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大雪未停,老夫人在黎明未曾破晓之前就走了。

裴迎真匆匆忙忙的赶来,却没赶上送老夫人一程,他在屋门外听到众人的哭声,心沉到了谷底,他原本以为老夫人能熬过腊月的…原本以为将日子提的足够前了,却没想到还是晚了。

他心思沉重的掀开帘子进了屋子,眼睛先落到了跪在榻边的阮流君身上,她握着老夫人的手哭的没有声息,他走过去手指轻轻落在阮流君的肩上,感觉到她猛地发了个寒颤扭过头来看他,那满面的泪水和满眶的悲伤让裴迎真心头一揪,将流君搂在了怀里。

阮流君无助的靠在他怀里,终于哭出了声对他道:“裴迎真,祖母走了…”

“恩。”裴迎真半蹲下去抱住她,让她在自己怀中放心哭出来,一下一下抚顺她的背道:“生老病死无可避免,但是我还在,我永远都在,不要难过。”

阮流君难以克制心中的情绪,像是找到了放心依靠的人,放声哭了起来。

窗外的大雪飘落,不成积雪的化成了满地的泥水。

大雪直到老夫人下葬那日都没停,老夫人的后事多亏了裴迎真,沈薇一个妇人,许荣庆虽经过大丧之事,却不大会与达官贵人交际,许家是世家大族,来往众多,之前全由老夫人接待着慢慢向许荣庆和阮流君介绍,如今全交给许荣庆他一时也忙乱的焦头烂额,多亏了裴迎真替他分担着,从里到外,人际礼单全不用他操心。

裴迎真也并非是为了帮他,他是怕许荣庆担不起这丧葬之时,大夫人又身子不好,难免会落到阮流君身上,她送走老夫人本就郁郁寡欢,他不想流君再操劳,所以几乎将所有能接过来的事务都一力承担了下来。

这一场丧事从十一月底办到腊月中才算完了事,那之后的一整个冬天里都没有再下雪。

除夕时裴迎真去许府过的年,今年许府的年过的冷清,许家人也没有心情过年,只阮流君和裴迎真陪着庭哥儿在守岁。

可庭哥儿年纪小熬不住夜,还没过午夜就困的头一点一点的磕在桌子上,还死活不愿意回房去睡。

阮流君就陪着他,好不容易熬过了午夜,外面响起热热闹闹的鞭炮声惊的庭哥儿睡眼惺忪的醒过来,忙问:“到了吗?新年了吗?”

阮流君笑着托起他的小脑袋道:“新年啦。”

庭哥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忙跳下椅子恭恭敬敬的对阮流君作了个揖,又对裴迎真作揖,道:“阿姐和裴迎真大哥新年好。”

“新年好。”阮流君拿出了一个红包递给庭哥儿,“你的压岁钱。”

庭哥儿笑嘻嘻的接过,又看裴迎真。

裴迎真便也从衣袖里掏出来个红包,给了他,“拿了压岁钱快点去睡觉。”

庭哥儿心满意足的跟着小厮回房去休息。

弹幕里热闹了——

吃瓜群众:主播新年好!裴迎真新年好!亲个嘴吧!

最爱病娇变态:哈哈哈你也太直白了。

嚯嚯嚯霍元甲:裴迎真把庭哥儿支走不就是为了这么吗→_→

来看裴迎真:哎,心疼我真,本来今年主播该是他媳妇了,这下好了,守孝三年又三年。

霸道总裁:憋坏了你们的真。

今天裴迎真来了吗:也憋坏了我们…

阮流君有些愧疚,裴迎真忽然又掏出来一个红包递给她,“你的压岁钱,新年好流君。”

“我还有?”阮流君惊讶的接过红包,厚厚的一叠都是银票。

“当然有。”裴迎真笑盈盈的凑过去,捏着她的下巴亲了亲她的嘴,轻声道:“希望我们流君岁岁平安,年年顺遂。”

阮流君睫毛轻颤的红着脸接下了他的吻,小声道:“对不起…”

“恩?”裴迎真拉开一些距离的看她,“为什么突然说对不起?”

阮流君也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愧疚之情,“又要让你等我三年…”

裴迎真贴近了碰了碰她的鼻子便笑了,“我若是不愿等,你早就是我的人了…”他手指抚摸着阮流君的后颈,又亲了亲流君,声音轻柔的道:“我愿意等你三年再三年,等你一辈子也甘愿。”

阮流君伸手轻轻抱住了他,埋在他怀里道:“新年好裴迎真。”

那一轮明月之下,照着空空寂寂的宫闱。

闻人安已经睡着了,陆楚音从他身边慢慢坐起来,小心翼翼的下了榻刚想去瞧一瞧微之就被人从背后环住了腰,她吓了一跳,就听闻人安睡意惺忪的搂着她道:“新年好阿蔷。”

陆楚音松了松脊背道:“是我吵醒你了吗?”

