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见深还能说什么,正如昨天父亲说的,努力争上游,他站的越高,自然越能护她周全。

呂府医开始重新上药,再用干净的白纱布重新包扎好,他的手刚离开,陆夷光的手就伸了过来,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戳了戳离着伤口还有一掌距离的手腕,“这样疼…不疼?”

陆见深却像是被烫到了似的飞快收回手臂。

“…我没用力。”陆夷光以为自己弄疼了他了,顿感不安。

“不疼,我就是怕你第二下给我戳到伤口上,那就肯定疼了。”陆见深声音带笑,心绪却不大不稳,是自己过于敏感了。

陆夷光黑线,“我有这么蠢吗?”

陆见深放下衣袖挡住她毫不避讳的视线,这丫头,彷佛只记得自己受伤的结果,却彻彻底底忘了受伤的原因和经过。倒是有些羡慕她的没心没肺了,所有尴尬的场面都没发生过一般,面对他神态一如往昔。

而自己倒做贼心虚似的,杯弓蛇影,草木皆兵。陆见深觉得滑稽,还有些辨不出来的古怪。

陆夷光支吾了下,“我就是想确定下是不是稍微动一动胳膊就疼,那不是干什么事都难受。”

“只要不用力就不疼。”陆见深寻思着找个机会跟她细细说一下男女大防,前几天她也是这样直接上手就摸。便是亲兄妹,也得有所避讳,更何况他们不是。姑娘家长大了,合该注意,不然一不小心就让人占了便宜去,惹来后患。

思来想去症结还是在陆见游身上,两人还没学会走路就学会了你踢我一脚我压你一回,打打闹闹长大,导致阿萝对兄妹间的肢体触碰理所当然。

毫不知情的陆见游:“…” 这漫天雪花都是他的冤屈。

漫天飞雪中,二老爷陆衍的马停在柳叶胡同的陆府大门前。他是回京述职的,所以第一站去了兵部,见了上峰才回府。

蔡氏带着一众年长儿女立在风雪里迎接。

“这么大的雪干嘛出来接。”陆衍翻身下马,他遗传了陆家人一贯的好相貌,剑眉高鼻,唇方口正,身躯凛凛却不粗犷,是个极为硬朗的中年男子。

蔡氏眉眼含笑,“孩子们迫不及待想见老爷。”

陆衍朗笑一声,扶起蔡氏,再去看嫡出的一儿二女,接着目光落在眉眼陌生之中又带着几分熟悉的陆玉簪身上,眼神有一瞬间的复杂。

“老爷,这便是玉簪。”蔡氏一派宽和的介绍。

陆玉簪垂着眼帘,福了一福,“玉簪见过…父亲。”最后两个字说出来有些艰难,在她十五年的人生中,早三年,父亲是梁溪那个敦厚老实的酒楼掌柜,再后来,便没有父亲了。眼下天上掉了个父亲出来,陆玉簪没有感受到传说中血脉相融的亲近,唯有陌生以及…怨恨。

就是这个男人,明明有家有室,却欺骗了她娘,令娘一生孤苦,外祖父外祖母晚年伤怀。

神色恢复如常的陆衍点了点头,并未对她多说什么,扶了蔡氏对所有人道,“都进去吧。”

望望并肩走在前面的父母,再看看旁边的陆玉簪,陆初凌嘴角上翘,看来父亲对这个半路冒出来的女儿并不另眼相看。

抱着差不多想法的还有陆诗云,家里女儿多尤其还有两个金尊玉贵的嫡女,庶女自然不稀罕了。她绞尽脑汁讨好嫡母和嫡姐,才算是在父亲那占了一席之地,是庶女中的头一份。

横空冒出来的陆玉簪拉响了她的警铃,身世坎坷,姨娘说父亲可能因为亏欠而补偿她。容色倾城,姨娘说她还与仙逝的姑姑有些相似。

幸好,现下看来,父亲待陆玉簪并无特殊。

正屋内,久别重逢的一家人叙了旧,陆衍赏了每个孩子礼物,又略略过问几句,便打发他们下去。

“这几个月辛苦夫人了。”陆衍握住蔡氏的手。

蔡氏脸微红,“妾身做的都是自己该做的,再说了,妾身这儿高床软卧,仆妇环绕,还有凝儿凌儿分忧,哪里说得上辛苦。倒是老爷,整日里忙于军务,才是辛苦了,妾身瞧着,老爷都瘦了。”

