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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如镀,铺撒在堆积着零星白雪的草原上,放目望去绒绒散着温暖,美景夺目,我却因为苏沉突如其来的一笑,脑中空白了瞬。恍似天地光华顿失,只有他片刻温柔的笑容印入脑中,镌刻成画,优雅宁和,精致的眉目轮廓,仿佛临世的神祗。

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我眨了眨眼,垂头缩在围巾里呼着热气,“我以前还没见你笑过。”

靴子踩在冷硬的草地上嘎吱嘎吱的响,我期待着他的回答,苏沉却并没有说什么。

我习惯了他的少言,也不会计较什么,想到另外件事,便又开口,“720说你明天晚上不回来吃饭?”

“恩。”

“那我明晚吃点水果就好,最近吃太多,好像都有点长胖了。”

苏沉道,“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啊?”我诧异,“去哪里?”

“斐白安排的晚宴。”他没有看我,“我准备回家再跟你说这件事。”

我立马就反应过来所谓的晚宴是什么意思,有些尴尬,就好像是我刻意追问一样,“720没跟我说你是去参加晚宴的。”一顿,“我还是不去的好。”

第49章

从昨夜起,天空一直飘着纷飞的大雪。

即便是在研究所内,我也可以感觉到雪花轻轻落在地面的声音,簌簌的,无端宁静。

今天出发的资源队带走了大量“成品”,即已经经过训练的丧尸生物,地下室空了小半,我要做的事随之也减少许多。提前一个多小时完成了一天的工作,找了本资料书,在休息室内休息。

由于不用做事,其他驯兽师都在单独的训练场内,我把地下室的灯全关了,只在休息室留了一盏,喝着热茶,打发时间。

晚宴我已经和苏沉说过不会去了,心里没有事挂念,看书的时候便没注意时间,沉心书中,甚至于没有听到从兽笼走廊那边传来的脚步声。

“在看资料?”

我心中微微一惊,抬起头来。光下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腰间背着皮鞭,手里拖着困兽用的铁链,在手臂之间绕了绕,似乎打算放进柜子里去。

“恩。”

跟我搭话的人叫陈峰,之前左甯的事让我对他有几分好感,一般打照面的时候还能说上两句话。不过都是不痛不痒的,“你工作做完了?”

“和你一样,等到点下班就可以了。”陈峰说着,走到我所在的桌边坐下。

这倒不是他对我亲昵的表现,而是休息室里椅子的摆放都靠着桌子围拢着。一般大家都各忙各的,不会有这么闲都聚在休息室。他突然坐在旁边,习惯和人保持距离的我也觉得不方便,书都没办法看进去了。“要喝热水吗?”

“不用了,谢谢。”

然后就是沉默,我心不在焉的翻着书,没有继续搭话的想法,等着下班的时间。

“晚上有空吗?”陈峰身子微微前倾,看着桌上几页废弃的数据表,“我们同事也有几个月了,有空的话,不如一起吃个饭。”

“谢谢。”我几乎想都没想,“不过家里还有别的事。”

他看我一眼,“有人等着?”

我朝他淡淡笑了笑,没有吱声,敛下眼去,翻了页书。

“其实,我有件事一直想问你。”陈峰随意扒拉了两下桌上的数据表,整合起来丢到一边,“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你以前的确是在r市上大学吧?”

我正准备翻页的手一顿,抬眸时,语气不自觉变了些,“我们以前见过面?”

“没有。”陈峰那张让我没有丝毫印象的、极平凡的脸上扯开一丝笑容,“是我曾听说过你,跟着一群愣头青到你修的课堂上看过你而已。”

人说,他乡遇老乡,两眼泪汪汪。好不容易再见了个以前的“同学”,我虽然不至于能立马觉得像看见了家人,但心里确实有点触动,以至于沉默了许久,才将书合上,调整了下坐姿,正面着陈峰,“原来是这样。”

他露出随和的笑容,语气温和像是闲话家常一般紧接着问,“所以,苏沉上将也来天空之城了吗?”

我一愣,“什么?”

