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些宝贝,什么内伤,外伤都不怕,遇到敌人,迷香,毒药……齐上阵,玩转江湖,简直如虎添翼。

季雪窗妻子早丧,膝下无儿无女,是个飘泊江湖的风尘侠士。

唐意这么甜甜地一唤,他心中软得一塌糊涂,笑得合不拢嘴:“呵呵,旁门左道,博姑娘一笑。”

“我说~”李柯明在旁站了多时,竟无人理会,忍不住插言:“你们还走不走?早些走了,老子省几个馒头~”

“哈哈~”众人相顾大笑,送了唐意和唐笑出门。

唐意见门前停了一辆轻便的马车,青色的篷布,很窄小的那种。

“抱歉,短时间内只能委屈你了。”唐笑掀起了车帘,低声道:“待远离京城之后,再换乘大些的马车。”

她出身名门,贵为皇后,几时受过这种罪,怎吃得了颠沛流离之苦?

“说什么呢?”唐意弯腰钻进了车厢,掀起车帘向季雪窗等人挥手告别。

唐笑跳上车辕,扬起鞭子,马儿奔跑,很快驶离了天水镇。

唐意闲着无事,又打开季雪窗送的木盒子,随便挑了个瓶子出来,探出头去晃了一下:“唐笑,这瓶是干啥用的?”

“喂~”唐笑扭头一看,唬了一跳:“你看看可以,千万别拔开塞子!这瓶千娇百媚,沾在身上只会奇痒难耐,如百爪挠心。若是不小心打翻漫天血舞,那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漫天血舞?”唐意啧啧连声:“听名字就觉得恐怖非常。不过,你不说清心散能解百毒吗?那还怕什么?”

唐笑苦笑,低声嘀咕:“这丫头,这种事记性倒好!”

“那可不!性命攸关,岂能儿戏?”唐意颇为自得,却也不敢真的把漫天血舞拿出来玩,只盯着那只黄色的瓶子,笑:“季老伯一把年纪,看不出来还顽心蛮重!”

她倒想试试,沾了这痒粉,究竟会如何的千娇百媚。

“呀~”唐笑似背后长着眼睛,淡淡地道:“别说我没事先警告你啊,这东西传染的,而且清心散绝对解不了!只需沾上一丁点,定然奇痒难耐,抓不停,直到全身溃烂,痒死方休!”

“哇!”唐意骇了一跳,急忙把瓶子收好:“这么厉害?万一不小心摔一跤,瓶子破了,粉末漏出来,岂不是倒了大霉?”

都说最毒妇人心,想不到一个半百的老头,其心之毒,毒过妇人心啊!

“所以要小心收藏啊~”唐笑没好气地回头瞪她一眼。

“呀,”唐意曲肘顶了顶他的后腰:“这玩意不会没有解药吧?”

“当然有~”唐笑皮笑肉不笑地道:“不过,我不会蠢得教给你来害我~”

“呃~”唐意摸摸鼻子,嗫嚅道:“人家只是好奇嘛,又没真的下手。”

索然无趣地收起盒子,百无聊赖地发呆。

车厢狭窄,行礼又极简单,一眼便看到那只装枪的匣子。

叹了口气,把匣子拿过来抱在怀里,脑子里自然浮起船上的一幕幕往事。

小凤,难道过去种种于他,真的全是演戏?

他可有后悔如此待自己,可有为失去自己而心痛,心伤,心碎?

唐笑见她半天不吭声,心中惴惴:“解药是花雕酒啦!全身泡在花雕里,浸上半个时辰,药效就过了。”

“哦~”唐意心不在焉,胡乱低应一声,把手枪拿出来,在手里把玩。

“吁~”唐笑把马车赶到岔路,勒紧缰绳,靠边停了。

掀开帘子一看,她果然在看着手枪发呆。

“意意~”唐笑心中一紧,覆住她的手。

“到了?”唐意打起精神,展颜一笑。

“意意,”唐笑拧起眉头:“若你放不下他,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不~”唐意缓缓摇头:“我意已决,绝不后悔。”

“那就把这破枪扔了~”唐笑冲动地去夺她手中的枪。

他不愿意这一路上,看着她一直睹物思人,黯然神伤!

