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祈抬眼看着李令婉的容颜。

她鬓发全湿,紧贴在她的双颊边。有一滴水珠正顺着她煞白的面颊往下滑落。

想必她是冷,又或者是痛的缘故,一双纤细的远山眉正紧紧的蹙在一起。

看她这样蹙着眉头,淳于祈只觉心中怜惜不已。

若广平侯府因着这事不再接受她又有什么关系?他心中想着,那他就上李府提亲,求娶李令婉。

这个念头一起,刹那间所有的迟疑和犹豫都不再。而且他察觉到自己心中竟然因着自己的这个念头而兴奋了起来。

是啊,他也可以求娶李令婉的。到那时他就能日日看她在自己面前明媚而笑,还能在薄寒细雨,轻烟佳月,夕阳微雪之时与她对坐品茗,一起畅谈。

而且这辈子他还能一直护着她,将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再不会让她有被人责骂,害怕人的时候。

他始终还是记得那时在承恩寺中眼见李令婉被李修柏呵斥的场景,还有在广平侯府的时候她面对李惟元时小心翼翼的惧怕之意。

想到这里,他不再迟疑犹豫,而是伸手就解开了她杏黄色褙子上的两根衣带,轻柔的褪下了她的衣服。

然后他就看到她右胸口那里正有一处伤口。

看得出来这处伤口是被箭头擦伤的。虽然不再往外渗血,但周边乌青一片,很明显的就是中毒了。

淳于祈心中微沉。那些箭头上竟然有毒。

他心中已打定主意要求娶李令婉的,所以这会也不再迟疑了,低头就去吸李令婉右胸口的那处伤口。

长青这时正一面抬脚进船舱,一面口中在说着:“公子,我们的船就快要靠…”

然后待他看清淳于祈正俯身趴在李令婉的胸口时,他接下来的话就怕吓的戛然而止了。

他看到了什么?他家这个对任何姑娘都疏离淡漠的公子这当会竟然趴在一个姑娘的胸口?公子你在做什么?快住口啊!

但他张了张口,快住口三个字还是没敢叫出来。

而这时淳于祈已经吸了一口黑色的毒血出来,转头吐到地板上。一见长青正维持着一只脚在船舱里面,一只脚在船舱外面,且一脸目瞪口呆望着这边的模样,他就面色微沉,冷声的呵斥他:“出去。”

李令婉身上的那件杏黄色的褙子已经被他脱了一半下来,露出了圆润的肩头和一痕雪脯出来,他自然是不想让任何人看到。

长青被他这样冷声的一呵斥,吓的立时就回过神来,赶忙的就转身跑了出去。

等他一离开,淳于祈立时就又低头去吸李令婉右胸口的那处伤口。

如此数次之后,吸出来的血终于不再是黑色的,而是鲜红的了。且看她呼吸平稳,唇上不再有乌青之色,淳于祈这才略略放下心来。

他在旁边的几案上倒了一盖碗水漱了口,随后才转身要去给李令婉穿上衣服。

刚刚急乱之中不作他想,一心只要给她吸出伤口里的毒血来,但这当会知道她不会有性命之虞,再看她白皙圆润的肩头,以及围在她胸口的那方大红色绣莲叶荷花的兜肚,淳于祈忽然就觉得心跳加速,且又有些口干舌燥起来。

目光竟是不能从她的身上离开。好一会儿之后,他才轻咳一声,微红了脸,伸手轻柔的将她的褙子复又穿好了。

但穿了又如何?李令婉身上的衣裙全都被水给浸湿了,紧紧的贴在身上,清晰可见曼妙婀娜曲线。

淳于祈艰难的将自己的目光从她的身上挪开,然后抬眼在船舱中四处一望,见有自己先前解下来搭在衣架上的一领斗篷,忙拿了过来盖在了李令婉的身上,将她整个人包了起来,随后又打横将她抱了起来,低头走出了船舱。

长青正背对着船舱站在船头的甲板上。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依然不敢回头看。直到听到了淳于祈的声音:“回头。”他这才敢回头看过来。

然后他一眼就看到来了淳于祈怀中抱着的李令婉。

他见过李令婉几次,自然是认得她的。当下见她虽然双目紧闭,面色苍白,但她这个样子非但无损她的娇美,反而倒为她平添了一种柔弱,越发的惹人怜惜了。

长青心中就想着,难怪世子会对她这样的好啊。这样貌美如花朵一般的小姑娘,可不就是生来就让人疼惜的?

