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号:3249835,浣水月的《闺话》,简介: 江宁织造府女官陈湘如病后,总爱沉陷在回忆中,虽守住了家业,却姐弟离心、亲人陌路,空留一世遗憾。易换了灵魂,另一个陈湘如重生而来,又会走出怎样的人生?

961 终章-琴瑟

四年后。

耀东五岁了!自打四岁时宇文琰夫妇领他回江家给虞氏,因着翻年又要给江虞诚贺寿,看到江家孩子,哭着不愿回家,闹腾得着实不成,素妍只好将他留在文忠候府。玩了几天后,要过年节,去接他,竟藏躲起来,再不肯回左肩王府。凌薇过府接耀东,哄了好一阵,他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随凌薇回府。一过正月初五,便又哄着要去江家玩,自那之后,他越发不愿呆在王府里,一得空,就让小厮、丫头送他去江家玩。

江家的孩子多,大房就有好几个孙子,有比他大的,亦有比他小的,因他是左肩王府的辉世子,无论是表哥还是表弟又或是表外甥,个个都让他几分,这让耀东越发觉喜欢呆在江家,有时爬树掏鸟窝,有时上屋抓小老鼠…别人不敢做的,他一到江家全能干出来。他自己带头大闹不说,带领着和他一般大小的几个孩子一起使坏,常常将江家搅得鸡犬不宁,惹得服侍他的太监、小厮胆颤心惊。

虞氏和江舜诚尤其疼爱耀东,连着江书鸿兄弟几人也犹为偏宠这个亲外甥。

昨晚,耀东回府,不知道听谁说了原是有五色汤圆的,跟凌薇吵着要吃。凌薇起了个大早,好不容易备齐了五色花汁、菜汁,做出了漂亮的五色汤圆,笑微微的领着丫头进静堂,就见乔嬷嬷耷拉着脑袋。

凌薇道:“叫世子起来吃五色汤圆,吃了好去琴瑟堂读书写字,他不是要考状元么?”

乔嬷嬷面露难色,孩子大了。越发不听大人的,还以为在睡着呢,竟是比凌薇起得还早,道:“老敬妃。世子带着两个小厮出门了,说要去江家玩!”

整天往江家跑,仿佛自个家里就呆不住。

这孩子一岁零两月便学会了走路,刚满两岁就学会和江家大房曹玉娥的儿子打架,只是到了三岁还不会说话,急得凌薇和素妍寻太医、找名医来瞧,只说应是会说话的,可谁也不知道,为甚他三岁了,就是不说话。甚至都没听他唤声“爷爷、奶奶、爹爹、娘亲”,不会唤人,就更别说旁的。

直至去江家玩耍,江舜诚教几个孙子读书,轮到小七江传鉴时。怎么也背不出昨儿江舜诚布置的功课,那是一首陆游的《梅花绝句》:“闻道梅花圻晓风…圻晓风…”小七怎么也想不起后面的,又因紧张,直急得抓耳挠腮。

小八、小九直使眼色,大少爷奇峻打着暗示,偏小七还是想不起来,看着身边的弟弟、侄儿越发着急。

江舜诚颇是无耐。轻叹着摇头。

江书鹏夫妇在小七身上抱有厚望,偏这孩子资质不佳,又不肯用心读书,正要扬手用竹片打他手板,只听蹲在书房外玩耍的一个小孩子,奶声奶气地道:“闻道梅花圻晓风。雪堆遍满石(四)山中。何方可化身千丽(亿),一树梅花一放风(翁)。”吐字不明,却说得顺溜,江舜诚与几个孩子齐刷刷看着书房外。

小八大声道:“刚才是谁说的?”

门外,蹲玩着的是奇字辈的二少爷、三少爷。小八又追问了一句,他们齐刷刷地指着耀东。

这可不得了,左肩王府的辉世子不说话便罢,一出口就能诵诗,不到半个时辰,就被江家引为神话般四下传开。

要背诗的背不出来,耀东却会了。

江舜诚后来笑问“你七表哥背不出,你怎知后面的诗句?”

“外公进书房前,我听七表哥读过!”

奇峻道:“七叔也就读了两三遍吧!”

