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身监管?那是指…终身□□吗?

阮流君并不太听得懂他说的话,她脑子无法思考,只是愣愣的听着他说,迟钝的开口半天发出了声音:“裴迎真…是第一次…的主播?”

“是。”路过直言不讳的答道:“这个直播系统是第一次投用实验,选了大家最感兴趣的历史奸臣,也是记载最少最难考据的这段历史,当初的计划是让历史人物裴迎真来亲自直播,这样日常的衣食住行,每个事件都可以直播得到,也可以详细的记录历史。我们在第一次直播内测的时候估算到了任何意外,也信心满满,内测一共十二名工作人员,各方面的都有,而裴迎真的管理员是我。”

他回想起第一次直播心中满是无奈和气恼,那本该是一次非常成功的直播,他找到裴迎真与他商谈直播一事时他也只是惊诧了一下,思考了不到半个小时就答应了下来。

从教他用直播器到各种协议,最后开启直播间只用了两个小时,无比的顺利。

“我第一次找到裴迎真,让他成功开启直播间时他还只是裴府中羸弱不得宠的少爷,半年后才是他的未婚妻许娇入京开始历史大事件的节点。”路过想到那时的裴迎真是何等的弱不禁风,他当初就是被裴迎真那副好说话的样子给欺骗了,“我们什么都算到了,却没算到裴迎真并非能被我们妥善管理之人。”

裴迎真…是做了什么违规之事?

阮流君看着他,回想着她第一次见到裴迎真时的样子,他的苍白,他的羸弱,他在裴家的隐忍…第一世时裴迎真遇到如同‘神明’一样存在的未来人路过,他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

他大概像是抓到了唯一一点希望,救他脱离苦海的稻草吧?

“一开始都非常的顺便。”路过道:“裴迎真虽然话少,但是一直谨遵着规则,每日直播够八个时辰,偶尔跟我们说两句话,问我们一些问题,我们都以为这次一定成功了,只等着哪一日对外开启直播,可是谁知道裴迎真表面上像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少年小子,却利用我们对他的信任断断续续的套出了我们许多信息。”他看了一眼阮流君,“比如他的宿敌谢绍宗的存在,关于谢绍宗的历史,谢绍宗做过的那些事,以及…关于你的那些事情。”

阮流君惊愣愣的看着他,他那句话的意思是什么?谢绍宗的历史?谢绍宗做的那些事?是说裴迎真调查出谢绍宗替闻人安做过的脏事,他是从直播间里这些人口中套出来的?

那关于她的…又是什么事?

“关于…我?”阮流君艰涩的发出声音。

路过看着她点了点头,弹幕里却是已经有人猜到了。

弹幕里——

希区考克:不会是一周目时裴迎真赶到救了主播也是从你们直播间里套到的信息吧??刚开始我就觉得奇怪,怎么裴迎真见到主播问的第一句话是:你就是阮小姐吗?这话很像是已经知道了会遇到主播一样。

奸臣爱好者:历史上没有太多记载主播的,只是记载谢绍宗的时候带了一下主播,历史上好像是谢绍宗曾在山贼手中救下主播和老太傅,令老国公大为感动将主播许配给了谢绍宗,难道就是这次??

“是的,就是这一次。”路过承认道:“本该是谢绍宗来救阮流君,遇到刚刚杀害许娇的裴迎真,三个人第一次碰面,裴迎真对阮流君一见钟情,之后为了阮流君才与谢绍宗有了交恶的初端。裴迎真本该在半年以后才遇到老太傅,拜老太傅为师的,可是他从某个管理员口中套出了这些信息,不顾我们的告诫,抢先一步故意救下主播。”他看着阮流君惊骇难平的脸色心中何尝不愤怒,当初他们是如何警告裴迎真,阻止裴迎真,可他一意孤行,那是他第一次暴露他的本质。

“他当初之所以会答应直播,全是为了利用直播间的这些信息尽早翻身。”路过道:“他掌握了所有的先机,加快了历史的进程,只用了两年时间就翻身除掉了谢绍宗,只是历史的大方向并没有改变,我们当时抱着或许结局相同并不会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错误,就一再的容忍他,但他越来越变本加厉,非但利用从我们这得到的信息掌握了所有谢绍宗的罪证,还违规的救下了你父亲老国公,试图改换姓名来改变历史,包括为你换上许娇的身上,一再的加害真的许娇。”

