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钗到外面打探了一番,急急进了雅间:“县主,贵客到了!”

崔珊倏然起身,目怔怔地望着门口方向,只见素妍衣着粉色的夏衫,头上的珠钗首饰不多不少,多一支嫌多,少一支太素,打扮得体,就如同寻常官宦人家的年轻奶奶一般。

素妍却一眼瞧出:崔珊瘦了。

彼此莞尔一笑,崔珊迎上素妍,拉她在一边坐下,金钗急着添了茶水。

素妍道:“上回原是要来的,结果二皇子染疾,就急急入宫了。”

崔珊打趣着,“你快成活菩萨了,谁有个难处都寻上你了。”

“你呀!”她捧了茶水,浅抿一口,只打湿了唇瓣,“是我自个不放心,想入宫瞧瞧的。”

二人寒喧了几句。

屋子只留了金钗、翠嬷嬷,又有白燕、白茱二人服侍着。

崔珊一脸难色。

素妍道:“有什么话,只管说就是。”

崔珊犹豫一番,道:“素妍,你与我说实话。皇城的百姓都说,我祖父、父亲是被…被叛贼所害,他的目的就是要借皇上之手,除去反对他的朝臣,可直接对付这些人恐怕难成大事,所以…就第一个选了我祖父下手?”

宇文琮是崔珊的亲舅,在她小时候,宇文琮和宇文理都抱过她,更是宠爱她,只因她是云河大长公主唯一的女儿。

新皇要除崔家,就算没有那事,早晚也会除去的,崔家敛聚了太多的财富,足可以诱惑皇帝对付崔家,得到那些财物。

但,素妍不能照实说,她选择的是沉默。

崔府怎会有通敌的证据?

素妍道:“不是曹玉臻做的么?”

崔珊勾唇一笑,她落胎坐小月,许是对外面的事还不晓呢,道:“从秦豫传来消息,曹玉臻投靠了判贼,颇得器重…就要做判贼的女婿了。”

素妍惊愕。

这在前世,可是没有的事。

曹玉臻和宇文琮的女儿好上了,他那副皮囊的确可以诱惑无知少女,曾经的她不就是被他的好相貌可迷惑了么。

崔珊面含苦涩,“为什么会这样?我娘最是倚重两个舅舅,一个图谋不轨,一个心怀叵测,为了自个儿的宏图霸业,竟害得我们崔家家破人亡。”

素妍想到了云河大长公主,“你娘近来可好?”

“好?”崔珊想到母亲的变化,就觉得陌生,“好!她如今过得很好,她不愿与我同住,买下了被官府收没的大公主府,而今我住到了原来的地方。与崔瑶姐妹同住,日子不好不坏,就这样过着呗。”

素妍不问崔珊,只扭头看着翠嬷嬷。

翠嬷嬷知有些话崔珊不愿说,道:“大长公主如今像变了一个人。以前,最疼我们县主的,现下竟…”她停了一下,崔珊没有制止,这才壮着胆子道,“她看上了池锐,又花重金买了一个美男相伴,几个人整日腻在一处。前不久,结识了一位皖地富商,人也年轻,长得还不错,拿了二十万两银子给那人经商;池公子瞧在眼里,也说要经商,前儿也给了池公子二十万两银子。”

崔家不是被抄没了么,云河从哪儿来这么多钱。

崔珊嘴角含苦,“她倒是个聪明的,一早就猜到崔家要出事,郊外有家尼姑庵,庵主是与我娘一起长大的宫娥,我娘在她那儿搁了三百万两银票。给我买了宅邸,又另给了五十万两银子,就把我打发出来,还说往后再不管我的事。”

那一场生死之变,又有几人能依如从前。

便是素妍,亲见的前世惨烈的一幕,也有了彻底的悔悟和改变。

翠嬷嬷道:“县主得了钱后,便通过牙行重新置备了一份家业,店铺、田庄倒有不少,只要打理好了,倒不愁她们姐妹吃用。早前唐家和二小姐的婚事退了,又与唐家赔了六千两银子的聘礼钱。”