“夫人和孩子们都不在,我一个人用膳都不香,可不是瘦了。”陆衍哈哈一笑。

蔡氏不去想留在大同的那几个妩媚姨娘通房,只笑,“那现在咱们一家团圆了,用膳的时候老爷可得多多用些。”

“这是自然。”陆衍转而开始问陆初凝婚礼筹备情况,这是他第一个孩子,打小便乖巧体贴,甚得他宠爱。

蔡氏笑意更浓,大致说了下婚礼情况,末了道,“我人生地不熟,多亏了大嫂帮忙,才能这么顺利。”

陆衍就道,“下午过去时,我亲自向大哥大嫂致谢。”

接着,蔡氏主动说起了陆玉簪,“这孩子乖巧的很,请安到的是最早的,针线活好,时不时做些鞋袜送来。就是人有些不爱言语,也是情有可原,才回家没适应过来。老爷多关心关心她,她心慢慢踏实了,渐渐的就会开朗起来。”

纵然她不喜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楚心慈母女,可也不屑于跟一个小姑娘计较,说到底,罪魁祸首是男人。

陆玉簪安守本份,她也就会当一个好嫡母。这庶女若是嫁的好出息了,也能帮衬家里,受益的是她儿子。

“有你这个嫡母,是她的福气。”陆衍感慨了一回,七分真心,比起同僚家里以磋磨妾室庶出为乐,故意养歪庶子庶女的正室,蔡氏堪称贤妻良母。

蔡氏笑了,“老爷可别打趣我了。”

在夫妻俩说体己话的时候,府内各处因为陆衍的回归都骚动起来,陆衍就是这个家的天。

翠色瞧着神不守舍的陆玉簪,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道,“姑娘,老爷回来了,你合该欢喜的。”

方才面对老爷时,姑娘太冷淡了,第一次见到父亲,岂能如此。翠色都替陆玉簪着急,说句不敬的话,关键时刻能给四姑娘做主的只有老爷。夫人宽宏,可到底没有血缘关系,连朝夕相处的情分都没有,不会真心实意地替姑娘打算。

论理,她这个从夫人院子里出来的,没必要操这份心,只人心肉长,陆玉簪待她宽厚亲近,自个儿情不自禁就多了几分真心为她考虑。

陆玉簪目光轻动,转脸望着不满又担心的翠色,笑了笑,“我就是太高兴了,高兴地不知道该如何才好。”

翠色噎住了。

“父亲回来,我如何会不欢喜,你看,我不是早早就做好了护膝,只等着过年的时候孝敬给父亲。”

翠色哪能被她这么糊弄过去,高兴的一脸冷淡,当她三岁小孩呢。可她到底是个奴婢,主子宽厚,她却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

陆玉簪继续看着袅袅升起的香烟出神,若是嫡母对她不好,她在府内步履维艰,她可能会考虑讨好陆衍,寻求庇护。只嫡母待她不错,那她何必冒着遭人嫌弃的风险去讨好一个不想讨好的人。

她所求不过是寻一户良善人家,嫁一忠厚老实的丈夫,相夫教子,平安喜乐一生。夫人心善,想来会满足她的愿望。

申时一刻,陆衍携妻儿带着年礼上公主府,大雪已经停了,只剩下一片茫茫天地,白到发光。

陆见深在门下亲自迎接二叔一家,旁边还站了凑热闹的陆夷光和陆见游。

瞧着全身裹在斗篷里,怀里还抱着一个手炉的陆夷光,陆见深无奈,“你去里头等着,我和阿游在这儿就行。”

