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理。”那人终于服气了:“好吧,一个小服务员都这么头头是道。我相信你们这里的东西全部是真的。”

围观的群众也纷纷点头,看来都认可大兴行的专业性了。

见人群安定了下来,白汐也就功成身退了。但走了两步,才注意到不远处站着谢文湛。虽然衣着不惹眼。但这样又高又帅的人,在哪里都是一道风景线。小心脏“咯噔!”一声,不得不得承认。有那么一点心动。就带着微笑走上去打招呼:“谢先生,您也来了?”

谢文湛的笑有些勉强,但好歹发自真心:“既然董小姐没空,那我就上贵行来找你。果然没让我失望。董小姐的解说很精彩。”

“哪里,哪里。”她是真谦虚:“不过略得家父皮毛。”

谢文湛环顾了一周,并没有把目光放在她身上:“前几天,思思她说了不该说的话,请你见谅。”

“哪里,谢小姐也只是关心你而已。我很羡慕谢先生有这样一个好妹妹。”她叹了口气,想到董明堂那火爆的性子。只怕待会儿见到谢文湛…这不,又有了新烦恼:“谢先生,我哥哥可能不太愿意见你。待会儿请你…”

“你放心,贵行拍卖的时候,我不会出手的。”他看也不看拍卖品目录,就放回了原处。

白汐囧,这话怎么有点:你们家那些拍卖品我还看不上的意味。事实证明,今天的十来件古董,还真的没有一件入谢文湛的眼。什么乾隆的景泰蓝水丞,光绪青花加彩蒜头瓶,包括主打的那只康熙朝的青花大盘,都没有引起他的兴趣。

但,康熙朝的青花大盘,还是引得许多卖家竞标。

台上,陆恒口若悬河地介绍:“各位来宾,下面要拍卖的是这只康熙的青花缠枝牡丹大盘。直径28厘米!品相完好,底足,款识齐全。堪称是康熙朝民窑中的精品!起拍价十万…好,10号先生出20万,8号这位小姐出30万…”

当价格抬到80万的时候,暂得标者是一位带着墨镜的小姐。看起来底气十足,不紧不慢地一步步加。似乎要把对手的耐心给磨垮。

“谢先生觉得东西会拍到多少钱?”白汐还是闲得无聊,请教了谢文湛。他不假思索说了一个数字:“一百一十万。”

“为什么?”

“如果手头有一百二十万,不如盯梢北京苏富比下个季度拍卖的粉彩大盘。就品相而言,那一只更好。说不定价格还便宜点。”

话音刚落,戴墨镜的小姐就举起了牌子:“一百一十万。”然后无人再加价。果然被谢文湛说中了。陆恒倒数了三下,正要落缒的时候。那小姐站起来,摘掉了墨镜发话了:“等一等,我想请我的人给这件青花大盘做个鉴定。”

陆恒和董明堂面面相觑,还是董明堂出了面:“…是怀疑东西的真假吗?”

“那当然。”她抚弄着波浪卷的长发,头抬的很高:“毕竟董经理的父亲收了假钧窑的事情,整个古玩行都知道。万一这件也打眼了,怎么办?”

董明堂的脸“刷!”的一下红了,似乎要与人讲理,径直走向那小姐。陆恒在后拉住了他的手,又摇了摇头。但董明堂哪里肯听,双目死死盯住那出言不逊的女的。此刻,白汐也顾不上休息了,从员工通道跑到台上去。拉住了董明堂。

“哥,董家好不容易振作起来。别搞砸了。”她低声道。

董明堂这才收起了火,咬着牙恨恨道:“那请来验货。大兴行假一罚十!”

说完,那小姐身边的两个中年人就上来了。一人拿着照玉手电看包浆,透明度,瑕疵。还有一个人拿着放大镜看青花纹饰和底款。两个人看完了后,互相点了点头。其中一个人道:“请问贵行是哪位给这件鉴定了真伪的?”

“是我。”陆恒站了出来。

“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从事古陶瓷鉴定工作多少年了?师从谁门下?”

