,一旦染上天花,重则夭折,轻则耳聋眼盲,大长公主还特意请了瑶芳道长去瞧,检查了一番,说一切正常,大长公主悬着的心方才落回肚子里。

小傅氏接了文馨姐妹,与素妍又说了些感谢的话,领着姐妹二人乘轿,又有奶娘、丫头乘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了左肩王府。

素妍坐在贵妃椅上,时不时觉得腹部一阵刺痛,略微皱眉,将孩子递给了青嬷嬷,还没抱多久,耀东一瞧这情形“咔”了两声,似在抗议不让旁人抱他。

青嬷嬷笑道:“这一日没见亲娘,黏上了,再不让别人抱。”

素妍只得抱着耀东。

宇文琰一双眼睛锁定在妻子的脸上,每一回敛额,每一次蹙眉,他都似瞧出她的痛苦。低喝道:“来,爹抱!”

耀东根本不理,只赖在素妍怀里,一双眼睛不停地在众人身上流转着。

宇文琰拍了两下巴掌,任他理是不理,强行将他抱过来,耀东“咔”了两声,见无用,开始干嚎起来,宇文琰道:“老子又没掐你,你哭甚,哭了半晌,一滴眼泪都没有。”

素妍看着孩子,再这样哭下去,只后就真会流泪了,这一日不知道哭了多少回,这样嚎哭,孩子的嗓子也受不了。

她伸手要抱,宇文琰转向一边,“这么小就赖着你抱,再大些如何了得。他一哭你就抱,时间一长,他想要的,不给他就哭,莫要惯坏他的性子。”

这才多大的孩子,素妍不想再听他哭,哭得她的心都跟着揪紧了。

耀东不想让宇文琰抱他,扯着嗓子嚎哭着,一阵胜过一阵的用劲。素妍要抱,宇文琰又不让,这样一僵持,耀东哭得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