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容不过是变通之技,明明可以当成游戏去做,他为什么宁死不肯?

“你怕怀疑就不要跟咯~”唐笑依然不急不慢。

“呀,”唐意眯起眼睛看他:“你打什么鬼主意?还不从实招来?”

春兰那边不去追,还可以理解为他不想扔下自己单独行动。

秋菊这里又不跟,明显不正常了撒。

“意意~”唐笑忽地倾身过来,凝着她眼睛:“要不要我给你一个忠告?”

“不要!”唐意十分干脆地拒绝:“我对目前的自己很满意,不需要任何改变。”

“嗬,这么有自信?”唐笑微笑,仰起身子,习惯性地往后靠。

却忘记了这里是茶棚,坐下的长板凳无背可靠。

他靠了个空,身体往后怦地一下撞向茶棚的隔板。

还好他反应快,使个千斤坠,稳住身形,没有当场摔个四脚朝天。

可,那茶棚却极简陋,几块破木板哪里经得住他这身板一靠?

倾刻间,稀哩哗啦,噼里啪啦倒了一片。

唐意反应快,听到响声不对,立马一个箭步就蹿了出去。

回过头,漫天灰尘中,唐笑大马金刀地端坐在凳子上,挂了一头一脸的草屑……

“哈哈哈~”她忍俊不禁,指着他狂笑。

茶棚主人还没反应过来,已是祸从天降,好好一间茶棚转眼间变成一片废墟:“天啊,这是怎么回事?”

他想揪着唐笑找他算帐,可是看他那身材,那气度,尤其是腰间那柄雕着花的古色古香的长剑,硬是不敢上前。

只瞪着一双绿豆眼,骨噜噜不停地盯着他:“客,客倌~”

唐笑轻咳一声,镇定地摘下头上的稻草,一声不吭地扔了锭银子在桌上,这才离席,走到唐意跟前:“笑够了没有?”

“活该!”唐意嫣然而笑:“还想给我忠告不?”

“女人,不要太敏锐,也不要太聪明!”唐笑瞪她一眼,补了一句:“更加不要牙尖嘴利,否则~”

说到这里他顿住,意味深长地睨着她。

偏唐意不肯上当,只笑吟吟地望着他,并不去问他要下文。

唐笑轻咳一声,只得恶狠狠地道:“否则,嫁不出去!”

“切~”唐意露了个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极之不屑:“嫁不出就嫁不出!谁稀罕?”

不过,两个人这么一闹,唐意再回头一瞧,码头上那艘船已然起锚离岸,驶向了河心。

“糟了!都怪你,错过船了啦!”唐意跺足,拎起群摆向码头狂奔。

“船已然离岸,你跑断气也没用了~”唐笑不急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船家,”唐意不理他,左右张望了一下,发现一艘小渔船停在码头,急忙走了过去:“你这船租不租?”

“我这渔船又脏又旧,”渔人憨厚,见唐意是个年轻女子,脸一下子红了,手足无措地道:“怕是会脏了姑娘的衣裳。渡船半个时辰一次,你还是等下趟吧。”

“我……”唐意正要再游说。

唐笑已走了过来,拽了她到一旁:“别急,他们虽分了两路,却都是要往萦州去的,咱们直接走官道,直奔萦州,在前面等他们就行。”

“你怎么知道?”唐意诧异地问。

“他们在车里商量,我不小心听到了而已。”唐笑淡淡地道。

才怪,茶棚离那辆大车最少隔着几十米的距离,说是不小心,鬼才信!

“好好的,干嘛要分成两路?”唐意十分不解。

“嗬嗬~”唐笑低眉望着她,眼里尽是温柔:“所以我说,女人不要太聪明。”

“你的意思,”唐意眨了眨眼睛:“我之前的推测全是正确的?他们并不知道此行的目的,突然与上面断了联系,只好把人带回萦州,再做打算?”

“我也说过,女人不要太敏锐。”唐笑叹气。

“可是,为什么要兵分两路?”唐意不理他的调侃,拧着眉思考。

“他们自作聪明,”唐笑冷然一笑:“联络点的曝露,说明被敌人盯上。他们害怕一旦与强敌遭遇会令所有鲜果全部损失,没法向上面交待。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这才决定一半走水路,一半走陆路,到了萦州再会合。”

“可那样的话,不就削弱了自身的力量?”唐意哧声冷笑:“而且,分两路走目标更大,曝露的可能性更高。果然愚不可及!”