陆恒有点懵,但大兴行规模小,名声小,小就要安分。他很安分:“我是景德镇陶瓷学院古陶瓷研究院毕业的。从事鉴定工作三年,没有师从哪位。”

“呵!才三年?就敢出来给拍卖行“掌眼”了?”拿着照玉手电的鉴定师冷笑道:“东西有问题知不知道?还康熙?!我看是光绪的寄托款!”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所谓寄托款,是指的是明清瓷器中,有一些不题写本朝年款或堂名款,而题写前朝的年号款识的款识,称之为寄托年号款,简称寄托款。有些款是工匠们用来表达对于前朝的缅怀和纪念的。还有一些则是按帝王要求,仿制出来的。

寄托款有两种:一种为完全模仿,一般用在仿古瓷上,字体、写法乃至用料完全模仿古代器物,也称后仿款;另一种则为古瓷新款,即后人在未署名古瓷器上题款,书写随意,不拘字体。其中,光绪至民国年间,青花、五彩、斗彩等瓷类仿康熙款最为普遍。所以一说“光绪寄托款”。稍微有点见识的买家都懵了。2

“不可能,”陆恒还是彬彬有礼:“这件和光绪寄托款的差别很大…”

“什么不可能?!我从事古陶瓷鉴定工作二十多年了,难道还不如你个愣头青?!”那人口气越来越旺火:“不是我说你们大兴行呀,连寄托款和康熙本年的款都分不清。还摆什么谱儿出来卖东西?!这不是瞎欺负人吗?!”

下面的人开始吵起来,那得标的小姐重新坐了下来。似乎要看好戏。

而另一个鉴定师也附和道:“老李,年轻人嘛。从前还跟的是董翊那样的打眼“专家”,这也难怪会看错了。算啦算啦,小姐没受骗就好。”

董翊就是董教授的大名。

这都欺负到亡父的头上了,董明堂终于忍不住了:“踏马的,我艹你祖宗十八代!”

第015章 污蔑

那戴墨镜的小姐大概也没料到,大兴的总经理居然会“出口成脏”。顿时也火了,拍案而起:“这里哪里是拍卖行,分明是个贩卖假货的贼窝!”

白汐死死拦住要冲上去干架的董明堂,他整张脸就像喝醉了酒一般,大声吼着:“我告你!你怎么污蔑我都没关系!别提我爸,我爸一生光明磊落!更没有用假货蒙骗过什么人!青花!放开我!畜生都找到家门口了!找打!”

陆恒也拉着他,低声道:“明堂,这些人一看就是砸场子的,你这样冲动,岂不是中了他们的圈套…让我好好会会他们。”

那专家冷笑道:“还没蒙骗过什么人?董翊用个不值钱的假货,拿去至尊行拍卖的事情,谁不知道…”

董明堂左右受阻,一听这话,更是失去了理智:“我他妈的为什么要让这些血口喷人的家伙站在这里?!你们都滚!这青花大盘不卖了!”

“呦,当贼的心虚了不成?”那小姐施施然道:“那就把大兴行给关了吧。”

白汐是听出来了,这群人意在打压刚刚有了起色的大兴行。明摆着,就是同行相轻。

但董明堂这么闹,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就站出来道:“这位小姐,您这话就不对了。大兴行本着诚信至上的原则,从来没有贩卖假货。现在您带着两个外行人,污蔑这东西是假的。这才是颠倒是非黑白吧?”

“呵?还不敢承认了不是?”那小姐左右望了望:“请问在场哪位也懂古陶瓷鉴定的?可以帮忙去看一看吗?”

立即有个东北大汉站了出来,说可以帮忙鉴定。结果这大汉像模像样看了几眼,就说一定是假的。接着,又有四五个人上台来。都说是假的。分明是三人成虎。仗着“说的人多了,真的也就变成了假的。”来败坏大兴行名声。

陆恒准备了一肚子的康熙青花和光绪青花的辩论词,一下子没有用武之地。人家摆明了组团来砸场子,让他们连个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底下的非议声越来越大。显然,所有人都开始不信任大兴行了。

那戴墨镜的小姐也冷笑道:“怎么,就当你大兴行会鉴定,别的人都是瞎子不成?这都七八个专家鉴定过了,还不承认是假的?”

“有本事你报案啊!我们让国家来鉴定!”董明堂大吼道。

“还国家来鉴定?得了吧,不把你们全部抓进去坐牢就好了。要我说,你们大兴行就给在场的每位发个红包,免得把这种丢人事传出去…”

“请你闭嘴。”白汐冷冷地站在台前,与她对视。那小姐刚想开口说:“你什么人?”看到她的眼色,忽然不敢说话了——冰冷的眸子,似乎还泛着苍蓝的幽光。少女的身姿修长笔直,旗袍一丝不苟,显出一种震慑的气场。

白汐走下台来:“这位小姐,敢问您尊姓大名?”

“我叫…我凭什么告诉你?”

但白汐却报了出来:“你叫文竹雅,文天拍卖公司的大小姐。”

“你,你怎么知道?”