但他面上却并没有显出半分来,而是急步上前,低声的问淳于祈:“公子,现在怎么办?”

刚刚的混乱已经结束,水面上漂浮了十来几具尸首。有黑衣人的,也有方才谢蕴那条船上的侍卫的,也有一些百姓的。

淳于祈凝神看了一会,忽然冷哼一声:“皇家之间的争斗,何苦伤及无辜。”

刚刚他一心只在李令婉身上,并没有想起他,但这会回想起来,先前跳到他船上来的那个人仿似是四皇子谢蕴。

月初他和伯父遭皇上召见,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正好迎面碰上了四皇子谢蕴。而谢蕴相貌气质出众,所以淳于祈对他印象很深。

但这当会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

船已经靠岸,淳于祈抱紧了李令婉,循着踏板下船。

池岸上已经有五城兵马司的人相继赶来,正在疏散百姓,又四处追捕刚刚的黑衣人。为免他人看到李令婉,淳于祈就将盖着李令婉的斗篷往上拉了拉,盖住了她的整张脸。然后他吩咐长青牵马过来,抱着李令婉飞身上马,一拉缰绳,就往回走。长青驰马随后赶来。

三人两骑,如飞一般的赶回了永欢侯府。

到了府门口,淳于祈飞身下马,抱着李令婉就大踏步的进了府门。一边快速的往自己的卧房走去,他一边还转头吩咐着长青:“速去将王太医请过来。”

王太医与永欢侯交好,且医术高明。虽然刚刚已将李令婉伤口处的毒都吸了出来,但淳于祈依然担心余毒未清,所以还是要请王太医过来看视一番他才安心。

长青答应了一声,转身策马而去。

这边淳于祈则是抱着李令婉一路疾步回了自己的院子。又沉声的吩咐丫鬟:“速去烧水,再拿一套干净的衣裙来。”

仲秋深夜,全身衣裙尽湿,若不赶紧的用热水擦拭身子,换下湿透的衣裙来,极容易就着凉的。

淳于祈所住的院子叫做雅安轩。当下雅安轩上下所有的丫鬟和小厮全都行动了起来,烧水的烧水,寻衣裙的寻衣裙。

等永欢侯淳于德赶到雅安轩的时候,就见雅安轩里外灯火通明,而淳于祈正坐在明间的圈椅中,面上唯有焦虑之色。

他身上先前湿透的那身墨蓝色衣袍已经换了下来,这会穿的是一件月白色领口袖口绣银色云纹的袍子。

见淳于德过来了,淳于祈忙从椅中起身迎了过来,叫着:“伯父。”

淳于德年近四十岁的光景,颌下微须,生的身材高瘦,萧疏淡远,举止投足之间清贵雍和之气顿生。

他抬手示意淳于祈落座,自己也落座了,随后才开口问他:“刚刚我听得小厮说你带了一位姑娘回来?又听说你让长青去请王太医了,这是怎么了?”

他说话的声音不疾不徐,秋日清泉水缓缓流过山石一般,自有那么一种冷韵之味。

淳于祈自小父母双亡,是被淳于德带大的,所以虽然他们两个人名为伯侄,但实则亲如父子一般。而且他已是决心要求娶李令婉的了,所以当下也没有隐瞒,而是直接就说道:“这位姑娘是太仆寺少卿李修柏的嫡女。方才侄儿去西池游玩,忽有动乱,李姑娘不甚落水,又不甚被有毒流矢擦伤,侄儿便入水救了她起来。”

“李少卿的女儿?”淳于德沉吟了一会。

李修柏他是见过几次的,但印象中这位李少卿对他的态度并不甚友好。

而且:“什么样的动乱?竟然还出现了有毒的流矢?”

