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探花也皱着眉想了想道:“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她摸着下巴看裴迎真,“就是有人在案发当日将毒|药下在了点心里,可是如今只审问宫娥和太监也查不出什么。”

裴迎真略一沉思道:“那就将计就计,你去将李云飞捉拿回来,我进宫去向圣上请旨,亲自去问一问陆楚音。”他冷笑了一声,“就看看他到底要怎么布这个局。”

阮流君回府陪着老夫人一起进了宫,先去见了太后。

太后从昨日昏倒之后就患上了风痱,如今人是醒了,但一半的身子都动不了,口眼歪斜,连话都说不了,瘫在榻上只是一味的掉眼泪,像个孩子一般呜呜哭着。

尤其见了陆楚音更是难受的挣扎在榻上,拼了命的想跟陆楚音说什么。

陆楚音照顾着阿姐又看到太后这般,在榻前哭的站不起来,一老一少,各自悲痛的讲不出一句话。

阮流君看着心酸。

皇后和圣上都在太后这边,圣上怕太后见着陆楚音加重病情,也怕陆楚楚那边没人照看,便让阮流君陪着陆楚音回去了。

老夫人留下宽慰太后。

阮流君扶着陆楚音刚出大殿,就见外面的小太监进来禀报道:“圣上,裴迎真裴大人求见。”

裴迎真求见圣上?

阮流君往那大殿之下的石阶外看过去,果然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裴迎真在阴沉沉的天色下抬头看到她,对她笑了笑。

阮流君不好上前搭话,也只是对他点了点头扶着陆楚音回了陆楚楚那里。

大殿里忽然显得安静极了,少了那只乱叫的鹦鹉和平日里说话不断的陆家两姐妹,静的让人发慌。

陆楚楚就躺在榻上看着那窗棂下空落落的鸟笼。

阮流君上前行礼她也没有什么反应,陆楚音坐下轻轻跟她说:“阿姐,许姐姐来看你了。”

她像是没听见一般,依旧一眨不眨的看着那空鸟笼。

阮流君看她的脸色实在不好,没有半点的血色,连嘴巴都是白的,便低声问陆楚音道:“娘娘可吃了药?有没有吃些东西?”

陆楚音像是熬了夜,眼睛又红又肿,看着阿姐对阮流君摇了摇头,喉头有些发哽,“阿姐从昨天到现在什么也没吃,就只灌进去一些汤药。”

总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什么都不吃要如何恢复,如何才能好起来?

那宫娥正好端了汤药来,陆楚音伸手接过,坐到榻边对陆楚楚道:“阿姐,我们把药喝了,喝了你就好起来了。”她舀了一勺汤药吹凉了慢慢的往陆楚楚的嘴里喂。

陆楚楚忽然侧了侧头,那汤药就洒了一枕头。

陆楚音眼一红,习惯了一般拿出帕子擦了擦,对陆楚楚道:“没关系,我们慢慢喝,哪怕是喝进去一半也好。”

阮流君站在一旁特别特别心疼陆楚音。

陆楚音正在想办法喂陆楚楚喝药,宫殿外的小太监便低头走进来禀报道:“陆姑娘,圣上命裴大人来调查贵妃娘娘小产之事,裴大人现下在外面等着,想问您两句话。”

阮流君抬头朝外面看过去,只见裴迎真站在殿外看不清表情。

“请裴大人进来,在大殿里等着我。”陆楚音替陆楚楚擦了擦嘴,轻声道:“阿姐快些把药喝了好不好?不要让裴迎真大哥等我们太久。”

陆楚楚没动也没张嘴。

阮流君过去对陆楚音道:“交给我吧,我试试看喂她。”

陆楚音想了一下,还是将药碗交给了阮流君,疲惫的对她道:“麻烦许姐姐了,若是不行就等我进来,我来喂。”

阮流君点了点头接过药碗,等陆楚音出了内殿,她便坐在了榻边的小凳子上,对陆楚楚道:“贵妃娘娘不想喝吗?为什么呢?”

陆楚楚看着那窗下的空鸟笼不说话。

阮流君坐在那里也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听着外殿中裴迎真与陆楚音说话的声音,轻声问道:“那只鹦鹉为什么死了呢?贵妃娘娘知道吗?”

