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神态从容不迫,出手更是果断迅捷,显然是一副训练有素的模样。

就算以他这个武学行家的眼光来看,都不得不概叹,她的攻击,精准而有效!

她的这套拳法(其实不止拳法,还包括了各种腿法,但不知名,估且称之为拳法)其实用价值是相当高的。

但,婚前她是尊贵的御史千金,婚后更贵为皇后,身娇肉贵的,又怎会接受如此严苛的训练?

正闪神之间,一些侍卫已瞧出他的意图,从山腰绕过去围捕唐意了。

有几个跑得快的,已到了唐意身边,一刀挥下去,唐意弯腰躲避,包头的布帛掉下,露出满头乌黑的青丝。

“女的!她是女的!”侍卫们惊呼一声,越发逼得近了。

奸细是女人,肯定是仙阳教的妖女没错了!

唐笑听得呼喝,心中一惊,立刻发出暗器,追兵纷纷倒地。

一些人见势不好,又回过头去捉唐笑。

唐意乘机踹断一人的肋骨,再撞翻一个人,跑到了山脊上,与唐笑渐行渐远,已超出了他暗器发射的范围。

一名卫队长,指挥着侍卫们呼喝着从四面围追了上来,将她慢慢逼向落雁坡——在发现她是女人身份之后,他们就已然决定要捉活的。

唐意瞧出他们的意图,反正性命无碍,倒也不再拼命,索性腾出一只手悄悄伸进了怀中,摸出五彩香,拔开软木塞,顺着风一撒。

扑通,扑通,侍卫就象是霜打的茄子,立刻唰唰地倒下了一大片。

“想不到这玩意这么好用!”唐意大喜,收起瓶子,回头四顾,才发现天已全黑,完全看不清山脚下的情形。

山风吹得她的衣服猎猎做响,远处传来侍卫们的呼喝声。

唐笑的功夫好,应该比她更早脱险吧?

她心中忐忑,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努力在黑暗中辩别山脚庄院的方向,避开守卫,从密林里摸索着往山下走去。

山里人迹罕至,这种偏远的地方更是无路可走。地面长满了杂草与荆棘,根本无法判断虚实。

偏今夜无星无月,怕引来山下侍卫,她又不敢燃起火把,只能凭直觉,靠运气,在林中胡乱闯,走了半个钟头,居然平安无事。

正在暗自庆幸时,忽地一脚踩空,身体直直地坠了下去,“咚”地一声,摔得眼冒金星,痛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悠悠醒来。

唐意试着挪动一下,右腿传来钻心的剧痛,用手轻轻一摸,发现右脚踝关节肿得象个馒头。

晕死!看来是掉下来时,扭伤关节了!

转头四顾,发现自己掉进一个直径不过三米的坑里,身下是厚厚的落叶,散发着潮湿**的霉烂味道。

多亏了它们,她才免了骨折筋断,变成残废的噩运。

抬头往上看,只有一个黑乎乎的小口,也估不出到底有多深。

陷在这个坑里,等唐笑摆脱追兵,再次潜进矿场,跑进密林里发现这个废弃的矿坑,再救自己上去的机会等于零。

而周围,是席家矿场的侍卫,若被他们发现,落到那群如狼似虎的男人手中……后果可能还不如在这坑里烂掉发霉。

PS:对不起,昨天出了点小状况,断更了。其实今天情绪依旧恶劣中,偶努力调整,今天若没有补上,明天一定把欠的章节补上来。

正文 如入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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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笑引着山上大部份侍卫在矿场绕了一个大圈,估计唐意应该已下到山脚的山庄外,这才展开轻功,甩掉追兵赶到山庄。

他在大树附近等候,随着时间的推移,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想要去寻找,又怕与她错开。

在这种焦急矛盾的心理下煎熬到半夜,终于等不下去,决定返回去寻找。

席家的侍卫手持火把,漫山巡查,让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咖如此严密的守卫,在他看来虽同虚设,可以任意来去,但以唐意的身手想要穿过封锁,安然下到山庄的希望十分渺茫。

他已后悔了数千遍,尽管她看起来不似表面的柔弱,终归是缺乏临敌的经验,他不该扔下她独自面对如狼似虎的侍卫!

唐笑在山里漫无目的地搜了一个时辰,其间被侍卫们发现了两次,每次都仗着超妙的轻功成功逃脱。

聆由此引发的后果是,山上的巡查更为严密,守山的人变得更多。

最终的局面演变成:侍卫捉不到他,可他也休想安安静静地寻找唐意。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从巡山侍卫的交谈中得知,她用迷香迷番了围捕她的侍卫,逃得不知所踪。

唐意是个极聪慧的女子,现在一定藏在某个比较安全的地方,静候时机。

硬闯不但救不出唐意,只会令守卫更加严密,给唐意逃出制造了更大的障碍。

他必需寻找另外的途径营救唐意——或许,人质交换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就不信,矿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山庄的主人会坐视不理?

