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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氏道:“才说你照顾孩子,这就拿来摔打。”

郑琰道:“上回在宫里,阿娘也这么对贵妃说我的。可怜我被阿娘摔打了十几年。”还假意“嘤嘤”了几声。被杜氏一个眼刀给削了回去。

女人天生都是活跃气氛的高手。

杜氏对赵氏道:“那就这样吧。”

赵氏领命而去。

饭好了,徐梁也服侍着郑靖业回来了。郑靖业问一声:“宴席可好了?客都到了么?”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先把徐梁领到书房谈话。

在大正宫没机会单独聊天,宰相的工作还是挺忙的,徐梁也得搞交接。下了班,得趁着大家没喝酒脑袋还清楚把要点说一说。

进了书房的门,徐梁先请罪:“犬子无状,奴此番入京才知道这小子居然私置了产业。”

“你已是侍郎,朝廷大臣,不是我的奴仆了,”郑靖业和蔼地道,“这世上怎么有拿圣人的大臣当自己的奴仆的道理。你只管挺直了腰杆做人。英雄,莫问出处。”

徐梁痛哭流涕:“非相公不能有今日,焉敢忘本?犬子无状,是不知礼义啊!这样的人,另人怎么肯真心与他相交呢?”

“小孩子都是驴脾气,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就是现在畏于杖责,一时蜇伏,日后他会安份吗?不如让他碰碰壁,也好知道外面的人都没那么好欺负,经得多了,自然明白你是为了他好。你总护着他,不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等到他真的闯了大祸,咱们都护不住了,怎么办?小时候把亏都吃够了,长大了就不会再吃亏。总比年纪一大把了连改过的时间都没有了要好。”郑靖业很讲道理。

徐梁一脸羞愧之色:“是下官没有教好儿子。”

郑靖业摇头:“想我年幼,父母皆经孝顺二字教我。孝固不用说,顺却是大有讲究的。我若逆来顺受,也没有今日。年轻人,有点儿想法是好事,他要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你才要发愁。”

“他的那个破烂脾气,还是欠打!”

郑靖业道:“我一直看着他,他很好,让不思进取的人围着也没磨去志向,心志坚定是好事。让他在那里混着,是我的意思,连文博也与他一起的,得让他们明白,世家并不是什么时候都是光鲜的,让孩子不能胆怯。大郎父子,当年我一不留神,就让他们钦羡世家去了,羡慕得要命!满脑子想的都是世家说的,他们说什么都觉得是对的,所以我对大郎动了家法!”

徐梁是郑靖业书僮,比郑琇大不了几岁,郑琇童年时代他还带郑琇玩儿过,对于这个小道学也是知道一二的,不由笑了:“世人谁不羡慕世家?衣食无忧,前程无量,看着光鲜丽亮,言谈举止高雅。并算不得错,不瞒相公,有时候,我也羡慕得紧。”

“光打不顶事儿啊,”郑靖业伸手拍拍徐梁的肩膀,“打是打不开窍的,把阿兴(郑德兴)扔出去没两个月,他就懂事了。对阿烈不要一味责备。”

徐梁恭敬地道:“还是相公有办法。似下官这般,只会动板子。”

“可怜天下父母心,好啦,我本就想,阿烈底气有了,该让他见识见识世家的手段了。正好知会你一声,让他去吃点儿小亏。既然你来了,正可多看顾他一点,别叫他亏得太大。”

徐梁领命:“下官代犬子谢过相公栽培。”

“好啦,开宴了,今天都是熟人,自家人,一道乐一乐。不醉不归啊!对了,圣人赐宅,我给你挑好了。就在这坊内,他参了你,我就拿他的宅子抵给你。说给你知道,不要嫌晦气。大丈夫,百无禁忌。”

徐梁心里抹了一把大汗,这才是郑相啊!连声道谢。有郑靖业当靠山,怕啥晦气啊?他不找别人晦气就已经很开心了。

“于元济、李幼嘉他们已经派人看行李引路去了。”

今天就是郑党的一个家庭聚会,为徐梁接风,也是联络感情,以后大家都在京城混了,彼此扶持,也是知道哪方面出了纰漏要找谁讨人情。不但奸党们聚齐了,奸党家能出现的家属也出现了。

郑靖业先举杯:“今天为徐梁接风,谁都不许作伪。”