淳于祈便把那黑衣人和四皇子谢蕴的事都细细的说了一遍,淳于德听了,面上的神情便渐渐的凝重了起来。

“竟然有人胆敢刺杀当今皇子,这份胆量可真是不小。”

他待要再说话,外面忽然有小厮进来通报,说是:“王太医过来了。”

淳于祈听了,赶忙的就起身迎了上前去。淳于德随即便也起身。

王太医近六十岁的年纪,须发皓然。当下他迈步走了进来,身后跟了一个背药箱的小厮。

“王太医,”淳于祈紧走两步上前,向他拱手行礼,“劳烦您这大晚上的还跑这一趟。”

王太医摆了摆手:“世子客气了。”

又同淳于德见过了礼。而这时淳于祈已经走到碧纱橱边,亲自打起了上面吊着的帘子:“请王太医仔细为这位姑娘诊治一番,看她身上是否有余毒未清。”

淳于德见他此刻这样的焦急,全不似往日淡定的模样,心中很是觉得惊诧。所以在王太医进了卧房的同时,他随即也抬脚跟了过去。

淳于祈的卧房陈设的简洁清爽。临窗书案,旁侧花梨木描金书架,屏风后面是一张填漆床,上面悬挂着浅蓝色的帐子。

淳于德绕过屏风,就见王太医已经在床侧放的一张椅中坐了,正凝神切脉。而淳于祈站立在一旁,目光只望着床上躺着的人。

淳于德便也抬眼望了过去,便见那姑娘身上盖了淳于祈日常所用的一张锦被,双目紧阖,面色苍白。但即便这样,依然不掩其倾城国色。

祈儿倒是好眼光。淳于德抬手轻抚颌下微须,心中想着,且看他这般紧张这位姑娘,想必是对这位姑娘有情意,若如此便最好了。

淳于祈刚过弱冠之年,淳于德早就想为他成一门亲事,但无奈他总是不答应。他也晓得淳于祈眼光极高,等闲的一般姑娘难入他眼,现下难得他有心仪的姑娘,他这个做伯父的,自然是要想办法促成这门亲事。

王太医这时已切完了脉,正伸手将垫在李令婉手腕下的小迎枕收回来放入药箱中。

“王太医,”淳于祈见状,赶忙的就问道,“这位姑娘现下如何?我曾将她伤口毒血都吸了出来,可她依然昏迷不醒,是否还有余毒未清?又或者是她身上还有其他伤势?”

“祈儿,”淳于德此时开口说道,“你放心,有王太医在此,必然不会让李姑娘有事的。你且先随我出来,让李姑娘好生的休息,不要打扰到她。”

淳于祈听了,便吩咐旁侧的一个丫鬟仔细照看着李令婉,随后他才随着淳于德出了卧房。

在明间里分宾主坐下之后,淳于德让小厮上了茶,随后才在椅中欠身同王太医寒暄着:“今夜劳烦王太医了。只是不知那位姑娘可有大碍?”

王太医客套了两句,随后便道:“好教侯爷和世子放心,那位姑娘并无大碍。幸得世子及时吸出毒血,现下那位姑娘体内虽有些许余毒,但影响不大。老朽这边开个方子,抓了药来煎了,喝个两三剂,再仔细的调理个几日,自然什么事都没有了。”

淳于祈听了李令婉无大碍这几个字,一直乱跳的心才稍稍安稳了几分下来。

淳于德便请王太医开了方子,随后让淳于祈送了王太医出去。他这边则是叫了一个小厮过来,递了药方过去,吩咐他立时就去药铺里抓药。

小厮不敢迟疑,接过了药方,转身飞快的去了。

等淳于祈回来,淳于德已经在椅中坐着喝茶了。

他开口让淳于祈坐,又见他面上有疲累之色,便道:“方才也应该请王太医给你切切脉才是。你看你这一脸劳累的样子,再有你刚刚说是你帮李姑娘吸出伤口的毒血来的?”