她笑了一笑,怎么会告诉她你戴着的缅甸老坑玉镯子现在正在揭发主人的老底呢?这文竹雅似乎不太爱惜首饰。所以眼下,她手上的老镯子怒气冲冲道:“她就是来搅场子的!你别放过她!这女人对古董的态度太嚣张了!”

白汐不紧不慢道:“至于这些人,根本不是什么鉴定专家。只是你和你父亲的一些朋友。你们文天公司打算在a市开一个中低档的古董拍卖行,但得知大兴行最近占了a市的中低档古董行的头筹。想把大兴行赶走,然后再把公司立起来。”

“你,你血口喷人!”

这多老套的话了,她不屑地笑道:“我骗不骗人,很简单。那专家的手上拿着照玉手电,这是鉴定玉石的专用手电筒。上面还有你们文天拍卖行的标志,怎么,敢不敢拿出来让大家瞧一瞧,你们是什么地方跑来的神?”

那“专家”立即把照玉手电关了,背到身后去。

白汐沉着地嘲讽道:“怎么?害怕了?不敢拿出来对峙了?文小姐,我劝你还是管教一下部下为好。免得来砸场子,队友都会提前通知我们。”

“什么?”文竹雅立即回过头去。

但这下,拍卖场又炸开了锅。文竹雅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脸“刷!”的一下通红。这个举动,分明是承认了自己是来砸场子的。

白汐这才不紧不慢道:“现在,我来告诉你这东西是真是假。”说完,她微笑着望向谢文湛坐着的那个角落:“有请至尊行的少东家,国际知名鉴定专家谢文湛先生上来给这件东西掌掌眼。若是假的,我赔在座各位每人一件真的康熙大盘。”

这个语气!这个自信!

一百多号卖家都心里有底了,不是绝对有数,哪家拍卖行说得出来这种话!

而谢文湛,真的鬼使神差出现了。走到了玻璃柜前。台上,董明堂,陆恒都吃惊不小。白汐走过来,把董明堂推到一边去。

不一会儿,谢文湛宣布了结果:“东西不假,是康熙民窑中的精品。”

那文竹雅大概也没想到,大兴行居然有至尊行的少东家坐镇!她能托人来造谣东西是假的。但是不可否认谢文湛在古董鉴定一行上的权威。因为谢家一门,都是给故宫博物院和台北博物馆掌眼真假的顶级鉴宝专家!

白汐微笑着欣赏文竹雅的表情:“啊对了,文小姐是以110万拍下的宝贝。是要继续付款呢?还是赔50%的违约费呢?55万,可不少呢。”

文竹雅的脸黑的要滴出水来。沉默一会儿,才道:“老张,从我卡里划110万给他们。”

说完,头也不回地带着一丛人走了。

人去场散的时候,台上的董明堂才反应过来。白汐懒得跟他解释为什么谢文湛在这里,先一步把人家谢大少送走了。临走之前,还鞠了一躬:“今日情况紧急,我利用了一下你的名声来给大兴行洗白。想来谢大少大人大量,不会介意吧?”

谢文湛又被噎着了,无奈地一笑:“孔子说的真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是啊,我既是女子,又是小人。谢大少跟我计较,岂不是自找麻烦。”

“好了,我不跟计较。那文天拍卖行之前也和至尊行有过过节。只是没想到,他们家的胆子居然如此大。也算是至尊行给他们的一个教训吧。”

“可不是,既让我们大兴行摆脱一难。还壮了至尊行的威风。一举两得呢。”她趁机再要点好处:“这么精彩的事情,不知会不会上报纸。”

“文天有传媒界的关系,闹大不可能。不过至尊行会记得这一茬的。”

“那就多谢谢先生了。”

“谢倒不用谢,董小姐下周六如果有空的话,和我一起出去如何?”

“乐意奉陪。”

送走了谢文湛,回到至尊行董明堂就上来问她了。白汐还气着呢,哪里肯给他好眼色:“谢大少也就是看看拍卖会的呗。我看他坐在后面悠哉的很,就让他上来给大兴行洗白。说是真的,大兴行摆脱了刁难,假的,说明他也打眼了。”

“不错。”董明堂点了点头,又打量了她一眼:“青花,今天多亏你了。对了,你对那个什么文竹雅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爸告诉过我的。”她随便应付。

“难怪,今天晚上哥哥请你吃一顿。还有,明天你和安妮休息一天吧。划两万块钱给你。想买什么别客气,穿的稍微贵气一些。”

白汐有点愣。但事实就是,经过了这一场拍卖会。董明堂对她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八度的大转弯,忽然成了疼爱妹妹的好哥哥了。而且,逢人就说,我妹妹厉害,真不是一般的厉害。会鉴宝,会做买卖,还长得漂亮…

连做饭的时候,画风都变成了这样:“青花,晚上想吃什么?哥哥给你做!什么?不想吃?那来点乌骨鸡汤,葱油肘子怎么样?”

