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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进贤心里狂点头,就是这样啊,你让人在前线卖命,自己在后面抄人的家,有你这么干的么?

萧令先怒道:“难道他们还有道理了?朕还要受他们辖制?没了他们,国家就再找不出守法的将军来了?”

郑靖业心说,你真二!这话要是你爹说的,我二话不说就照着执行,你,悬啊!“圣人想临阵换将?”临阵换将还能打赢战争的案例不是没有,这样高难度的技巧不是你能够做得出来的啊。

萧令先斩钉截铁地道:“攘外必先安内。”

郑靖业问道:“圣人知道领兵之将里有哪些是守法的,又有哪些是违法的?撤换掉违法之人,还需有人替换,有什么人选?”

萧令先鼓起勇气道:“不过一青牛部而已,就已经当成八部齐来了,丞相未免想得太多了。括隐之令绝不可废!”废了他的威信就更要被踩到脚底了,见郑靖业面无表情,萧令先又添了一句,“顶多在平定边患之前,朕不再催问就是了,这些人,你不催,他们就给你拖。”

郑靖业假笑一声:“如此,臣这便下去分拨。”

萧令先已经很努力了,他没有再催逼地方官员一定要在今天把规定的隐田任务给完全。郑靖业在百忙之中还抽出空来写了个括隐计划,今天只要求大家完成萧令先给的任务的百分之十。萧令先忍着没有反对。

从物资到人员,郑靖业都是早有准备的,马匹、粮草、军械、民夫…从哪里调拨,又如何派发,都是模拟过好多遍的。唯一遗憾的是,他把张亮他爹张进书调到了威远军里,离青牛部袭城之地隔了两个营盘,便宜了定远军。就是耀武军,也比威远军离青牛部近。

运气不好,暂时没有军功。郑靖业还是写了道手令给张进书:青牛部又没有得疯牛病,不会无缘无故跟打了鸡血似地动手,一定有内情,去查一查,说不定有什么收获。可以去绑架一下青牛部的人,抓来问一问嘛。

他自己又召开了郑党内部会议,专门讨论此事。林季兴对郑靖业如此慎重非常不解:“一青牛部而已,相公为何如此重视?眼下最要紧的难道不是劝谏圣人么?”

回来他的是于元济,谈到军事,在座的没有比于元济更专业了,尤其他在边塞呆过很长的一段时间:“这事儿里里外外透着蹊跷,我也经过狄人犯边,就没有敢这样凶狠的,物反常即为妖。”

此言一出,众人都低头沉思,他们在来之前也都想过这件事情,每当有这种事情,就是开了个草原副本,对于朝臣来就是送经验、送装备、送声望,借机捞些政治资本是应有之意。现在看满不是那么一回事,一个个先把以前的心思按下,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

李幼嘉低头想了一会儿,对郑靖业道:“相公,圣人是什么意思?”

“圣人对狄人知之不详,对军事也不甚了解。别说他了,我亦算不得知兵啊!”

“只要圣人不要强人所难,这就不是一件大事,”李幼嘉劝解道,“若诚如金吾所言,这括隐的事儿就要缓一缓了。”

郑靖业道:“我岂不知这个道理?今日我亦是如此对圣人说,圣人却是不肯松口的。只说,战事结束之前,他不催逼而已。”

林季兴慢腾腾地换了个坐姿:“圣人当然不能松口,一松口,众人就都以为他好欺了。他的面子要往哪里放呢?”

众人在心里跟着一起嘲笑了萧令先一回,脸上却是一副忧国忧民之状。

池脩之默默地坐着,冷不丁地道:“记得定远军是先帝时新置,至今不到三十年,圣人登位之初厚赏边军,定远军、靖边二军所得最厚。一战而胜,圣人挟战胜之威,隐,是必然要再接着括的。”

在场的人也都不算是什么好人,给人挖坑、背后下黑手、套人麻袋的事情也没少做,听了池脩之的话却都不免蛋疼菊紧,一副便秘的表情。李幼嘉郑重地向郑靖业建议:“张进书在威远军,离狄人也很近,当此危难之时,他也当报效国家才是。”抢功劳抢功劳去~

于元济也一脸期待地看着郑靖业:“我久在边塞,亦知兵事,国家用得到我,”泰山样地捶胸,“义不容辞!”

郑靖业点头道:“我知道了。”

说话间,郑家仆役来报:“鸿胪、邺侯来访。”

郑靖业笑谓众人:“看来大家都很热心国事呢。”

众人会心一笑,关心个P的国事,都在想着什么讲条件,从这事里捞好处吧?