陆夷光摇头,“我都三年没见二叔了,我想马上看见他。”

陆见深眯了眯眼,内里不信,什么时候她和二叔这般亲近了,却不知她葫芦里埋得什么药。

“二叔他们来了。”陆夷光一指外面。

冰天雪地的大路上出现了几匹马以及几辆马车。

陆见深前迎几步,陆夷光赶紧跟上。

“二叔。”

下了马的陆衍大步前垮,声若洪钟,“思行比三年前更见沉稳有度。”说着大掌眼见着就要落在陆见深左肩上。

说时迟那时快,陆夷光托住陆衍的右臂大喊,“二叔,我大哥左手有伤。”

陆衍一愣,瞅了瞅皱着脸的陆夷光,收回胳膊,去看陆见深的左臂。

陆夷光龇了龇牙,“二叔您越来越威武了,我手臂都要震断了。”幸好没拍在大哥身上,不然指不定崩了伤口。

就是知道二叔喜欢拍晚辈的胳膊,而大哥肯定不能一见面就说二叔我受伤了您老人家别乱拍,再或者直接躲开,所以只能她上了,反正她小又是个女孩家。

瞬息之间,陆见深便明了为何陆夷光跟着出来迎接,这丫头,真是…傻里傻气的,“不过是些许小伤,哪里犯得着这么小心。”

陆夷光娇娇抱怨,“人家这不是心疼你嘛,还不领情。”

陆见深微愣,就见陆夷光已经扭了脸朝陆衍告状,“二叔您看,有我哥这么不识好歹的人吗?”

陆衍乐,“他不识好人心,咱们不理他,来,二叔瞧瞧,咱们阿萝丫头越长越标致,是个大姑娘了。”

陆夷光笑颜如花,“二叔也越来越威风了,有万夫莫敌的威风,鞑靼一见您,肯定不战而败,吓得丢盔弃甲。”

这么直白的马屁,拍得陆衍乐不可支,自己的闺女在他面前束手束脚,没一个像陆夷光这么活泼的,看得陆衍很是稀罕。

说笑着,一家人进了门。

逗了逗小侄女陆衍才想起问大侄子,“怎么受的伤,要不要紧?”

陆见深回道,“不小心剐蹭了下,不是什么大事,养几天就好。”

两房人聚在一块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饭,一直到戌时半陆衍一家才离开。

次日下午,几匹骏马停在公主府前,领头那一匹通体乌黑无一丝杂色的黑马神骏无比,马背上的青年英俊不凡,身形高大健硕,剑眉斜飞入鬓角,嘴角噙着一抹玩世不恭的淡笑。

“二少爷,”门房一惊又喜,激动的推了下旁边的小厮,“还不赶紧禀报大人和公主,二少爷回来了。”

喜出望外的门房迎上来,喜滋滋地接住抛过来的马鞭,“二少爷,您可算是回来了,公主和县主天天盼着您呢。”

“带他们下去小心伺候着,再给黑旋风,”陆见湛顿了下,每次说起这个名字都觉得羞耻,“喂点好料。”

门房一叠声应好。

走到花园的时候,陆见湛便见一道白色身影由远及近,身后缀了一串尾巴。

面对一年未见的兄长,陆夷光头一句,“二哥你怎么变得这么黑了!?”

陆夷光不敢置信地望着黑了两圈呈小麦色的陆见湛,“你都快跟黑旋风一个色了。”

陆见湛懒洋洋地牵起一个弧度,“一年不见,你怎么连颜色都辨不清了。”

采用了一定夸张手法的陆夷光不跟他一般见识,凑近了一点,痛心疾首地指着他的脸,“黑了,还糙了,二哥,你怎么了!”

