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前,你又骗了我多少次?”沈氏怒不可遏。

她怎会重用信任这种人,是她瞎了眼睛啊。

若不是妙儿硬推开书房的门,她不知要被蒙在鼓里多久。

“没有没有,只这一回…”吴妈妈赶紧摇头否认。

“湛儿到底去了哪儿,我要听实话。”沈氏眼神冷冽。

“少爷和莲儿姑娘一起出府了,少爷用过早膳临出门前,还和老奴说他一会儿就回来读书。

后来一定是莲儿姑娘有什么急事,少爷才陪她一起出府的,少爷心里是掂着学业的。”吴妈妈不敢隐瞒,照实说了齐湛的去处。

又是白莲!

沈氏暗暗咬了下牙,胸口堵得很。

“吴妈妈,我回来了。”院外传来齐湛的呼喊声。

声音十分愉悦。

心情不错。

齐湛一进院子,第一眼就见到跪在地上的吴妈妈,还有坐在书房门口的沈氏。

他愣了一下,然后转身就想跑。

“给我站住,敢跑看我不打断你的腿。”沈氏厉声喝道。

齐湛被钉在了原地。

“转过身来。”沈氏再次喝斥。

齐湛慢慢的转身,并下意识用袖子遮了面。

沈氏一眼瞧出端倪,径直走到他身边,问,“脸上的伤怎么弄的?”

被母亲锐利的眼神盯得发虚,齐湛将手放下,垂着脑袋答,“走路不小心摔的。”

撒谎也编个好些的借口吧。

齐妙看着齐湛青紫的眼圈摇头。

“齐湛,你越来越让我失望,不求上进还撒谎骗人,如今又与人打架,还有什么坏事是你不会的,跪下!”沈氏怒问。

“娘,你怎么又让我跪啊,我又没做错什么?”齐湛气呼呼的反驳。

初看到沈氏在院子里,他是出于本能的想跑。

现在冷静下来,他又不觉得哪儿做错了。

不就是出去玩了嘛,又不是去偷去抢。

“还敢说你没错?既然没有错,那你为何要让吴妈妈替你撒谎遮掩?

说,是不是白莲硬拉着你出去玩的?还有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和谁打架了?”沈氏恨不能将儿子痛打一番。

“娘,这不关莲儿的事,我读书太闷了想出去玩,是我硬拉着莲儿陪我的,你别听这些狗奴才们瞎说。

有人想欺负莲儿,我是为了保护她才这样的,不是打架。”齐湛高昂下巴,眉宇之间隐隐有得意之色。

想想与人打架后白莲对他的赞美之辞,整个人都快要飘起来了。

第一次被她如此赞美,这顿打挨得太值了!

看着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子,沈氏心中五味杂陈。

既气他不争气不上进,又心疼他受伤,还担心他日后会吃亏。

“蠢货!”齐妙脆声说道。

“你说谁是蠢货?有本事再敢说一遍试试。”齐湛面红耳赤的跳了起来。

“这儿除了你,还有第二个蠢货吗?蠢货蠢货蠢货!”齐妙不留情面的指着他骂。

“你…我要好好教训教训你。”齐湛一张脸气得变成紫色,挥舞着拳头向她冲过来

要不是沈氏在,扫把星三个字又要脱口而出了。

齐妙巍然不动。

他要敢动手,她就敢让他后悔莫及。

“齐湛,给我住手。”沈氏一把抓住儿子的手。

“娘,她骂我。”齐湛十分不服气。

“我骂你难道骂错了吗?”齐妙反问。

“白莲唆使你出去玩,害你不能专心读书,影响你的前程,这是害你,而你还在为她开脱辩护,为她和别人打架,这不是蠢货所为又是什么?”

“我说了,不关莲儿的事,是我的主意。”齐湛咬牙吼。

齐妙不屑的瞥了他一眼,续道,“哼,若是你主动弃学业于不顾,带着白莲四处玩耍,那你更是蠢不可及。

父亲十七岁是已是状元,你十六了,又有什么成就?

