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就在这个不是时候的时候,吴良辅急报,皇贵妃已经处于弥留状态了。

皇帝瞬间变得恍惚了,他甚至将象征皇权的帽子随手丢给了安亲王。一旁的几个大臣见了,皆是面面相觑,感到十分的荒唐。

皇贵妃得了痨病,咳嗽个不停。咳嗽到最后,就一直咯血。

萧章领着玄烨路过承乾宫的时候,华美的宫殿好像一座巨大的坟墓,只能隐隐听到乌云珠压抑的咳嗽声。

萧章顿住脚步,低下头说:“玄烨,不要恨你皇阿玛。”

玄烨乖巧地点点头。

她轻叹一声:“我们不需要恨他,因为老天已经惩罚了他,还罚的很重。他一定很难过很心痛吧。”

他爱乌云珠,所以乌云珠之痛,就是福临之痛。

乌云珠的病是无药可医的。就算医的了身,也医不了心。

前些日子,她前夫博穆博果尔的额娘,也就是太妃娘娘病了,乌云珠曾去榻前服侍。恰巧那日是博果尔的忌日。太妃当然不肯放过这点,百般用言语刺激乌云珠。

她问:“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乌云珠脸色惨白,一抹腥甜憋在喉咙里,忍了半天才回答:“是襄亲王博穆博果尔的忌日。”

太妃显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乌云珠,追问道:“襄亲王博穆博果尔是谁啊?”

乌云珠闻言又要咯血,她的婢女蓉妞看不过去了,站出来指责太妃。

太妃冷笑道:“主子还没说话…奴婢先看不过去了。”

乌云珠连忙斥责蓉妞:“不得无礼。”她平静了一会儿,沉声道:“是我亡去的夫君。”

太妃冷笑连连:“你还知道啊…”

太妃自身亦是病入膏肓,行动并不方便,但这并不妨碍她用刀子一样的嘴缓慢地凌迟着乌云珠的心。

乌云珠这个性,愚孝,圣母,顾影自怜,伤春悲秋。她病成如今这样,萧章一点都不奇怪。

##

萧章听说乌云珠死讯的那天,紫禁城的天空灰蒙蒙的。和乌云珠刚刚进宫的那天一样,后宫里闹腾得很。这个安静的女人,从生到死都没让人安静过。

乌云珠死后,她被顺治追封为孝献皇后。中宫已有皇后,在皇后活着的时候再立后,其实是一件很打脸的事情。不过如今的皇后傻乎乎的,傻人有傻福,也不懂这些。要是换了别的皇后,定然又是一番兴风作浪。

由于乌云珠被追封为皇后,后宫所有的女人除了皇后之外都要去给她哭丧。当然了,这些女人都恨死了乌云珠,没一个人是真心实意的。

让人颇为意外的是,一直居住在侧宫的静妃和谨贵人也来了。她们看起来十分平静,没有大哭失声也没有哈哈大笑,只是安静地跪着。

从灵堂出来后,萧章与静妃她们并不顺路。临别前,两人只是对视一眼,并未多言。

不过这枚棋子…很快就能用上了。

这些日子静妃的情况一日好过一日,先是太医确诊静妃精神无虞,又是皇帝做主撤去了静妃门禁的锁。如今静妃已经可以出宫走动了。只是静妃出来的次数并不多。

皇帝当然不会无缘无故地想起静妃这个废后来,是萧章去找他的。

他不是一心向佛,满是仁爱之心吗?那宽恕他的表妹,也不为过。

她向他略略一提静妃如今的惨状,福临果然一口答应,替静妃解了门禁。太后听闻此事略有不悦,但她最近处处跟她儿子作对,也不想把母子关系搞得太僵,就勉强答应了这件不大不小的事。

好在并不知道这事儿是萧章提起来的。因为现在,福临的身边人已经被萧章整治的差不多了,不会跑去跟太后乱说话,尤其是关于她的话。

乌云珠死后,福临几次哭到晕厥,被玄烨笑话“哭得像个女人”。太后就此教育孙儿,不要学他的皇阿玛,因为人生就像一场火,要烧得越旺越好。

玄烨听话地点头。

不过他的皇阿玛显然不这么认为。

顺治觉得自己虽贵为天子,但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他的爱子爱妃都已经不在了,如今他已心灰意冷,万念俱灰,不如剃度出家,以免误了国。