陆楚楚没有吭声。

她也不介意,继续耐心的道:“我觉得很奇怪,您养了那么久,怎么会突然死了呢?”

“我的孩子也突然死了。”陆楚楚忽然开口说了话,声音又干又哑。

阮流君转过头去看她,柔声道:“所以我觉得很奇怪,怎么好好的突然就…死了呢?是谁害死了她?”

陆楚楚眼皮动了动看向阮流君。

阮流君叹声道:“难道贵妃娘娘不想知道是谁这么狠心的害死了您的孩子吗?”

“是谁?”陆楚楚盯着她,问她。

“我不知道。”阮流君道:“但裴迎真在调查,您听,裴迎真正在问,正在调查…”

陆楚楚轻轻转头看向了窗幔沉沉的内殿之外。

内殿之外传来两个人空落落的声音,像在又冷又安静的山谷里——

“裴迎真大哥是在怀疑李云飞?”陆楚音的声音有些紧张,“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的裴迎真大哥,虽然…虽然那点心是李云飞送的,阿姐也是吃了那点心才…可是绝对不会是李云飞!”她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

“陆姑娘别紧张。”裴迎真道:“我只是按章办事来查一下,并非确定了就是李云飞所为。”

陆楚音坐立不安的看着裴迎真,仍然不放心的问:“裴迎真大哥是信李云飞的对不对?你…你不会怀疑李云飞对吗?”

裴迎真的声音又冷又淡,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问道:“你好好想一想那天早上,或者之前,有谁接近过,动过那盒点心?”

陆楚音锁着眉头仔仔细细的想着,“我没有太留意…那应该就是殿里的那些宫娥动过吧?”

“哪个宫娥?”裴迎真又问:“那日在殿中当值的都是哪几个宫娥你还记得吗?要摆脱李云飞的嫌疑,就要找出究竟是谁下的手。”

陆楚音急的攥紧两只手,细细想了一遍又一遍道:“常在殿里侍候的,可能动过点心的也就那几个宫娥,已经被大理寺带走了,再有…我也不知道了。”

裴迎真往那内殿里瞧了一眼,忽然没头没脑的问道:“我听说娘娘养了一只鹦鹉?如今在哪里?可否让我瞧一瞧?”

陆楚音一愣,没料到他会突然问起鹦鹉,便道:“已经死了,就是昨日死的。”

“真奇怪,好好的怎么突然死了呢?”裴迎真笑了笑问道:“那如今那只死掉的鹦鹉在哪里?陆姑娘能不能找来给我?”

“裴迎真大哥想要那只鹦鹉的尸体?”陆楚音惊讶至极,要一只鹦鹉的尸体做什么?

“是,可以吗?”裴迎真问道。

陆楚音点了点头叫来那个丢掉鹦鹉的小宫娥,问她丢在了哪里。

那小宫娥也不知道她们要做什么,只忐忑的答道:“奴婢将它埋在了后花园的树下,想着…毕竟是娘娘养了那么久的…”

“你去将它挖出来给裴迎真大哥。”陆楚音吩咐道。

那宫娥忐忑的应下退了出去。

等宫娥出去,陆楚音忽然回过味来,“裴迎真大哥要那只鹦鹉的尸体…是怀疑什么吗?鹦鹉的死和阿姐小产有关?”

“现在还不能确定。”裴迎真答道:“还请陆姑娘吩咐好殿中的人,对这件事要暂时保密。”

陆楚音点了点头。

那内殿之中,忽然传出陆楚楚的声音,她似乎用了一身的力气才提高了声音问:“裴大人当真能查出害死我儿子的凶手吗?”