谁说耀东笨,瞧瞧,小七不会背,他只听过几遍竟就会了。

聪明呀,这一点像极了江舜诚幼时,相传江舜诚小时候也是这样,到了三岁都不说话,一说话就能说整句的,思路清晰,表述清楚,当时在晋阳一带被人称奇。寡母陈氏,含辛茹苦地攻他念书,潜心教导,方有了后的江舜诚。

耀东长得像江舜诚,也如江舜诚一样聪慧。如此,虞氏与江家书字辈的舅舅们更是将耀东疼到了心坎上。连多年不大抱孩子的江书鸿、江书鲲兄弟俩,见着他时,不免伸手抱上一阵,哄他说几句话。

耀东是被凌薇带大的,可如今大了,就喜欢往孩子多的江家跑,凌薇整日守着,不让他去,他就变着方儿的溜出府往江家跑。知道凌薇盯得紧,居然赶在凌薇未起床前就开溜了,那江家就这么好玩,居然和她玩起心眼来。

这几年,素妍的花鸟图在皇城是一绝,山水画却不成个样子。书法亦有进益,朱武回皇城时,总要亲自指点一番,江书鹏的书法进步极大,兄妹二人的书法各有千秋。

素妍的字,字体结构呈内紧外松,转折处更为圆润饱满,比较流畅,字体较为秀气,清瘦又隽美。

江书鹏的字却与之相反,大致呈一种内松外紧的状态,字体严谨端正,横细竖粗,笔画精干有力,转折处更为犀厉呈棱角状。

凌薇手捧着五色汤圆,颇有些失落。

乔嬷嬷道:“老敬妃,江家孩子多,辉世子年纪小,就喜欢往孩子多的地方跑。”

耀东大了,今年五岁了,如今没上学堂还好,她还能多照顾着些,等上了学堂,孩子就更忙了。

宇文琰都和江舜诚说好了,过了年节,就要让江舜诚亲自给他启蒙读书,也去江家家学,这江家家学可是这皇城多少人家的少爷、公子进不去。既是她的孙子,自是去最好的学堂,现在虽未上学,耀东跟着江家的孩子在一处玩耍,好似已经会识一些字,会背一些诗词。

素妍只说孩子小,且由他玩两年。

宇文琰也是这个意思。但耀东倒想学了,直说江家五房的十二爷比他还小,在小八、小九带着下识的字比他多。

十二爷是杜迎秋所生的儿子,这孩子也是个聪慧的。许是镇日地看他两个哥哥赶着学,小小年纪便也学了不少东西,小八、小九都没刻意教他什么,他竟就学会了。

凌薇看着五色汤圆,多好看的汤圆,多香的汤圆,如今做好了,孩子跑没影了。

乔嬷嬷道:“老奴令人将剩下的存好,待世子回来才煮给他吃。”

“这孩子…”凌薇轻叹一声,“便是江家的凉水都是香的。昨儿念了一宿,明知我给他做着呢,就…”

看着一脸伤感的凌薇,乔嬷嬷笑道:“世子还小,正贪玩着呢。”

凌薇将汤圆搁下。突地道:“乔嬷嬷,上回我与王爷说的事,他到底有没有往心里去。如果他们俩再给耀东添个弟弟妹妹,耀东就不会往江家跑了。耀东都五岁了,王妃怎还没怀上呢?”

早两年,素妍因担心身上的余毒未清,生怕怀上了也保不住。一直吃着避孕丸。可这两年她早没吃了,偏就一直怀不上。心想若是怀上了,便学了昔日给姚妃的法子,她甚至都教会田荷如何艾灸,也便在怀上后,用艾灸之法保胎。

姚妃在三年多前于卫州王府产下一个白胖的郡主。取名“玉霞”。

三年多前,傅承仪与珠承仪双双有喜,于同年牡丹花盛开的四月先后产下孩子,同是两个娇俏可人的女儿,傅承仪之女取名“金霞”;珠承仪所生的次女取名“蓝霞”。

珠承仪心里善良。见莲昭训膝下无子女,自愿把蓝霞给莲昭训哺养。

两年前的夏天,杏奉侍染病身亡,有卫州乡绅献上美人,被老王爷给拒了。老王爷只想与自己的几位姬妾平稳度日。

两年前,珠承仪再度有孕,百般期望是位公子,不曾想又生了一个女儿,取名“小霞”。说来也怪,自从有小霞出生后,卫州王府再没传来哪位姬妾有孕的消息。

宇文琰任金吾卫指挥使,可兵部行走,在众多皇族里,算是与皇帝跟前的近臣、宠臣,加上洛阳平叛有功,颇得皇帝器重和信任。

今儿刚进府门,静堂的大丫头便候在一边,欠身笑道:“王爷,老敬妃有请!”