他想把皇位让给一向对他脾气的堂哥安亲王,安亲王拒不接受,众王臣也极力反对。

佟妃的舅舅简亲王等人,开始暗中策划兵谏皇上。

他们认为,不管皇帝剃度与否,软弱无能的福临必须退位。而玄烨是大清国的太阳,将冉冉升起,受人拥戴。

原本原著中简亲王兵谏之事会被太后知晓,以失败告终。吴良辅知晓兵谏而不报,加之平日为非作歹被处死。

萧章琢磨着吧,吴良辅这个太监没少干丧尽天良的事儿,无论哪一件都值得他死一万回了。况且他过去还猥亵过佟妃,太恶心了,这人不能留。

至于她的表舅简亲王济度,为人虽然莽撞了一点,但是总体来看还是一个忠君之臣,有几分能力的。当然,萧章想留下他,更多的是为了私心。这么多年来太后的影响力太强,她娘家这边需要说的上话的人。而且这简亲王可是一个帅大叔,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了,太可惜了。

她才不会承认最后一条才是重点呢。

萧章暗中召来了简亲王。

当年初见时,她还是个待嫁的秀女,略带胆怯地望着他。

他教她射箭,告诉她就算是女人,也不能软弱,不能服输。

多年之后再见,佟腊月已不是当初那个小姑娘,简亲王也蓄了胡子,看起来愈发成熟稳重了。

老实说,简亲王心里并没有多么看重这个外甥女。毕竟女人再能耐,也不过是个女人罢了,只有做成太后那样的女人,才能让男人另眼相待。不过佟腊月的存在对他来说也十分重要,毕竟佟妃肚子争气,生下了三阿哥,不然他们连争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在佟妃提出要见面的时候,简亲王二话不说就要找人安排,谁知道让他有些吃惊的是,佟妃竟然都已经打点好了。简亲王这才发觉,不知不觉间这个外甥女在后宫也有了一份不容小觑的力量。

“舅舅。”她微笑着说:“好久不见了。”

简亲王一顿,有点儿不自然地说:“贵妃娘娘叫微臣前来,不光是为了叙旧的吧?”

“自然。”她抬手示意简亲王坐。他从善如流地坐下,结果萧章接下来的头一句话就差点让他跳起来:“舅舅企图兵谏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这样重要的事情,简亲王等人自然不会跟一个后宫妇人说。他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问:“是吴良辅那个狗奴才告诉你的?”

萧章摇了摇头,淡淡道:“是他喝醉了酒,在小太监面前透了风声,被告发到太后那里去了。太后给吴良辅用了刑,他受不住,招了。现在这件事不光是我知道,索尼、安亲王,还有太后,他们全都知道了。”

简亲王皱眉骂道:“这个没根儿的东西!”顿了顿,又问:“你说太后知道了,可她怎么没来问我的罪?”

不得不说,简亲王的脑子是真心不大灵光。不过萧章还是耐心解释道:“他们的计划是让安亲王假扮成皇上的样子,去寺中引你出兵。太后这是等着拿你个现行呢!不然光凭吴良辅一个奴才的话,她凭什么砍你一个亲王的头?”

简亲王这回是真动了怒:“她还想砍我的头?!也不看看她儿子是什么德行!我要是不出面,大清国就完了,她就带着她那个秃儿子回满洲去吧!”说罢右腿一伸,将无辜的椅子踹倒在地。

“舅舅稍安勿躁。”萧章劝道:“太后想杀你,无非是因为舅舅挡了他们母子的路。只要舅舅不出面兵谏,按兵不动,太后拿你也是无可奈何。”

简亲王道:“你说不兵谏?不兵谏那皇上怎么办,朝廷怎么办,这个国家该怎么办?皇帝出家,谁听过这么可笑的事情?!”

“他想出家,就由着他去吧。”萧章淡然道:“他本来就不适合当皇帝。”

简亲王摇头:“可他想把皇位传给安亲王。安亲王那是什么人?他拜了个汉人做师傅,心眼子都偏到汉人那边了。就算是要推行劳什子满汉一家,也不能这么偏心眼子,忘了自己姓什么不是?”

“安亲王岳乐?”萧章安抚道:“舅舅放心吧,安亲王没那个心思更没那个胆子做皇帝。估计这会儿子正在声泪俱下地劝皇上呢。”

她说的没错,此时安亲王正在苦劝福临跳出虚妄的佛境,重坐龙椅,但福临全然不为所动。

简亲王却不知道这些,仍然不放心:“就算安亲王不想当皇帝,架不住皇上把龙椅往外头送啊!”

萧章摇摇头:“安亲王是个聪明人,舅舅真以为他不想当皇帝?爱新觉罗家的子孙,有几个不想大权在握的。”说到这里,她故意停了下来,深深地看了济度一眼。

济度愣了愣,瞪眼说:“贵妃娘娘看我做什么!我虽然也姓爱新觉罗,但我可没那些个歹心。”说着他冲天抱拳,正色道:“我只不过是为了大清国好罢了!”