就算与官府勾结,这买卖还是非法的,越隐秘越好。

他们带着那么多女孩子上船,想不引起旁人的注意都难。

所以说,天做孽尤可违,自做孽不可活!

“我还说过了,女人不要太牙尖嘴利~”唐笑装模做样地叹气。

正文 改道入黔

唐意不屑与他斗嘴,咬着指甲想了想,忽地啪地打了个响指,兴奋地:“要不,咱们也兵分两路吧?”

“怎么,你想跟我分个高下?”唐笑了然地望着她。

“嘿嘿,”唐意狡黠一笑:“这不是觉得太单调了,想增加点难度嘛?怎样,你敢不敢接受挑战?”

“我只担心你会出事。”他凝着她,淡淡地道。

咖不错,她确实够聪明也够机敏。

但他们的对手并不是一两个,而是一个神秘的宠大的组织。

她一个千金小姐,凭着跟他出来这几天的经验,就想单独闯江湖?

聆她敢想,他还真不敢放手让她去做。

因为,他承担不起失去她的后果。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唐意十分郁闷,噘起唇:“这里到萦州,不过五十里地,水路再慢,明天早上也该到了,有什么不放心?”

“你就这么想赢我?”唐笑心中一软。

明知道她终究不会属于他,这段独处的日子就显得尤为珍贵。

所以,他更加想尽办法去宠她,去呵护她,在尽可能的范围里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他希望这段经历能在她的心底打下深刻的烙印,让她永远忘不了!

“那你怕不怕我赢?”唐意偏头看他,俏皮而灵动。

事实上,她并不是想赢他。只想双管齐下,尽早查清真相,结束这件事!

唐笑看着她,不语。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以为自己是无坚不摧,无所畏惧的!

他从来也不知道,什么是害怕?

可现在他却发现,一切事情,只要与她有关,都能令他害怕。

他怕她受伤,怕她生气,怕她遗忘,更怕她永远从他的世界消失!

“那咱们说定了哦?”唐意怕他反悔,一边说,一边往码头跑:“我走水路,你走陆路,明天早晨在萦州城见!”

“记住,城东高升客栈。”

唐意头也不回,只摇了摇手,表示了解。

唐笑含着宠溺的笑,看着她跟渔夫议定价格,跳上船,解开缆绳驶向河中,这才慢慢地调头,牵了两人的坐骑,朝萦州进发。

事实上,他没有告诉她,这件事,不但七星县掺与进去,很可能还牵扯到了萦州府。

所以,今天晚上,他要好好去探一探,看看萦州的水到底有多深?

这,也是他最终会答应唐意兵分两路的真正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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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前,七月十七,河州。

红日西沉,时至未正。

澹台凤鸣一行十数人,策马驰入了河口镇。

这是个民风淳朴的小镇,并没有多少常住人口,镇上只有两条主街主,呈十字交叉形。

此时,街上几乎已没有行人,两边的商铺也大都关门准备打佯了。

当经过镇上唯一一家悦来店栈时,走在前面的澹台凤鸣按住马辔,利落地跳下马背,把手里的缰绳扔给了发现客人,迎上来侍候的小二。

“少爷,天还没黑呢,是不是到下一个……”小安子怔了一下,刚要询问,澹台凤鸣已进了客栈,挑了个靠窗的位子在上座坐下了。

呃~他尴尬地摸摸鼻子,认命地跟了进去。

澹台文清几个相视一笑,相继翻身落马,进了客栈。

十数个人,分了三桌。

澹台凤鸣,澹台文清,陈风三人一桌;上官雅风按惯例在客栈外面巡视检查,十个影卫占了二桌。

小安子自去柜台与掌柜交涉,安排饭食。

陈风拿眼一扫,除了他们,大堂里另有两桌食客,见到他们到来,都停了箸,正偷偷打量他们,想必亦在心中估量着他们的来历。

陈风观察一阵,确定只是些普通的商旅,遂不再理会他们。

不多会,饭菜送上,只简单的四菜一汤,十几个人各坐一方安静地吃着饭。

“四哥~”澹台文清笑吟吟地道:“这种破地方,怎么能住人?”

彼时,店小二刚好来上酒,听他大放阙词,顿时脸孔紫涨。

“我没打算住,吃完走人……”澹台凤鸣头也不抬,冷冷地道。

“不是吧,又通宵赶路?”话没说完,澹台文清已哇哇大叫着抗议:“你以为是铁打的啊?我不管,我今晚一定要睡床!”