凌薇坐在花厅上,微蹙着眉头,“上回和你说的事,你可往心里去了?”

宇文琰早已经不记得是哪件事,用心想道:“是帮韩绍、叶浩谋差使的事,还是紫霞、青霞孩子读书的事?”手捧着茶杯,大饮一口,“韩绍和叶浩早前犯的是什么罪,娘是知道的。对于犯有谋逆罪的人,皇上可是下了其子孙不得入朝为官的皇令。紫霞那儿子是读书的料么?青霞不是说要自己教韩超么?”

一年前,素妍入宫求了皇帝恩准,派人接回了紫霞一家与青霞一家人。

紫霞到了边城后又生了一个小女儿,如今亦有三岁,取名爱爱,因叶帅在发配途中病殁,紫霞与叶浩伤心了一些日子,好在他们膝下还有儿女,没过多久也就振作了起来。

青霞也生了个儿子,名“超”,慧娘在西北时也生了一对儿女,儿子名“适”,女儿名“迪”,儿子比韩超略大半岁,女儿又比青霞所生的韩超稍小一岁。

慧娘随韩绍回皇城后,住在辛氏与苦儿的田庄上。

紫霞与青霞归来,素妍和凌薇商议一番,又再替他们置了份家业,在京县——石桥县各置了一座二进的院子、两家店铺,在县城外又有一处五六百亩良田的庄子。虽不能让他们过是大富大贵的日子,让他们一家吃饱穿暖却是足够。姐妹二人所置的家业皆在石桥县,上一趟皇城得过三个时辰,一个来回便得一天的工夫。

韩绍不愿与青霞住一处,随了慧娘母子住在辛氏祖孙俩的庄子上。凌薇听辛氏说,在西北时,青霞就没少为难慧娘,甚至在慧娘怀韩适时,大冷的天,让慧娘给她洗衣服,这一切早就令韩绍不满,越发护着慧娘。如今回了皇城。青霞认为因是她的缘故才让韩绍得返故里,争强好势,处处想打压慧娘,又总给韩绍发脾气。韩绍早就忍不住了,索性在青霞追到庄子上时,与她大吵了一场。青霞扬言说要和离,却不了了之,

韩绍心里真正喜欢的还是慧娘,无论青霞如何待他,他的心如石头一般,总是难暖,就连与慧娘说话时,那声音和暖如风。一面对青霞时立马就变了一副模样。

紫霞嫌给的家业太少,约了青霞,借口要拜老王爷,回了趟卫州,一回府里才知老王爷如今新添了五位女儿。五位郡主甚是可人,她们大了,光是各人的嫁妆就得不少。原想哭一番穷,好让老王爷再添补一些,不想老王爷却道:“我早不打理府里的事,王府的事由姚妃、傅承仪、珠承仪她们共同打理着,你们叙旧。”一句话就推开。起身离去,忙他自个儿的事去了,大半日都不见人。

好不容易等回了老王爷,说了她们的来意,要老王爷补嫁妆,老王爷厉声道:“还要东西?我可听说。凌敬妃和阿琰已经给你们的补了,每人一座五六百亩的田庄又两家铺子,还有一座体面的二进宅院,够了!虽是二进的,每座宅院里可又有三处庭院。可不是够住了么。别太贪心了!”紫霞原还想多说几句话,可老王爷摆了摆手,肃声道:“明儿一早就回家去吧,好好过你们的日子。”令人给她们姐妹各给了二百两银票,就把她们给打发了。