“舅舅的苦心,腊月自然明白。”看外表,这个济度的确看不出什么端倪。估摸着将来就算让他辅佐玄烨,也不会出什么大的纰漏。虽然简亲王略显莽撞,可能会捅出不少娄子,但起码他不至于有造反之心。不过就算有那个心也没关系,她不会让任何人得逞的。

她继续说:“安亲王是不敢当皇帝。因为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斗不过太后。舅舅,容我说句实话,您啊,也斗不过太后。”

简亲王闻言脸色铁青,却也知道她说的是事实,无言以对。

萧章笑道:“如今玄烨是太后看中的继承人,舅舅你还担心什么?放心吧,这皇位是玄烨的,没跑儿。”

简亲王蹙眉道:“那依照贵妃娘娘的意思是,微臣就这么看着,什么都不管吗?”

“当然不是了。”萧章从主位上走下来,走到简亲王面前,凤眸直视着他的眼睛,真诚地说:“如今国家有难,前线告急,大丈夫不该拘泥于这些诡谲政变之中。舅舅且放心出征,我与玄烨等你凯旋归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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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章节 第085章 少年天子(终章 )

085 少年天子,终章,

简亲王知道事情既然已经败露,就算他准备了兵谏也劝不了皇上,只好就此放弃,出宫准备出征郑成功之事。比起舌战于朝堂,简亲王这样的武夫的确更适合呆在战场。

其实如果不是早就预知了结局的话,萧章也不敢就这么把简亲王打发出去。时至今日,已经剃了头发的福临还是固执地不肯同意由玄烨登基。他觉得玄烨小小年纪,眼底满是杀气,不配为天下子民的帝王。他打心眼里不喜欢玄烨这个孩子,更不希望他做皇帝。而太后却和大多数人一样,认定玄烨为大清新主。

太后与福临母子就这样形成了僵局。

乾清宫里,太后俯视这个她倾注毕生心血培养,却终究走了歪路的儿子,沉声开口:“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当真不愿意把这皇位传给玄烨?”

福临似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沉默了一会儿,坚定而缓慢地说:“我,不打算把皇位传给玄烨。您问了一遍又一遍,我只好再回答您一次。”

太后长叹一声,痛心道:“我不打算再问你了,这是最后一次。”她抬眼看向早已准备好的苏麻喇姑,闭上眼睛,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

紧接着,两个小太监端上来一个矮案呈在福临面前。小桌上面,有一碗正冒着热气的汤药。

福临呆呆地看着那碗汤药,伸手就要拿。

太后厉声喝止了他:“不要碰!这,可不是给出家人的一碗水!”

福临僵住了。为了皇位,为了江山,他的母亲竟然要毒死他!

他已经听不清太后都说了些什么了。他只知道,他的额娘在用性命要挟他。如果这碗下了砒霜的汤药一定要有一个人喝下的话,会是谁呢?

决定权在福临手里。

只要同意玄烨为帝,他的额娘就会满意。

可是他…宁死也不能这样做。

太后走了,将思考的空间留给福临。

整理好笔墨纸砚的福临,最终喝下了那碗汤药。可苏麻喇姑却哭着告诉他,那碗药没毒,太后只是吓唬他。

福临听了这话,也哭了。他的母亲再强势,到底也是做母亲的,狠不下这个心。

他屏退了所有的下人,自己一个人在空荡荡的乾清宫默默流泪。

夜深人静时,福临忽闻门扉轻响,紧接着,一个身姿曼妙的女人缓缓走了进来。

他抬头一看,那个愈发美丽的女人,是他曾经的爱妃,玄烨的额娘,佟妃。

“你来做什么?”显然,福临此时并不想见到她。“出去。”

她不为所动:“您这话是以皇上的身份说的呢,还是以和尚的身份说的?”

福临一噎:“自然是…出家人。”

萧章冷笑:“出家人对待施主就是这种态度?那么不好意思,我觉着您不配出家。”

“你想说什么?”他压抑着火气问。

“我对你无话可说。”萧章丢给他一个娃娃,皇帝模样的娃娃,里面藏着一小瓶剧毒,是博果尔的额娘太妃娘娘送给静妃的礼物。“这是静妃托我带给你的。”

说罢,萧章转身欲走,没想到福临忽然叫住了她:“腊月。”

她脚步一顿。这…似乎是这么多年来,福临第一次唤她的名字,佟腊月的名字。

她转身看着他,眼神冷冰冰的。

他被那眼神看得浑身发寒,就在嘴边的致歉之词却突然说不出口了。他亏欠的人太多,如今再说那些话又有何用。

结果还是她先开口:“你应该活着的。与其死了一了百了,不如活着,尝遍这世间之苦。”她看了眼那个娃娃,“这么多年了,静妃还是爱你。”