众人哄然称是,一起举杯,共贺徐梁入京。徐梁与大家饮了三杯,又让儿子们拜见恩相叔伯,郑靖业道:“都是好孩子,京中也有伙伴,你们多亲近。”让小奸党们去联络感情。自己督促手下饮酒,这样的宴席,都不用说太多,相处得次数多了,脸熟了,默契也就有了。

唐文渊道:“这京中只有相公这里有好酒,平日讨且来不及,今日谁作伪谁是傻子!”众人大笑。

第一百零四章 咱们都是斯文人

林季兴当着郑靖业的面夸他闺女:“这澄酒千金也换不来,府上人杰地灵。”

“养闺女就是为了日后有酒喝,”郑靖业乐得附和,“这闺女养得值了。”

说到郑琰,就有人想起了池脩之,于元济道:“池大郎呢?”

“今日他在禁中当值。”

靠!众人心里一齐骂娘。池脩之他是中书舍人啊,离皇帝辣么滴近!前途无量的哟~一个小破落户儿,抱上大腿,这就飞黄腾达了。MD!咱家怎么就没人有这好命啊?

郑琰完全不知道,自己又被人当成大鱼惋惜了一回。

她终于见到了她家的歌舞伎,她家当然养了歌舞伎,水平还不低,只是管理甚严。一是怕家中男子不学好,二是怕郑瑜郑琰被带坏。姐妹俩的音乐课都是方氏、赵氏亲授,万不肯让她们接触歌舞伎。用方氏的话说就是:“她们伎艺是好的,然而出身卑贱,待人带着谄媚,纵有故作清高者,亦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徒惹人笑。四娘、七娘宁可乐理不通,也不能造作扭捏。”

不管她说得有没有道理,郑靖业夫妇同意了。郑琰年纪不大,更少遇大宴,遇上节庆日,郑靖业带着男人们在前面看歌舞,杜氏更喜欢带着女眷看百戏——热闹,杜氏喜欢。

这一回为表隆重,歌舞伎全场了。郑琰看着新奇,也没功夫目不转睛,她得搞社交。

郑琰的小马仔如李莞娘、于薇、唐乙秀等等等等都来了,郑琰把徐欣、徐少君姐妹带在身边,为小姑娘们做了介绍。徐欣与郑琰年岁相仿,话题也多些,徐欣听说郑琰读了许多书,惊讶不已:“我就不爱看书,死活看不进去。你们怎么就能看出乐子来呢?”

于薇道:“这里头可没我,我也不耐烦看的。”

郑琰抿抿嘴指着于薇对徐欣道:“她喜欢打人的。”于薇的祖父于元济砍人出身,于薇同学本人也是郑党小打手一枚,郑琰与戴瑶成口角时她卷袖上阵,是义不容辞也是特殊爱好。

林蓉一扬头:“总比叫人打了强。”

说得小姑娘们嘻嘻哈哈地笑作一团。李莞娘道:“谁敢动咱们,大伙儿带上人一齐抡死他。”

徐欣大乐:“这个好。”

郑琰注意到徐少君很少说话,咳嗽一声:“不要吓着四娘嘛。四娘,咱们都是斯文人的,她们就是说说,根本没打过人。”

是啊,一张嘴就能杀人,没轮到挽袖。

唐乙秀闷笑不已。

鼓点响起,舞伎作胡旋,小姑娘们也看住了,郑琰挟了片儿蒸香肠,嚼了嚼。看一眼歌舞,唔,舞伎已经转完了圈儿,又换上一组轻歌曼舞了。不如当年的千手观音好看啊。

这一次就算是把徐家姐妹带进郑党的小圈子里了,大家带着徐氏姐妹逛京城,东西市的摊位都走遍了,到了迁居熙山的日子,大家也熟了起来。

徐氏姐妹便要还一个东道,她们爹是侍郎,在熙山也抢了座别业,想要设宴招待朋友。郑琰等人都说要去。

徐家的菜别有风味,与京中略有不同。徐欣指着一道炒虾仁儿,介绍道:“这个味道不坏的。”

郑琰道:“那可要尝尝了。”

徐少君已经把郑琰的杯子添满,给她递上了一杯西瓜汁。郑琰顺手接过:“谢谢四娘啦。”

郑琰吃饭有一个习惯,每换一道菜的时候,都要喝点儿味道略淡的东西把上一道菜的味道冲一冲。郑琰吃饭的时候流质食物的消耗量总是很大,家里已经习惯吃饭时给她一大壶饮料了。

这顿饭郑琰吃得有点儿怪,徐少君已经在合适的时候给她添了两次饮料。问题是,这习惯估计她哥哥都不清楚。徐少君怎么就能在合适的时候给她添饮料呢?而且,郑琰虽然喜食酸辣,也喜欢吃油炸的,这个口味的问题,没那么容易让人知道。她们一共只在一起吃了一次饭。再说了,谁吃多了撑的观察她喜欢吃啥啊?