想通这一点,绕了一个大圈后,他重新回到了山脚,混进了庄院。

偏偏澹台凤鸣将工期订在三个月内,席翰林不得不远赴黔州内地延请大量工匠,目前并不在庄中。

唐笑哪里知道?他苦苦等候的绑架对象,此刻还远在百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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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意迷迷糊糊地靠着墙睡了一晚,直到阳光穿过树梢照进深坑,她才醒了过来。

先检查伤势,似乎季大夫给的那个金创药还挺管用,过了一晚,肿已消了不少,摸上去不那么吓人了。

再观察地形,发现这是个锥形的坑,在她左手边,一蓬荆棘下,藏着一个半圆形的洞,高不过一米,黑乎乎的,不知通向何处。

洞口距地面目测最少在二三十米左右,洞壁光滑且长满青苔,连一棵可供攀援的小树都没有。

莫说她受了伤,就算是安然无恙,成功爬出去的可能性也不高。

既然无法自己脱困,又不能对外呼救,剩下唯一的选择,就是进入手边那个窄小的洞穴,看看能把她带到何处?

一把匕首,一枝枪,一个火折子,半皮囊的肉汤,几瓶药丸,几条丝帕……就是她随身所带的所有物品。

她现在有些后悔,不该把所有的负重都交给了唐笑。

如果她有足够的食物,也许可以支持得更久一点。

她只能祈祷上苍,这个洞里没有藏着巨蟒或别的什么怪兽,洞不会太深,而且有另外的出口通向外界……

希望上帝不会认为她的要求太多,其实她要的很简单:活着并且逃出去。

在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之后,她亮起火折,果断地钻进了洞穴。

洞内是段斜坡,向下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变得宽敞起来,再走了几分钟,已能看到支撑洞顶的圆木。

她甚至,在洞壁上找到几枝粗大的牛油烛——很显然,这是一个矿洞,而那个她不慎掉下去的坑,就是洞里所设的通风口。

唐意大喜过望——既然是矿洞,就肯定有出口!

洞中无人,显然是个废弃的矿洞了。

她燃起火折,点燃一枝牛油烛,往前走了几十米,出现了一个岔洞。

站在洞口观望后发现,两个洞不论从结构还是大小都是一样的,犹豫一阵,她选择了继续前进。

继续前进了数百米之后,竟然又出现了一个岔洞,这次她还是选择直走。

如此过了四五个岔洞,却始终没有走到出口时,她犹豫了,退了回来,选择左拐,并且在拐角处做上记号。

然而,这并没有改变她的处境。

不论她向左还是向右,每隔数百米就会出现一个岔洞!

神经病!挖矿而已,有必要把洞修得象条迷宫,让人找不着北吗?

唐意一路低咒,一路拖着红肿的腿,一瘸一拐地在洞里转悠了几个小时。

在把自己折腾得筋疲力尽,火把也烧得只剩一半后,她终于不得不承认一个杯具:她迷路了!

而比杯具更杯具的是,她竟然一次都没有回过原点!

就算她现在后悔,想回到昨晚掉下来的那个深坑,大声嚷嚷,让侍卫把她捉走都不可能了!

她现在,只能自求多福了!

恨恨地诅咒了几百遍,她终于冷静下来开始思考。

她必需要在蜡烛燃尽之前,找出这些岔洞的规律,找到正确的出路。

否则,她一定会体力耗尽,最终累死在洞里,直到发烂,发霉都不为人知,就此人间蒸发了。

很小心地熄灭蜡烛,洞里立刻变得乌漆抹黑,伸手不见五指。

再加上四周冥无人迹,不知从哪里刮来的冷风吹在身上,更觉寒意碜人。

她忍不住又指天划地大声咒骂了几句,最终焉焉地耷拉着脑袋,一屁股坐在地上:早知如此,她就不该偷懒,多拿几枝蜡烛了!

谁晓得只有那一段有蜡烛?她还以为随手可取!

正文 狂妄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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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翰林久久不回,唐笑空等了一晚,脑子里早塞满了无数种奇怪的想象,并且被这些想象折磨得几近疯狂,情绪处于失控的边缘。

他决定放弃这种遥遥无期的等待,化被动为主动,逼席翰林主动来跟他谈判。

不管他们愿不愿意,他要把这几千人通通变成自己的眼睛和双手,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出唐意!