福临又掉了眼泪:“我…做错太多。”

“别哭了,你哭给谁看呢。神吗?佛吗?夜深了,还是好好睡一觉吧。”临走,她不由轻轻唏嘘一句:“好在玄烨不像你。”

福临听闻这话,浑身一颤,胸腔中有种说不出的情绪在蔓延。

“玄烨会是个好皇帝的。不要不信。”随着她话语落下的,还有一方铜镜。那是萧章花费点数从系统购买的,可以让人看到未来五十年之事,但看完之后就会死去。

让他好好看看吧。他爱新觉罗福临错了,错得彻彻底底。

历史无声,是不需要任何辩解的。事实胜于雄辩,足以让福临认输。玄烨,绝对是个比福临强出千倍百倍的好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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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天子福临死后,年仅八岁的玄烨登基为帝,立索尼等四辅臣辅政。

萧章被尊为圣母皇太后,但由于有母后皇太后和太皇太后在,她没有搬去慈宁宫。

她没有表露出任何不满,每日仍去太后那里请安定省。太后对她,似乎也没有多少疑心。

最近她每次来的时候都能看见昔日的静妃,如今的静太妃。太后骤然失去儿子,难免伤心难过。有一个亲近的侄女儿在身边陪着,自然能好过不少。

有天晚上定省出来,萧章比静妃晚走了几步。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静妃正张开双臂,脸对着月亮。

她轻轻走上前去,没有出声,但静妃已经看见了她。

静妃主动说:“你看,今晚的月亮,又圆又大。多美啊!就像科尔沁草原上的月亮一样。我最喜欢明亮的东西了。阿玛说我是草原上最美丽最珍贵的公主,所以,我天生就喜欢明亮的东西。宝石呀,黄金呀…可是皇上不喜欢。他看见我用金碗金筷子,立马就翻脸了。你说说他啊,怎么那么小气!”

她也曾跨东风骑白马,天上人间叱咤。她在草原上可以找到十个八个汉子,个个疼爱她如珍如宝。可她为了那个孤独地坐在龙椅上的少年,毅然地留了下来。

“你后悔了吗?”萧章低声问。

静妃摇摇头,笑了:“无论是嫁给他,爱上他,还是毒死他,我都从不后悔。你放心吧,老婆子的事儿,我也不会后悔的。”

她低下头,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笑得更深了,笑出了眼泪:“我只是想要个孩子…坐胎药多苦啊,我还是一碗又一碗地喝,我只是想要个孩子…可她不许,她竟然不许,她嫌我是疯子…现在好了,皇上没了,她再也不用给我下药了。”

萧章不想再听下去了,转身道:“你保重,我会派人帮你的。”

静妃听了哈哈大笑,笑得恣意又张扬。萧章想阻止她,怕她再被人当成疯子,可最终还是于心不忍,咬咬牙头也不回地走了。

改朝换代的动荡不安在康熙朝并没有持续太久。边关告捷,朝廷上下一片安稳。萧章琢磨着,动手的时候到了。

简亲王传来捷报的当晚,太皇太后重病垂危,病因不明。太医将之解释为忧思过虑,大悲大喜过后的正常反应。

太皇太后病重,萧章自当侍疾。她把傻乎乎的母后皇太后赶了出去,独自一人守着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的这种病,说白了就是一种心脏病,来得又快又急。这时候缓过来了,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她紧紧盯着萧章的脸,好像要在她脸上盯出个窟窿似的。

“您看我做什么。”她喂了口药给太皇太后,不忘细心地替她擦了擦嘴。

太皇太后眯了眯眼睛:“怎么都想不到…我会栽到你一个小丫头手里。”

“臣妾可没有您说的那么年轻。”她又喂了一口药,可这回,太皇太后死活不肯张嘴。

“大行皇帝走的时候,满脸都是泪…”太皇太后忽然说起另外一件毫不相干的事:“哀家听人说,那晚你曾去过乾清宫…”

萧章摇头笑道:“皇额娘,这您可误会臣妾了。先帝的毒,您的病,都是您最疼爱的侄女儿做的。”

太皇太后猛地挺身,怒斥道:“一派胡言!”

“别生气别生气。”她轻而易举地按住太皇太后的身子,慢条斯理地说:“当然我不否认,这些都是我一手策划之后推波助澜的。不过皇额娘,您也别抵赖。我舅舅在前线英勇杀敌,您派人去刺杀他。我景仁宫的茶,就没有一碗是干净的。我都不怨您,您老人家生什么气?在这后宫呆了一辈子了,您应该知道,在这角斗场似的后宫里,分不出什么好坏,只比得出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