弹幕里有为裴迎真说话的——

来看裴迎真:我觉得你们管理员也是智障,既然知道不能泄露历史,为什么还会被套话?有点心眼的人也会利用这个机会为自己赢得利益,裴迎真这么做也没有什么错,只能怪你们管理不当。

马甲1号:哎,就知道会有人这么说,你们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吗?不知道就不要乱鉴定。当初裴迎真的心机和手段,不是你们如今看到的那么简单,管理员也是人,不是机器,也会对他产生感情,他利用了某些人对他的同情,所以路过才会一直针对他。

今天裴迎真来了吗:感觉一周目直播间发生了好多故事啊,希望管理员讲一讲。

“这些我们不能透露。”路过直接拒绝,他对裴迎真是当真的气恼,也是当真的无奈,“他知道的太多太清楚了,到后面谢绍宗毫无还手之力,已经没有人可以与他制衡,我们才发现已经无法弥补了,我们根本管制不了裴迎真,所以在最后时间轴被强行重启之后我们做了两个决定,一是不清除谢绍宗的记忆,二是选了你做新一次的主播,来直播裴迎真。”

他承认他们在第一次直播时犯了致命的错误,就是找了当事人来做直播,这样很难避免他知道许多会发生的事件,改变历史。

弹幕里不理解——

吃瓜群众:为什么不清除谢绍宗的记忆?是为了给他优势抗衡裴迎真?还是为了弥补你们的失误?

“两个都有。”路过答道:“我给了他清除记忆的药和一瓶万能解药,由他自己来选择要不要保留记忆。”路过解释道:“那瓶万能解药和主播的一样,也是他给闻人夜灵害死陆楚楚的那个‘毒|药’,这解药如果配合毒|药或者消除记忆的药来用就是万能解药,但如果单用就是毒|药。”

路过愧疚的对阮流君道:“当初给他只是为了弥补他和尊重他自由选择的权利。我们是希望他可以保留记忆,这样一来可以避免一周目时无人制衡裴迎真的局面,我们当时考虑的是…怕新选的主播和裴迎真站在一跳阵线上,将从直播间可能得到的信息透露给裴迎真再次导致一周目的局势。可要是谢绍宗保留着记忆,就算裴迎真先知些什么,他也不至于无法抗衡。所以在主播直播时我们也一再强调了若是主播泄露这些信息会人道毁灭。”

阮流君听的目瞪口呆,原来谢绍宗保留了上一世的记忆…所以他才会处处针对裴迎真,才会一开始就接近许娇,也是因为他在上一世最后听到路过和裴迎真说,他会宠爱许娇吗?

弹幕里——

霸道总裁:我可以理解谢绍宗保留了记忆的原因,也可以理解谢绍宗为什么一开始就向许家兄妹示好了,他大概是听了路过和裴迎真说的话,以为以后许娇会是裴迎真的软肋吧?掌握了许娇就可以更好的陷害裴迎真。可是他没料到这一世的许娇一开始就被换成了阮流君…

霸道总裁:可是我不明白他既然都保留了记忆,知道了这么多,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直接杀了裴迎真?还等着他坐大呢?

马甲1号:因为有规定。

“我们在给谢绍宗药时就和他约法三章。”路过回答道:“一是不可以泄露历史和直播的已知信息。二是不可以做出有背历史的事情。三是,他不可以杀害裴迎真。否则我们会强行清除他的记忆。”他皱了皱眉,“这也导致谢绍宗虽然不直接对裴迎真下手,却一直处心积虑的在利用别人陷害裴迎真。”

阮流君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谢绍宗一开始就针对陷害裴迎真,却一直没有直接对裴迎真出手的原因…

弹幕里——

奸臣爱好者:你们管理员也是…煞费苦心啊。我想说我曹…

阮流君的喉头又涩又疼,看着路过又问:“那…为什么选我?”

“因为裴迎真的自杀。”路过看着她道:“我们在一周目的时候一直坚定历史上记载的,裴迎真只是利用你翻身除掉谢绍宗,之后再遇到真许娇从愧疚到真爱她,用一世的宠爱来弥补她。可是…裴迎真为你自杀时是真的惊到了我,若说我对裴迎真还有一丝好感和敬畏,那就是他对你的爱。”

他看了一眼光幕里,李四一直在催促他快一些快一些,他要将这些跟阮流君讲清楚,不然他于心不安,也无法收场,“所以后来第二次的直播几乎所有的新管理员都支持选真许娇来直播,而我选了你,因为我确定这世上只有你能压制裴迎真,我甚至怀疑,或许历史上那个被裴迎真宠爱了一世的许娇,就是顶替了她的身份的你。”

阮流君看着路过,心中有一个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涌在了喉头,终于是问出了口,“裴迎真…真的杀了许娇?”