闻人安搂着她含糊的说了一句什么,又问道:“阿蔷要去哪里?”

“去看看微之。”陆楚音拍了拍他的手想让他松开。

他却将陆楚音搂回榻上,贴在怀里道:“有嬷嬷看着他,你该陪着朕。”又叹气道:“有了微之之后你的心思就不在朕身上了。”

陆楚音躺在他怀里没有动,她看着明黄的帐幔,昏黄的灯色没有说话,一年又一年,在这个人身边又有什么区别呢。

倒是当真没什么区别,一年一年又一年,只是微之会走路了,微之会说话了,微之长个子了…

不同的是闻人安一年比一年身子差,在第三年经裴迎真引荐竟然将一名道士留在宫中,痴迷起了丹药一事,痴心妄想着长生不老。

他都对陆楚音的宠爱却是半分没减,在第三年的开春将微之立为太子,又将裴迎真封为相国,赵明的官位提了提。

陆楚音像是一门心思都扑在了微之身上,阮流君常进宫去看她和微之,次次见她抱着微之在窗下和闻人安一起逗着廊下的鹦鹉,几乎要以为她已放下了仇恨,安安稳稳的做她的皇后了。

却没想到她又遇见了李云飞。

李云飞自从离京之后这三年多都没有回来过一次,陆楚音只是从裴迎真的口中偶尔得知他的音讯,原本还担心,后来渐渐的…也就不问了,她没想到裴迎真的大婚,会请李云飞回来。

裴迎真的大喜之日就定在腊月头一天,和许老夫人的忌日只差了几天,他多一日也不想再等。

他已经等了两个三年了。

大喜的前几日他就将老太傅迎回了京,一同回来的还有离京多年的李云飞。

陆楚音再见李云飞是在许府,离阮流君的大喜之日只有五天了,她带着微之来许府陪阮流君,正好李云飞替裴迎真来许府送东西,正好将他带回来的小弓送给庭哥儿。

他有些年没见庭哥儿了,便亲自到庭哥儿住的院子里去找他,刚进院子就瞧见庭哥儿和一个小不点儿在池塘边玩,旁边竟然也没个侍候的下人。

两个人趴在池塘边也不知捞着水中的什么东西,他刚要走过去将两个人揪过来,就见两个人也不知道怎么的推搡着就掉进了池塘里。

他一惊,慌忙闪身过去弯腰一把一个将两个人从浑浊的池塘里捞了出来,“庭哥儿!”

庭哥儿一脸发懵的从水里抬起头来,瞧见他呆了一下,随后喜笑颜开的叫了一声:“李大哥你回来了吗!”

李云飞垂头去瞧左手捞着的那个小不点,正好那小不点从水里扑腾出来,挣扎着小手小脚快要断气一般的喘着气儿,手还在脸上抹了一把仰起头来看他,那张小脸胖乎乎的居然有些眼熟。

那小不点却不满意的皱了皱眉道:“你是谁?你干嘛要打扰我跟少庭哥哥?”

李云飞被这小不点给问懵了,还没待说清就听到背后有个老嬷嬷尖叫了一声,吓的他一颤险些将两个人又丢回水里。

那老嬷嬷已经疾跑过来,又慌又急的道:“太子小爷!你们怎么又跑水里了!”

李云飞一愣,看左手里的小不点,太子?他是…闻人安的儿子太子?他的手指僵了僵。

那老嬷嬷千恩万谢的将小不点接了过去,碎碎叨叨的埋怨道:“您怎么这般不听话?娘娘方才不是说了不准靠近池塘吗?眼瞧不见您就跳进去了,若不是这位大人您这可怎么好!”又埋怨庭哥儿道:“庭少爷也是的,他小不懂事,您这般大了怎么也跟他一同胡闹!”

庭哥儿还没开腔,那小不点就已一般正经的开腔道:“罗里吧嗦,是我让少庭哥哥教我游水的,你们真烦人。”他还抬头瞪了李云飞一眼。

李云飞挑了挑眉,有些后悔将他从水里捞出来了,就该按进水里淹死他。

庭哥儿过来拉了拉他的手,小声问道:“李大哥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听裴大哥说啊?”

