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令婉只觉心中似有一面响鼓重重的敲过,急忙抬头看了过去。

初春清晨的日光下,少年身着石青色的夹棉袍子,正身姿笔挺的站在那里。

看到李令婉,李惟元便抬脚慢慢的走了过来。

李令婉抬了头看他。

旭日刚刚东升,日光有些耀眼,刺的她的双眼微微的眯了起来。

就见少年对她牵唇一笑,说出来的话语温和:“昨晚你说过,今天我们要一起去学堂读书,所以现下我来接你了。”

李令婉忽然就落泪了。

她也搞不清自己为什么听到他的这句话会哭。或许是做了一晚上的噩梦,现下见到他对自己的态度还是这样的温和,忽然的就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或许是李惟元的这句话让她感动了,又或许她就只是单纯的矫情了而已,总之她就是落泪了。

“哥哥,”她一面哭,一面还哽咽着说,“我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

这句话是真的。昨晚她一夜辗转反侧,梦里都是自己各样悲惨的下场,她只以为李惟元还会如同以往一样的对她,那她的前途就是一片黑暗了。但是忽然,这个人就沐浴着清晨的日光这样的站在她的面前,同她说我来接你一起去学堂读书,她怎么能不哭,怎么能不感慨?

这心情,他妈的真是比坐过山车还要来得刺激上几分啊。

而面对她的眼泪和她带有微微抱怨的质问,李惟元只轻笑。

“婉婉,我怎么会不理你?”

不论你到底是谁,也不论你到底是抱着什么目的来接近我,但只要你永远都这样的同我亲近,永远都这样的对我笑,那我这辈子就不会不理你。而且若果真如你所言,来日我能坐到宰相的那个位置上,我必然会将你纳入我的羽翼之下,这世间都将任凭你恣意妄为。

这便是他一晚上彻夜未眠想出来的结果。

初时他也曾有过犹豫,不晓得自己面对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甚或压根就不是人。想着要不要从此与她疏远,甚至将这事告知老太太,让她请了高人来做法,但他舍不得。

他舍不得现下的李令婉。会这样的对她笑的明媚,同他亲近,跟在他的身后一声声的叫着他哥哥的李令婉。

若没有现下的李令婉,那他往后的人生会如同以往一样的灰暗。所以他如何舍得,将自己世界中这唯一的一抹日光就这样的抹去?所以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又有什么关系呢?

李惟元唇角微微一弯,随后他转身,迎着清晨的日光慢慢的往前走去。身后的李令婉也跟了上前来,歪着头看他:“哥哥,你等等我啊。”

等李令婉和李惟元到了前院那所特地的辟出来作为学堂的小院子,又进了正屋,就发现李惟凌正坐在那里低头看书。

身为二房的长子长孙,李惟凌一应吃穿用度自然都是最好的。现下他就身上穿了宝蓝的夹棉绸缎袍子,头上束发的冠子都是白玉所制,摆放在书案上的文房四宝也都是顶好的。

昨儿李修松求了老太太让李惟元读书的事,老太太答应了,随后李修松回去的时候就准备下了一套文房四宝,亲自的送到了李惟元的小院去。

是谨言来开的门,问明了他的来意,然后接过了他手里的东西就转身扑的一声关上了两扇院门,压根就没有请他进去坐一坐的意思。而从始至终,李惟元也没有出来见他一面。

李修松自然是心中酸涩,不过想着李惟元恨他也是应当的。

他原本该是这李府极其尊贵无比的嫡长孙,可就是因着自己的懦弱,这些年才让他受尽了这许多人的践踏和白眼,甚至是过的连个下人都不如。

李修松站在院门前落了一会泪,随后才长叹一声,转过身踉踉跄跄的走了。

而一直默不作声站在院门后面的李惟元从门缝里看见李修松走了,他这才转身回了屋子。

现下李惟元走到屋子最后面的一张书案后面的椅中坐了,就伸手从布包里掏出了李修松昨晚送给他的那套文房四宝。

李修松身为李府的嫡长子,就算到现下了还只是个白身,也没有任何作为,但他手中到底还是有些好东西的。而且他因着觉得心中有愧于李惟元,所以能有机会给他什么东西的时候也都是想给他最好的。