他会发疯!

“不行!”唐意条件反射地握紧了枪,断然拒绝。

正文 枪打斗鸡

“你如果真喜欢枪,等到了七星谷,我用黄金打一把送你!”唐笑急切地道:“为什么偏要留着它,触景伤情?”

唐意又想笑又想气:“傻子!这手枪又不是他送我的,为什么不能留着?再说了,这枪以前虽不稀罕,现在却是万金不换!”

唐笑不语,凝着她的眼里,满是伤痛。

他又不是没有眼睛,在拿来给她之前,已充分研究过了,那不过是块破铁,又能稀罕到哪里去?

咖说什么万金不换!她实在没有必要在他面前虚词掩饰!

这比坦然承认她忘不了与他在船上的那段快乐时光,更让他无法承受!

“呀,”唐意无奈,只得一把掀开他:“让让,我证明给你看。”

聆许是白天过往人太多,也可能是入了秋,鸟已南迁,看了半天竟连鸟毛都没有一根。

“算了~”唐笑叹口气,重新赶车上路:“走吧~”

忽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数骑快马卷起一股暗尘,飞奔着呼啸而来。

当先的一位锦衣公子,手中的拎着一只精致的竹笼,笼中一只色彩斑斓的斗鸡,与他们擦肩而过,转眼去得远了。

唐意瞄都不瞄,扬手就是一枪。

啪地一声脆响,笼中斗鸡应声倒下,扑腾着翅膀死于笼中!

马儿受到惊吓,长声嘶鸣着,扬起前蹄,直立了起来。

事发突然,后面几骑纷纷于狂奔中瞬间停顿,喷着响鼻,甩着马尾,焦躁地在原地转着圈子。

有一两个骑术稍差,猝不及防下往同伴身上撞了过去,顿时人喊马嘶,乱做一团。

“呀!”唐笑瞧得目瞪口呆:“你,你做了什么?”

“快跑啊,傻子!”唐意捶着他的肩,连声催促:“等他们回过神就麻烦了!”

“哦~”唐笑茫茫然赶着马车上路。

唐意吹了吹发热的枪管,略有些得意地睨着他:“看见了没有?这玩意比武功强多了!再厉害的高手,也经不过我一颗子弹!”

唐笑又惊又喜,戏谑地调侃:“嗬,打死只鸡就这么大响声?这要是打死头牛,不知得闹出多大动静呢~”

唐意哧地一声笑了:“随便打什么,响声都是一样的。当然,若装上消声器,那又不一样。”

唐笑听她说得兴奋,有些不放心,认真地警告:“鸡是蠢物又不会躲又不会反抗,若真遇到高手,千万不可轻举妄动。”

“切~”唐意傲然道:“我还不信了,他再快,还能快得过我的子弹?”

“这回是你运气不错,蒙中了。”唐笑心中酸味褪去,疑云却升,淡淡地道。

这般奇特地暗哭,他却从未听七星公子说过,岂非奇哉怪也?

唐意也不跟他争,笑了笑,把手枪小心地别在腰上。

她的枪法是多年实战中练出来的,以后自然能辩真伪,不需此刻在口头上一较长短。

她身材纤细,腰间藏了支枪,外表也看不出异状。

不过,想着平白浪费一颗子弹,忍不住碎碎念:“可惜,可惜!如此珍贵的子弹,竟然送给了一只斗鸡!”

唐笑听得有趣,笑道:“这有何难?等到了七星谷,你想要多少都有。”

“吹什么牛?”唐意苦笑:“这是子弹,你以为是绣花针,找块石头磨一下就出来了?”