姚妃一个劲儿地说如今王府日子有多艰难,又说几年前建大码头,王府就变卖了不少田庄、店铺,而今剩下的是要给几位郡主们留下将来做嫁妆的。

叶氏死了,老王爷对紫霞、青霞的感情也淡了。

宇文琰又是凌薇生的,凌薇打理着皇城左肩王府的事,不愿再多给东西,还说哪有女儿嫁出门娘家给补几回陪奁的道理。

紫霞算是给了三回嫁妆,青霞也算给了两回。

听凌薇的意思:再不会给任何东西!见了她们姐妹俩,笑着叮嘱她们:“以后就好好过日。”“可莫要惹出是非了,万事自己拿个主意,掂量一下轻重。”“不能行差踏错,要是再出差子,我们也帮不了。”“嫁出门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算是我,出了嫁,娘家也只添补一回嫁妆。”

言下之意:你们不能再错了!你们不能再让我给添嫁妆,这不合理。

凌薇说这话时很没给颜面,甚至带着冷意。

姐妹二人见再多要东西不可能,还得看别人脸色,只得作罢,虽心里不高兴,却回了石桥县,开始认真的打理自己的家业。

青霞还好,只得韩超一个儿子,紫霞看着三个儿女就犯愁,而叶卿卿如今大了,亦到了该议亲的年纪,若她还是郡主还稍好些,如今是寻常百姓,想寻个好人家都不成。

半月前,辛氏来瞧凌薇时,说了韩绍与青霞的事,两个人到底是和离了。韩绍不想与青霞一起住,依旧与慧娘、辛氏祖孙俩住在一处。

此刻,凌薇见宇文琰故意装傻充愣,急道:“是不是妍儿的身子有病?若真有病,请了佐观主或太医来瞧,你们俩赶紧给耀东生个弟弟妹妹!”

仿佛生孩子的事,说生就能生出来。

又提这事儿…

近两年,凌薇没少提。但每次不当着素妍的面提,只在宇文琰面前说,提了一回又一回,凌薇也是女人,她怕在素妍面前说了,反惹得素妍不高兴。

“妍儿不是给你生了个孙子么?你怎还不知足?”宇文琰很不喜欢听这事,就算素妍真不能再生,那也是他对不住素妍。

“你瞧瞧!耀东这见天的往江家跑,成什么样子了?还不是因为家里没孩子陪他,要是有了弟弟、妹妹,他就能安心呆着。”

此刻,赏月阁里又传出了一阵醉人的琴声,让人遐想联篇,他侧耳聆听竟有说不出的心旷神怡。

三年前,他特意为素妍建了座赏月阁,方便她平日习字、绘画,就如他有自己的练功房一般。偶尔素妍累了,便在赏月阁里歇下。

弹了不多会儿,不知从什么地方飘来一阵醉人的箫声,和应着琴声,纠缠一处,竟如一对相依追逐的蝴蝶,时高时低,时急时缓,而箫声里饱含相思,情深一片,宇文琰立时弹跳了起来,“谁在和曲?谁?”

凌薇觉得他是故意岔开话,俏颜转怒。

乔嬷嬷轻声答道:“王爷忘了么?年前,住在我们南边的高家,划卖了一块宅基地给一个新回皇城的官员。前几日二进院子建好了,清晨的时候还听到了鞭炮声,似有人住进去了。”

难不成,是这个新来的邻居在和应素妍的曲子?

宇文琰心头一沉,厉喝道:“小安子,打听一下,南边住的是什么人物?”

小安子飞野似地离去,不到两刻钟就来回话。

彼时,宇文琰正呆在练功房里。

“回王爷话,奴才打听清楚了。听说住的是一位姓唐的官员,是翰林院新来的侍读学士。”

他快速地想着:姓唐的。

小安子笑道:“可不有趣么,听说只高家那块地就卖了六千两银子。就这价儿,便是在皇城买最好的二进院子也够了…”

ps:

这其实算是番外吧,看着又像是结局的一个延续介绍,最后就归于“终章”了,现在想想,“续章”倒更为贴切些,改不了标题了。读友大人,敬请见谅,因为结局部分是现赶的,可能有虫子哦,发现虫子请在评帖指出,谢谢!

962 终章-醋意

一块不大的宅基地,竟就卖了六千两银子,这家伙当真舍得。

立时,宇文琰脑海里掠过一个旧识,整个人弹跳起了,只着中衣就往赏月阁奔去,正要上楼,却见素妍下楼,夫妻俩遇了个照面。

素妍急切地道:“琰郎,你告诉我,南边小院里住的是不是唐观?是他回皇城了?”