别说状元,你再继续这样胡闹下去,到时连举人都考不取,就等着成为京城的笑话吧。

还有,你和白莲年纪都不小了,又不是亲兄妹,就算是亲兄妹,整日这样腻在一起,也会惹人乱嚼舌根子吧。

你不顾及自己的颜面,总要顾及下爹娘的颜面,顾及整个安宁侯府的颜面吧。”

她说得十分直接,甚至有些刻薄。

齐湛面上火辣辣的。

对她前半段话他无法反驳,这是事实。

心底深处少有的涌出羞愧。

“你别胡说,我当莲儿是亲妹妹。”他驳了后半段话。

可心里却隐隐有些甜甜的。

他喜欢白莲,做梦都想娶她做妻子。

谁不喜欢妻子像仙女一样好看。

但当着众人的面,他只得红着脸违心的否认。

沈氏心咯噔了一下,吩咐云妈妈去请家法。

云妈妈点头应是。

她没为齐湛求情,认为他的确该打。

“娘,你不能打我,我要去找爹。”齐湛立即又嚷叫起来,并往外跑去。

可惜院门早被关得严实,想跑都跑不了。

吴妈妈也跪在那儿磕头求,“夫人您要打就打老奴吧,求您饶了少爷,少爷金贵之躯,打不得啊…”

沈氏冷冷扫向吴妈妈,斥道,“闭嘴!我教儿子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

若不是念在她是齐湛乳母的份上,沈氏早就几耳光伺候了。

“老奴不敢。”吴妈妈软软的垂了脑袋。

沈氏的态度让她透心凉,此次她可能在劫难逃。

云妈妈很快拿来一个青绿色的包袱交给沈氏。

除了齐妙和齐湛外,沈氏让云妈妈带着所有人先退去外院。

沈氏打开包袱,里面有一个长形的木匣子。

打开木匣,她从里面取出一根拇指粗的竹鞭。

齐湛身子抖了下,面色泛白。

他是第一次见家法,看那样打在身上一定特别痛。

沈氏轻抚了下竹鞭,抬头看着儿女说道,“湛儿,妙儿,你们可知这要竹鞭的来历。”

齐妙双唇抿了抿。

她当然知道此鞭的来历。

竹鞭是祖父之物,父亲幼年时不认真读书时祖父就会用它来打醒他,后来父亲功成名就,就向祖父讨了此物。

父亲说要是没有此鞭,他就没有今日的成绩,他要永远保存下去,并用来教育子女。

前世这鞭子母亲没有用过,父亲用过几次,都用在她身上了。

被竹鞭打痛得不是身体,而是心!

因每回错不在她。

沈氏缓缓说了竹鞭的来历,正视齐湛,“湛儿,娘骂你打你并非不疼你,爱之深责之切,你是娘的儿子,谁都可不疼你,唯独娘不可以,知道吗?

娘不强求你一定要像你爹那样中状元,但你一定要用功努力,努力而达不到目标,娘不会怨你。

可你为了一时之快,荒废学业,撒谎骗人,娘不能原谅。

子不教母子过,没能管教好你是娘的失职,平日只要稍微多用点儿心就能识破你骗我的招,就不至于让你一错再错。

今日我不打你,是娘疏于管教…”

话音未落,沈氏已将竹鞭狠狠抽向自己的身上。

“娘!”齐妙面色大变,忙上前阻止。

她知道竹鞭打在身上的滋味,怎能让母亲受这痛苦。

“妙儿你让开。”沈氏将齐妙推开。

齐湛呆了。

他没想到母亲会这样做。

“蠢货,还不给娘跪下认错。”齐妙气得一脚将他踹跪在地上。

在沈家这些年,拳脚上的功夫学得可不差。

齐湛第一次没对齐妙发火。

他一把抱了母亲的双手,仰头看着母亲的脸,哑着嗓子喊道,“娘,都是孩儿的错,是孩儿糊涂不懂事惹娘生气,您打我吧。

娘,我下回再也不敢了,求您别罚自己好不好,您打我,我皮厚打几下没关系的,娘…”