李幼嘉道:“相公有贵客至,我等不便久留。”领头辞去。郑家仆役引着他们走了另一条小道错开了李神策与邺侯。

郑靖业这里开小会,世家那里肯定也少不了开个会什么的。李神策是全程参与了萧令先的御前会议的,资料是第一手的,回家找了几个比较靠谱的亲人一商量,得出了与池脩之一样的结论:要是让萧令先借着这一回军事上的胜利再来打压世家,真要没活路了。

蒋氏亦然。

与此同时,李神策还派人通知了叶广学:圣人一点也没打算停下括隐的事,还有,圣人点的是定远军而不是耀武军。

李神策与邺侯就是两家的代表,他们是来与郑靖业寻常合作的。郑靖业早就抛出了橄榄枝,不然他为什么把傅宗铨扔到耀武军里了呢?

三人的谈话外人都不知道,最终的结果却是双方都满意的。

不能让萧令先借着草原副本升级!这是各方的共同立场,现在他就已经很嚣张了,这要再有个胜仗,还有别人活路吗?坑爹的是他还是个间歇性的精神病患,经常不靠谱!

到了这个地步,彼此之间已经被逼出了默契,这个皇帝就是不废也要把他弄残了。先架空了他再说!

两三天后,叶广学也向郑靖业表达了相似的意向。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对于狄人犯边的义愤只是停留在抽相的层面上,大多数的国民连狄人长什么样儿都说不清楚,对于狄人的认识比萧令先还要少得多。尤其是女人们,京城的女人们提到狄人,大多会说:“那里的皮毛好。”再说到犯边什么的,就更抽象了:“不就是时不时地犯个边,又被打退?”

哪怕是像郑琰这样的父亲培养她,丈夫不限制她,她对狄人的了解也没有深刻到能张口说出狄部的形势来。狄部的事情,她是听池脩之说的,说话的时候她正在捏着女儿的小胖手,检查她的指甲,小孩子的指甲薄而锋利,很容易挠伤自己的小嫩皮肤。

“朝中有大事发生么?你这样忙。”

“要打仗了。”

“嗯?跟谁?”

“北边,狄人。青牛部像是发了疯,圣人震怒。”

池脩之现在忙得厉害,太府掌天下库藏,虽有户部在,许多战争中要用的物资还是要经太府之手。又有,一旦有了战事,太府还要兼顾物价,不能因为战争而使国内物价飞涨,增加不安定因素。一直充当橡皮图章的萧文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履行职责。

郑琰小心地放下女儿的手,食指却被小孩子抓着玩:“很严重么?”

杀人放火抢东西,怎么不严重?“是。这事透着奇怪,”伸手摸摸宝宝柔软的胎发,“恐怕狄部之内有什么变故,究竟是什么现在还说不上,我们已经作了最坏的打算了,就当狄人会八部联合,大举进犯。”

郑琰笑道:“还不至于罢?要是八部联合,那就好对付,又不是连成一体了…”

夫妻二人面面相觑,齐声道:“没那么巧吧?”

郑琰对狄人是不熟悉,虽然她穿越之前的那个时空也有北狄这种说法。但是,她至少在历史课本上读到过许多次游牧民族与农耕民族之间的侵略与反侵略的斗争。农耕民族固然有“开疆拓土”的时候,但是,更多的情况下,还是游牧民族由于种种原因抢夺、侵略农耕民族。

可以说,只要游牧民族兴起了,伴随而来的必然就是农耕民族的被侵略。游牧比农耕还要“靠天吃饭”,老天爷一个不小心把今年的雪下大了,那就要去抢上一抢。只要某一个游牧民族有了一个核心,形成了一个比较统一的整体,农耕民族你就等着被抢吧。

历史经验表明,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每每一个游牧民族兴起的时候,绝不是开启了一个“送经验、送装备、送声望”的草原副本,而是来了一道催命符。甭管出了多少英雄,都掩饰不了国土曾经被侵、百姓饱受摧残的事实。

农耕民族的拓张还要带一点温情的面纱,什么教化啊、什么抚其首领啊、什么安置其民啊,到了游牧民族那里,多半以屠杀抢劫开始,以压迫相继,打完了才想起顺个毛。等他们想起顺毛的时候,人都死了几百万了好吗?

池脩之道:“极有可能,没有倚恃光凭着青牛部一部之力,他们怎么敢?现在顶好是青牛部出了个疯子,才来招惹。要真是八部一统了…”边乱起矣!内里还有萧令先这个猪队长,这日子没法过了。

第三百零四章 坑爹的丫环名儿么

“咱们明天去跟阿爹说说?”