郑琰缓啜着果汁,对徐少君灿烂一笑。

“阿姐这是向我兴师问罪来了呢。”庆林长公主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宜和长公主。

宜和长公主啐道:“呸!在我眼前你就把这小心眼儿收起来罢!别叫我真的恼了你。”

庆林长公主这才正色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唯此一子,天子外甥,欲为清贵职,有何不可?不是看你和驸马的面上,我拆了他家大门去。”

“阿姐又说气话了。”

“我待不说气话,真打上门儿去了,又怕你难做。”

庆林长公主沉吟道:“你容我想想。”这个稀泥不太好和。

正在思索间,侍婢来报:“七娘来了。”

庆林长公主对宜和长公主道:“阿琰来了,待我问问她知不知道蒋卓的底细。”

宜和长公主道:“她倒是个有主意的池大郎又是中书舍人,说不定能知道圣人对蒋氏子有何考语。”

“禁中忌泄漏。”庆林长公主不得不为池学生圆上一圆。

“就你小心。”

说话间郑琰已经熟门熟路地过来了,见宜和长公主正与庆林长公主在一张榻上对坐着,一道问了个好:“这样大好的光阴,你们都虚耗在家里了。今天没太阳,正好出去发散发散呢。”

宜和长公主是郑琰五嫂的亲妈,跟郑琰也不是生人,笑道:“我们都出去了,你来了岂不扑了个空?”

“你这些日子都与小娘子们说笑游乐,还记得我这老婆子呢!”庆林长公主冷笑着呲郑琰。

坐她旁边儿的宜和长公主伸出指头隔空点了点妹妹,又听郑琰说:“我是喜欢跟小娘子说笑游乐来的,这不就来寻你了么?”

宜和长公主连伸手的力气都被笑没了,由一旁侍婢扶着,笑得差点抽筋。笑痛快了才说庆林长公主:“平日里你这张嘴已是够利害的了,没想到还有人能堵得你说不出话来。”

庆林长公主就问郑琰:“虽是玩笑,也是问你,怎么今天倒不与她们一道玩了呢?”说着招手把人招到自己身边坐着。

“大家又不是都长在一起了,各有事忙呢,我就是带徐家小娘子认一认人,等她们熟了,各自有了投了脾气的玩伴,我也就功成身退了。”

大家都希望自己能够有敏锐的洞察力,可是一旦周围出现一个很有洞察力的人,还拿你来洞察那么一下儿,也就华生医生能够忍受得了这样的事情发生。反正郑琰觉得自己就是一小人的心性,浑身觉得不自在。她又不是那种“占尽优势还要废话然后被砍”或者是“觉得某人好玩就硬要玩火最后被KO”的变态大反派,根据矛盾定律,这事上永远有操不完的心,拼命创造困难的都是傻X。

郑琰决定冷处理。

徐少君是个什么样的人郑琰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是摸不透,算来不过是那么几种可能。不管徐少君有什么打算,都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见成效的。除非老天爷把好大一盆狗血泼到她身上,否则就让她小心翼翼个三年五载的,她也兴不起风浪来。看不透,索性不看了,有想法必然会冒头。没危险就随她去,看不下去了,直接拍死算完呗。

一力降十会,说的就是眼前这种情况。

庆林长公主对小姑娘之间的事情知道得并不多,听她这样说也点头:“这也是了,你倒也不要日日与她们厮混,我这里正要邀十九娘她们来坐一坐。”示意郑琰,高层次的社交更不能疏忽。

郑琰答应得一点也不含糊:“您这儿好了就叫我。”

又向宜和长公主道:“天气热,五娘不大爱挪动,您放心,她现在挺好的。”

宜和长公主心里是有点儿愁的,她生了一堆的女儿,生怕郭氏步她后尘,对郑琰也颇为客气:“那就好。”说完就向妹妹使眼色。

庆林长公主问郑琰:“听说过蒋卓么?”