“没有。”路过不隐瞒的道:“历史上许娇逃脱了,后来被人救下失忆了许多年,后来又再次遇到了已经功成名就的裴迎真,与他从恨到爱,就像你一周目那样。”

弹幕里——

我也叫许娇:那或许历史上说的许娇真是主播啊,不然裴迎真怎么会突然又爱上了自己要害死的许娇?还任由她由恨到爱对她一再包容?

“我也是这么想的。”路过道:“所以我一直支持主播,但后来还是按照多数人的票数选了真许娇。李四也按照历史救下真的许娇,和她说明直播希望她来做主播,可是真许娇…她看不上裴迎真,就算她不知道是裴迎真害得她,她也依旧不喜欢裴迎真,或者可以说是嫌弃。她如何也不同意嫁给裴迎真,她执意要逃婚,甚至还威胁如果我们不放她逃婚她就将李四跟的说的那些直播间的事情公诸于众,她那么强烈的抗拒,和那种…性格我们确实也不敢再让她做主播,怕她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他看着阮流君,“所以我再次推荐了你,是我出主意给你改头换面,让你顶替许娇去嫁给裴迎真做直播。那时谢绍宗掌握先机先出了手,国公府正好突逢大变,许娇又急着脱身毫不犹豫的支持我的主意,愿意让你来顶替她…所以我们就救下了你,选定了你。”

弹幕里——

霸道总裁:是连哄带骗的拐了主播来做直播吧,你们就是吃定了主播家破人亡要为父亲报仇,要救庭哥儿肯定会答应你们。我现在觉得从头到尾最坑人的就是你们了,看着像是尊重每个人的选择权,但是你们坑蒙拐骗肯定会达到目的。

我是主播粉:我现在也这么觉得,最可怜的就是我们流君吧?她什么都不知情,现在又被迫知情,谢绍宗都有补偿,为什么流君没有?而且还让她一直为顶替了许娇的身份挨掐,可是是真许娇自己选的吧?她说不定还庆幸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个替死鬼替我嫁给裴迎真。

隔壁老王:这告诉我们一个道理,会闹的姑娘有糖吃。真许娇闹一闹可以选自己想选的,主播只能接下这个摊子。

我也叫许娇:而且这一周目主播之所以会这么快家破人亡也是你们导致的吧?你们不清除谢绍宗的记忆,让他先下了手,你们该补偿主播啊!

路过料到了大家会这么说,他没有想过辩驳,“所以我今天来冒着被监管也要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阮姑娘,希望可以做些什么弥补她。”

阮流君看着那弹幕,又看坐在眼前的路过,半天半天哑哑道:“不用了,当初是我自己选的,我不后悔。”

路过抬头看定了阮流君,她脸上泪痕犹在,脸色白的像一片纸,却是已经不掉眼泪了,只是困倦的对他虚虚哑哑的道:“没有人逼我,就算重新再来一次…我也依旧会选如今走的路。”

她虚弱的靠在软枕之中,不知想些什么吐出一口绵长的气,极淡极淡的笑了笑,“我并不后悔当初做的决定,我…仍然十分感激你们。”她看着路过,“这一路走来虽然艰苦,但是…遇到你们我很开心,遇到裴迎真…我也很开心。”她有些累了一般的歪着头靠着软枕笑了笑,“苦也有,甜也有,我不曾后悔遇到裴迎真,我只是…有些内疚顶替了许娇姑娘的身份,占有了她那样好的大哥,那样好的祖母。”

这让她良心不安。

“你完全不用为这个内疚。”路过忙道:“许娇现在在另一个世界也享受着别人的宠爱过的很好。而且历史上真许娇被许家认回时许老夫人已经过世,许家落在了许青的手中,已经落败了,她与许家并没有多少情谊,只是为了许荣庆竞争皇商才认的。”

阮流君是有些惊讶的。

路过又向她解释道:“没有你这个顶替的许娇,沈薇早就被许青一家害死,老夫人无可依靠又伤心早早就过世了,许家后来就只剩下一个空壳子。”

弹幕里——

宅斗萌:这就是蝴蝶效应吧?女主的因果关系,让许家也存活到了现在,还提早给许荣庆搞到了皇商。

最爱病娇变态:主播好人有好报,我是相信报应一说的。只希望主播不要对我真心存芥蒂,两个人好不容易在一起,就不要再互虐了好不好?