陆见湛端详端详,张开五指按在她戴着帽子的脑袋上,评价,“嗯,不错,高了,还胖了。”

“瞎说,我才没胖!”陆夷光甩了甩脑袋,甩不开他的手,抬脚就踹。

陆见湛轻松避开,再按了下她的脑袋才放开她,“越大越不像个淑女了。”

获得自由的陆夷光愤愤瞪他一眼,无意间看见陆见深,立时告状,“大哥,二哥一回来就欺负我。”

不疾不徐走来的陆见深在想,阿萝这般没有男女之防,陆见湛也功不可没。

陆夷光跑向靠山,得意洋洋的甩给陆见湛一个眼神。

陆见湛:“出息!”

陆见深笑着道,“怎么不提前派人打个招呼?”

“回自己家,还要摆什么排场。”陆见湛不以为意,动了动鼻尖,“一股子伤药味,你受伤了。”

陆见深眼里的笑意凝了凝,一下子就闻了出来,看来这一年他没少受伤,“不小心刮了下,无碍。”

陆见湛扫一眼他的胳膊,一点小伤这么重的药味,倒没再追问下去,只睨了睨陆夷光,“你的靠山受伤打不过我了,你可怎么办?”

“呵呵,”陆夷光抬了抬下巴,“你打得过爹娘吗?”

陆见湛噗嗤一声乐了,“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动不动就找爹娘告状。”

陆夷光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就会以大欺小倚强凌弱。”不开心的摸了摸头,“我发髻都被你弄乱了。”

“在家里不用臭美。”

“我才不像你,不修边幅,丑出新高度。”陆夷光幸灾乐祸,“你等着吧,阿娘肯定要骂你。”

陆见湛摸了摸自己的脸,陷入了沉默之中,本朝以白为美。

果不其然,面对一年未见的二儿子,南康长公主的震惊与陆夷光如出一辙,“你怎么黑成这样了!”

陆见湛:“…”说好的嘘寒问暖呢?

陆家大小四个男人保持沉默。三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看热闹,而陆见湛满脸无可奈何。

一大一小母女俩隔空对着陆见湛的脸指指戳戳。

“七白美颜粉敷脸不错。”

“拿珍珠粉调了鸡蛋清和蜂蜜涂脸很管用。”

“用醋洗脸。”

“…”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大周以白为美, 然而在军队, 以强者为尊,崇尚力量, 细皮嫩肉的小白脸只会被歧视。

陆见湛如果摆出尚书公主子的派头, 自然就无人敢轻慢。但是他离开繁华熟悉的京城不远千里来到福建水师, 就是为了一展抱负。

少年人总有些意气,想不靠家里闯出一番功业来,是以陆见湛隐瞒了贵公子的身份,一开始着实吃了一些苦头。

水来土屯兵来将挡, 见招拆招的过程中, 陆见湛凭自己的本事在军队里面慢慢站稳了跟脚,也迅速成长起来。

海边日头毒, 他的脸就这么的在风吹雨打日夜操练中, 晒黑晒糙。

陆见湛自己是一点都不在意, 反而觉得更像个男人。

千算万算, 就是没算到他娘跟他妹对他这张男子气概十足的脸, 如此的深恶痛绝, 简直视若仇寇, 恨不得给它刷上一层□□才罢休。

陆见湛咽了咽喉咙, 垂死挣扎,“过一阵就白回来了。”

“过一阵是过多久?一个月, 一年?还是猴年马月, 这没几天就过年了, 年后四处拜节, 你这张脸可怎么见人哟。”南康长公主的语气十分忧伤,仿佛儿子不是黑了糙了,而是毁容了。

陆夷光补刀,“四处拜年的时候,你一黑炭头戳在我们中间,多煞风景,你好意思嘛。”她长长的哦了一声,恍然大悟,一脸的你好有心机,“二哥就是故意想抢风头,你看咱们一家人走出去肯定头一个都注意到他。”