郑琰还真听说过,她爹管人事的,她又是她爹书房的长住客,当下点头道:“是昨天补的官儿罢?初仕于季先生的,季先生休致,他在外面晃了一圈儿,这一回又补了回来。挺年轻的了,到现在不过二十岁。在国子监做博士呢,不晓得能不能为人师。”

宜和长公主有点激动:“就是这小子。”

照说作为一个长公主,她不该这么激动的,谁叫正在气头上呢?郑琰目视庆林长公主,庆林长公主只好代为描述——

宜和长公主的宝贝儿子郭靖最近在谋转职。新安侯家在本次评定《氏族志》的活动中被评为新晋世家,当然,似此勋格老牌子世家是不肯承认的,反倒认为他们拉倒了世家的平均水准,让世家一词成了笑柄。

新安侯家当然不肯坐等被嘲笑,非要表现出世家范儿来。历史什么的是没办法补了,只好从另一方面着手。世家做官,越来越龟毛,都讲究个“清贵”、“清要”,最好是文职,还不能是案牍小吏。什么挂衔儿修书啊、修史啊、掌礼仪啊、定世家名籍啊…这些是他们的最爱。如果是武职,他们大半不肯答应,什么杂号将军的是不要想了,非得有范儿的才肯,如果是加个大将军的称号,那倒可以考虑考虑。

新安侯家为体面计,现成的武职都没要,死活非要混个清贵的文职,以示他们不再土鳖。郭靖是长公主的女儿、侯府嫡长子,他皇帝舅舅又在爱护家人的当口儿,他先前又已经混了个荫职,他家祖上又是武勋,在这时入了御林,直接就是中层偏上的军官,划拉四分之一的御林军都不是大问题。可是家里非要让他去争国子监一个正七品的“清贵”之职。

当场被国子祭酒顾家当代族长给拍了回来,非但拍了回来,还让名门蒋氏的一个毛孩子当了博士。还放话说:“有不服的,可与蒋卓来比一比。”

宜和长公主就怒了!郭靖年岁是不大,可蒋卓比他还年轻啊!要说学问吧,她儿子自幼也是名师教习,还有,这个“清贵”之职,主要是跟中等勋爵家的孩子开研讨会,真正讲课的自有下面的值讲,他手里也没有什么王公家的孩子。终于忍不住插话:“不过混个资历,他吃饱了撑的拦着我!”

第一百零五章 效率真不是盖的!

考虑到萧家公主的彪悍,再考虑一下郭氏刚成为世家的那种心情,没带人打上门去,真算宜和长公主修养好。郑琰认真点头,这就是官场。

“不就是蒋氏么?有什么了不起!他又不是本宗,也不是蒋进贤他儿子!”

郑琰道:“蒋卓的伯父邺侯无子。”他可是个香饽饽呢。

“这小子倒是好运气!”宜和长公主冷哼了一声,庆林长公主也不高兴。听到顾家在这事里搀和,她就觉得腻味。要她看着丈夫的面子不与顾家这群人计较,可顾家这位老兄拍她亲外甥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她们夫妻的处境?

这就是亲戚关系太多的坏处了,偏偏世家就这样的亲戚关系多,闹到最后有和解的,也有亲戚之间动刀子的。

庆林长公主也跟着冷哼:“这也太便宜了!”就问郑琰,“蒋卓没有什么短处?”

郑琰就问宜和长公主:“您对他知道多少?果真无懈可击?圣贤尚且不能呢。”这事儿跟她没关系,她就一说,绝不会当成自己的事去干。在她看来,这件事是郭家自己找虐。不过如果能够打击到蒋氏,她也是乐意的。

宜和长公主一点即透,一巴掌拍在了矮桌上:“我就不信了!”回头就悬赏让人刺探蒋卓隐私去。自家儿子拿不到的职位也不许别人拿到,最好证明蒋卓人品有问题不能当人老师,那就完美了。

庆林长公主只当什么也听不懂。

郑琰又坑了蒋氏一把,如今朝上诸相相倾,蒋、叶、韦三人都不肯安静,蒋氏一方没少跟郑靖业抢地盘。你们爱扶谁就扶谁,非得扯上我们做什么?找死吧?蹦蹦跳跳就回来了。

回家的时候郑靖业还没下班,她跑去见杜氏。

杜氏正看着张帖子,笑道:“来看看,于家要办喜事了。”

郑琰含着一口茶水,咕咚一口咽了下去:“谁呀?”杜氏把帖子递了过来:“你也要去的。”郑琰打开一看,居然是于明朗?日子定在两个月后,界时请大家观礼。当然,期间还有几道婚姻程序,如果亲朋好友们有时间,也非常欢迎来参加。

听说要去参加于明朗的婚礼,郑琰非常不淡定地道:“他真要祸好人家的女孩子啦?”还以为他要打一辈子光棍儿了呢?