从来不屑于易容的他,偷了一套侍卫的衣服,换了装易了容,悄悄潜进了席家矿场。

咖他在矿洞附近转悠了一阵,发觉若从这里下手,炸了矿洞,会死伤太多无辜的性命,而席家损失的只是一些矿石,不划算。

于是,跟着那些运送矿石的车队,他来到了钢厂附近。

看着一座座吐着火苗,冒着浓烟的钢炉,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聆他就不信,当这一炉炉钢水被炸毁,心血毁于一旦,席翰林还能安稳地藏在幕后,不露头?

拿定了主意,他开始在山里转悠,很快找出了矿场的火药收藏地点,并且勘好了行动的路线,订下了行动的方案。

只等夜幕再一次降临,他就要摸到火药库,盗出火药,偷运到钢厂。

先炸毁一个炼钢炉,然后,以此为信号,发出要胁,要炸掉所有的矿洞,钢厂。

就不信席翰林敢不跟他合作?

席翰林接到消息,立刻紧赶慢赶从黔南连夜赶回黔东,待回到青阳山,已过了晌午。

风尘仆仆的他,绝没有想到,此刻唐笑不但没有逃走,反而在他的心脏上插上了一把尖刀,随时打算给他致命的一击。

他想的是,前段时间仙阳教的奸细还有一个漏网在逃,皇上又因工程进度缓慢而不悦。

在这个节骨眼上,绝不能让矿场出事,否则掉的可能远不止他一个人的脑袋!

这件事最好处理得干净利落,绝不能传到萦州年轻皇帝的耳中!

所以,他一回山,立刻开始了紧锣密鼓的搜捕行动,将所有能调动的守卫,包括在大泵船上轮值的侍卫,通通调往山里。

对矿山到山庄这一带的密林进行了一次全面的拉网似的搜索。

在搜索中投入太多人力的后果,就是从矿洞到钢厂这段路程的守卫出现了漏洞,倒给了唐笑可乘之机。

他原本打算晚上再行动,席翰林既然主动给他让开一条道路,他又岂会客气?

三下五除二,解决了守卫火药的八名护卫,把火药藏在矿石下,混进运送矿石的队伍中,堂而皇之地运到了钢厂附近。

剩下的事情则更加简单。

他只需找个地方藏好火药,再包了一些揣在怀里,摸到离他最近的一座炼钢炉,把火药当成暗器绑在箭上,直接射进了红红的钢炉中。

轰地一声巨响,钢水,泥浆,木屑,以及断肢残臂乱飞,伴着冲天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幕。

“着火了,快救火啊!”人们狂呼着,四处奔走。

隔着两座山头,漫山搜索的侍卫们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在滚滚浓烟和阵阵哭嚎声中,一道人影宛如天神自树林中冉冉升起。

他手执弯弓,嗖地一箭,绑着布条的利箭射过了半座山头,插到了钢厂前面高高矗立的松树上。

“放回我的同伴,否则每隔一个时辰,我炸你一座钢炉!”

布条以最快的速度传到席翰林的手中,看着布条上那狂肆嚣张的宣言,他气得手足发抖,冷汗如注。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其棘手程度,已超出了他的决策范围。

他不知是应该护住眼前的利益,保住钢厂和矿洞;还是顾着长远的大局,不惜一切代价,擒住这个恣意妄为的奸细!

而最教他难堪的是,即使他想顾利益,手里也没有奸细要的那名同伙!

如果有,也许还可以她为质,跟敌人进行对话沟通!

可眼下,敌在暗他在明,没有任何筹码在手,完全一筹莫展!

无奈之下,他只得着人飞鸽传讯入萦州,并派出船只在码头接应,等澹台凤鸣前来主持大局。

################明月的分割线####################

萦州,千峰别院。

“公子,”上官雅风恭敬地禀报:“我已查过了,何婉仪是三年前来的萦州。巧的是,高升客栈也是三年前才营业的,就在何婉仪来万花楼一个月后。”

“另外,萦州码头裕隆客栈的掌柜,与高升客栈的掌柜却都是萦州郊外,李家屯的李员外交情非情。听说每个月都会小聚几次,奇的是,这两家客栈的掌柜平日却是素不来往的。”

“裕隆客栈?”澹台文清拧着眉毛问:“可是那天我们上岸时,刚好死了人的那间?”

“不是,”陈风代为回答:“那是昌盛,在裕隆的对面。”

“哦~”澹台文清点了点头,并未受到挫折,笑:“你说,有没有可能走错门,投错店?”

“这几日,高升客栈里来了个神秘的女主,她独自一人,只带了两名贴身的婢女,包下了整个南跨院。”陈风微微一笑,对这假设性的问题并不做答。

“嗯~”澹台文清也不需要他的回答,自行下了结论:“反正,我认为事实就是这么回事。四哥,你看呢?”

“那女人是什么身份,有没有查出来?”澹台凤鸣并不理他,淡淡地问。

“我潜进去查过住客名薄,上面登记的是定州许氏。”上官雅风答。

正文 蜡丸传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