这么着急!

唐观,朱武除江书鹏之外最得意的学生,几年前被皇帝流放琼州为官,听说在琼州时体恤百姓,官声良好。六年期满,去年冬回到了皇城,正等着过些日子去翰林院任职。

好几年了,还以为她早就忘了呢,没想只听他和曲便猜出是唐观。

除了唐观还有谁。

宇文琰弯腰,将她横抱在怀里,素妍一愣:“你快回我话,那到底是不是唐观?是不是唐观啊?”

她满脸急色,正等着他给予一个答案。

他讨厌唐观!讨厌极了,温润如玉不说,还是当世出名的才子,听说如今的书法极好,还擅诗词佳作,在琼州六年写下了几十首名篇。相思的、追忆的,最著名的便是:“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素妍未嫁前,朱武曾带唐观去求过亲。

这么多年了,唐观至今未娶,身边连个姬妾都没有。

听听,这都是什么诗,他这是在诉说对素妍的情,至死方休,到死方断。

妈的!六千两银子就买了二亩地,还只建了座不算太大的二进院子,还与他家毗邻而住。这家伙想干什么?是不是来勾引他娘子来了。

宇文琰想到此,越发吃味,“今儿办正事!”横抱素妍,打了个旋儿。拾梯而上。

唐观,他最讨厌这家伙,温润如玉,多少年了还没成亲。前些日子就听说他要到翰林院任职,还一回是周耕林和江书鹏联名举荐。

宇文琰将她抛入檀香榻,整个人飞扑上去,素妍惊呼一声“和我琴声的是不是…”嘴被他炽烈的堵住,他才是她的夫君,这个时候还问他是不是唐观。

是唐观又如何?她是他的女人。

他要她,现在就要。狠狠地要,要到她再也问不出隔壁那和乐之人是谁。

她惹怒他了,不,是再次让他吃醋了。

宇文琰纯黑的眸中微微一暗,他搂紧了她。手摸索到蝴蝶结的系带,轻轻一扯,衣袍散开,露出内里的粉色中衣。一边轻吻她的脖颈,寻找她的敏感,又小心翼翼,不让她防备地解开中衣上的系结。中衣散开。露出她白净的腹部,胸前挺拔的圆润饱|满,她的容色含醉,如同一朵最妖娆的醉红牡丹,又是天色染了醉色的彩霞。

他俯头,含住她鲜红如花瓣的唇。犹如蜻蜓点水。素妍睁大似水星眸,并不闭眼,直直的望着他,于他而言,她的一举一动都是最致使的魅惑。

“怎么了?”宇文琰捧起她的纤指。轻轻地吮吻,“我想要!想狠狠地要!”

他迫不及待的褪去自己的衣袍,这次入宫又是六日,每次归来,见着她都有一种从未有冲动,而今次更甚,她明知有人和乐,还敢弹完一曲,他生气!很生气!

她只能与他琴瑟和鸣,旁人…谁都不行!

这个小妖精,居然明知他吃味,还再三追问那人是不是唐观。他定要折腾得她哀声求饶,定要狠狠地占据她的身心。他身上紧绷,不由重重吻上她的唇,把她将要出口的拒绝堵了腹中。

素妍虽有无奈,却不得不由得他去。含笑闭上眼,反手搂紧了他,婉转相就。此时此刻,她不必想那么多,只要紧紧地抓住与他相处的点滴。身下犹如腾云驾雾,宇文琰已一把抱起她来,他的肌肤在灯光下反射出光彩,再一次细瞧他的身子、胸肌,健硕精壮,突地她不由得微微一笑。

素妍问:“你倒是说话!南边住的是不是唐观?听府里的人说,有个怪人花了高价买了高家一块不大的宅基地建了座二进小院…”话没说完,宇文琰发泄似地贯入身子,她整个人一惊,瞪大眼睛,颇不敢相信这是她一惯温柔的夫君所为。

“你再问一句,我便好好收拾你这妖精!”他奋力地摇晃起来,直疼得素妍咬紧双唇,这是一种从未有过陌生感,感烈地,像暴发的火山。

他的眸里,蓄着满满的怒意,是怒火,已经喷发的怒火,不可淹灭!