白汐还真的对吃的不感兴趣。归根究底,借尸还魂的这具身体,五感中的味觉不是太灵敏。只能感觉到甜和酸两味。想必是那什么安眠药,导致了神经中枢的一部分破坏。她是个搞妖术的,不懂医术,也不知道怎么修复味觉,就随它去了。

就算是妖术,因为现在灵力比较弱,也得悠着点用。万一将来碰上什么麻烦事,到时候招一道雷都使不出来,真白活了。

所以,俗世中的麻烦,能用智力解决的,绝不用妖术去解决。毕竟人妖殊途。假如自己用妖术改变了人界某些事情的结局,那么就会改变某些人的命运。人与妖怪发生联系,大多数不得善终,所以还是尽量不要用妖术。

安安分分做一个人,振兴董家。等手头有点钱了,再想办法去河南,甚至去英国,寻找程璋那批遗落的宝物,才是正经之举。

至于谢文湛…就当是交一个朋友,多一个帮手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周六的时候,她去了平常见面的伊丽莎白大酒店。

第016章 背叛

在饭店用过午餐,谢文湛又带她下乡去寻宝了。以为老房子就是个老房子,但是当谢文湛把车开在一家道观前时,白汐懵了。

要是早半个小时知道谢文湛带自己去的是道观,就是打死她都不会来赴约的。这种修道之人的场所,专门克妖气。于修为有损伤。

就是面前的两块门板,都隐隐约约有上百年的灵气。屋顶下悬挂的护花铃,一百多年历史了。这宅子,少说是清朝末期建立起来的。只怕里面还供奉着上百年的辟邪法宝,万一还有什么老道的血书成的八卦七星镇宅符,那就难办了。

她站在这个名叫“三清观”的道观前,开始了“我到底要不要进去”的心理挣扎。

谢文湛跟她的解释是:“这间道观的主人收藏了几块古玉,想鉴定一下年代。”说完就抬脚进去了,又回头看她站在原地发懵:“怎么了?”

“没,没什么,”她假装四处看风景:“这里的环境不错,那个,我先到处看看。”

谢文湛笑了一下,特别耐人寻味:“先看完了高古玉,我再陪你出来看风景。那边山上的观潮亭不错,待会儿开车送你去。”

她被这笑容迷得小小晕了一下,但好歹克制得住心神:“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去看看就…”好字还没说出口,就卡在喉咙里。因为谢文湛过来牵住了她转身的手。就这么轻轻一触碰,她就感觉魂魄再次出窍了。

“青花,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赶紧进去吧。”

谢文湛似乎很轻描淡写这么一句。但是拉住她的力道很大。白汐再起想起初见他的时候,也是这双手,轻柔地把自己裹在掌心里。极度专注的眼神,还有抿起来很好看的唇形。结果…羞为一千年的老妖怪,就这么被拉进去了。

幸运的是,外面的装潢似乎很陈旧。但是里面倒挺现代化。道观的接待大厅里面摆着红木家具。角落摆着一个落地式的柜式空调。

道观的道长是个才四十出头的中年汉子,姓李。看起来修为也不深。据他说,这是一座“子孙庙”。就是说,这道观是师徒之间代代相传的资产。道光年间建起来的,他是这里的第十五任观主。道观的资历,历史,在整个a市都是首屈一指的。

“这一枚,老祖宗说是元代的高古玉。”李道长先出一枚凤凰腾飞状的古玉。

“道长,有句话晚辈要纠正一下。”谢文湛上手之后也不直接点明真假,而是笑了笑:“高古玉是战国和汉以前的玉器,明以前的玉器称为古玉。这一件东西,假如真是元朝的玉器。那该称为古玉。和高古玉还差了一千多年的历史。”

那道长抱拳道:“惭愧,惭愧!还是专家来掌掌眼。”

“东西不错,料子是和田青玉。但我看到不了元代。玉器断新老,得看玉质的钙化程度,和沁色的深浅。这件大概是明末的。”

“啊?!那,那值多少钱?”

“参考去年的行情,明代末期的古玉大概是5-8万。”

那道长点了点头,看来也接受这个价格。接着,谢文湛把其余几枚玉器都断了年代。时间从北宋到明末不等。清一色全是和田古玉。加起来,这些玉器一共值个五十多万。但和翻修道观的费用比起来,也就是九牛一毛。

“怎么不去募捐?”