“伯父放心。”淳于祈一面落座,一面回答,“给李姑娘吸完毒血之后我已立时用清水漱过口了。”

淳于德点了点头。随后往卧房那里看了一眼,又看着淳于祈说道:“这里毕竟是你的卧房,李姑娘一个闺阁女子,如何能在一个男子的卧房中歇息?若传了出去,旁人会如何看她?也罢,我现下就吩咐人赶紧的去打扫干净一间客房出来,将李姑娘移到那边安歇去吧。”

淳于祈沉默了片刻,随后才道:“伯父,她现在还昏睡着,这样的将她移来移去的只怕不好。还是等她醒了再说吧。”

淳于德看了他一眼。

以往他总觉得他这个侄儿太情绪内敛了,今夜倒是教他看到了他情绪外露的一面。

这样才好啊,淳于德心中感叹着,人生世间,总归心中有情,那才能算是个完整的人生。哪怕便是不能与心悦之人在一起,便是偶尔回想起来,那也不枉的了。

想起记忆中那个最爱穿绿色罗裙的小姑娘,淳于德心中便有些酸涩,眼角也泛红了起来。

他忙伸手拿了手边八仙桌上放着的盖碗,低头喝茶。过了一会之后他才放下了手里的盖碗,然后便直接问道:“祈儿,这位李姑娘,你可是心悦她?”

“是。”淳于祈明确作答,“我确实心悦她。且不瞒伯父,我还想娶她为妻。”

淳于德面上满是欣慰:“这是件好事啊。既然你有此心,那过两日我便请人去李府提亲。”

又叹道:“等你成亲了,有了家室了,这也就了却了我的一桩心事了。”

淳于祈面上隐现犹豫之色。但片刻之后,他还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的抬眼直视着淳于德:“侄儿不想欺瞒伯父,只是李姑娘她,她和广平侯世子已定有婚约。”

淳于德闻言心中震惊,抬头看他。

但淳于祈面上神情坚决:“但即便如此,我也是一定要娶李姑娘为妻的。”

第84章 当面求娶

李令婉觉得很难受。

她先是觉得窒息一般, 呼不上来半点气,后来整个身子又如同是放在火上烤一样的烫,然后又是整个身子如同浸在冰水中一样的冷。她挣扎,但无奈手脚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束缚了一般,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后来身上这样忽冷忽冷的感觉终于没有了, 她开始沉沉入睡。可即便睡着了,做的梦也都是支离破碎, 让人不得安稳的。

一会儿是没穿越前,她尚且还是个网络写手的时候,一边顶着繁重的学业, 一边在网上连载小说,累的要死要活的。可随后她看到自己写的小说被人刷负了,底下一大堆各种说自己小说里的人物如何如何的差劲, 连带着她自己也被人身攻击,心中是说不出来的憋屈难受;一会儿是李惟元和她平常相处的温馨画面, 她拽着他的衣袖子, 仰头叫他哥哥, 但随即又被他给劈手甩开了, 阴冷着脸同她说,我不要做你的哥哥。随后他又伸手来摸她的脸,语气低柔蛊惑,婉婉,让我做你的夫君,好不好?她摇头。然后李惟元猛然变脸, 冷冷的就说着,好啊,不让我做你的夫君,那你就去死吧。然后场景忽然就跳到了大雪里的那间破庙里,她被割了舌头,喂了断肠草,在地上痛苦的翻滚,而李惟元抄手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她;但一会儿她仿似又看到李惟元正在疏浚河道。大雨如注,河水咆哮着一遍遍的冲刷着岸边。他头带着斗笠,赤着双脚走在河岸上。但忽然河岸上的土被浪头给冲刷着垮了一大块,就见正在路面上走着的李惟元身子一歪,下一刻他整个人就掉入了河水中,然后立时就被翻滚咆哮的河水给卷到了不知道哪里去。

李令婉开始哭。她觉得她心里很难受,剜心挖肺一般的难受。一边哭她还一边大叫着哥哥。但是没用,河水早就不知道把李惟元给冲到了哪里去。

李惟元死了,她再也看不到他了。一方面她心中清晰的知道,但凡只要他死了,那往后她是再也不用担心会有什么悲惨下场之类的事了,但另一方面,为什么她却觉得心中这样的痛?