这一套文房四宝,澄心堂纸,徽墨,象牙管的湖笔,端砚,无一不是名品。特别是那方端砚,石质细腻幼嫩,纹理绮丽,上面又雕刻了流云古松山石,一看就极贵重。

李惟元昨晚虽然让谨言收下了李修松送过来的这几样东西,但他随后却并没有打开来看。他原本也只以为是普通的一套文房四宝罢了,但没想到竟然都是精品。

但像他这样的人用这样的精品,让旁人见了,势必是会多嘴多舌的。于是李惟元的眉头就微微的皱了起来。

而这时坐在前面的李惟凌已经回头看了过来。

第35章 学堂闹事

李惟凌就比李惟元小三个月, 但仅就这三个月, 就让李惟元在这李府里落了个长孙的名头。虽然只不过是个庶长孙,但李惟凌的心里仍然不大痛快。

要是没有李惟元,那他不就是李府的嫡长孙了?这名头说出去可要好听的多了。所以李惟凌就哪哪都看不惯李惟元。可巧老太太也不喜欢李惟元,由着下人作践他,于是李惟凌便也跟着一块儿作践他。虽不至于打,但日常见了李惟元的时候嘲讽奚落总是少不了的。

一个府第毕竟就那样大, 而各房也都有各房的手段,消息传的自然是很快的。所以昨儿李修松去求老太太让李惟元读书的事昨晚大家伙就都晓得了, 刚刚李惟元进屋子里的时候李惟凌眼角余光就一直在看他。

特不屑,特看不上的那种目光。不过随后当他看到李惟元掏出了那一套文房四宝出来的时候他眼睛就直了。

李惟凌开蒙开的早, 他好歹也是读过了几年书的人,对文房四宝也极喜爱,没事也喜欢收藏一些。但没想到李惟元掏出来的这一套竟然比他收藏的任何一套都要好, 他心里瞬间就开始不平衡起来了。

再怎么样他也只是一个才十三岁的少年, 爱比较, 好攀比,又觉得李惟元不过是一个通房丫头生的庶子罢了, 老太太也不喜欢他, 就这读书的机会也是李修松替他跪求来的, 所以凭什么他用的文房四宝要比自己的好啊?

于是李惟凌就回过头来看着李惟元, 用很奚落的语气说着:“你也来读书?你大字不识一个的人跑来读书做什么?岂不是丢人现眼?”

这些年中从来就没有人请先生来给李惟元开过蒙,所以李惟凌只以为李惟元不认字,他压根就不晓得李惟元现下已是靠着自己就将最基本的《四书》《五经》之类的书都已经看的烂熟。

李惟元没有接招, 只是掏出书来看。

老太太这个人有一样好,就是说过的话必然就会算数。昨儿她答应了李修松让李惟元去学堂读书的事之后,随后就吩咐人在学堂里再放一张书案,又让小丫鬟给李惟元送去了一套全新的书。

很显然李惟元是极其爱书的一个人,所以现下他拿着书的时候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皱了书页。

而李惟凌被别人众星拱月惯了,一见李惟元竟然这样的不理会他,他当即就有些恼怒成怒的意思。于是他就从椅中起身站起来,走到李惟元的书案前,伸手就要来抓他手里的书。

李惟元如何会让他抓到?立时就啪的一声将手里的书合了起来,然后顺势拿到了一旁去。

这时恰好李惟梁和李令娇也走了进来,一见李惟凌没有抢到李惟元手里的书,李令娇当即就拍手叫道:“二哥,你怎么这样的没用?快去抢啊。”