陆楚音忙起身朝内殿走了进去,就见陆楚楚死抓着阮流君的手坐了起来,“阿姐!”她忙过去扶陆楚楚,“你要好好躺着,别落下病了。”

陆楚楚的一双眼却执意盯着摇晃的帘幔。

裴迎真走到了帘幔之前,站在外面答道:“微臣一定会将凶手缉拿归案,为您的孩子报仇,一定会查出来。”

他用了两个一定,陆楚楚在那榻上忽然颤了起来,泪水一珠一珠的涌满她的眼眶。

阮流君看着她终于哭出来了,轻声对她道:“所以娘娘一定不要如了那些凶手的愿,您要好好的活下去,替您的孩子报仇,看一看究竟是谁要害您害您的孩子,看一看那些罪恶深重的人得到应有的报应。”

陆楚楚在那榻上一低头的颤抖着哭出了声,一下一下的点着头。

阮流君将那碗药递给她,陆楚楚闭着眼一口将药喝了下去。

陆楚音开心的难得松了一口气,不迭的道:“多谢许姐姐,多谢裴迎真大哥…”

那小宫娥已经回了大殿中,将手中提着的包裹交给裴迎真。

裴迎真看了一眼里面僵死的鹦鹉,对内殿的陆楚楚几人道:“那微臣就先告退了。”

那帘幔上的影子一动,阮流君忙上前掀开帘子就看到转身要走的裴迎真,“裴迎真…”

裴迎真转过头来。

阮流君轻声道:“要小心。”

裴迎真松开眉头对她笑了笑,“我知道。”

他转身离开了大殿。

陆楚楚终于肯进食了,虽然吃的不多,但多少是喝了些粥和汤药,勉强有些力气了。

陆楚音看着阿姐能吃进去东西了,开心的恨不能吩咐小厨房多做些补身子的。

阮流君又陪了一会儿,闻人安便来了,他进到内殿里对陆楚楚嘘寒问暖,亲自喂她喝药,柔声安慰着她。

可自从知道闻人安授意了这场小产,阮流君心中就觉得膈应,他越深情越让人害怕。

一个人是如何做到口中说着甜言蜜语,照顾呵护到一饮一食,却又在背后做出这样伤人的事?

她退到外殿和陆楚音一块用膳,听着内殿里闻人安柔声密语的道:“这才对,好好的吃药,快些好起来,等你调养好了身子,咱们再生十个八个孩子,这个孩子也许是注定了与咱们无缘。”

陆楚楚忽然道:“不,他是被人害死的,圣上,是有人害死了我们的孩子,你一定要为我们的孩子报仇。”

闻人安便道:“朕会的,等裴爱卿查出真凶,无论是谁,朕绝不容情!”

陆楚楚就在那内殿之中叫了一声:“闻人大哥…”哭了起来。

阮流君在这宫中陪了整整一日,看暮色四合了刚想告辞出宫,裴迎真忽然再次来了。

这次他带了女探花,进到殿中来,让女探花进到内殿之中与陆楚楚谈话。

他是男人忌讳着,可女探花是个女人,由她来亲自问陆楚楚再合适不过了。

女探花坐到内殿里,还没开口陆楚楚先急了,忙问道:“可是查出凶手了?”

“那倒也没有那么快。”女探花道:“毕竟是办案不是卖瓜切菜,随手就来。”

“不要废话。”裴迎真在外面提醒了她一句。

她便叹了一口气问道:“贵妃娘娘可还记得案发当日,也就是昨日谁喂过您的那只鹦鹉吗?”

“鹦鹉?怎么了?”陆楚楚诧异问道,怎么来来回回总是绕着这只鹦鹉。

“裴大人将鹦鹉倒回大理寺之后,我们就给鹦鹉也做了个检查,发现…”她眼睛一抬看着陆楚楚道:“那只鹦鹉是中|毒而死,并且所中之毒和贵妃娘娘小产下来的死胎所中的毒,是一模一样的。”

一模一样…

阮流君心里忽然想到,鹦鹉和陆楚楚几乎是同时出事的,那就是说…

陆楚楚和陆楚音一脸惊诧疑惑。

女探花解释道:“凶手没有必要毒死一只扁毛畜生,这就说明,凶手可能是动了您点心,给您下毒之后,又无意中用沾了毒|药的手触碰了或者投喂了这只鹦鹉,导致鹦鹉中|毒而死。”

陆楚楚惊叹的回不过神来。

女探花再次追问道:“所以,贵妃娘娘可还记得那日是谁喂的鹦鹉?或是有谁逗过鹦鹉吗?”