池脩之苦笑一声:“我原是盼着能在这事上头有所建树的,现在看来,还是想得过于简单了。”

次日,郑琰抱着女儿回娘家,娘家人都不是头一回见到小婴儿了,还是稀罕得不得了。这小丫头真是采着爹娘的优点长的,一经展示,就被人抢着要抱。最后杜氏以彪悍的战力PK掉所有对手,包括孩子她娘,把外孙女儿给抢到手。一边晃着孩子,一边得意地问郑琰:“你到底给她起了个能听的名字没有啊?”

郑琰语塞,宝宝这个名字难道不能听吗?“长安想了这有一年多了,还是没起出个大名儿来。”

杜氏很坚定地道:“要不我先给她起个小名儿吧。”虽然有那么一个语气助词,却用的是肯定句式。

郑琰不得不颤巍巍地问:“您想让她叫什么?”不得不先问一下,据说这位亲娘大人,在自己小时候给起的小名儿叫二丫。后来是孩子她爹看不下去了,早早地给起了个大名叫郑琰,这才避免了土鳖的闺女过于乡土。

杜氏道:“就叫春华吧,”杜氏觉得这名儿起得好,比较得意地问大家,“你们说呢?”

赵氏等都觉得还不错,古人起名字,完全没有现代小资那么讲究。郑琰傻眼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个名字,也只是比二丫好上了那么一丁点,只有一丁点而已!什么春夏秋冬的,那不都是坑爹的丫环名儿么?

杜氏皱一皱眉头,不得不说,这个小女儿就是事儿挺多的:“你不喜欢?那要不就叫丽华?”

窝勒个去!还不如春华呢?郑琰膝盖一软,差点就给她跪了!“还是叫春华吧。”回去就掐着池脩之的脖子让他给起名儿,他不起,她自己起!

宝宝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杜氏一口一个“小春华”,听到郑琰耳朵里就像在喊“小春花儿”,那叫一个憋屈。赵氏笑道:“我总想生个闺女,总不如愿,如今可好了,有了外甥女儿,也算有些安慰了。”拿食指点着小婴儿的嫩脸颊。

郑家就缺小姑娘,一堆女人围着个小丫头打转,换尿布都不用乳母的。

杜氏因为阿宣照顾小春华照顾得妥贴,甚至把手一挥,把阿宣两口子长期外派到了郑琰那里。这件事情上,阿成还是乐见其成的,阿宣与郑琰熟识,到了郑琰那里,儿子、儿媳都吃不了亏。再者,池氏夫妇将来前程也不会差了,到哪里伺候不是伺候呢?

由于带来了宝宝,郑家的曾孙辈也被抱了来,小豆丁里已经有几个能走路能说话了。做为姑祖母,郑琰表示听到豆丁们被教导着喊她家牙都没长的闺女“姨母”她的鸭梨很大。

一片欢腾之中,李莞娘的神色就有些落寞了。郑琰看在眼里,再看女儿一时半会儿是抢不回来了,拉着李莞娘到外面说话,说的自然也是这生育的话题。

李莞娘打起精神道:“您放心,我没事儿,也算看得开了。再等等,再等等,再过二年要是还没有…”不行,她还是说不出来让丈夫纳妾的话。

郑琰道:“跟四郎好好说,你们侄子、堂侄一大堆。”过继也行的。如果郑德良不乐意,非要自己生,这个…郑琰还真不好强制。

郑琰打住话头,又把开解徐莹的话跟李莞娘说了几句,什么不要太紧张了一类,又有注意饮食等等。李莞娘用心听着,又道:“我活了二十年,也就这么一件不如意的事情,比旁人已经好得太多啦,姑母也不用为我担心的。”说着咧嘴一笑,虽然笑得有些勉强。郑琰揽着她的肩:“外头还凉,进去罢。”

这一天总的来说还是过得不错的,郑府的女眷们对于狄人入侵这件事情,基本上没什么概念,该说的说该笑的笑,丝毫不见紧张。

傍晚,郑靖业携子婿等归来,杜氏迫不及待地向孩子的外祖父、父亲、舅舅、表兄们宣布了小女娃的名字。郑靖业一捋须:“这名字不错。”池脩之居然也很狗腿地道:“名字很好。”郑琰都要囧裂了。

待吃过饭,郑靖业不免又开一小小的家庭核心会议。郑琰充分体会到了什么是“有妈的孩子像块宝”,闺女往杜氏那里一放,她就能蹿进郑靖业的书房聊天。郑靖业对这样的女儿也有些无语:“来吧,又想说什么?”