被她这样一激,李惟凌越发的恼羞成怒了起来。于是当下他弯腰倾身过去,不管不顾的就要来继续抢李惟元手里的书。

李惟元自然也是恼了,不闪也不避,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腕。

少年虽然瘦,但手上的劲道却极大。当下他抓住了李惟凌的右手腕,无论李惟凌是如何的挣扎都是挣扎不脱的。

李惟凌一张脸只憋的通红。半为使劲想从李惟元的手中将自己的手腕挣脱出来,半为气的。

而李令娇此时还在一旁拱火:“二哥你怎么这样的没用?书案上有砚台啊,你用砚台砸他啊。”

这一句话就提醒了李惟凌,当下他空着的左手就去拿李惟元书案上放着的那方端砚,同时心里还有些阴暗的在想着,像李惟元这样一个通房丫头生的庶子,凭什么能用这样好的一方砚台?竟然是比他的砚台都要好。干脆就给他砸他的头上去,大家都没得用。

李惟元原本还没想要对李惟凌如何,不过是抓着他的手腕不要他来抢自己的书而已。他也晓得若是真闹了什么事出来,传到了老太太的耳中去,到时不论到底是谁的过错,老太太势必只会说都是他的过错,而随后只怕他就再也没有机会来学堂里读书了。

但是他迫切的想读书,他想考取功名,他想出人头地,这样才能让以前奚落践踏过他的人仰望他,这样他才能为所欲为的报复那些所有曾经欺压过他的人。

但是现在李惟凌竟然拿了砚台要来砸他,旁边李令娇和李惟梁还在那里一直拍手笑着鼓励李惟凌砸他,李惟元霎时就只觉得心中一股暴戾之气顿生,竟是将他的眼眶冲的都有些发热了,胸腔里的一颗心也在急剧的跳动着。

这么多年所受的欺压和践踏在脑中走马灯似的来来回回,一刹那他有一种想要嗜血的冲动。

所有的理智这一刻全都荡然无存。他想要面前的人死。

于是左手铁钳一般的握着李惟凌右手腕的同时,他右手已经迅捷无比的伸了出去,将李惟凌已经拿在手中的砚台抢了过来,随后又高高的抡了起来,就想狠狠的照着李惟凌的头砸过去。

但忽然就听到有一道又惊慌又着急的声音在叫着他:“哥哥。”

是李令婉的声音。

这声音成功的将他的理智拉回来了一些。但是已经晚了,手里拿着的砚台还是去势甚急的已经砸了下去。不过因着李令婉的这一声叫喊,这砸下去的力道多少是减轻了一些。

眼看这砚台就要砸到李惟凌的头上了,斜刺里忽然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冲了出来,死命的将李惟凌推到了一旁去。

咚的一声,砚台落了下去,但砸到的却不是李惟凌的头,而是李令婉的头。

李令婉当即就噗通一声往下跌坐了下去,然后又抬手去摸自己的额头。

我靠她这颗脑袋可真是多灾多难啊。

当初就是因着原身这颗脑袋磕石头上了她才穿过来的,随后被粱丰羽那样一撞,她的脑袋就狠狠的撞地上去了,现在好了,直接一方那样坚硬的砚台砸额头上来了。

李令婉只痛的眼泪水都止不住的就出来了。

泪眼朦胧中,她看到有个身影在她的面前半跪了下来,又有人在颤着声音叫她:“婉婉?”

是李惟元。

李令婉不想吓到他,所以就算额头上明明痛的快要炸开了一样,她还是努力的对着李惟元扯出了一个笑容出来,然后出声安抚他:“哥哥,我没事。”

但说出来的话因着疼痛都还带着几分颤音。

下一刻她整个人就被李惟元紧紧的抱入了怀中。

实在是抱的太紧了啊,勒的她觉得自己的肋骨都要断了啊。

她想出声抗议,但脖颈那里忽然觉得一凉。

先前她还不晓得那是什么,可后来又相继有几滴水珠落在了她的脖颈上,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晓得,是李惟元哭了。

他竟然哭了?!这个她设定的心狠手辣,从来没有为任何一个人落过泪,就算是他中了举人那年失手杀了自己亲娘的时候都没有落过一滴泪的人现下竟然哭了?!就为了她额头被他错手拿砚台给砸了一下就哭了?!