899 报复

素妍心头一沉,她赏识闻雅云虽然年少时性子刁钻,但到底是个有情有义的,闻家败亡后,她拿了自己的陪嫁给姐妹,就凭这一点就让人喜欢。“你还有妹妹要照应,好歹都是崔左相的孙女儿,如今长辈不在,你就得撑起这个家。我瞧崔瑶是个知事的,也让她帮衬着你些,还得替她们几个置份嫁妆,不算太丰厚,总得过得去。”

翠嬷嬷道:“王妃说得是,我家县主也有此打算。二小姐原是嫡子嫡孙,自得备份像样的,嫁妆不能少了三万两。三小姐原是庶子庶孙,也得备上一万两银子的嫁妆。只是父祖新丧,再不好议亲,也只能再等等。”

遭逢巨变,崔珊脸上再没了昔日的笑容,就算被曹玉臻和胡香灵算计,她还是骄傲,可如今的变故,让她身上少了那份犀厉的傲气,更多的则是一份沉稳。“我现下担心我娘,她那样大手花钱,又只云阳一县的沐食邑,如何过活。我劝说了两回,她竟不高兴,还赶我出来。”

崔珊想过做二大长公主那样的人,不再相信男人,只图自个快活,但到底她还是做不到,没想云河大长公主竟做到了,也学着二大长公主的样,整日醉心男色,近来与二大长公主竟是一副姐妹情长的样子,不是她去二大长公主府,便是二大长公主上云阳大长公主府。

素妍道:“你瞧二大长公主,这么些年了,在男倌身上最是舍得花钱的,可她不照样有钱使,你又何必再为你娘的事忧心。你过好自个的日子,偶尔过去瞧瞧她就是。”

崔家姐妹都已到婚嫁之龄,如今祖父、父亲新丧,她们的婚事只怕就此耽搁了,崔珊已经不小。待她守孝三载,已是大姑娘了。

崔珊回过神来,“早前与郑小姐说过,要在皇城开花仙子脂粉铺的。结果也没能给她送钱去。”

素妍一直以为,那钱后来崔珊是给了郑晗的。

翠嬷嬷轻叹一声,“冷玉公子身中剧毒,原备了二十万两银子,县主一古脑儿地给了他。听说花仙子脂粉在江南一带卖得极好,县主就想把这铺子开起来。”

那日,崔珊带冷玉回府,想到素妍所言的那些药材,她更闻所未闻,冷玉身上的冷傲是与生俱来的。崔珊于心不忍。找大长公主借了银子。银票握在手里,原打算次日就送到郑家去。却看到站在月光下的冷玉,披着月光,一身落漠。

他还这样的年轻,却中了难解之毒。

也不知是谁。竟下得这样的手段,用药物控住冷玉的武功,将他困于倌楼,任人践踏。

崔珊看着手里的银票,心下不忍,移步出了阁楼。

“冷玉。”

他听到轻唤声,悠悠回过头来。

一开始。他是鄙夷崔珊的,但后来崔珊并没有对他们几个做什么,相反的,给予了应有的尊重。

崔珊吐了口气,“我已经尽力了,我这儿有二十万两银票。你都拿去吧,该吃的吃,该花的花,莫要委屈了自个。我会吩咐府里,你可以离开。去做你想做的事。”

他就要死了,至少在他死前,应该让他得到自由、洒脱,让他再无遗憾。

崔珊并不是良善之辈,经历了毁容事件,她似变了一个人。

更多的是素妍说过的话,心存善意。

一说出口,她又懊悔了。

这可是二十万两银票呢,不少了!

对于寻常的五口之家,得吃好几辈了。

他一贯冰冷的面容里,多了一分戏谑,“给一个将死之人二十万两银子,值么?”

一句“值么”,崔珊也在思忖,素妍视金钱若粪土,舍了那么多的金银,是否和她一样,也会心痛,也会不舍,难道她就没有这样心痛的感觉?

素妍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她很好奇。

总不能真的返悔吧?