“盐、铁、粮、茶。”

郑靖业咧嘴看着池脩之:“还真让她说着了。”

池脩之解释道:“阿爹已经奏请圣人了,事情弄明白之前,关榷场,停互市。不许商人往外贩运盐、铁、粮、茶四样。”

啧,弄了半天,人家早想到了,郑琰有些懊丧,又想,要是连战略物资管制都想不到,她爹这丞相也就白干了。战争是双方的事情,既然她爹有准备了,这一仗就不会太艰难。她现在,还是想一想,怎么给女儿弄一个她觉得好听的名字吧。

扳扳指头,郑琰决定去找她先生,如果顾益纯同意给孩子另换个好听的正式的名字,想必她爹一定会很狗腿地赞成,而池脩之肯定会同意的。

打定主意,郑琰第二天就跑到了庆林大长公主府里去,庆林大长公主居然不在家,顾益纯个老宅男正在家里努力纠正顾宽的用词。郑琰的到来解放了顾宽,欢呼一声:“阿姐~”

郑琰雷达一开,很快地截口道:“阿宽累不累?累了就去找你哥玩儿,看看他养的那只八哥还在不在。”

顾宽急于摆脱顾益纯的魔爪,得了台阶就下,奔去找顾宁:“哥~我想你~”

顾益纯带过无数的师弟,也教过许多徒弟,全加起来也没有顾宽难搞定,顾宽跑掉了,他居然长出一口气,颇有一种解脱的感觉。郑琰看得发笑:“阿宽用词是别致了一点儿,却没有用得离谱过,听的人都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顾益纯摇摇头:“估计是像他舅家那些人。”

郑琰喷笑出声:“可千万别让师母听到了。”

“她去宫里了,你别告诉她啊。”

“行啊!那您帮我个忙。”

“你如今还有自己办不了的事?”

“我们家宝宝,阿娘给取了个小名儿,我想给她取个大名儿,长安想了一年多也没想出个合适的,他们现在又忙。您给起吧~”

顾益纯很认真地道:“我也想过给大娘想名,只是还没定。你娘给她取了个什么名儿?”

郑琰抽抽嘴角:“叫春华。”

出乎意料地,顾益纯严肃地道:“这个名字很好,生发而繁盛,做大名也做得了。”

郑琰很崩溃,就求了这么个大名回来。好吧,既然大家都喜欢,那就是它了。母亲起的名字不能反驳,老师给定的名字,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替换掉,郑琰的长女正式挂了个“池春华”的铭牌。

顾益纯解决了一件事情,心情大好,开始关心起郑琰来了:“你爹和长安近来都忙吧?”

“嗯,为着狄人的事儿,不是什么难事儿,他们都知道怎么应对呢。”

“如此便好,你知道括隐的事情么?”

“嗯,暂缓了。”

“括隐是好事,只是圣人太急了。对了,京中宗室渐多,有许多四处钻营的,圣人对亲戚总是照顾的,你有个数。”

“师母这里没少被人打扰吧?”

“我这才知道,萧氏族人之多,不亚于任一世家。”

两人东拉西扯着些八卦,互相交换一些情报,都挺无聊的。恰在这时,宫中来使:“娘子宣韩国夫人进宫呢,小人们去了夫人府上,府上说夫人到了这里,真怕跟您走岔了道儿。”

郑琰道:“你都把我绕晕了,究竟是什么事?你这笑逐颜开的,是有好消息?”

“正是!娘子有孕了,想见夫人,大长公主正在昭仁殿里照顾呢。”

郑琰还没说什么,顾益纯已经以手加额:“大幸!”

郑琰匆忙与宫使一起入宫,还没到昭仁殿,就已经感受到了热烈的气氛。昭仁殿里,庆林大长公主之外,徐莹的母亲郡主也来了,连江阴大长公主这样的大长辈都到了,一屋子的女人欢乐和谐得一塌糊涂。

郑琰进屋差点没闪瞎眼,她越看越觉得徐莹整个人都在发光。也为徐莹高兴,开心地道:“恭喜。”

徐莹不好意思地道:“刚刚才诊出来,你们也别太激动了。”

明明你比别人都激动好吗?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的手都抖了!郑琰也不拆穿她,挨着庆林大长公主坐了:“我去寻师母没遇着,原来您到这里来了。”

徐莹笑道:“姑母是我的福星呢。”原来,庆林大长公主躬逢其会,被徐莹觉得此人有福气。江阴大长公主道:“嗯,她是命里带福的,是个有后福的人,”十分欣慰的样子,“看见你这样,我也就放心啦。”

徐莹道:“是我不孝,让您担心了。”

祖孙俩诉了一番亲情,徐莹几乎要掉下泪来,庆林大长公主又劝:“别哭别哭,这是喜事,这时候哭,尤其伤眼睛,对孩子也不好。”

徐莹渐渐收泪,擦擦眼角:“我今天却是有事相托的。”

郑琰眨眨眼:“什么事?”