那老嬷嬷看他一身湿透,急着要带他去换衣服,他却执意不去,死活要跟着庭哥儿,老嬷嬷最后无奈气急转身去找了陆楚音。

陆楚音本在阮流君房中看她试嫁衣,一听说微之跳进池塘里了吓的跟着老嬷嬷就赶了过来。

她就在那院子里再见到了李云飞。

李云飞正弯腰拿着那把小弓在教训这个出言不逊的小不点,就听见了急促赶来的脚步声,他侧过头去瞧见站在拱月门下一身华服的陆楚音。

他们各自愣在原地,仓促的再次相逢。

是小不点跑过去扑身抱住陆楚音的双腿叫了一声:“母后。”李云飞才惊醒了过来。

他像是在这一刻才忽然记起来,陆楚音如今是皇后陆蔷,太子…是她的儿子,她与当今圣上的儿子。

这么多年过去,他以为他不会再心痛了,可在这一声母后之下,他才发现他始终难以释怀。

李云飞低下眼去,行礼道:“微臣见过皇后娘娘。”

他这一礼行的陆楚音在那拱月门之下眼眶红了红,她从未想过她们再次相见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像是避无可避的劫数。

陆楚音竟是有些慌的侧过头去,她怕被下人看到自己的失态,她在那细细冷风之中闭了闭眼,将翻涌的眼泪生生咽回去才回过头来对李云飞道:“李大人不必多礼,你…李大人是什么时候回京的?”

李云飞起身又看向了她,“前几日。”

她想再问什么,她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该怎么问出口,微之抱着她的腿又叫了一声:“母后,这个人拿着的小弓可好看了,微之想要。”

她低头看了一眼微之,他浑身**的,头发也黏在脸上,这种天气里迟早会生病,她忙将带来的披风给微之裹了上,对那老嬷嬷道:“还不快带太子去换衣服。”

那老嬷嬷伸手去接微之。

微之却抱着陆楚音的腿不松手,撒娇一般的又道:“母后,微之想要小弓。”

陆楚音这才看到李云飞手中拿着一把精致好看的小弓。

李云飞看了看手中的小弓道:“这把是要送给庭哥儿的,不能给太子殿下。”他将小弓递给庭哥儿,“给你的礼物,收好了。”

庭哥儿有些不知所措的接过来,看了看微之。

微之抱着陆楚音的腿,撇了撇嘴竟是要哭的样子,庭哥儿又抬头看李云飞小声问道:“微之想要…那我就送给他吧?”

微之一喜,松开陆楚音就跑了过去,高高兴兴的问道:“少庭哥哥可以送给我吗?”

庭哥儿还没待点头,李云飞却先道:“不可以。”

庭哥儿一愣,抬头看他。

李云飞道:“这是我和你端木大哥送给你的,你怎可以转送别人?”

庭哥儿有些为难的又看了看微之,微之小手指一下一下的摸着他手里的小弓,眼睛红红的,是真的十分喜欢这把小弓。阿姐说要让着弟弟,可是…李大哥说的也对。

“那…”庭哥儿想了想道:“我房里还有别的小弓,微之去看看喜欢哪一把我送你好不好?”

“不好。”微之红着眼睛对庭哥儿撒娇道:“微之就喜欢这把。”

“微之。”陆楚音叫了他一声,教训他道:“不是你喜欢别人就要送给你,不许胡闹。”

微之眼一红,眼泪就摇摇欲坠的要掉下来,像是赌气一般忽然过去抬起小脚泄愤的踢了李云飞一脚。

不重,像是挠痒痒一般,李云飞只是皱了皱眉,却听陆楚音厉喝了一声。

“微之!”陆楚音快步走过来,一把拉过微之呵斥道:“向李大人道歉!”

微之从来没见过母亲这般的喝他,母亲平日里凶都没凶过他,他被吼的一愣,眼泪就断了线一般的掉下来,却梗着脖子死活不道歉。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今天外出回来晚了!

感谢:隔壁老王也是王和扑啦扑啦飞的地雷。

☆、第143章 一百四十三

“道歉微之。”陆楚音又冷声重复一遍,“那是李大人送给庭哥儿的东西, 不是你的。李大人是你的长辈,你怎可以这般不尊重他?马上道歉微之。”

微之被凶的一哽一哽的哭了起来,却又不敢放声, 气的哽咽道:“不是…不是长辈,他是…父皇的臣子,他欺负我…我要让父皇杀了他!”

“微之!”陆楚音惊呆了,那句‘让父皇杀了他’令她气的发抖,她抬手一巴掌扇在了微之的脸上“啪”的一声,并不算重,却让微之没站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这一下让李云飞都愣了,只见微之跌坐在地上之后懵了一下然后发声大哭起来,他从小到大哪里有人敢打他,连闻人安都没有凶过他。

那从小带着微之的老嬷嬷也被陆楚音这个反应吓了一跳, 皇后娘娘平时对下人也没有动过手,今日居然这么大的反应…老嬷嬷忙过去要将跌坐在地上的微之哄抱起来。

陆楚音却冷喝道:“不许扶他!”她眼眶红了红,打微之的手掌都在发颤,这世上没有人比她更心疼微之,微之是她的命,可是今日她像是情绪失控一般,“站起来微之。”她将眼泪咽下,冷面冷眼的看着微之,“不许哭,站起来向李大人道歉。”