“放心吧,”唐笑不以为然:“这天下绝没有七星公子做不出的东西,此事包在我身上。”

唐意偏头想了想,欢喜地笑了:“那敢情好~”

若是真能造出来,以后她就不愁没有“粮食”了。

“七星谷在什么地方?”想清楚这一点,唐意有些迫不及待:“咱们早点去见你那位朋友。”

反正此行也没有特别的目的,难得她感兴趣,带她去一趟又有何妨?

唐笑一口应承:“好啊~”

马车在下一个城镇改道向北,往七星谷而去。

一连数天,两人晓行夜宿,半路换装,每日扮演着不同的角色。

唐意玩得不亦乐乎,就算后来唐笑说已离开京城五百里之遥,不虞有影卫认出她的模样,大可恢复女装,她仍乐此不疲。

有时是书生,有时是公子,有时是中年发福的大叔……

唐笑宠她,倒也由着她玩,自己却始终坚持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原则,以真面目示人。

二人有时兄弟相称,有时叔侄相称,有时乘车,有时骑马,闲时学学易容,聊聊家常,一路玩过去,倒也其乐融融。

唯一让唐意觉得遗憾的是:这个江湖未免太过平淡。

虽然她也知生活不是小说,过日子不能指望如电视般风生水起,但毕竟名为“闯”江湖,如此平淡,实在有些令她失望。

既没有暴可除,也没有良要安,她跑出来做什么?

还不如在宫里跟那些女人斗斗法。

这天一大早,离开客栈时,唐笑说还有一日就可抵达七星谷,因山路崎岖,不宜乘车,得去马市买两匹好马代步。

唐意兴致勃勃地想学些相马之术。

“千里马可遇不可求,这种小地方,哪可能有?倒不如在此等候……”唐笑实话实说,劝她留在店中,不必跟去马市闻那腥之臭。

话没说完,唐意一个箭步已冲出了客栈,直奔马路对面。

“意意,你做什么?”唐笑怕她走丢,三步并做两步追上去,拽住她:“马市在南边,不是这条路。”

“看到没有?”唐意反握住他的手,指着前面一个劲地嚷。

“你要我看什么?”唐笑看了半天,并未有任何特别,不觉茫然。

正文 春兰秋菊

“有人卖身葬父,你没瞧见吗?”唐意表情诧异之极。

街边跪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女,年约十二三岁,面目娟秀。

她的身前摆着一张草席,草席上躺着一名男子,两条腿直挺挺地伸着,光着脚连鞋都没穿,显然已死去多时了。

“哦~”唐笑淡淡地瞥一眼墙角下蹲着的单瘦的少女一眼,蹙眉道:“你想买个丫头侍候?”

咖莫非这些日子二人在外面奔波,让她感觉到了不便?

卖身葬父,古言小说里,经典中的经典啊!她怎么可以错过?

唐意摇了摇手,穿过街道直奔少女身旁。

聆还未近身,一股浓烈的酒臭气扑鼻而来,如雷的鼾声从躺在地面的中年男子鼻子里发出来。

呃,看来不是她要卖身葬父,却是被酒鬼父亲卖了换酒钱。

“你叫什么名字?”唐意看她单薄纤瘦的身子,心中生出怜惜。

“二丫。”少女怯生生地抬起头瞄她一眼,颊上飞起一抹红云,迅速垂眸。

唐意怔了怔,这才察觉自己做的是男装打扮。

“意意~”唐笑拽住她的臂,将她拉到一旁:“若你想要丫头,等到了七星谷,我去问百里晗要一个就是。”

“你误会了,”唐意笑了笑:“我并不想要丫头,只是见她可怜,想帮帮她。”

无暴可除,安良亦可,既然出来一趟,总得干些什么吧?

“那种烂酒鬼,”唐笑不屑地道:“今天给了他银子,明天准又挥霍一空,到时又来卖女儿,你管得了一次还管得了一辈子?”