陈峰也诧异了瞬,而后站起身,往走廊的方向左右扫视了一下,皱起眉,立马转身对我道,“他过来的消息是机密吗?我之前没有和别人说过。”

末世之后,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说哥哥的消息,桌下攥着的手紧了又紧。可看到陈峰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心里微顿,还是慢慢试图放松表情。

听陈峰的话,我哥的身份似乎很特殊。再加上陈峰这个人似乎隐隐有点攀附的心态,深怕得罪,不经意的一句话都让他觉得危险。怕那句话不留神就会吓退了他,再撬不开他的嘴。

于是放缓节奏的喝了口热茶,轻描淡写,“没事,你别乱说就好。”抬头凝视他轻微震动的瞳,刻意停顿了一会儿,“怎么说你也算是我的校友,如果不想在天空之城待的话,过一阵后可以跟我们回去。”

陈峰原地默着,压在腰上的指尖有点发白,好像比我想象的更要紧张一些,“谢谢你的好意,该亚2号的确是一个好去处,不过我在天空之城已经呆习惯了。”

套出来的竟然是个意想之外的地点,该亚2号,上将?2号基地和我曾经所在的该亚v号有联盟的关系,虽然不至于紧密无间,但基本军官的讯息互相都会有及时更新,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没理由我一个上校所能获得的信息权限比他一个驯兽师的还低。

我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冒出来个念头,难道是陈峰在试探我?

可这想法也十分之荒谬,他如果认识我,就会知道苏沉是我哥哥的事实,也绝不可能知道我哥早以为我死了的消息,从他的立场来看,还有什么可试探的?

短暂的沉默之后,我继而朝他微笑,“我没有别的意思。”陈峰看上去好像有点怕我说让他跟我走,是要封口之类的感觉。

他听罢后表情有点尴尬,目光停留在桌子的边缘,“恩,这个我知道。”

如果是试探的话,至少会来看我的反应,可他却因为尴尬而没有直视我的眼睛。

所以该亚2号这个地点是可信的。

那究竟是哪里的讯息出了问题,明明离得这么近,我却一直没有听到哥哥一点一滴的消息?

如若因为是我人际关系简单,消息太过于不灵通,那苏…裴易呢?

下班之后,古堡内人员流动,可以算是一天之内最热闹的时候。

我走在人流中,心里微微一动便可以清晰的看见一公里以外的职工宿舍内布局摆设,三公里外奢华晚宴的举办场所,古堡中心军事机密文件,以及在家里忙忙碌碌打扫卫生的720…

只要想要看到的细节,都可以尽收眼底。

我对于寻着哥哥苏沉,从来都不曾抱有过主动的心态,不然也不至于会到今天才有他的消息。

自己都抱着这样的态度,又怎么好理直气壮的责怪别人没能来主动告诉我?

苏沉回来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十点。

我裹着毛毯从沙发上爬起来,支着头,目光越过沙发的靠背,看到从门口进来的苏沉,声音因为许久没有开口而有点低哑,“你回来了。”

“恩。”

我双手叠着,枕着下巴趴在沙发靠背,含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看见那位小姐了,长得挺好的。”

而且看得出来,那位小姐真的十分之中意苏沉。

原本也是出生贵族的女人,多多少少应该在男人面前表现得矜持一些,但那位小姐倒好,全程心思都在苏沉一个人身上。

苏沉微微挑了下眉,没吭声。

我拉开毯子,给苏沉让出一个坐的位置,看他脱掉外套,扯下领带随意丢在一边,顺应着在我旁边坐下,抬手揉了揉额头。

我歪头看着他,“喝酒了?难受?”

言语刚落,门外匆匆忙忙跟进来一个人,721神色慌张的一路跑到我面前,“啊,幸好安全到家了,苏小姐你晚上多注意一下斐易大人啊,他喝醉了。”

我一愣,直起身子,连看了苏沉两眼,也没察觉什么不妥,不由质疑,“啊?”

“斐易大人对酒精饮品十分敏感,即便是啤酒,一杯下去也能醉。可今天斐白大人非让喝红酒,结果就成这样了,简直…要不是我家大人自己撑着回来…”

721一旦开始絮絮就没个能自主结束的时候,我再往苏沉那挪了挪,望入他清明沉寂的眸中,一时觉得这个情况诡异了。书快电子书为您整理制作

“我没事。”苏沉的声音温温的,丝毫不像是721描述的那样烂醉如泥,敛下眸,低低,“720。”

720立马从厨房中走出来,身上还系着围巾就毫不客气拦在了比他高出半个头的721面前,冷冷的,“721先生,这栋别墅是我的工作场所,请你不要随意涉足,谢谢。”

“…”

没心思听他们争吵,“我先扶你回房休息吧。”我穿上拖鞋,一手推了推苏沉的手臂,然后又对着720,“麻烦一会送点解酒的东西上来。”

苏沉看了我一眼,顺从的被我拽起来,顶着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平静的表情,稳稳跟着我回房。

我频频回头,觉得惊奇,酒量低到这种程度已经是顶少见了,这不闹不吵的酒品…我又低头看了看他迈得无比沉稳的脚步,这能算喝醉了?