隔壁老王:主播没有怪裴迎真吧,她说了她不后悔遇到裴迎真,再选一次还会这么选。

最爱病娇变态:真的吗主播?

阮流君不知为何困乏极了,她陷在软枕之中笑了笑,慢慢道:“我说过的从来都是真心话。”

她对谢绍宗说过,无论上一世发生过什么,她当初既然可以原谅裴迎真,为何如今又要介怀呢?

弹幕里李四一直一直在催路过,说是五分钟,这都已经快半个小时了,他急得要死,生怕出什么岔子被查出来。

外面大夫人也来看了两次,问路过这个大夫究竟怎样的诊治需要这么久?

路过也知不能久留,低声问阮流君,“你可以提一个要求,算作我弥补你的。”

阮流君笑了,“怎么你们管理员总是弥补别人?”她对路过道:“我已没有什么要求,也不需要弥补了。”

她只是累了,想要睡一睡。

路过看她确实疲倦的厉害,便没有再说什么只将那小药瓶交给大夫人,说是喉咙痛的时候喝一些,便告辞了。

阮流君看着他离开,听见外面似乎雨小了一些,在那榻上闭上眼长长吐息着昏睡了过去。

她像是过了两世,流空了身体里的泪水和情绪,她只累。

她这一睡竟一连昏睡了两日,只隐约感觉有人给她喂水喂药,她昏昏沉沉的不知天日,有人坐在她旁边絮絮叨叨的同她说话。

大夫人,祖母,许荣庆还有庭哥儿…

只是没有裴迎真。

她在雨停那日被庭哥儿哭醒了,庭哥儿哭的比那雨声还要吵人,他一直握着阮流君的手在哭,便哭便絮絮的说着什么。

阮流君昏昏沉沉中只听到他断断续续的话,他说:“阿姐你怎么还不醒?阿姐你不要庭哥儿了吗?”

他说:“阿姐你快醒醒,裴迎真大哥为我们报仇了。”

报仇?裴迎真…为她报仇了?

有人就走到了榻边,轻声叫了她,“流君。”那人低下头来轻轻摸了摸她的脸,“你不是要我为你报仇吗?”

那声音…是裴迎真?

她在那黑甜的梦境之中挣扎了一下。

就被一双手抱了起来,那人让她靠在怀里对庭哥儿道:“去替你阿姐拿披风来,我带你们出门。”

庭哥儿应了一声,小跑着离开,不多会儿就抱了披风来。

阮流君感觉那人用披风裹好她,将她抱在怀里抱了起来,庭哥儿的脚步声就一直跟在身后。

似乎出了屋子,新鲜潮冷的空气扑的她有些冷,那人就将她往怀里抱了抱,对大夫人告了罪,说要带她出去一会儿,片刻就回来。

那人抱着她出了府门,上了一辆马车。

她听到那人吩咐了车夫:“去菜市口。”

马车咕噜噜着行在大路之上,那人似乎怕她掂着,将她抱在怀里一直没有放下,只是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背,她的脸贴在那人的衣襟之上又凉又硬,似乎不是寻常的衣服。

庭哥儿在一旁一直拉着她的手不松开。

那马车行了一路,停在了闹市口,吵杂的人群吵的她皱了皱眉,那人将她轻轻放在了狐绒毯子里,将她的头放在了庭哥儿的膝盖之上,嘱咐庭哥儿道:“好生照看你阿姐,我去去就来。”又道:“不该看的时候你不可看,知道吗?”

庭哥儿点了点头。

那人就又亲了亲她的额头道:“流君,今日我为你报仇,你仔细听着。”

他松开阮流君,跳下了马车。

阮流君听到外面众人高呼唤道:“参见裴大人,犯人已带到,只等时辰一到大人亲自监斩。”

亲自监斩…监斩谁?

阮流君听到外面闹嚷嚷的人声,忽然想起来父亲被斩首时也是这样吵杂的闹市口,这里…是菜市口。

外面有人喊了一声:“快看!那就是大奸相谢绍宗!”

阮流君在那梦境之中宛若一道惊雷过耳,猛地颤了一下,庭哥儿忙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担心的叫她,“阿姐怎么了?”

她听到外面挤挤攘攘的人在吆喝着,“快来看!要砍那位奸相谢绍宗的脑袋了!”

那远远近近的人群之中传来裴迎真的声音,他声音冷冷的问道:“谢绍宗,你可还有什么要讲的?”