李云飞觉得陆楚音情绪有些太过了,小孩子皮了一些不听话一些难免的,没想到她居然动了手,“不必了皇后娘娘,只是小孩子不懂事…”

“那今日就让他明白这些。”陆楚音打断他道:“你是他的长辈,他不可以对你不敬。”她心头的酸楚潮水一般涌上来,她感觉到眼泪越来越难以控制,多说一个字都会哽咽出生的泄露情绪。

微之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坐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伸着两只小胳膊要让陆楚音来抱。

庭哥儿也吓呆了,他只觉得是自己没将手中的小弓给微之弟弟才惹的陆姑姑生气。

阮流君从外面赶过来时就看到微之哭的小脸涨红,和对面站着的李云飞,心中惊了一下慌忙快步走了过去。

紧随在她身后的还有偷偷赶来看她的裴迎真。

“怎么了这是?”阮流君忙过去,蹲下身要去将微之抱起来。

却听陆楚音声音发哽的道:“许姐姐不要抱他。”

阮流君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到陆楚音强忍着的眼泪,又看了一眼神情复杂的李云飞,最后小声问庭哥儿,“怎么回事?微之怎么哭成这样?”

庭哥儿觉得自己做错了闷闷答道:“微之弟弟想要这把小弓,可是小弓是李大哥送给我的…”他将小弓递给阮流君,眼眶红了红,“对不起阿姐,我应该让给弟弟…”

阮流君只以为是为了一把小弓箭,伸手拉过庭哥儿安慰他道:“你借给微之玩一玩好不好?你看,你有那么多弓箭了,你裴大哥不是也送了你一把吗?”

庭哥儿红着眼睛点了点头。

李云飞刚想说不怪庭哥儿,便听裴迎真道:“既是你李大哥送给你的礼物,就是你的,处置权在你,你不喜欢就必让着他。”

裴迎真走到了阮流君的身后,向陆楚音行了礼。

庭哥儿抬头看着裴迎真,眼眶红红的,有些不知所措的又看了看阮流君。

阮流君在心里叹了口气,就听裴迎真在身后冷冷的对微之道:“太子殿下,你母后叫你起来,你是要等臣去扶你吗?”

微之被裴迎真的声音吓的哭泣声止了止,就见裴迎真上前一步要拉他起来,他怕极了裴迎真,父皇让他跟着裴迎真学骑射,他冷冰冰的比任何人都严厉,他记事以来就怕裴迎真,如今一见裴迎真冷冰冰的脸慌忙起身埋头就躲进了阮流君的怀里,小声哭道:“娇娇姨抱,娇娇姨抱…”

阮流君被他哭的心软,伸手要抱他,裴迎真却伸手将他拉了过去,冷声道:“太傅是如何教导太子殿下的?竟教的太子殿下连皇后娘娘也不知尊敬了?”

微之被他吓的放声又要哭,裴迎真低声道:“不许哭,你知道我不喜欢。”

微之浑身打颤的抿紧了嘴巴,哽咽的一抽一抽却死活不敢再哭出声。

裴迎真这才道:“少庭的东西就是他的,即便你是太子也不可以和他抢,明白吗?”

阮流君就瞧见弹幕里有人发出——

隔壁老王也是王:裴迎真真是时时刻刻都在给我们的小皇帝灌输,不可以欺负庭哥儿,这个姐夫当的太护短了。

今天裴迎真来看吗:你不懂,他这是在玩养成,养一个听他话的小皇帝。

最爱病娇变态:小皇子有点可怜。

微之抿着嘴巴抽泣着点了点头,是忍得小脸都红了,颤巍巍的却也不敢哭出来。

陆楚音看他如此硬是忍着眼泪又对他道:“去向李大人道歉。”

微之还被裴迎真抓着肩膀,哪里敢不听话,被裴迎真松开就憋着哭声朝李云飞走过去,一开口又哭出来忙收住哽咽道:“对…对不起…微之…微之知道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李云飞看着小小的人儿憋红了脸不敢哭的抽泣着竟是心软了,他毕竟是楚音的孩子,他再恨闻人安,小小的孩子又有什么错呢。

他伸手摸了摸微之的头,蹲下身子对他道:“我原谅你了。”他细看才发现微之长的像楚音,哭起来更像那个爱哭的楚音,他伸手摸了摸微之的小脸替他擦了擦眼泪道:“太子殿下若是当真喜欢那把小弓,我再做一个一模一样的送给你。”

微之泪眼朦胧的看他,哽声问他,“真的吗?”

李云飞点了点头,“只要你好好听你母后的话,我就送给你。”

微之扭头看了一眼陆楚音,又对李云飞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