“我如今有了身子,诸事不便,”主要是想安心养胎,“想托姑母与阿琰一些事务,”就是自己休息了,也不把内外命妇的事情交给别人,“姑母是长辈,阿琰是我女侍中,名正言顺。且宫中位份高者为婕妤,她又有儿子要照看,其余人等品级又低了。”

庆林大长公主道:“娘子正位中宫,万事还是要你自己拿主意,我们多来走动走动倒是可以的。否则,有些事情还真是不太好说。”

第三百零五章 嫡子

徐莹痛快地拍板:“如此,多谢姑母啦。”

庆林大长公主也很痛快地道:“都是应该做的,有什么谢不谢的呢?”江阴大长公主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口气很是轻快:“这样就好了啦,你也能安心养胎,交给她们也能放心。天气渐渐热了,也不要用太多的凉物。”

歪楼到了孕妇经上面。

皇后有孕是件大好事,完全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虽然没有刻意宣传,已经有许多人知道了。因后宫们都在掖庭,徐莹管得又严厉,消息过去的时候就稍晚了一些,徐少君等人被这消息砸懵完了,收拾收拾过来道贺的时候,萧令先已经到了。

彼时郑琰已经离了昭仁殿,路过大正宫工作区的时候停了一小会儿,抓了一把钱让个小宦官去把池脩之叫来“偶遇”一下,顺便传递了消息。出大正宫门的时候又遇到了郭靖,郭靖认得郑琰的车,因是亲戚,特意打了声招呼。

郑琰于车内回话,又顺便告诉了他:“你快去等着,兴许圣人一时开心叫你升官发财。”她一路就这么拖拖拉拉,中途还派人往娘家递了一回消息,不消多么会儿,半个京城就传开了。

这时萧令先正在昭仁殿里当着小妾的面夸老婆:“这孩子真是福星,今天收到的消息,青牛部战败,惧天威遁逃了!”徐莹笑遂颜开,谁不喜欢听吉祥话呢?眼风扫过眼色各异的后宫诸人,徐莹得体地答道:“是圣人英明,将士用命。”

“都一样,都一样的。”萧令先乐哈哈,他是得意的。一旦有了嫡子,意义就不一样。而战争的胜利,似乎更证明了他是天命所归,他的威信也能增加,以后对内推行改革,就会更顺利。

“一战而定,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的。”萧令先描绘着美好前景,全然没有留意到徐莹眼中的异色。当一个属性为不靠谱的人说以后会越来越好,不管你信不信,反正徐莹是不信的。

如果郑靖业在这里,他会告诉萧令先,别做梦了,狄部里一个变态眼瞅就要吞并八部一统全族,跟你干仗了。

如果郑琰在这里,一定会告诉萧令先,有梦想是好的,不过人还是要活得清醒一点。

一战而定?快别天真了,就是先帝,也前前后后打了五六年的仗,还亲征过。这还是在狄部分裂的情况下。

遇上一个有核心的、比较统一的游牧政权,打十年能基本安定,那算你走了狗屎运,打个二、三十年都是平常。遇上北方有雄主,对峙上几十年也不稀奇。你头疼的日子还在后面呢。

萧令先的得意只维持了短短的三天。

他以为的“天威所致,凶狄遁逃”,实际上是“抢够本了,战略转移”。在这三天里,萧令先的底气十足,一面下令统计本次俘获、损伤、奖励,一面下令下诏责问青牛部,同时要派使巡谕诸狄以作威慑。

因为是天朝“胜利”了,而且蒙受了一些损失,所以萧令先要求诏书的措词要强硬。李神策明明白白翻了个白眼,只是当时萧令先正在慷慨陈词,没有看到。李神策对于狄部的了解比别人都深刻,即使他没有像郑靖业那样差点把狄八部给玩死——最近几年他的心力都用在这个上面了,明明白白地感觉到了这其实的不对劲。

与萧令先相比,郑靖业、蒋进贤就老成多了,他们提出:“圣人,边民受难,请先抚之。”