杜氏横了她一眼:“胡说八道!”

郑琰哼哼着:“想起他我就倒牙!那个傻子,已经祸害了一个了,又要祸害另一个。”

“你又知道了。”郑靖业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

郑琰起身堆上谄媚的笑:“阿爹。”

郑靖业严肃地道:“他傻你就聪明了?你有什么法子?”

“我要是他,就直登了门去,不拘什么,扔下一样给那白氏的父母,权当聘礼——他身上一付双鱼佩就值几十贯呢。又或者找出白氏原夫的不妥之处来搅了这场婚事。成与不成的,怎么样也比现在强啊。”品味奇特喜欢爬墙的女人算不得大毛病,脑子不够使可就要人命了。

爱不是错,笨就不对了。

“…”这丫头是把自个儿当男人了吧?“刚才的话不许胡乱说出来。”

“能想出这个法子来的,就不用人教,想不出来的…也就不用知道了。”

“你才几岁,还要别人教呢,就想教人。”郑靖业捏着女儿的耳朵,“不想去也得去。”

“哎~”郑琰答得干脆。

杜氏叹道:“于家小子那么大个人了,竟没阿琰想得明白。”

郑靖业笑而不语,郑琰觉得头皮有点儿发麻:“这法子刻毒了点儿,没本事自己想出来,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自己想出来的,总能对付后面的事儿。不是自己想出来的,没有后手,爬到墙上下不来才要坏事儿呢。”

郑靖业拎着女儿的领子把她拎到书房:“你今天乐得癫儿癫儿的,到你师母那里遇到什么好事了?”池脩之应该在翠微宫里当值吧?

郑琰道:“看到宜和长公主了,她正恼着呢。把蒋卓祖宗八代都要骂完了,要不是在师母面前,顾氏祖宗八代也难免口舌之祸。”

“怎么?蒋卓被顾老货收到国子监,又关那一位公主什么事?”郑靖业对于国子监那里,一时半儿也插不上手,那里还真是一块顽固的阵地。

宜和长公主本以为儿子进国子监轻轻松松,都不用托人的,就跟顾老头儿说了一声,结果人家没答应。郑靖业也不知道这个事儿,七品的官儿,不在中枢,他且顾不上。

对于实权派来说,国子监并不是什么过于重要的地方,虽然很多人是在那里学业有成之后出仕的。然而国子监是有入学资格限制的,不是有权有势的人家的孩子,不收。有钱也没用!要么高官、要么显爵,他们的立场不是那么好弄的。

“宜和长公主想让五娘的哥哥去国子监做博士的,人家没收,收了蒋卓。”

郑靖业笑得很愉快:“你怎么说?”

“我就问蒋卓是不是真的无懈可击,长公主就急着回去了。”

郑靖业和蔼地揉了揉女儿的脑袋:“天不早了,去吃饭吧。”牵着女儿的手,父女俩说些闲话。

宜和长公主的效率真不是盖的!

于明朗娶媳妇儿的正日子还没到,她就高高兴兴地拿着满纸黑历史到了庆林长公主家,还约了郑琰一块儿来:“我就看这小子不是好东西!看看看看,出门儿勾搭小娘子去了,他也没了禀告父母,就把人带回来了!”

庆林长公主的眼睛嗖地睁大了,夺过纸来一看:“坏了坏了!”

宜和长公主不明所以:“怎么了?”

庆林长公主冷着一张脸:“邺侯已过继他为嗣子,国子监那个老货作冰人,把驸马的侄孙女儿阿宝说给了这小子!邺侯夫妇已点头了。”

真是神展开啊!