崔珊掏出银票,“拿去吧!做你想做的事。我能做的,也就这些了。”她回过头,往自己的阁楼而去,“你明儿就离开吧,不用与我打招呼了。”

当断则断,给就给了。对于一个将死之人,她不愿连他最后的心愿都剥夺。

二十万都给他,她心疼呢,这么多钱可以买好多个冷玉。

可她记忆里的冷玉,那个总是不苟言笑的人,再无第二个了。

改日,我再找娘要二十万!

崔珊如此想着,反正是找大长公主要来的,她就当被小偷窃了,意外弄丢了。

只是还没等到她再次找大长公主要钱,崔家就遭难了。

回忆归来,崔珊垂首,面露愧色,“素妍,我一遇事就要你搭手,我…我都不知道如何开口了。也不晓得郑小姐愿不愿意。”

素妍惊蓦之中,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见到郑晗,去岁年底皇城瘟疫横行,今春也再没听到郑晗的些许消息,“不瞒你说,我已好久没她的消息。”事过一载余,素妍才知道崔珊没给郑晗入份子的钱,而且是将二十万两银子都给了冷玉。“我的县主大人,那可是二十万两银子,你倒舍得?”

“舍得?”崔珊一脸愕色,“这几年,你拿了那么多钱出来,杏林书院的一百万两,义济医馆也给了朝廷。你可真舍得!”

从她重生再来时,就一直在小心地选择,在钱财和家人之间,她执著的选择了后者。“崔珊,我是迫不得已,谁让我发了财被人盯上,不拿出来都不成啊。”

崔珊淡淡一笑,翠嬷嬷与金钗已经很久没瞧见她笑了。

银簪一路快奔,进了雅间,欲言又止。

翠嬷嬷道:“王妃不是外人。府里可是出了什么事?”

银簪低声道:“县主,胡氏的孩子没了。”

金钗一惊,胡香灵半个多月前在府里产下一名男婴,瞧着眉眼很像曹玉臻,“前儿不是都好好的,怎的突然就没了。”

银簪低垂着头,“确实没了。奴婢细细地查看过,脖子上还有掐痕,听看守她的婆子说,今儿早上那孩子都好的。后来几个婆子议论曹爷的事,许是被她听见了。”

金钗怒骂一声“这个毒妇!”

翠嬷嬷很是意外,现在她越发相信,当年胡香灵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崔珊用棍子打掉的,根本就是她自个弄掉了,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崔珊失宠,助她自己上位。“都说虎毒不食子,竟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下得狠手。”

素妍问:“胡氏…”

翠嬷嬷道:“是曹玉臻的侍妾胡氏,早前怀了身孕。我家县主将她养在府里,没想竟生生把自个儿亲儿子给掐死。”

崔珊想到过往,恨意还在。

素妍扬了扬头,“此等恶妇,如何对她都不为过!”

金钗道:“县主。崔家的事,只怕与姓曹的也有关联,怎么他一到秦豫就要娶判贼之女了?这也太奇怪了吧?”

崔珊怀疑,曹玉臻一早就和宇文琮有勾结,甚至是奉了宇文琮之令在行事。

辱她之恨,灭祖、杀父之仇,她紧握着拳头。想要控抑,却“砰”的一声拍在案上,一阵空响,却不觉掌心生疼,“胡氏以为孩子没了,我就会放过她!银簪。挖个坑把孩子葬了,至于胡氏还送回原来的地方。”

银簪道:“孩子没了后,她一直在吵着要见县主,还说她和县主一样都被姓曹的给骗了!”

骗了?

崔珊冷声苦笑,“姓曹的不是好人。她也不是良善之辈。照我的话做,把她送回原来的地方,看那里愿给多少钱买她,一处不行,多问一处,得了银子…”

金钗见要贱卖胡香灵,欠身道:“县主,让奴婢和银簪一起去。”

崔珊望向素妍,“你不问我,如何对付胡氏的?”