“那就得想个法子,治治他的坏毛病,让他这辈子都不沾酒。”唐意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治?”唐笑冷哧一声:“这种毛病沾上了就是一辈子的事,谁治得了?”

咚地一声,一绽银子落在少女脚边,弹了起来,刚好砸在醉汉的脸上。

“妈的个八子,哪个直娘贼敢打老子?”鼾声骤停,醉酒鬼自地上一骨噜爬了起来,张嘴就是一串咒骂。

“郝老三!”一声娇叱,唐意回头。

两名年约双十的少女,均是腰佩长剑,都是着一身质地轻柔的娥黄劲装,并着肩款款走来。

奇迹般的,刚才还一脸凶悍的醉汉,见到这二个妙龄女子,突然变得十分恭顺,堆起一脸的笑:“哟,原来是春兰,秋菊二位姑娘,一大早的去哪里发财啊?”

春兰似笑非笑地睨着他:“郝老三,你说我们来干嘛?”

郝老三退一步,脚底被什么硌住,疼得跳起脚来,刚要骂人,忽地瞥见竟是一锭银子,顿时一喜,弯腰捡在手里。

“郝老三,”秋菊不屑地笑:“银子你拿了,二丫可就得跟我们走了~”

“爹~”一直怯弱的少女忽地神色激动起来,紧紧地拽住郝老三的衣服,死命摇头:“不,我不要跟她们走。”

唐意冷眼旁观,暗自觉得有趣。

电视里面,一般此时现身的都是油头粉面,恶形恶状的某富男。

今天出面的竟是两名年轻漂亮的江湖侠女,倒是出乎意料。

不过,剧情千篇一律也没啥新鲜感,换换角色才更好玩撒。

“二丫~”郝老三望着二丫,眼里竟然也有一瞬间的惭愧:“你跟着二位姑娘,吃穿不愁,还有先生教你读书写字,怎么也比跟着这个没用的爹强啊!”

“不,我不去!死也不去!”二丫尖声哭叫着,揪紧了他的袖子不撒手。

“郝老三,”秋菊也不着急,淡淡地道:“我可是听说吴千寿提着刀,正满大街找你呢!”

“去去去~”郝老三脸色发白,握紧了银子,一脚踹在二丫腰上:“赔钱的贱货,跟你娘一样晦气!老子这是送你去享福,哭个球!再吵,索性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哎哟~”二丫个子娇小,这一脚踹下来,立刻倒在了地上,豆大的眼泪滚出了眼眶。

唐意眉心一蹙,正要过去,被唐笑一把拽住了。

他冲她使了个眼色:别急,先看看再说。

“春兰姑娘,秋菊姑娘,我们家二丫就拜托你们了~”郝老三看也不看二丫一眼,拿了银子匆匆跑了。

“二丫,”春兰微微一笑,弯腰去牵二丫的手:“来,跟姐姐走,学好了本事,这辈子再不用受这种腌臜气!”

“不,我不去~”二丫双手撑着地面,畏惧地一直往后缩。

“不去?”秋菊挑眉:“为什么不去?我们夫人见你们可怜,这才好心收留。供你们吃穿用度,还请师傅教导琴棋书画,分文不取!别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你却不知好歹?”

“秋菊姑娘,”二丫呆了半天,忽地双膝跪地,爬过来抱住她的脚:“求求你,跟夫人说说,饶了我吧!我家里弟妹还小,需要我照顾……”

这边的动渐渐引得路人围观,有路人甲帮着说话:“柳大善人这些年在七星镇做的善事,众街坊都有目共睹。天上掉下来的好运气,二丫你还犟什么?赶紧跟着春兰姑娘走吧~”

“就是!”路人乙又妒又羡地道:“我只恨生不出女儿,要不早就主动送去了!”

“哈哈哈~”旁人轰笑起来:“就你这长相,就是生出女儿也得象头驴,人家柳大善人还不收呢!”

“不,我不去~”二丫死咬着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