郑琰怀着八卦的心情听着,对于坑过她老师的顾氏一家,她是没啥好感的。只是想到顾彝是顾鼐的妹妹,而顾鼐这小子平时也没有过份的举动,心里又有点儿怪怪的。

庆林长公主把手中字纸递给郑琰:“看看吧。这小子不好对付。”

还真是不好对付,蒋卓偷娶的这一位,并不能算是偷娶。蒋某人也是走过程度的,他老人家得了官,过了继,跑去探望恩师。不巧老师病重,把独生爱女托付给他,担心自己死了没人照顾女儿,当场跟蒋某人定了婚约,然后就去死了。手续非常齐全,郑琰嘲笑于明朗不清不楚,蒋卓与她是英雄所见略同。

偏偏京里邺侯为嗣子订了名门顾氏,这一处是父母给订的婚。

两下撞上了。

两边都算是合法,师妹这里有父命,且事急从权,法理不外人情。顾彝这里是正经八百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但合理,它还合法。

每个深爱小师妹的令狐冲,都会遇到一个任盈盈。

每一个金刀驸马,最后都跟黄老邪的闺女跑掉了。

蒋卓,你咋选哟~

郑琰摸着下巴,又看看庆林长公主:“先生会怎么办?”

“你说呢?”

“就算阿爹不理会,这个…叶广学、韦知勉,都不是死人呢。”

宜和长公主双手一合把字纸拍在手里:“既这么着,咱们就两不相帮罢。”

这样也算厚道了。

她厚道了,却有人不肯厚道。第一,顾氏不肯吃亏,第二,季繁掺和进来了。

季先生是做过官的人,蒋卓在他那里还受过一些指点,这回情知私自娶妻不妥,干脆在恩师的灵堂上写了封情真意切的信寄到了老上级那里,请求援助。季老先生老而不死,还活得挺硬朗,他给在京的三位最耀眼的学生都写了信。

郑靖业、顾益纯、李俊,头一次有志一同地在心里把季老师骂了个半死!刚刚被拎回来重新做官的李俊在朝会上与师兄们露出了惺惺相惜的目光。

朝堂上就此展开了礼仪之争——究竟哪门亲事算合法?或者说,蒋卓先订的这一位,算不算合法?是做妻还是做妾?按照正经的婚姻法,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两头大的说法,从来大老婆只有一个,什么平妻都是胡扯!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必须辩出个谁是谁非来。

由于蒋卓有季繁这个隐形靠山,大家也不好说得太过份,于是辩来辩去。

各路人马煽风点火,各为利益,叶、韦二人是希望蒋、顾反目的,蒋氏当然只承认邺侯订的这门亲事,陈氏想搅黄蒋顾联姻,赵氏想弥合。反是郑、顾二人,被季老师一封书信压了过来,有什么话都要咽下去,安安静静地听人辩论。

朝中各人从婚姻继续法等各个角度进行剖析,许久都没有个结果。

“究竟怎样了啊?”郑琰非常八卦地问池脩之,“圣人怎么说?”

“圣人也犯愁。蒋卓离京的时候京中尚未定婚,他是不知情。他已出仕,自己答应了婚事再回禀也是可以的。闵氏(师妹)之婚,也不是无媒苟合。京中父母为子女定婚,就更合理合法了。再者,此案一判,从此便成定例,关系甚大。”

此时除了律条之外,还兼行判例法,有的时候,判例法因为便捷,适用得更广泛,很有群众基础。

“还有人翻出季先生的例子来了。”池脩之想了想,又添了一句。

季某人的老婆,就是他师妹,婚事是他自己答应的,还合理合法地过了几十年。当然,他家里爹妈没给另订婚。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证明,季先生的做法是可行的。

事情争论了个没完没了,还是蒋卓解了难题。首先,他死认了闵氏,其次,邺侯是给嗣子定的婚事,他不做嗣子就行了。这样,他不失信于人,蒋氏也不失信于人。只是造化弄人罢了。

第一百零六章 于明朗终于结婚了!

顾氏心中有气,却不得不忍气嫁女,再由着自家被人天天在嘴里过来过去的,顾氏颜面何在?蒋氏也想把这段公案了结。两家又笑颜相对了,顾氏赞蒋卓高义,想来他弟弟也是不差的。蒋氏谢顾氏明理,想来顾彝也会是个好媳妇。两家不断地舆论造势,还有季繁这货在中间唱高调,蒋、顾两家居然成了礼仪之家的典范!