眼泪不自主的就流了出来。

他不喜欢齐妙,但对母亲还是敬重的。

看母亲为了让他悔过,竟然自己承受皮肉之苦,心里全是后悔。

后悔所做的一切,脑子里也没了白莲的影子。

沈氏也已经泪流满面。

齐妙后悔推开书房的门,否则母亲又怎会这样伤心。

“湛儿,你真的知错吗?是不是口中认错,背着我又去胡闹。”沈氏泣声问。

“娘,孩儿再不知错,岂非畜生不如。”齐湛抹了抹眼泪,站直身体从沈氏手中拿过竹鞭,对自己狠狠抽打着。

痛得他直呲牙。

沈氏将脸撇去一旁。

“你要再敢骗娘不用功读书,我第一个不饶你。”齐妙看齐湛打的差不多了,这才伸手夺过竹鞭。

沈氏擦干眼泪,将云妈妈喊进来处理善后事宜。

齐湛之前犯的错她不想再去深究,已无意义,重要的是以后不再重蹈覆辙。

君兰轩所有下人全换掉,包括吴妈妈在内。

安排好一切,沈氏和齐妙离开。

母女二人回到海棠苑,齐妙第一件事就赶紧让母亲将衣服脱掉上药。

看着母亲雪白肌肤上道道红痕,齐妙眼泪涌了出来,一把搂了母亲的肩,“娘,全是我的错…”

“傻丫头,怎么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若不是你推开书房的门,我会一直被蒙在鼓里,湛儿也会继续错下去。

只要他能改过,娘受这点皮肉之苦又算什么,涂点儿药,明日就无事了。”沈氏轻抚她的头发,温和的笑着。

齐妙含着泪点头。

母亲的想法和她初衷一样,但看着母亲受苦,她伤心。

沈氏吩咐丫鬟,齐正致回来后喊她。

她要和他谈谈儿子的事,不能让白莲毁了儿子。

齐正致派人捎来口信,今夜有急事有处理,无法回来。

沈氏一夜没睡踏实,第二日起床整个人昏沉沉的。

齐妙过来陪母亲吃了早饭,见她精神不佳。

幸好诊脉之后身体无碍,只是缺少休息。

齐妙让母亲再休息,但君兰轩那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暂时休息不了。

到了下午,一切才差不多安排妥当。

沈氏微微松了口气。

齐妙赶紧催她去休息。

沈氏也的确累了,刚要点头,宝珠匆匆进来禀,“夫人,老夫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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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上门求打脸

见到马氏,齐妙忍不住头疼的皱眉。

今日事情够多了,老太婆跑来凑什么热闹啊。

还有二伯母杨氏也来了。

“母亲,您怎么来了?”沈氏强撑着身体的不适,应付马氏。

“我这张老脸都被人打肿了,哪儿还敢当夫人您这声母亲?老婆子没那好福气。”马氏重重落座后,就阴阳怪气的冷潮热讽。

“谁惹母亲生气了?”沈氏忍着脾气,问。

她心里大概猜到是何事。

吴妈妈那群人一定去找马氏告状求情了。

就因知道原因,她才不悦。

要是通情达理的婆婆,就不该跑来寻她的晦气,反而应该支持她。

沈氏的反问,让马氏又是一声冷哼,道,“哼,这问题你还来问我呢,你比我应该更清楚吧。”

沈氏忽然觉得马氏很无聊,有话不直说,偏要弯来绕去。

有意思吗?

她笑了笑,平静的道,“母亲,你清楚我的性格,不喜欢拐弯抹角,有话您就直说吧,用不着这样嘲讽。

反正我心宽,你再讽刺,我也不会生气。”

一句话堵得马氏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她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哟,怎么就娶了这等不孝的妇人为媳。

这是要活活气死她哟!

齐妙为母亲暗暗拍手叫好。

干得漂亮!

有人存心想找茬让你让不快活时,你千万不可生气,否则就如了她所愿。

面对马氏的嘲讽,你要是表现得十分在意和激动,她会特别的亢亩,会无休无止的继续下去,令人作呕。

马氏缓了口气,果真不再说那些刺人的酸言辣语。

她正色道,“沈氏,听说你将湛儿屋里的人全都换了,可有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