“小姐,现在红十字会都募捐不到善款了。更何况我们这些道观。”

李道长有些无奈。但忽然想到什么,一拍大腿:“对了,后院的阁楼里还有一块带血沁的玉璧。那个东西是民国的时候观主收购过来的,说不定是战国的古玉璧。”

“战国古玉璧?!”

白汐想笑,但碍于人家在场。只能憋着笑。等李道长走了,她就忍不住了。玉璧是战国的重要礼器,存世量极其稀少。其中最著名的,当属“和氏璧”了。成语“完璧归赵”中的璧就指的是和氏璧。传闻是一个名叫卞和的工匠,以被砍去两条腿为代价,进献这块美玉给了楚文王。后来,又被秦国夺去,制成了传国玉玺。

秦亡,和氏璧由子婴献给了刘邦。成为“汉传国宝”。汉末,又落入孙坚、袁术之手,再传魏、晋,五胡十六国,一直到唐朝开国。和氏璧落入李家手中。有史记载的,最后一任掌握和氏璧的皇帝,是五代后唐末帝李从珂。

后来,石敬瑭攻陷洛阳。李从珂放火烧宫。和氏璧连同整个皇宫一起毁灭了。之后下落不明,成为历史上的一大悬案。

虽然,和氏璧已经绝世,但它的美名一直流传。同时代的,能保存至今的战国玉璧,真的拍卖起来少说五亿往上。基本都在国内各大博物馆内呆着。连白汐自己都没见过几块:“战国古玉璧都是国宝级文物吧?难道还有流通的不成?”

“要说是玉佩,玉环,还有可能…玉璧…有市无价。就是至尊行也没有经手过。”谢文湛也觉得可笑,但,清净之地。不愿妄言。

不一会儿,李道长又匆匆回来。说是怕玉璧搬运的过程中有损,不敢动。请他们亲自去看一看。

以为就是个小阁楼。但去了之后,白汐才发现这道长口中的阁楼,其实是个小书屋。三排书架,整整齐齐码着许多老旧的书刊。

妖气收敛着。她尽量不去惊动周围的老物什。

谢文湛跟李道长上去鉴宝了。白汐就在下面看看书。老实说,虽然没见到实物。但战国玉璧这种东西,能出现在这种地方,就有鬼了。见过谁把几亿的东西,随便放在屋子里的?所以,她宁可和古书们作伴。不去看那假冒的高古玉。

随手抽下一本古陶瓷的书。呵,是程璋写的,上海古籍出版社民国22年出版的《明清陶瓷全编》。外面还加了一层牛皮书封。

翻了几页,她没兴趣了。合上了书。但不经意间瞄到书的背面…

一行小字:长梧子谭秋生于1938年阅毕。

谭,谭秋子?!那,那这间道观的上一任主人是…不好!

她刚站起来,门就关上了。怎么推也推不动、这时候,才发现这件屋子里的所有窗户都是关着的。手指触到一扇窗户,像是被电流击中。

糟了,外面肯定贴了镇妖的符咒!

她又摸上了一堵墙。但手又刺痛地收了回来——该死,这屋子真的有问题!到处都张贴了除妖的符咒!

不经意撞翻了刚才看的那本书,飘出来一张殷红的镇妖符,是百年老道的血书成的。如此有修为的东西,不能硬碰硬。只能退到了楼梯口。

都怪没好好看…但,谁会想到,谢文湛带她来的这个地方居然有问题?!

但更加不幸的事情发生了,她听到风声。接着,地上那殷红的镇妖符飘了过来。似乎是被风起来的,其实是被自身的妖气吸引来的!平时,这些符咒就是普通的纸张而已。但是此时此刻,追击妖气的它们,就是活的东西,会杀人的东西!

一张连着一张殷红的符咒,从书桌下,书缝里,墙上,挂历后面接连飘了出来…

白汐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立即跑到楼上去,关上门。把无数张追随而来的符咒给挡在门外。但,这门是老式的木门。符咒破门而入,只是时间的问题。必须得赶紧想个办法逃出去。但,楼上的景象,再一次打击到她。

楼上里面堆满了杂物。但那什么“战国玉璧”根本不存在!连上楼来的李道长和谢文湛也不见了!她就是再笨也想明白了,什么地方出错了。周围又黑又暗,还安静得可怕。就算知道出事了,又能怎么办?!对了…打,打电话!

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该死!信号是空的!

飞舞的血色符咒,还在外面叫嚣。似乎像是一锅沸腾的水。就等着抓她下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