“比起胡氏对你所做的一切,你怎么做都不为过。”素妍一脸平和,“换作是我,我会把她嫁给一个泼皮无赖为夫,而这泼皮是个不要脸的,玩腻她后,会让她接客赚钱…”

曾经,素妍就千百次地想过这种结局。

虽然崔珊没有说,但她已经猜到了几分。

她继续道:“呆在青/楼这等地方,还算是抬举了她。青/楼之地,那些女子都是做一样的事,让她生于百姓间,却让人人唾弃她,让她看着别人的脸色过活,不死不活的活在这世上,才是最痛苦的。”

一屋子的人,连带着崔珊都瞪大眼睛,以为自个儿听错了。

素妍温婉一笑。

崔珊眨着眼睛,真不敢相信,这种对付人的法子竟是素妍说的,“哎哟!我以后再不能得罪你,万一得罪了你,可就糟了。”

素妍继续笑道,“难不成,你要我替她求情。你别忘了,小时候,她也害过我,如果不是她把有痘毒的肚兜给我,我不会患天花,害不死我还不算,还想害我毁容,这样的女人我干嘛要替她说话。”

翠嬷嬷觉着这法子好,忙对银簪、金钗道:“听见王妃说的了,还不照办?”

二女应声,出了六福楼,两人开始议论起来。

银簪道:“这个当口,我们去哪儿找泼皮无赖?”

金钗扫视了一眼大街,满皇城好人难找,这寻个坏人出来还不容易,“北城的乞丐最多,就去那儿找,我们找个当地出名的泼皮,就算可以赊卖女人为妻,但欠下的钱得利滚利,每月得还上一些。”

二女都吃过胡香灵的苦头,现在恨不得狠狠地报复回来,尤其是金钗想到自个竟被转卖给一个老太监,恨不得活剥了胡香灵的皮。

金钗道:“不在乎一日多给她几碗饭,定要找个最难缠的泼皮,不用我们出面。再找个恶人做中人,让中人转卖给泼皮。到时候,让中人每日追着泼皮讨债。”

泼皮为了还钱,什么事做不出来,自然会逼着胡香灵去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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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福楼雅间里,崔珊令翠嬷嬷捧过一只盒子,“听说你滑胎小月,我也没好贸然探望,这是一根百年老山参,送给你补养身子。”

素妍将盒子推了回去,“你独支门户甚是不易,瞧你近来又瘦了许多,留着自己吃。再则,我已满月了,身子比以前更好了。”

又说了一阵话,两个人看天色不早,各自上轿离去。

素妍坐在轿子里,微阖双眸,只听耳畔传一个男子的声音“慧娘!慧娘!”

她心头一沉,挑起轿帘一角,却见自家客栈铺子拐角处韩绍正在追着一个头罩纱帷的女子,瞧那背影,不是慧娘还有谁?

韩绍回皇城了?

韩绍拽住慧娘的胳膊,慧娘想要推开,却终是不能,两人站在拐角处说着什么。

素妍垂下轿帘,暗自琢磨开来。

街口上,慧娘拼命推攘着,想推开韩绍的大手,“放开!快放开我!”

韩绍握住未放,“答应我,听我把话说完。”

慧娘又喝了声“放开”。

他尝试着放开手,见她未跑,道:“我们寻个地方好好说话儿。”

“如果你又说要送我服侍丫头的话,我看就免了!”

韩绍勾唇一笑,精致的五官道不出的愉悦,“你身边总得有个使唤的。”

隔着纱帷,慧娘怒火乱窜,她曾以为自己还依如从前地深爱着韩绍,可那样的见面,不是她猜想的,韩绍居然会出现在她打理的客栈里,还带了几个朋友。即便是多年未见,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背影,之后好几日,几乎天天来这里寻她。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我就是想知道你住哪儿,生活得如何?还有…我们的那个孩子…”

让他的丫头探出她的底!

慧娘可听辛氏说了,青霞带陌生丫头回去,就是要用这些会武功的丫头探出王府里的秘密,借此来打击凌薇母子,“你什么意思,当我不知道吗?你已经变了,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单纯的韩绍!派丫头知晓我住哪儿,恐怕一早你就已经知道我住哪儿了?”

这条街上大多数人都知道,客栈是左肩王府名下的产业。是左肩王妃的陪嫁店铺,左邻右舍知晓的事,韩绍怎么可能不知道。

程慧娘经历了太多,早也不是当年那个不谙世事,不晓轻重的小姑娘。

韩绍尴尬一笑。是,他查出来了,原来她这大半年一直住在左肩王府。“苦儿…辛硕…是不是我的儿子?”

