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蒋茹茵回了太子府,当晚太子留在瑶花阁内用膳,临了就寝的时候才到玲珑阁。

蒋茹茵将看了一半的书放在一旁,起身伺候太子更衣,一番云雨之后,已是深夜。

靠在苏谦阳的怀里,蒋茹茵睡意全无,听闻上方传来的平稳呼吸声,她张开眼望着暗色一片的床帏,细细的打量那张脸。

就是在安睡的时候,也没见他的神情完全松懈,黑暗中还能瞥见他微微蹙起来的眉头。

太子是性情上与皇上最为相似的一个皇子,也许是从小就跟在皇上身边,不说话的时候冷冷地难以亲近,也不容易摸清楚他的心思。

倘若撇开所有的身份,只是寻常的夫妻,他也应当是个不错的丈夫,聪明,才识。

披上了这天家外衣,他们之间总是隔着那道永远无法跨越的沟壑,他能够给予她们的是一定程度上的喜欢和保护,而她们需要倾尽全力的去付出爱慕与尊重,即便是这样不等价的交换,还是有人愿意在福祸相依中赴汤蹈火。

那么她呢,蒋茹茵轻叹了一口气,她能做的,就是牢牢守住这颗心,也只有在心是自己的时候才能游刃有余的活着…

日子过的很快,到了三月,临安城热闹的除了那接连不断的喜事,还有选秀这件大事。

到了皇上这年纪,孙子都已经有了,选妃子进宫服侍自己的在少数,多的还是给自己的儿子,乃至一些朝中未婚青年才俊做做媒人,牵牵红线,三月中的临安城就像是开了一场百花盛宴,那一个个妙龄少女,就是像这春日里绽放的花朵一般,给临安城添抹了数道喜气。

四月初的时候,那些初试没选中的都收拾着回家了,余下的那些有可能会成为妃子,有可能被赐婚,更有可能成为宫女,从此默默无闻。

这天太子妃从宫中回来,带回了两个女子,说是皇后娘娘赐给太子的良人。

下午的时候蒋茹茵就见到了这两位新人,美人一双,其中一位还姓叶,似乎是从皇后的娘家族里选进来的。

张沁还是那副姿态,乐呵呵的瞧着,“往后这太子府可不会冷清了。”说罢视线看向了蒋茹茵,这位才进府多久,又送了两个进来,当年她入府的时候可是隔了一年才有秦良人和严良人,撞上这选秀,只能说运气不好。

屋子里气氛和乐,太子妃给她们安置好了住的别苑,接下来的就是向太子禀报后,看太子心情,去谁那里过夜。当然也有可能谁那都不去。

离开的时候太子妃留下了张沁,等着众人都出去了,赵蕊卸下那威严,关切的看着张沁,“你的小日子可是迟了,还是请太医看一下的好。”

张沁动了动嘴想说几句隔阂的,可看到她眼底切切实实的关心,最终出口,“又不是第一回迟了,不想再闹笑话了。”

二月的时候小日子也迟了,过了五六日才请的太医,结果一把脉,没讯,再过了两天癸水就来了。

这样的情况去年也有过一回,张沁就是再想要孩子,也不想这么反反复复的请太医,让人说笑。

“这怎么是闹笑话,子嗣本就是大事情,如今太子府子嗣单薄,皇后娘娘会在蒋妹妹进府不到三月就赐两个人进来,为的也是这事。”连着皇后都替太子着急了。

“那不是更好,多人多份力,我瞧那两个妹妹是个能生养的,定能解忧。”

赵蕊看着她,有些无奈,“本宫与你姐妹多年,自然是希望你能顺利生下孩子。”

张沁笑了,笑的有些讽刺,“太子妃您这话说的不免圣德过头了,难道不是因为我生下次子最合您心意么,若是让蒋妹妹抢了先,您恐怕都夜不能寐了。”

赵蕊的神情顿时有些难堪,不知是被她的无理气的,还是因为被她料准了心事。

张沁站了起来,最初的那点感动此时都没了,姐妹多年?早在进府的时候她在自己面前自称‘本宫’时就慢慢淡了。

半响,赵蕊的声音响起, “小沁,你一定是要这么说才开心么。”