李令婉不论是面上,还是心里,都是大写的懵逼两个字。

等随后她反应过来之后,她立马就手足无措的哄劝着他:“哥哥,我真的没事的啊。你,你别怕啊。”

又想要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但李惟元抱的那样的紧,她压根就挣脱不了。

一旁的李令娇震惊的看着他们,李令婉就对他们呲了呲牙。

都是这个小妖情在旁边拱火啊,要不然李惟元和李惟凌之间也不至于发展到后来要拿砚台互砸的局面。

李令婉口中轻嘶了一声,半为痛的,半为气的想上前去找李令娇算账。

李惟元听到了她的轻哼声,只以为她这是痛,忙放开她,然后就要来检视她额头,又急切的问着:“婉婉,是不是很痛?”

李令婉对着他摆了摆手,然后扶着他的手站了起来。

李惟凌还跌坐在地上呢。刚才李令婉推他的那一下可真的是连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

她哪里能让李惟元手里拿的砚台砸到李惟凌的头上去呢?开玩笑,这李惟凌可是老太太心尖上的孙儿,砸了他,李惟元还能有好果子吃?李令婉可是清晰的记得昨儿晚上老太太同李修松说的话,若李惟元在学堂里闹了事,那可是要送他去当和尚的。

当了和尚往后还怎么科举?不科举怎么做宰相?不做宰相还怎么罩她啊?

李令婉晃了晃自己的头。实在是有点痛,好像这样一晃就能将里面的痛给晃出来一样。

就有手伸过来扶住了她的头:“婉婉,不要动。”

被砸了头自然不能随便的乱动的,这时候应该静静的坐着或是躺着才好。

但李令婉现下暂且还没那闲工夫。

虽然刚刚李惟元的那一砚台没有砸到李惟凌的头上去,但就算是有人将先前他们两个闹腾的那事吹到了老太太的耳中去,那李惟元只怕也得挨批,所以她得让这件事不让旁人知道才行。

好在老太太一开始就定下了个规矩,不论是哪位少爷还是姑娘,但凡进了这用来做学堂的小院子,那都是不能有下人在旁边伺候的,而先生暂且又没有来,所以屋子里现下就只有他们五个人了。

李令婉先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你们这是做什么啊?咱们可都是同姓一个李,都是嫡亲的兄弟姐妹,这样弄的跟乌眼鸡一样的是要做什么?”

就听得李令娇在轻哼:“哼,谁跟一个低贱的庶子是嫡亲的兄弟姐妹?”

眼珠子一转,她又好奇的问李令婉:“我记得你先前不也是最瞧不上他这个庶子嘛,还在我面前各种的贬低他,怎么这才几日不见,你就跟他走的这样的近了,还这样的护着他?”

被人当着李惟元的面说‘自己’以前那样的在别人面前贬低他,李令婉一时就觉得尴尬的要命。但她更怕的是李惟元心中会恼她。

于是她就偷眼去觑李惟元,可只见他面上神情淡淡,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而且见着她的头转过来了,他还在说着她:“头不要动。”

…你干脆找两根树枝来将我的头固定起来算了。

但其实也跟固定差不多了,反正李惟元的一只手自刚刚开始就一直在小心翼翼的托着她的头。

李令婉就只好僵硬着脖子,对着李令娇他们表演睁眼说瞎话的功夫:“那是我以前小,不懂事嘛,所以才会那样的说大哥。但大哥始终都是我们的大哥,我们做弟弟妹妹的,就应该对他好,对他尊敬。”

李令娇等人对此的反应是嗤之以鼻。

李令婉一看这来软的不行啊。也是,这几个都是二世祖,而且也都是嫡出的子女,这么多年都打心底里瞧不上李惟元,不可能仅仅就因为她这样的几句话就对李惟元的态度改变,所以那索性就来硬的吧。