“疯子!你这个疯子…”素妍启唇骂着,他的动作又粗重了几个,似乎要她陪他一起疯,一起狂,一起痛…

她只是想知道那和曲的到底是不是唐观啊?

真小气,问一下都不成!

他含住她的唇,咬、啃、吮,反复地,热烈如火的,仿佛要将她在瞬间烧为灰烬。他低哼似地道:“说!你这一生,唯爱我一人!”他与她二合为一,看着她微蹙的双眉,她知他很痛,成亲六年,她的身子还是如此令他着迷,但如今日这般失了理智还是头一回。

这一刻,他才方晓,他是这样的深陷。

他不许她心念旁人,哪怕只是一个无干的人也不行。

他要她心心念着他、牵着他…

“但求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她近乎沉吟,嘴里发出醉人的浅喘,他的动作又温柔了几分,怜惜的、欢喜的,“琰郎,你若负我,我便恨你、放下你。你要是看其他女子一眼,我便看旁人两眼…”

这也要计较?

宇文琰心下一气,又重了几分,仿佛要与她生生世世这样纠缠下去。“你喜欢我不?”她却没有回答,“我、喜、欢、你!”他郑重其事地道出这个事实,她已经听了多回,却每一次像现在这般给她的震动之大,眉眼含情,似从胸腔里迸发出来的。

“傻瓜!”她浅吟低笑。张臂抱住了他赤露的上身,依在他的胸膛,“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她一遍遍地重复着,只听得他一阵狂喜。想要将她揉入体内,自此再不分离。

她说着,红唇主动吻住他的唇。宇文琰眸中渐渐沉暗,她的轻轻一个吻,就勾起了他心中无数的欲念,脑海里浮现与她在一起的点滴。

她美眸半闭,双颊嫣红。他的手一扯,亵衣飞去,抱住她的腰,灼烈的吻飞落。如细雨密密,如阳光温暖,所到之处,都似落下一枚星火,直将她点滴燃烧起来。

她白皙柔媚的玉臂环抱他的腰。犹如无骨的美女蛇在他身上主动点燃火焰。

他无疑很懂得她,,缓慢中带着张力。

素妍只觉得自己在波涛中茫然被引导着前行,他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妍儿,我的妻,好好享用夫君的服侍,一定会很美妙。”

她微阖上双眸。这样生死相依的感觉,再没有算计,是他的真心,是她的深情。

她喜欢他,身心俱付。

他唯恋她一人。

他的吻缠绵得像江南的梅雨,一点点的纠结。一寸寸的探入,舌尖启开了她的嘴,进入她的嘴中,两舌纠结,扰她的心一片凌乱、凌乱…

素妍茫然睁开眼。淡淡不知所措。他已重重叹息一声,再度没入她的最深处。这样的缠绵,最让人他沉陷,成亲几年了,像这样疯癫、狂怒的,还是头次,让他们彼此都觉得新鲜还带着莫名的害怕。

她迷离一笑,双手抱住了他的腰身,身子抬起,覆上他的唇。在他的摇晃下,传出动人的乐曲,他仿佛是技艺高超的乐师,以她的身体为器奏出了世间最美妙的弦律。

理智随着磨人的呻吟渐渐消散,帐中人影缭乱,光影浮动,一室春光旖旎。

他大汗淋漓,成功控抑了自己。

素妍披撒着长长的发,如泼墨一般缠在她白腻如雪的身上,黑与白,竟有一种极诡异的美感。带着几许狂野与放纵,在他身下传出美妙的声音,更让他浑身的血液奔流、叫嚣,她犹如嗜血的妖精,每一个吻都几乎要吸尽他所有的精魄。每一个浅吟,都似沙场的战鼓,催人奋进。

她的双颊已经绯红,眼神如春水脉脉,美得惊心动魄。夫妻十指相扣,每一下,恰到好处。

“上来!”他忍着几乎要爆炸的感觉,硬声命令。

素妍微微一笑,跨坐在他身上,一点一点,纳入了他的。

即使有了之前那一轮前奏,可她依然觉得胀痛,刚想退出,他猛地一顶,深深地没入了她的身体。

“啊——”素妍失声惊呼,是一种痛,更是一种蚀骨,他放缓了撞击,倍加怜惜地问:“受不住了?”可她的脸上,却洋溢着魅异的笑意,还有她那迷离的眼神,不由他放缓。

霞光里,轻纱在眼前飞舞,她仿佛看见了最美的幻觉。身下已经酥麻,一种眩晕袭来,她汩汩的春水滋润着他的,令他更加亢奋,仿佛烈焰将要煮沸一锅水,他更加卖力的侍候,如一匹脱了缰绳的野马,肆意的飞扬着,奔驰着。“妍儿…”他猛地咬住她的香肩,不由得失声呼唤出声“啊——”这一声惊呼,似飘上了半空,似飞升成仙,而他整个人停凝了下来。