萧令先才想起来,他一激动,当看着战争胜利的结果,忘了自家百姓还在受苦受难。这才令安抚臣民。

郑靖业又提出:“三城被焚,宜重建,谨防狄人再范。”

萧令先一脸便秘,显然,他又没想到。不过丞相就是干这个活的,郑靖业提醒了,没耽误事儿就好。再让郑靖业与有司合计筑城的费用,如何迁民实边一类。

如果御座上坐的是先帝,郑靖业肯定不敢这么干,这样一条一条地拎出来,那是在红果果地打皇帝的脸,证明皇帝无能想不到这些问题。遇上先帝,郑靖业会写个仔细的条列,用词委婉地做一份计划交给皇帝,让皇帝去宣布。对现在的萧令先,郑靖业已经失了这份耐心。

所以说,有时候别以为大臣什么事都提出来了就是真的为你着想了,同样的事情不同的做法,里面隐藏的心意是不同的。

萧令先这菜鸟哪事老狐狸的对手?他见庶务已经安排妥当了,又沉浸在对狄胜利的喜悦中了。只要是雄性,就难免会热衷于激烈碰撞带来的快感。尤其军事的胜利还能带来政治上的收获,接着滚雪球一样的引来更丰硕的成果。青牛部进犯,也算是给萧令先敲响了警钟——不可疏忽了边事。

萧令先督促着中书舍人写诏书。

写诏书是个技术活儿,尤其是对外,不但有各种措词的问题,还要考虑到两国之间的历史渊源与恩怨情仇。池脩之、柳敏转岗,只剩下蒋卓与郑文博两个中书舍人,这两个人硬着头皮写好了草稿,萧令先看了还觉得不满意。他觉得没有把他的意思给完全表达出来。

郑文博是个实诚孩子,闷头不坑声。蒋卓坏一点,恭恭敬敬地请示萧令先:“臣驽钝,请圣人明示。”萧令先的文化水平绝对不及蒋卓,他只觉得不好,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好来,只好赌气似地吩咐蒋卓:“你去一趟鸿胪那里,问问李神策狄部的情况,重新写了来。”

蒋卓答应一声就收拾好文具去找李神策了,实际上他是在磨洋工,一点也不肯出力。不为别的,就因为在蒋卓看来,你好歹是个皇帝,咱先写道诏书抚慰边民好吗?你被人屠了三座城啊!难道不该先安抚民众、查一查青牛部发的什么疯吗?

郑靖业与李神策已经分别在做这件事情了,以前对狄部不算忽视了,却由于距离的原因没有过分关注,也不可能把重点全放到这里。狄部其实挺大的,事务千头百绪,难以全盘掌握。现在有了一个清楚的目标,调查起来反而容易。

先是,郑靖业接到了张进书的报告,抓到了几个掉队的青牛部伤兵,问了个大概,道是八部齐犯,以一个改了原先图腾,而以双头鹰为新图腾的部族为核心,大家都听双头鹰部头子的话。狄人语言与天朝语言殊异,用意译来翻译,其主自称为“神命统治天下四方之主”。张进书还没有抽风到这样称呼他,除了汇报情况之外,一概称之为“双鹰王”。

郑靖业拿到情报,觉得这样也算合情合理,却没有马上报给萧令先,他还有情况没搞清楚呢。下令张进书继续审:双鹰王统一八部了吗?如果统一了,之前八部分别遣使进贡是障眼法吗?怎么能表现得这么自然?还有就是,能统一八部的王绝不可能是什么庸才,必然有一个大计划,他令青牛部打了头阵,攻其不备取得大胜,为什么胜而后遁?为什么没有展开一个大的进攻计划?如果是八部齐进,取得的战果肯定不止这些——那么,他为什么不这样做?

张进书接到郑靖业的密令,很快再次提审俘虏。玩计谋猜人心,张进书是非常信服郑靖业的,哪怕本来觉得青牛部的俘虏已经交代得很痛快、很详实了,还是一一逼问。青牛部的俘虏本来也不是什么心机过于深沉之人,开始是骗了张进书,但是在张进书照着郑靖业的密令一一盘问之后,脸色变得张进书都看出这其中有猫腻来了。

这年头可不讲什么人权,刑讯逼供是常有的事情,衙门里审案,还规定了可以用打板子的方式问讯。当然,老虎凳、辣椒水、烙铁、皮鞭什么的是法律明文禁止的,不过如果你只是小小用那么一下,也很少有人会抗议你凶残,只有当你沉迷于开发新刑罚又或者弄出人命来了,才会大大提高被参劾的可能性。