脑中回想了一下刚才的场景,“你难道是自己走路回来的嘛?怎么没让721开车送你?”

苏沉的手是冰冷的,相触的时候,像是冰块贴在手上的感觉,捂了好半天也不见焐热。

“斐白不想让我回来。”

我走在前面,进书房之后便将灯打开了,一边分神听着他的话,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么句,还是回应,“大概是看你醉了,古堡不是还有别的更近的住处么…”

话语还没落,咚的一声,是苏沉将房门从身后合上。

我心里微微一跳,飞快回头看他一眼,见他的面色并没有什么变化才继续道,“打电话给我,我也可以去接你啊。”

苏沉单手解开领口两颗扣子,坐在床沿之后,往后仰躺在床上,闭上眼,淡淡的,“她也不好看。”

我旋即就领会过来“她”是指的谁,哽了哽,“我觉得挺好看的啊。”

“哪里好看?”

“眼睛,瞳孔很大,水汪汪的。”这个我真注意过了,我个人是喜欢这一款的,眼睛漂亮的。一顿,“虽说是相亲,但是你这么直接的以貌取人家女孩,也不好吧?”

“她比你大。”

“哦,那就是女人。”

苏沉朝我的方向侧过身子,仍是闭着眼,低低,“老了。”

我噗的笑出声,既好笑又无奈,“这些真不像是你能说出的话。”

“好笑吗?”苏沉忽而睁开眼,淡淡看着我。

他如此认真的询问,让我笑了一半生生收回来,清清嗓子,“呃,仔细想想,好像没什么笑点。”

“恩,一点都不好笑。”苏沉黑白分明的眸清晰明澈倒映着我的影,平静着,“我只要比我小两岁的,多一岁少一岁都不行。”

第50章

苏沉或许性格上内敛沉稳,但对于既定的感情向来不予掩饰,偶尔便会让我像此刻般的堂皇无言。

沉默片刻之后,附和着干笑两声,就着将床边灯拉开的间当站起身,“我去看一下有没有解酒的东西。”

苏沉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闻言后以手背挡住了眼,整张脸只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唇角牵动一下,淡淡恩了声。

我注意到他的微动作,脚步莫名停了停。

最终还是走到门边,伸手拉门,却发觉房门纹丝不动,像是哪里被卡着了。我轻咦了一声,俯下身确认门并没有被反锁,而且这是房内,没理由的。

在我兀自和门对抗一阵后,苏沉才移眸过来。

“门好像坏了。”我忙朝他道。奇怪的是,我检查的时候“看”见门锁又是好的,并没有被什么卡住。我专注着门锁,听到背后临近的脚步声,沉且稳,让我一时忘了苏沉醉酒的事,下意识的给他让了位置,回头,“不知道为什么打不开了。”

苏沉在我让开的地方停下,手指搭上门的扶手,却没有其他的动作,身子微微倾斜,靠在门框睨着我。

我看了看门扶手,又看了看他,有点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陈峰和你说的事,你很在意吗?”

“什么?”我精神微微一震,转瞬也意识到点什么,收回扶在门把手边缘的手抄进口袋,“还好。”

苏沉的表情比起刚才并没有放松多少,淡淡的,“你哥哥的消息,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给你。”

“我知道。”我点点头,我当然知道撒谎和没有主动提起有什么区别。就像是在苏沉提起之前,我并没有主动跟他说陈峰的事一样。或许这仅是我毫无原则偏心之后,下意识对他行为的偏袒,但事实如此,我甚至没有任何生气的意思,便更没必要据此来责备他了,只是好奇,“你怎么知道我和陈峰的对话?”

“研究所都是有监控记录的,720注意到你今天回来的时候情绪不对,便去调查了,并将调查的结果告诉了我。”

我揉了下额角,“你是不想我去找我哥哥吗?”

苏沉缓了一会才回答,“恩。”

“为什么?”