他紧紧地拥住她,任她贴俯在自己的胸前。

她低低地说:“我快受不住了,就这样,行么?”她心下迷茫,他以往温柔得让人无法抗拒,可今次霸道、强势。

像是告饶,像是哀求,宇文琰让她扒下,从身后深深地融入,“娘…今儿又说孩子的事了。耀东总带着小厮往江家跑,我们…是不是该给耀东添弟弟妹妹了…看来…我只得再辛苦些了。”

素妍低斥一声,“不知打翻了多少醋坛子,还说得义正言辞…”她想反驳几句,被他动作弄得断断续续。

二月初的风,轻轻地拂过,开满杏花的花枝在院中乱颤,一股杏香扑鼻,赏月阁里传出男女的嘤咛纠缠之音,如这风柔柔地飘过耳畔。

*

又一月。

因是十五。素妍与宇文琰在静堂陪凌薇用膳,一大早儿,耀东又吵闹着去江家了。有时一去就是三日,有时倒也回来。睡一觉醒来又跑。对此,凌薇颇是无奈。

凌薇吃了几口,轻叹一声,“你们俩倒是用心些!”

素妍微愣,不解凌薇这莫名的话从何而来,眨着无辜的眸子。

唯有宇文琰时,凌薇倒可以说得直白些,这几年下来,她倒似更看重素妍,虽也疼宇文琰。但儿子是自己的说话可以随意些,唯独对素妍有疼爱,有怜惜,更有小心,毕竟儿媳不是她的女儿。万一说得重了,伤了儿媳的心,宇文琰还不得和她闹。

凌薇语调一软,轻声道:“妍儿,你们得再生几个孩子,耀东太孤单了,连个和他玩的人都没有。整日往江家跑,这样下去不成的!”

宇文琰生怕素妍生气,与凌薇说了多少回,这种话与他说就行,别在素妍面前说,虽然姚妃后来生了位四郡主。事实证明,姚妃的毒已解。佐怒天给素妍开了一样的方式,应是也解了的。可宇文琰心里还是没底,万一素妍真不能再生,这不是凿中她的痛处。反驳道:“娘,我们也想再生几个,可…这又不是我们说了算。”

凌薇神色转肃,耀东大了,越发爱玩,小时候还能由她抱着、疼着,如今一转眼就跑不见了,两个十一二岁的小厮整天也围着他转,还能把看他的小厮累得半死。“要是妍儿再怀不上,到秋天我…就替你纳妾!”

这么多年,凌薇一直不提纳妾的事,她往江家去得多,也喜欢江家各房的后宅安宁,这根本的原因就是没有侍妾,各家都安心过着自己的日子。

不逼逼他们俩,只怕没往心里去。

说完了话,凌薇却是有所胆怯地看着素妍,生怕她多心,她只是想逼逼他们,谁让他们这么不用心,凌薇甚至怀疑是素妍背着她又吃了避孕丸。

宇文琰大喝一声:“要纳你纳!我是不会纳妾的!”

素妍心头一暖,立时欢喜起来,她相信,就算她不能生,宇文琰也不会纳妾,她已经替宇文琰生了耀乐。

凌薇倏地起身,她真的急,趁着她年轻,还能帮他们带孩子,为什么他们就不生了呢。多几个孩子不是挺好,瞧江家,子孙绕膝得多热闹。“你…你…”

凌薇原是很喜欢素妍的,可如果再不给耀东添个弟弟妹妹,就算再喜欢,她瞧着也着急,她想带孙子,想替儿子、儿媳再多带几个孩子。如今连凌修婉嫁给江诗允都生了一个儿子,这第二个八月就要出生了。凌修洁嫁入杨家也都有了两个儿子了,怎不让她着急。