皆大欢喜。

只苦了朝廷,不得不颁下法令:未经禀父母,娶的老婆都不算——除非爹妈都死了,或者爹死娘嫁人。

“这个蒋卓真是做得出来啊!”对着这样的结果,郑琰也只有感叹了,“不管这个了,阿舅家给你帖子了么?到时候别太管那个新郎倌儿,我看他未必乐意的,”又把前因后果说了,“白氏是前行有亏,可是遇上于五郎,也算是倒了八百辈子血霉了。”

池脩之道:“事情并不难办,端看男人下不下得了狠心,看男人有没有把妻子放在心里,肯不肯为她去想。蒋卓于明朗,霄壤之别。蒋卓对他师妹是有良心的,有这份心智,蒋某人只怕前途无量。”

郑琰一挑眉:“师兄师妹的,我听着怎么那么怪呢。”

“嗯,是怪了点儿,该是相公娘子。”

“好大口气~”相公可不是随便叫的哟。

池脩之目光灼灼:“男人总该为妻子做点什么,总该有本事为妻子做事。”

池脩之略抑郁。

蒋卓的出现让他略感坑爹。

纵然童年有些不堪回首的苦逼,池脩之也一直是同龄人里拔尖儿的。猛然冒出个蒋卓,因一事成名,还是不是自己阵营里的。池脩之生出排斥之感。

这货没有“出现了旗鼓相当的对手而兴奋”也没心情“培养一个足堪匹敌的对手”的变态心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瞬间雷达全开,池脩之想的问题非常现实——怎么样压制蒋卓。

郑琰还在添乱,两人此时正在院子里花树下面对面地蹲着,郑琰双肘撑在下巴上,手掌展开捧着脸,幼儿园小朋友捧着脸扮小花朵儿似的动作,脸上已经红了,口上却说:“这么说蒋卓也算是对得起闵娘子啦。”

池脩之伸手捏捏她的脸:“小没良心的。”

郑琰撑不住笑了:“你这口气好哀怨呐。”

池脩之也笑了,笑容一闪而过:“蒋卓不好应付啊~”

“亲朋故旧男男女女的名字在朝上一群臭男人嘴里过了不止八百遍,他想做什么,也得过了这一阵儿流言再说,”郑琰一听就知道池脩之没把蒋卓当朋友,“难不成他现在已经做了什么?”

池脩之摇摇头:“也许是休养生息蓄势待发呢,反正不能掉以轻心。”

在这朝廷混乱的节骨眼儿上,大家已经乱战成一团了,还TM欣赏对手,绝对是脑子有病了!世家的积累不是放着好看的,只是没有一个有能力的领导者才会越来越矬。李神策是个肚里有货的人,但是脾气太坏,性格有缺陷。蒋卓则不同,这是一个能狠得下心、有眼光、还特沉着的人。混朝廷,第一要有敏锐的嗅觉,第二就要有耐性。蒋卓两者兼备。

说完,又有点儿担心地看看郑琰,还怕她误会自己心地不善良,又作了一点解释,希望郑琰能够理解他的想法。

郑琰点头:“现在不管他,也得记下他啊。我估摸着,经此一事,律令都添了一条疏议,想忘都难。”

必须说,池脩之的观点是非常正确的,因为欣赏对手、培养对手这种做法,通常是最后被对手KO的BOSS会产生的心态。主角们很多时候都是凭借BOSS这种变态的情怀,逃过一劫或者N劫,然后修成正果的。不是说见不得有人出头,非要踩死不舒服的嫉贤妒能,基本的自保心理还是要有的——他们是在混朝廷跟人互砍的,又不是混纯学术圈子互相启发的。

蹲得脚麻,郑琰把重心换了一换,池脩之慢腾腾地起身,伸出一只修长白晰的手。郑琰笑着抓住了,被他拉了起来,跳了两下,郑琰苦着脸:“脚麻了。”

“慢走几步就好。”对自己未来的老婆似乎不需要太君子,池脩之握着郑琰的手就没松开,另一只手果断往小丫头的腰上绕。

郑琰却好奇地抓着他的手左看右看。

“你还蛮有一把子力气的。”翻来一看,掌心有薄薄的茧子,还伸出指尖儿在上头摸了摸,略带粗糙的触感,从指尖儿痒到了心里。

池脩之手掌一翻,扣住郑琰四指,咳嗽一声,声音不自然地道:“慢慢儿走动走动,总站着会有蚊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