弹幕里莫名其妙的刷了起来——

奸臣爱好者:好喜欢女探花啊,她好神气,好睿智。

最爱病娇变态:我也喜欢她!觉得她莫名其妙的帅气!和谁都很搭!包括我真…

来看裴迎真:不要拆cp!主播还看着呢。

宅斗萌:我就说一直给这个鹦鹉镜头,原来它有戏啊。

阮流君看了一眼女探花,又看陆楚楚,“娘娘好好想想,可能靠近过鹦鹉的人都可以提一遍,再一个一个排查,不是侍候您的人呢?那天有没有来过什么人?”

陆楚楚眉头紧锁,困惑的想了想道:“那只鹦鹉平时都是我在喂的…那天…”

“那天锦绣嬷嬷不是来过吗?”陆楚音忽然开口道:“我记得她来给阿姐送掉在太后那里的簪子,阿姐还赏了她点心,然后…”陆楚音眉头一紧,“鹦鹉说了一句吉利话,她是不是抓了一小把葵花籽逗它喂给了它?”

作者有话要说:这只鹦鹉,也是领了出场费的,不能白死了。→_→

感谢:桃灼妖夭和阿狸ARi的地雷~

☆、第104章 一百四

“那天锦绣嬷嬷不是来过吗?”陆楚音忽然开口道:“我记得她来给阿姐送掉在太后那里的簪子,阿姐还赏了她点心,然后…”陆楚音眉头一紧,“鹦鹉说了一句吉利话,她是不是抓了一把葵花籽喂给了它?”

“锦绣嬷嬷?”女探花蹙了蹙眉点出来问她,“她是哪个宫里的?”

陆楚音便答道:“锦绣嬷嬷的皇奶奶宫里的老嬷嬷。”

陆楚楚却摇了摇头,“不会是她吧?她是太后身边的老人儿了,一直对太后对我和楚音照顾有加。”

陆楚音也皱了眉,思索道:“锦绣嬷嬷确实…可是再没有别人再那天喂过鹦鹉了。”她看向裴迎真,“若不是锦绣嬷嬷我相信裴迎真大哥一定会查明的。”

她信任裴迎真,她也想尽快查明凶手,让那凶手不得好死。

裴迎真在外道:“微臣一定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放过一个凶手。”

女探花又问了两句,发现再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便起身告退出了内殿。

阮流君跟着出去将他们送出了大殿,这是重案她不好当真人问裴迎真,便什么也没说。

裴迎真对她点了点头,带着女探花走了。

阮流君站在那殿门口看着快要黑透的天色下,裴迎真和女探花一前一后的走着,那女探花低低问裴迎真道:“看来目前最有嫌疑的便是那锦绣嬷嬷了,我看今夜就带回大理寺发的好,免得夜长梦多。”

裴迎真点了点头,“我和你先去向圣上请旨,直接带锦绣嬷嬷回大理寺。”

那女探花点了点头,“啪”的合掌笑道:“这意思是快要结案了啊。”

裴迎真却低着头慢慢往前走,摇了摇头,“太顺利了,我觉得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两人越走越远,阮流君听不清他们的探身,看着他们消失在森森的回廊尽头,不知为何心中不安,又心生羡慕。

她对自己的从前茫然无措,对自己的以后,也无从把握。

光幕里的白字忽然问她——

我爱主播:主播怎么了?怎么不进去老是看他们啊?

最爱病娇变态:主播不会真把那句裴迎真和女探花很配的玩笑话当真了吧?怎么可能啊,我真只爱你,从前和现在都只爱你!

宅斗萌:女主是有危机感了吧?毕竟男主现在越混越好,身边又有个可以共同发展的女人,没有安全感挺正常的,我一直觉得古代宅斗文和宫斗文里的女主都太可怜了,一辈子所有的寄托都在一个男人身上,要是所托非人一辈子就完了,比如陆楚楚。

吃瓜五年制:主播可以自强不息!从个商考个官啥的,你们那个朝代不是可以女子考官了吗?和裴迎真共同战斗!

霸道总裁:你们不要老是把现代的观念灌输给主播…从啥商考啥官啊,她大哥就是大富商,许家就是侯门世家,没必要去男人堆里参合。

奸臣爱好者:是的主播,不要没安全感,历史上裴迎真是个出差三天就写五六封信给妻子,末尾是——念你千万。的宠妻狂魔,一辈子没有纳妾,非常安全。

阮流君笑了笑,转身回大殿里向陆楚音和陆楚楚告退,便出宫回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