早前,凌修洁的婚事总是定不下来,后来镇国公府小傅氏保媒,说了杨家族里一个文武兼备的后生,名唤杨文寿,竟是一说就成了。在凌修齐娶了陈王府三郡主的次年三月,凌修洁便嫁给了杨文寿为妻,成亲后,倒也是举案齐眉。

凌薇气得不轻,直吐着粗气,可这事儿她也不能挑素妍的不是,她只说自家儿子,一早就与虞氏说好的,要是素妍有做不好的,她可寻了虞氏说话,让虞氏来教素妍,而她只能管自己的儿子、孙子。这也是她和虞氏请教来的婆媳相处之道,据说虞氏在江家也是这么管教她的儿媳们,有什么不是,找儿媳们娘家的母亲或嫂子、姐妹说话。

素妍轻唤一声“婆母”,低声看着自己的腹部:“我…似怀上了。”

凌薇立时“啊——”了一声,原本的着急化成了如花的笑,“妍儿,是真的么?多久了?”

“这几年,我的小日子原是很准的,可二月没来,因未满三月就没说。”她想了又想,定是上回宇文琰在赏月阁兽行大发那回怀上的。以前她总是糊涂,但这次她一没来小日子就留了心。

宇文琰比凌薇更希望能替耀东再添个弟弟或妹妹,这样府里就能更热闹些。握住素妍的手腕便诊起脉来,越诊就笑得越是灿烂。“你怀上了?真的怀上了?”

宇文琰突地抱起素妍转圈,亲吻她的额头,是喜脉,虽不是很明显,但诊得越久,他便越是肯定。

凌薇忙道:“你倒是小心些!别伤了她肚子里的胎儿…”

很快,静堂和琴瑟堂上下都知素妍怀上了。

又过了半月,素妍的胎脉更像了,经佐观主一诊,被告之“双脉之兆”,这就预示着,素妍肚子里怀的是两个,这回可乐坏了凌薇,一天三趟地往琴瑟堂里遣嬷嬷、丫头,叮嘱素妍好生用膳,又派了嬷嬷专门盯着,要是素妍不听,立时就是一套能烦死人的说辞。

为防万一,凌薇又派了孙嬷嬷回身边服侍,变着花样地煮了好吃的照顾素妍。

童英助老王爷修好卫河大码头后,经宇文琰引荐入了工部为官,去了西北黄河沿岸督造修建河堤。白菲依旧住在王府北巷里,她如今已是一对儿女的母亲,素妍在童英去西北前赏了白菲自由身,为她脱了奴籍,做了皇城三家铺子的管事。白菲家里买了一对无依无靠三口之家的奴仆为下人:父亲做了她小家里的管家,妻子做了婆子,女儿则成了白菲的丫头。

963 终章-佳儿娇女

婆子每日帮白菲照应童汉、童娥兄妹俩,丫头则随白菲每日外出帮衬。

紫鸢亦是如此,得闲时偶尔会过去帮白菲看看孩子。韦雄也去了工部,到淮河一带督建河堤工程,因担心外出家里没人照应,留了妻儿继续住在王府北巷。

素妍许了他们,要是他们回来,另置了府邸,可随时接妻儿过去团聚。

佑正四年暨天兴元年,新皇宇文轩因做了一个梦,梦里到了一座古怪而陌生的书房,只见那书房里坐着先帝,先帝在案上写了“天兴”二字,然后抬眸笑盈盈地看着他。醒来后以梦寻问钦天监,钦天监解梦说:此乃天兴我大齐!自此,新皇改年号“天兴”,又称天兴帝。

白芷、白菲因天兴年的首届大考,祈栗高中状元,乡下老妇祈老太太一跃成为官家老太太,得了闲时,二人常去祈府探望。

白芷嫁给了在监门卫做右郎将的孟尚钧,两年前出的阁。谁能想到呢,白芷与孟尚钧一来二往的竟生出了情意,素妍顺水推舟成就了一段良缘。出阁前,素妍赏了她自由身,另备了二百两银子的嫁妆,这在别家是从来没有的事,连着又赏了一家子奴才到孟家,算作是她的陪房。一时间,王府的下人都说,但凡做了王妃的丫头,将来都是能做官太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