“理由有很多。”他黑蒙蒙的眸定定注视着我,“你在他心中已经被判定死亡,依他的现状,能不能接受你活尸的身份还很难说。即便他能接受,该亚基地局势比天空之城更为复杂,他能不能将你保护周全?其二,你成活尸的理由尚且不明,他是否对你具有威胁性并不明确,其三,你对他的感情算不得很深,在天空之城的生活已经趋于平静,这种时候但着风险与他重逢其实没有必要。”话及此,苏沉望见我的表情,一顿,移开了眸,“这些都是我想好的理由,但最重要的,是我不想你离开。”

“我不会离开的。”我轻吁了一口气,认真着告诉他,“我知道怎样才对自己更好,不至于失去理性的判断,自己给自己找麻烦,眼下的平静有多难得我心里明白。所以其实你不必瞒着我,当知道哥哥还活着的消息,我最大的感想也便就是庆幸他还活着了。”

“…”苏沉的手轻轻一压,门就开了。

我暗自惊奇了下,他分明没有修门的吧?但也没有考虑细节,在他让身之际走出门去。

欲将门合拢的时候,忽而想起来,“苏沉。”

他移眸看过来。

我笑着,“看来以后,我该改口叫你斐易了。”

晃眼三日,前往海上油气基地的探测队传来消息请求支援,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状况,斐易匆匆给我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我好不容易能休两天假,结果在斐易走后莫名开始发低烧,躺在床上浑浑噩噩渡过了两天。

要重新上班的那一天720端着热牛奶来我房间喊我,问我要不要请个假算了。

我昏天黑地的爬起身,首先看了看始终握在手心的手机,并未关机,屏幕亮起后大片空白的对话屏幕上只有我间断发送的三条讯息。

“到了吗?事情严重吗?”

“什么时候回来?”

“那里还是没有讯号吗?”

没有回信。

我兀自愣了一会,掀开被子坐起身,往身上套着衣服,“不用请假,如果熬不住,我会喝‘药’的”

720不痛不痒的强调,“如果情况继续恶化,我会通知斐易大人的。”

我想起他告状的种种事迹,挑了下眉,套上棉袄的同时也端起了床头的牛奶,一边往外走,“我知道了。”

屋外很冷,刺骨的,生硬的,种种形容都不为过,因为我已经没有了人的体温。

早晨温度计测量的是23度,好歹比昨天还升了两度。没有能看的医生,没有针对性的药,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好起来,躺在床上浑浑噩噩的感觉让我分外的没有安全感。

四周一旦安静下来,我的脑子里就不断涌现一些可怖的场面,让人无法安宁,像是落入了一场缠绵的噩梦之中,所以才要起身去工作。

起初是害怕,惶惶然从梦中惊醒。醒来之后才又恍然,原来那些让我害怕的场面都是我实实在在经历过的。

奇怪的是从前只觉麻木,现在又后知后觉的恐惧。

想起苏沉在基地之外,那恐惧便又扩大了几分。

就像是,慢慢变得脆弱了。

我不知道这脆弱因何而生,更不知如何镇压。只能使一切都回归常态,让自己能够冷静一点,不要再胡思乱想。

好在一整日的忙碌过后,我内心震颤的惊悚不安感终于能缓缓消退些许。这就像是在用一个安稳的现实来抑制住悲观的幻想,我也不懂自己在莫须有的害怕什么。

只是在这样煎熬的心境中忽然想,愈是从炼狱爬出来的人,最初来到天堂时虽是喜悦,但到底是不一样的。

一无所有的人,一旦拥有了什么,便是放进心窝的软肉,深怕失去,至死也放不下了。

我下班后,习惯性的来到斐易工作的地方,休整干净的草坪前休息亭中搁着两本书,是我早前留下忘了带回去的。

夕阳渐沉,偌大的建筑寂静无声。

我握了握冷到麻木的手,从口袋掏出手机,漆黑的屏幕倒映着我的脸,叫我心底一阵茫然。

良久良久,才将冰冷的手机重新放回口袋,还没来得及抽出手,侧袋内忽然一阵震动。

我心猛然颤了颤,飞快的拿出手机,心情好似一荡早前的灰暗,顿时明朗起来,僵硬的手指连续试了几下才将密码锁解开,然而跃入眼帘的提示却并不是我想象中的名字。

是罗杰。

他给我的短信短短三个字。

“对不起。”

我微微一愣,整颗心开始下沉。转身快步朝庭院外走去的同时,拨通罗杰的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面前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两旁的欧式的廊柱呈现一种庄严精致的美感,我的脚步只停顿了一瞬,便也意识到境况的转变。原来早有一股暗流无声无息的潜伏,终于是时候化为尖锥朝我而来。

再次拨通电话,给斐易,收到的同样是不在服务区的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