青牛部被张进书用比较粗糙的刑罚折磨着,终于撬开了嘴巴。

郑靖业也就接到了八百里加急的情报:双鹰王开始统一战争了。青牛部是不愿意跟双鹰王混的,反抗了一回,打不过双鹰王,于是决定西迁,越过一道天然的障碍——大青山脉,往更西的草场去。哪怕对于逐水草而居游牧民族来说,迁徙也绝不是旅行,这是一场残酷的自然淘汰,老弱病残不用说了,连牲畜都要被“天择”一回。

为了增加迁徙的存活率,青牛部需要准备更多的物资,于是在假意臣服之后,悍然发动了以抢劫为目的的袭边行动。反正等会儿就要跑路了,也用不着跟天朝睦邻友好。抢了一把就跑,如果能嫁祸给双鹰部就更好了,两家对掐,他正好能够取得一个喘息的机会。

照青牛部对天朝的认知,遇了这样的事情,他们一定会内部先吵一回。双鹰王虽然讨厌,但是眼光还是有的,他曾说过,天朝好磨蹭。等天朝吵完了,必定要暂时收缩准备一下,然后才是作出反应,先问责,再报复。等这些步骤履行完了,青牛部早在新的草场安了家了。

郑靖业心道:好的不灵坏的灵,还真让七娘给猜着了。下令给张进书:递解俘虏入京。他自己揣着报告去找萧令先,哪怕已经萌生了炒掉老板的心意,在这个时候国内还是不能乱的。

萧令先在跟蒋进贤大眼瞪小眼,一旁的蒋卓觉得他完全不用再写废话了:从蒋进贤的情报网来看,青牛部早跑得没影儿了。

傅宗铨正在耀武军呢,青牛部就从他的驻地不多远的地方跑过,他不抓俩掉队的都对不起他自己。傅宗铨远没有郑靖业这么老练,没有听出俘虏供词里的破绽,但是作为一名扎根边塞的职业军人,想依靠着军功+朝中有人+家世,风光返朝的有为青年,他还是颇为认真地熟悉了一回边塞环境。他发现青牛部撤退的方向与他们在这个季节放牧的草场方向呈了一个一百三十五度的斜角!

第三百零六章 工作压力略大

青牛部要跑,这不科学!

郑靖业就是在这个时候过来的。

萧令先看到郑靖业有一种看到救星的感觉,他一点也不肯相信青牛部不是被他的天威吓跑的:“太傅,蒋相说青牛部是有意逃遁,不是定远军之功,此话当真?”蒋进贤还要追究定边军的责任哩!三座边城被袭,定远军就在旁边,耀武军还抓了几个俘虏呢,定边军这个主力居然什么战果都没有。

郑靖业黑着一张脸道:“圣人,事情比这个更糟。威远军张进书来报,青牛部是有意迁徙,他们是被双鹰部逼的,双鹰部行将一统八部,哦,现在最多只有七部了。”

萧令先奇道:“李鸿胪给我的条陈上没有什么双鹰部啊!”

“是新改的名称,其王野心勃勃,只恐实力亦是不俗,狄人本有八部,其余六部岂会坐视双鹰吞青牛?青牛远遁,显是其余六部也是力不从心。”

萧令先惊道:“如今边境从此多事矣!可恨我内务尚未如意。”

郑靖业心说,这话多新鲜呐,虽然要办一件事情的时候,最好是能够全力以赴,可是一个这么大的国家,每天都有这么多的事情,一个当皇帝的,眼睛里怎么能只看到一件事情?哪怕认准了某一件事,也得有那个心力接受其他事情的发生。

蒋进贤心说,你还惦记着括隐啊?你二不二啊?

作为世家的一份子,蒋进贤对于括隐也不是毫无理智地抵触的,有时候他自己都觉得需要括那么一下下,就当减肥吧,有利于身心健康。可对上萧令先这样不但要你减肥,还要你割肉,这就让人非常不愉快且不能接受了。

蒋进贤暗恨:你就再做做白日梦吧,我靠!魏王这个小王八蛋他怎么还不动手?别害怕呀,只要你敢到宫门前一喊,咱们一定不会护驾,你就现在冲上来把他从椅子上揪下去,自己坐了,大家也只有拜你的份儿。

没错,蒋相遇到了一个世纪难题: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名正言顺地废除萧令先的合法地位而另立新君了。这个难题不但是蒋进贤的,还是郑靖业的,郑靖业他还是顾命大臣,更不好意思明着反对萧令先。谁挑头,得益的是大家,损害的是自己的名声,所以虽然看萧令先各种不顺眼,还是碍于“名声”二字,不肯贸然动手。这里面郑靖业比较不着急一点。

郑靖业道:“臣已令张进书解递顽狄入京细审,先问明了情况再作打算。圣人,眼下该把不相干的事情都先放一放了。一青牛部就能屠灭三城,若八部一统,秋高马肥来犯连,抢了就走。追,是追不上了。尤其北地苦寒,秋冬无法深入敌境。”

萧令先恨恨地道:“蛮夷无耻!”忽然道,“眼下却是春天,春夏可开战否?”