谢绍宗的声音又无力又低沉,她几乎要听不清。

他问:“流君来了吗?你是不是将流君带了过来?”

“是。”裴迎真字字清晰的答道:“我答应过要替她报仇,我要让她亲眼看着你是如何得到应有的报应。”他又道:“你曾在这里监斩了你的恩师老国公,那时你可有想过有朝一日你也会报还在这里?”

谢绍宗似乎苦笑了一声,对裴迎真道:“我输给了命…但愿下一世我为胜者,你为配角。”

“下一世有下一世的定数。”裴迎真道:“这一世,你罪有应得。”

她在那吵吵闹闹的声音中,在那昏暗的马车之内听到外面的监斩官喊道:“时辰已到!”

她听到裴迎真冷声下令道:“行刑!”

外面刀斩掉人头的声音轻的像切断一节萝卜,是闹嚷嚷的想起惊呼声,大叫声和兴奋的吵嚷之声。

所有人都像是在看一场大戏一般,激动的闹声喧天。

她在那马车之中如梦惊醒的猛地睁开了眼睛,车帘挑开了,车窗外的天光大亮晃的她眼前一片雪白,看不清任何事物。

她听到庭哥儿激动的叫她,“阿姐!阿姐你醒了!”

她扶着庭哥儿艰难的坐起了身,一把推开车门就望了出去,菜市口腥臭的风吹的她心口发凉,她眼前一点点看清——闹哄哄的人群,维持秩序的官兵,和那蜿蜒着流进臭水沟中的鲜血小蛇一般。

她看到了裴迎真,他就高坐在监斩席之上,一身紫色官袍威风凛凛。

她看到有官兵上前捡起了谢绍宗的头颅高举而起道:“大人,行刑已毕!”

谢绍宗,死了。

裴迎真开口要说什么,忽然穿过闹嚷嚷的人群看到了阮流君,他一直留心着马车,如今一眼就看到了她,他在那高坐之上猛地站起了身。

作者有话要说:补丁打完全了,谢绍宗终于死了。下面开始什么了呢?

感谢:卜易,岸水庭柯,Φ ω Φ雙宜的地雷~

☆、第117章 一百一十七

裴迎真开口要说什么,忽然穿过闹嚷嚷的人群看到了阮流君,他一直留心着马车,如今一眼就看到了她,他在那高坐之上猛地站起了身。

阮流君看到他从那高台之上走下,穿过闹嚷嚷的人众朝她走了过来,官兵将挤挤攘攘的围观人群拨开,辟出一条路来,裴迎真就从那一头快步走了过来,脚下是流了一地的血。

她透过裴迎真隐隐约约的看到那倒在斩首台之上没有了头的尸体…

“流君。”裴迎真几步走到她眼前,挡住了她的视线,伸手拉上她披风上的围帽柔声道:“你醒了?怎么不好好在马车里待着?受了风又要不好了。”

阮流君抬头看了看他,眼前的裴迎真和前世的裴迎真交合重叠,却又让她无法对焦成一个人。

上一世的他,和如今的他仿佛不是一个人。

“怎么了流君?”裴迎真轻轻擦了擦她眼角的泪,皱了皱眉将她搂在怀里,“你不开心吗流君?你在为什么难过?为谢绍宗?”

阮流君的心肠化成软绵又委屈的沙,散在裴迎真的怀里。她伸手抱住了他,手指颤的厉害,他就是他,他只是裴迎真,是这一世的裴迎真,和前世中的他不可重叠,“我不难过…我只是做了一个以为自己醒不过来的梦。”

裴迎真心头发软,松出一口气笑道:“现在不是醒了吗?都醒了,不要怕了流君。”

她在他怀里搂紧了他。

周围围观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的看到了阮流君,窃窃私语的问,那是谁?是金科状元的媳妇?不是说状元郎还没成亲吗?怎么冒出来这么一个姑娘?状元郎竟也不顾个体统穿着官服就跟人搂搂抱抱…

弹幕里感慨万分——

今天裴迎真来了吗:穿越人山人海走向主播啊,这感觉真好。官服版裴迎真真好看。

来看裴迎真:终于又见到我真了!想他!爱他!多给他镜头!

马车内的庭哥儿想要探头出来瞧一瞧那被斩首的谢绍宗,将将探出头来就听裴迎真低喝了一声:“不许看,好生回去坐着。”

庭哥儿忙缩回了脖子,乖乖坐回了车内悄声问裴迎真,“裴迎真大哥,那个大坏人谢绍宗可是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