“哥哥,”她跪在倾盆大雨里面,面向着面前滔滔翻涌的河水,哭的上下不接下气,“不要啊。你不要死啊。”

她梦里这样的伤心,现实里也泪水沿着眼角滚滚而下,一声声哭的声哽气噎的。

因着余毒未清的缘故,她低热一夜。虽然有丫鬟在旁边守着,但淳于祈还是不放心,所以就一直守候在她身旁,一晚都不敢合眼,不时的就伸手去摸一摸她的额头,看她是否还发热。而这会见她睡梦中哭的这样的伤心,他止不住的就觉得心中极是不舍,也极是怜惜。

他伸手,轻柔的拭去了她面上的泪水,又伸手轻拍着她的胳膊,柔声的安抚着她:“没事了,没事了,你别怕,别怕。”

但李令婉依然还在一直不停的哭,一面哭,她还一面低声的叫着:“哥哥,哥哥,不要,不要。”

淳于祈拍着她胳膊的动作一顿。

她梦到了什么?为什么会哭成这样?又为什么要用这样伤心的语气叫哥哥?是梦里李惟元不顾她的意愿,对她做了什么,她反抗不了,惊惧,伤心?还是她梦到李惟元出了什么事,所以伤心,难过?

但无论是哪一种,那想必她和李惟元之间的关系都不会如表面上的堂兄妹那样的简单。

再想起以往每次见到李惟元和李令婉的时候,李惟元对李令婉那样明显的亲密和占有欲,淳于祈越发的觉得心里不舒服起来。

就如同哽了一根鱼刺在心口一般,无论他怎么样的呼吸,都是痛。

李令婉还在不停的抽噎着。泪水沿着她的眼角流下来,打湿了她的鬓发,还有她头下面枕着的浅蓝色绸缎绣夕颜花的枕头。

她看着是这样的柔弱,这样的无助,淳于祈见了,止不住的就心生爱怜之意。

他伸手,轻柔的将她眼角的泪水拭去,然后轻叹一声,低低的问着:“李惟元在你心中,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他想,他是可以肯定李惟元对李令婉的感情已经超越了堂兄妹之间的那种感情的,但是李令婉对李惟元是什么感情呢?

很明显她怕他,但是她好像又要讨好他,亲近他,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淳于祈这会就觉得,她宁愿李令婉是惧怕李惟元的,这样她心中便不会对李惟元有其他的情感了。

而若只是惧怕,没有关系,他想着,他会尽快的确定下这门亲事,然后尽快的将李令婉娶回来。到时他就会将她纳入他的羽翼之下,让李惟元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再见到她,那时她又何须惧怕他呢?

李令婉依然还在伤心的一直流着泪,淳于祈看着她这样的伤心,只觉得心中是说不出来的难受和怜爱。最后他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倾身低头过去就吻上了她的眼角,一一的吻去了她眼角的眼泪水。随后他又慢慢的亲吻上了她紧阖着的双眼。

心中激荡不能自制,他呼吸渐渐加重。其实他很想这样一路亲吻下去,然后停留在她的双唇上。

先前他给她渡气的时候虽然与她几次双唇相贴,但那样危急的时候哪里还能生得出什么旖旎的心思?但是现下,他望着她微显苍白的双唇,却忽然觉得内心火热,情、欲翻滚,唯有她的那处双唇可救赎他。

他终究还是忍不住,渐渐的低下头去凑近她的双唇。灼热的气息轻轻的扑在了李令婉白皙柔嫩的脸颊上,她有些不舒服的蹙起了眉。

眼见彼此的双唇即将相贴,但淳于祈却忽然直起身来。

他坐在床沿上,心跳如擂鼓,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一张隽雅的脸在橘色的烛光中满是隐忍。

片刻之后,心跳渐缓,他这才转头看着李令婉。

她鼻息清浅,也不再流泪,睡的较刚刚安稳了不少。不过脸颊两边被泪水打湿的鬓发还是湿漉漉的紧贴在她的脸上。

淳于祈目光专注温柔的望着她娇美的容颜好一会。随后他伸出手去,轻柔的将她脸颊边的那两缕被泪水打湿了的鬓发别到了她的耳后去。

他在想,明日他就会亲自去广平侯府恳求广平侯和广平侯夫人退亲,随后立时就请人去李家提亲,然后最好赶在李惟元回京城之前就和李令婉成亲。那样往后李令婉就会是他的妻子,到时他自然就可以跟她做这些夫妻之间的亲密事了。

想到会和李令婉做那些亲密的事,淳于祈不由的就觉得全身火热,看着李令婉的目光也开始幽暗了下来。

李令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清晨,窗外天光将明未明,有细碎的鸟声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