于是李令婉就抬头指了指额头上。刚刚被砚台一砸给砸的外面的油皮都破了,现下又一不小心手指戳到了那个地方,只痛的她又嘶的叫了一声。

李惟元见了,忙用手去替她揉着那里。

他的手冰冰凉凉的,还带有隐隐的月季花清香—前几日她刚搬了一盆还在打着花骨朵的月季花到他的小院子里去,叫他没事的时候多浇浇水,这样月季花就能早日开放了。想必是他今儿早起的时候才侍弄过那盆月季花,所以手上才沾上了月季花的幽香—他揉搓的力道也正好,只让李令婉舒服的跟一只在晒暖的猫儿一样,双眼都眯了起来。

但正事还没说呢。于是李令婉就睁开了双眼,目光扫过了李惟凌,李令娇和李惟梁三人。

三个人接触到她清凌凌的目光都有点懵。毕竟还都是年岁不大的少年和孩子嘛。

李令婉就又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呲着牙,对李令娇说着:“五妹妹,刚刚可是你极力的撺掇着二哥要打大哥的,这事要是传到了祖母的耳中,祖母必然要说你挑事,一顿骂自然是少不了的,只怕往后她去哪都不会带着你的。”

李令娇面上的神情就一僵。

她是最爱玩的一个人,也喜欢出门,嫌整天的待在这府第里无聊的很,所以老太太去哪了她都要跟着去。但是她心中也晓得老太太不是很喜欢她,若是这会将这事传到了老太太的耳中去,只怕老太太还真的会骂她,往后去哪了也不会带着她去的。

李令婉一见她面上的神情就晓得这一只已经被她给说动了。成,那就继续攻略第二只。

李惟梁是个胆子小的,更好吓唬。

李令婉对他露齿一笑:“四弟,你刚刚也在旁边起哄要二哥砸大哥的哦,这话要是传到了大伯的耳中去,你猜猜大伯会怎么罚你呢?”

李惟梁的面色就一白。

以前他也没少在背后奚落过李惟元,可每次被李修松听到了,那必然就会是狠狠的一顿责骂。现下他听李令婉这样一说,脑中立时便想起了李修松责罚他的场景,于是他便乱摇着手往后退了两步。

很好,第二只也攻略下来了。李令婉就将目光望向李惟凌。

这个才是他们三个之中最难攻略的一只。

而果然,李惟凌一见李令婉的目光看向他,他当即就从鼻中不屑的轻哼一声,然后手撑着地起身站了起来。

“便是这事传到了祖母的耳中去,祖母要责罚了,我也自去领,不用你来操心。”

李令婉给气的,你这是明知道自己是老太太心尖上的人,她舍不得责罚你所以你才说的这样肆无忌惮的吧。

不过她面上还得笑,还得示弱讨好:“二哥,你看我这额头上破的这块油皮,这可是我刚刚替你挡下来的,你就不心疼妹妹的吗?”

揉着她额头的手微微一顿,力道重了些,李令婉轻哼了一声。

随即就见李惟元也起身站了起来。

“这事的罪责我一个人来领,婉婉,你不用求任何人。”

李惟元自然明白,李令婉推开李惟凌,受了他砸这一砚台,又这样的同李令娇和李惟梁,还有李惟凌说着这样的话都是为了他好。她就是怕这事传到了老太太的耳中去,到时老太太发怒了,便不会再让他在学堂里读书。他什么都明白,可是看着李令婉这样求人的时候他只觉得似有千万把冰锥在扎他的心一样。

所以就担了所有的罪责又如何?不能上学又如何?也好过于看到李令婉在这里为了他求人。

李令婉就又气的。

妈的,我这又挨了一砚台,又恫吓吓唬的,又示弱讨好的都是为了什么啊?不就是想息事宁人?你倒好,上来就直接说所有的罪责你一个人来领。到时你就去和尚庙里天天敲木鱼去吧。

但就算再气还得死死的抱着李惟元的胳膊:“哥哥,你站住。”

你这是打算现下就去老太太面前就将这所有的事都说出来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