早在他同意了韩太太的建议,要与青霞订亲,同意将她送到乡下庄子上无名无分地过活,他在她心里就死了。“他没有父亲。”

她曾是那样的看重他,喜欢他。换来的便是这样的结局。

韩绍苦涩一笑,“我知道你恨我!”

“我现在能活得像个人样,全是王爷、王妃给的,你想借我的手伤害他们——休想!我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你给我送使唤丫头,其实是想用这些丫头来对付凌敬妃母子。我程慧虽然是弱女子。可也懂得知恩图报,如果你打的是这种主意,我告诉你,你趁早死了这心!”

慧娘语调坚决,没有半分柔软。

当她生不如死地活着。是辛氏、凌薇给了她一份希望。

当她抱着得过且过的想法,是素妍重新给了她一份面对生活的勇气。

要她去对付凌敬妃和素妍,她做不到!

人,是要讲良心的。

左肩王府于他们母子有恩,她不能帮着韩绍去算计别人,否则这一生都会难安。

韩绍被她的话弄糊涂了,“你…在说什么?”

“别给我装了!”慧娘心下越发厌恶,“你当我不知道么,紫霞、青霞姐妹,想报复凌敬妃母子,所以青霞装成与你吵架的样子回府,其实她身边的两个丫头就是来对付凌敬妃母子的,只要被你们打听到一点凌敬妃母子的不是,你们就要借这事进行报复!让凌敬妃做不成左肩王府的侧妃,让王爷袭不成王爵…”

虽然,真相远比慧娘说的要严重得多,可韩绍还是惊异于左肩王府防备着青霞身边两丫头的事。

他们猜得没错,这两个丫头没怀好意。

慧娘说的是算计,可韩家要的却是盯着左肩王府,进而一步步说服左肩王府为宇文琮所用,就算用不得,也不能让左肩王府坏了大事。

慧娘以为被自己说中,厉声道:“没话可说了?”转身欲走,神色俱严,“韩绍,我告诉你,左肩王府是我和苦儿的家,休想利用我来对付凌敬妃母子。”

韩绍站在另角处,左肩王府虽然猜错了,很显然已经有了防备。

青霞这个蠢女人,怎的就打草惊蛇了,现在要再派人进入左肩王府只怕难处登天,要是强行安插人在慧娘身边,慧娘第一个不同意,只怕左肩王府也会生疑。

慧娘的身边,还有他们的儿子。他还喜欢着慧娘,还记挂着他们的孩子,就算为了慧娘也不能强行把细作安排进左肩王府,倘若事发,慧娘还有何面目在左肩王府住下去。

这事还得从长计议,另想法派人盯着左肩王府,不光是左肩王府,就是朝廷重臣府邸也得暗中留意。

*

素妍刚回府,江家的下人就到了,原是虞氏想念女儿了,派人来接她回娘家小住。

素妍想带耀东回娘家,凌薇抱着孩子不舍,生怕一离开几日,耀东就不让她带了,暗想了一阵,笑道:“你回江家就行,这大热的天,万一孩子中了暑气就不好。再说耀东一直住在静堂,换了地方他会不习惯。”

江家的下人还在二门上候着。凌薇抱着耀东不撒手,别说给素妍,就不许素妍带耀东回娘家,竟似有人跟她抢宝贝一般。

素妍道:“我爹娘好些日子没见到耀东了。我住一晚,明儿一早就让人把他送回来。”

嘴上如此说,任她带回来,谁知道回头送不送回来。

凌薇摆了摆手,“赶明儿一早,耀东精神了,我亲自和奶娘送他去江家,让亲家母也见见耀东,你看可好?”