陆见湛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又抽。

小瞧什么都别小瞧女人对美的执着。

在父亲和兄弟假同情真喜闻乐见的目光下,陆见湛踏上了美肤之路,连洗澡水里头都丧心病狂地加了七白美颜粉。

陆夷光还善解人意地送来珍珠粉、鸡蛋以及蜂蜜,“大哥也在啊。”

陆见深看着那些东西微微一笑,“来找他说说话。”

刚沐浴好的陆见湛见到几个丫鬟手里的东西之后,嘴角又有不受控制的征兆。

专程跟着陆夷光一块过来看乐子的陆见游幸灾乐祸的笑了。

扫一圈,陆见湛皮笑肉不笑,“故意来看笑话不是。”多齐啊,要是此刻爹娘都来了,他一点都不惊奇。

陆见深笑容依旧春风一般。

陆见游收敛了下,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别太明显。

拿着尚方宝剑的陆夷光有恃无恐,“二哥说的什么话,我是奉阿娘之名来监督你的,这可都是阿娘一番舐犊之情。”

陆夷光拿起珍珠粉盒晃了晃,“这可是东海珍珠,特别养肤,阿娘隔三差五就要用,你看阿娘是不是越来越年轻,比你走那会儿还年轻,它功不可没。”

“这么好的东西,你自个留着用吧。”陆见湛十分爱护幼妹。

陆夷光臭美地摸了摸自己滑溜溜的脸,“天生丽质用不着。”见他磨磨蹭蹭,陆夷光撇撇嘴,“二哥你别拖延时间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难不成你要阿娘亲自动手。”

他娘真干得出来,陆见湛认了命,没好气的瞪一眼优哉游哉誓要围观到底的一兄一弟,破罐子破摔的躺平了,“来吧。”语气宛如慷慨就义。

陆夷光笑不自禁,示意半夏赶紧调配,又意味深长地说道,“最近这一段时间,大堂姐天天在家拿这个敷脸,是新娘教程里的重要环节。”二十八是陆初凝出阁的好日子。

陆见游嘎嘎嘎嘎地笑了起来,猝不及防之下被橘子砸了脸。

陆见湛掂着手里黄灿灿的橘子,大有你再笑一声试试,收拾不了妹妹还收拾不了弟弟了。

对于陆见湛的欺软怕硬,陆见游投以忿忿目光,一个两个都只会欺负他,早晚有一天,他要离家出走,离开这个冰冷冷毫无人情味的家。

当陆夷光端起调配好的白色糊糊走向陆见湛时,陆见湛已经坦然接受了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满不在乎地由着她拿着刷子在自己脸上划来划去。

瞧着玩得不亦乐乎的陆夷光,陆见湛悠悠道,“真是辛苦阿萝了。”

把脸当成纸画的陆夷光眼睛弯成了月牙,“不辛苦不辛苦,乐意之至。”声音无比雀跃。

陆见湛眯了眯眼,“大堂妹婚礼那天,二哥一定擦亮眼睛替你捉一个小美男报答你。”对于自家妹妹的‘好色’他知之甚详。

“胡说什么。”陆见深不满的瞥了陆见湛一眼。

只露出一双眼珠子的陆见湛不以为意地耸了下肩膀。

“好啊,我看上哪个了,二哥就找机会把他打晕了装在麻袋里抢回来。”陆夷光兴致勃勃。

陆见湛哈了一声,发现一年不见,妹妹又长进了,脸皮厚度更进一步,之前拿杜若打趣她,她还会脸红连着。

“就这么办。”陆见深老怀甚慰的点了点头,就该这样,哪里值得为那个不识货的小白脸伤心。

陆见深没了脾气,真是越说越不像话了。

“那我呢,我呢?”陆见游搓了搓手掌嘿嘿笑,一派心驰神往,“二哥是不是也帮我抢个小媳妇回来?”

一个橘子又砸了过去,这回陆见游身手矫健地躲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