澹台凤鸣抬起头来,淡淡地看他一眼。

就只这一眼,澹台文清立刻软了下来,嘻嘻笑道:“我只是说说而已,其实,我蛮喜欢晚上赶路的。真的,又凉快,又能看星星,而且安静,是吧?”

呜呜,夜晚的驿道,岂只是安静?简直是太安静了好不好?

他转头,想要拉陈风入伙。

陈风低头喝汤,极自然地避开他的目光。

“是吗?”澹台凤鸣放下碗,接过小安子递过来的手帕抹干净了嘴,这才慢吞吞地开口:“我本来打算,吃完饭再往前赶一赶,到章台县住一晚。既然你喜欢赶路,那就继续吧。”

“啊?”澹台文清无限哀怨地瞪着他,当下想死的心都有。

“噗!”陈风一下子没憋得住,一口汤全喷了出来。

所幸他反应快,立刻低头,汤全吐到澹台文清的鞋子上,没有祸及他人。

他手忙脚乱地跳起来,连声道歉:“喝急了点,呛住了!对不住,不是故意的,我赔,不,我帮你换双新的~”

声音那一的笑意,怎么藏也藏不住,象涟漪般泛了出去。

“陈风!”澹台文清忍无可忍,豁地站了起来。

众影卫再忍不住,皆哈哈大笑了起来。

正文 擦肩而过

“少爷~”正在笑闹之间,上官雅风忽地自店外奔了进来,神色间明显带了些紧张:“出事了~”

“什么?”笑声骤然停歇,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澹台凤鸣望着他,四平八稳地坐着,语气依旧是不冷不淡:“何事?”

上官雅风走到他跟前,将一张纸条恭敬地呈上来。

咖“什么事?”澹台文清立刻凑过去,这一看,马上面色大变:“四哥!”

澹台凤鸣燃起火折,将纸条烧毁,这才起身,吐出一个沉沉的字:“走。”

众人快速收拾了东西,翻身上马。

聆直奔出十里之外,澹台凤鸣才放缓了速度:“陈风,由此前往黔州,取道何处最近?”

陈风想了想,道:“过章台,经渝平,出河州,经青县,入萦州,自七星码头登船。”

“大约多久可到?”澹台文清插了一句。

“快则二日,慢则三天。”陈风瞥了皇帝一眼,实在没忍住:“该不会是……”

“嗯~”澹台凤鸣漫应一声,目光望着东边,良久不曾收回。

“少爷,”陈风低低地说了一句:“从这里入黔虽然路途遥远,但黔州入凉州境却极便捷,乘船顺流而下一昼夜即至。”

“是啊~”澹台文清笑道:“说不定只是虚惊一场呢?咱们有半个月的时间呢,这才过了两天,不急。”

澹台凤鸣没有搭理他,只夹紧了马腹,清叱一声:“驾!”

十几骑快马紧随其后,狂奔着绝尘而去。

急行了二夜一天,终于在七月十九日辰时抵达七星县,稍事休息,立刻奔码头而去。

席翰林收得到消息,亲自在码头等候。

一行人片刻不曾耽搁,直接上了船往黔州而去。

影卫们连着奔波了数日,此时有简家的侍卫护航,于是得了空隙进舱补眠。

澹台凤鸣却并不休息,传了席翰林到舱中问话。

席翰林行了君臣之礼,这才起身回道:“事情已然查清,是下面人办事不力,进山的苦力里混了几名仙阳教的奸细。”

“仙阳教?”澹台凤鸣眉毛一扬,讶异地问。

想不到,他还没有找他们麻烦,他们倒已送上门来刺探,真是岂有此理!

“是。”席翰林怕他不知,忙详加解说:“仙阳教是江湖上新近崛起的……”

“这些朕已知情,可略过,继续往下说便是。”澹台凤鸣抬手,打断他。

“皇上知道?”席翰林反倒有些惊讶,抬起眼看他一眼,复又垂下眼帘:“皇上日理万机,却连这些琐碎之事都了若指掌,臣钦佩之致。”

澹台凤鸣微一蹙眉,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小安子急忙“请席大人删繁就简,长话短说,一切以龙体为本。”

“是是是~”席翰林老脸一红,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仙阳教众混入山中二月有余,于十天前躲过守卫的盘查,逃出山中。”

“一共有多少奸细?”

“共有五人,闯关时已被当场击杀二人,余三人皆带伤逃出。”

“说下去。”

“臣带了人马,封住了所有通路,在每个必经路口设卡,终于在七天前将人堵在了神鹫崖。谁料贼人负隅顽抗,誓死不降,竟跳入萦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