郑靖业的职业规划里,是有跟狄人打一仗的打算的,那是狄部分裂的情况下,现在他却不肯妄动了。郑靖业的人生目标是舒舒服服地过下去,可不是搞冒险。

郑靖业立陈不可,因为:“圣人知道现在狄人的主力在哪里吗?”如果俘虏所言属实,那么狄人内部的统一、并吞,必然会影响到他们生存的地点,一去扑了个空,还是客场作战,不找死呢吗?

萧令先道:“那就再发使催张进书把人解递进京。”

郑靖业答应一声,不作无谓之争,又道:“如此,则发往狄部的诏书就要缓一缓,问明了情况再写,否则恐狄人耻笑。”

萧令先无奈地同意了。蒋卓得到了解放,舒了一口气,对上一个中二青年皇帝,工作压力略大啊。

青牛部的俘虏很快被送到了京里来,张进书抓到他们之时他们就受了伤,又被张进书不那么和谐地审了几回,虽然也有吃有喝给裹伤,青牛部诸人的精神还是很萎靡。狄人之中会讲天朝语的人也不多,鸿胪寺又派了翻译来供审讯之用。

萧令先亲自带着郑靖业等人去审问俘虏,狄人的情况如何,直接关系到萧令先的计划能否如期展开。萧令先算是发现了,不把这外面的事情给解决了,他是定不下心来处理内政的。

由于种种原因,青牛部的俘虏被关到鸿胪寺特意僻出来的一所小院里,派上重兵看守。鸿胪寺就没关过犯人,在这个方面经验稍有不足,这事儿难不倒李神策,他打了张欠条,从刑部牢里借了几副脚镣,加坠铁球的那一种。其他的待遇完全称得上是优待俘虏,除了没给他们洗漱用具。

萧令先等人在正堂坐定,几个强壮军卒把人给架了过来。此时天气渐渐暖了起来,俘虏们一进屋,屋子里的味道也丰富了起来。萧令先差点没被熏趴下,强忍着用手帕堵住鼻子的冲动,摒息问道:“你们可是青牛部之狄?”

大约是被张进书给打怕了,青牛部的俘虏也不敢再耍滑头,称得上是有问必答。何况从张进书的态度里,他们感觉到天朝似乎对双鹰王更感兴趣一点,也就乐得配合审问,大有把责任都推到双鹰王头上的意思。

萧令先问了几句,憋得脸都红了,忙把嘴巴闭上,勉强呼吸了几下,又示意郑靖业和李神策来问。

郑靖业比较关心的是:“尔等受双鹰部逼迫,为何不请内附?”他常玩的把戏就是蚕食狄人力量,他也被熏得够呛,不过掩饰与忍耐的功夫比萧令先好多了,看起来还是一派从容自然。

李神策也很奇怪这一条:“内附之后,尔等部民衣食有着,总好过逐水草居,部族贵人亦得安置,生活优渥,强于幕天席地。”

青牛部一脸“你们很坑爹”的表情,诚恳地道:“我们好歹也是一大部,岂肯被人吞并?”

“投奔南朝会被收掉部众,成个空架子。”

“虽然能有爵位也会被瞧不起。”

“就算还有人愿意结交也会三天两头被人告黑状。”

“南朝人最狡猾了,一点也不可靠。”

“我们只要往西走就有新家园,能自己做主,有自己的部族和牛羊,高兴了就唱歌跳舞,不高兴了就抢抢劫,弄得别人不开心来娱乐一下自己,所以,为什么不选自在的日子过?”

众人:“…”

虽然很想把这几个人剥皮拆骨,郑靖业还是忍着询问了许多关于双鹰部的信息。青牛部非常配合地提供了详细资料,原来双鹰王还不到三十岁,生得英武不凡,更兼胆大心细。就是那种七岁能拳打南山猛虎,八岁能脚踢北海蛟龙,九岁虎躯一震小弟拜服…的人。他还尝乔装入南朝观察,就是萧令先还称赞为“壮武”的那个狄人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