素妍按捺住性子,这是她儿子。竟真成了凌薇的宝贝般,她要带自己的儿子回娘家,凌薇却不许了。

白茱在二门上等了一阵,不见人来,又过来催。“江家老太太叮嘱过了,说是日头大了,不易出门,王妃还得早些动身才好。”

素妍道:“婆母,明儿你可得把耀东带回江家。我娘要是见不着孩子,回头又该说我了。”

凌薇搂得那个紧,好像有人要和她抢一样。“知道了!我既应了。自会明儿送他过去的。”

素妍瞧这样子,指定是不会给自己了,只好自己回娘家。

素妍与白茱离去,凌薇这才松了口气,嘴里嘟嘟囔囔地道:“你那姥姥还真是想一出是出,如今是什么月份。可热着呢,莫让你中了暑气。唉,明儿早上带你去江家拜见你姥姥,不带回去,你娘又该生气了…”

素妍独自坐轿回到江家。心里闷闷的。对于凌薇把耀东当宝贝一样的心疼,她心里有些不喜欢,却有些无可奈何。

*

江家,如意堂。

昨儿各房就听说素妍要回来,除了阿九在坐月子,在家的太太、奶奶们一早就云集到如意堂了。

素妍与虞氏、沈氏、何氏、杜迎秋见了礼。

张双双、曹玉娥又还了礼。

虞氏微皱着眉头,“自个儿回来了,怎没把辉世子带回来?”

青嬷嬷忙道:“王妃去静堂接了,老敬妃说近来天热,怕染了暑气,说明儿一早就陪奶娘回来拜见老太太。”

沈氏笑道:“小姑子也别往心里去,这当老人的都疼着自个儿孙儿、孙女呢。”

可这也太疼了,她一过去,就抱着耀东不放,好似她要跟凌薇抢孩子一样。

素妍就没见过这样的婆母,早前的叶氏总拿她当敌人,凌薇倒是友善了,可也太疼耀东了一些,整日抱在手里,也不嫌热得慌。

虞氏道:“你府里有人打理,这次回来,就多住几日。你爹和你哥哥们也想你了!”她扭头看着沈氏,“端午节前,不是还收到了几封家书,孙儿媳妇,都把好事儿讲给你姑姑听听。”

张双双满心欢喜,笑道:“六婶来信了,说是添了位小姐。”

素妍眨着眼:“又生了一个?”忆起了柳飞飞,如今她与江书麟也算是儿女双全。

虞氏指着素妍,“瞧瞧!当娘的人了,说话还是这么不中听。六太太是去年三月去的西北,如今都有一年多了,可不该再添个孩子了么。传字辈的孙女们,湘字打头,让你六哥取名,憋了三天,取了个湘湘的名字来,说是着实取不出的,就叫湘湘了。”

儿孙满堂,人丁兴旺,虞氏最乐意瞧见的便是如此。

曹玉娥又道:“二房的大姑子写信来,给罗家添了位公子,罗太太很是高兴,昨儿一大早就来报信儿。”

何氏拍着手道:“可不难得的好事,瞧瞧她们,一个个都是儿女双全了。就是阿九这胎也得个儿子。”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小姑子,我要再生,这回指定该是儿子了吧?”

虞氏冲他瞪了一眼,现在瞧江展颜、阿九都陆续生了儿子,又犯了想生儿子的老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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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1 李氏盼子

张双双道:“虞二奶奶给虞老爷添了个长孙,虞家正高兴着呢。四弟妹在四弟任上也添了漂亮可爱的闺女。”

江传良也做爹了!

虽是女儿,他上头有两个哥哥,大哥、二哥都有儿子,往后总会有儿子的。无论是什么,消息传到家里,沈氏也是欢喜的,生儿育女,如今算是一个个都长大成人了。

虞氏面露愁容,“原是要给各处送喜礼的,如今赶上酷热时节,送不了吃食,只好送了些小孩子穿的、玩的过去,我也不偏颇,任是儿子、孙子还是外孙女,统一的都是各处一车。各房要添的另算,各家拢上两车,归拢好的,让威武镖局送去。”

素妍笑道:“这回,我也得添份厚礼。”扭头看了眼青嬷嬷,“把这事记下,回头拟份礼单给我,孩子五岁前的衣物、玩的、戴的都备些,两个姑娘的,一个小子的,再另备份小子的礼物。”

青嬷嬷应声,记在心里。

素妍道:“白茱、白燕也不小了,嬷嬷准备这些的时候,也带着她们俩,让她们学着些。”

白燕与白茱满心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