张沁眼底闪过一抹动容,最终只是呵呵的笑了一声,“太子妃不是与我姐妹多年,那应该很了解我的性子,与其关心我能不能顺利生下孩子,太子妃不如自己努力,再添一个皇嗣,毕竟从太子妃肚子里出来的才是名正言顺的嫡子。”

说完,张沁直接走出了瑶花阁,头也没回。

赵蕊坐在那,轻轻叹了一口气,“十几年姐妹情,当真是回不去的?”

一旁侍奉的嬷嬷出言劝到,“娘娘,您不必往心里去,您是太子妃,这么做自有您的道理,是张娘娘她想不明白罢了。”

赵蕊摇摇头,一直想不明白的恐怕是她,张沁早就想明白了。

就在这时,门口那一个宫女匆匆走了进来,见到赵蕊,跪在地上满脸焦急,“娘娘,太孙晕过去了。”

赵蕊身形一晃,险些背过去,拉住一旁的方嬷嬷往外走,“快,快去请太医。”…

当晚,太子没去那两个新进门的良人那过夜,而是守在了瑶花阁。

太孙写字的时候忽然晕倒,到了深夜才醒过来,太医说是长久坐着写字导致血脉不畅晕厥,归根结底都是太孙的身子太弱。

蒋茹茵是在第二天下午去了瑶花阁看太孙,两岁多的孩子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还会乖巧的喊前来看望的人,那模样,十分惹人疼。

去的时候没见到太子妃,说是守了太孙一夜,中午被太子强行劝去休息了。

太孙出生的时候身子就很羸弱,三年来一直是汤药不断的养着,大病没有小病不断,但是昨日那样晕倒,还是头一回。

要作为一国之君来培养,太孙这样的身子实属大忌。

在瑶花阁呆了一会蒋茹茵就回玲珑阁了,让青秋敲打好底下的人,这样低沉的气氛,说不定还要延续好几天…

此后的三天,太子都留在了瑶花阁,儿子还病着,太子哪有心思去那两个新人那儿,宫中皇上皇后知道了这事,也派了人前来问候。

第四天的晚上,蒋茹茵刚刚沐浴完,门口那传来了问安,“太子殿下吉祥。”蒋茹茵赶紧换好衣服从偏房内出来,苏谦阳已经走到了屋子里。

见她披着湿漉漉的长发,苏谦阳大步走到窗边的软榻上坐下,吩咐她先去把头发烘干。

蒋茹茵又折回偏房,等她收拾好出来,已经过去了一盏茶的时间。

屋子里的气氛显得有些沉闷,蒋茹茵不知道他为何来自己这里,但也清楚他这几天心情都不太好。

想了想,蒋茹茵从架子上选了两本书走到窗边坐下,小憩中的苏谦阳睁开了眼,朝她招了下手,蒋茹茵又挪了一下,坐到了他旁边。

拿起一旁放着的一本书,蒋茹茵翻开一页,对他笑道,“早前看到几段有趣的,殿下想看么?”

苏谦阳伸手摸了摸她带着香气的长发,继而那手环在了她的腰上,瞥了一眼蒋茹茵手上的书,苏谦阳淡然开口,“你念。”

蒋茹茵拿着书的手一顿,轻吸了一口气,认命的念起了她当初看过的比较有意思的段子。

苏谦阳靠在垫子上,耳边是蒋茹茵悦耳的声音,伴随着那风趣独特的小故事,苏谦阳脸上凝着的神情松了几分,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过去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蒋茹茵念的累了,顿了顿转头去看,他已经睡着了。

这么靠着也能睡着,这几天他该是真的累坏了。

蒋茹茵示意青秋拿毯子过来,刚想从他怀里出来给他盖上,环着她腰身的手一紧,苏谦阳醒了。

蒋茹茵见吵醒他了,“殿下,还是去床上休息吧。”

苏谦阳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毯子,松开了手,“不必了,你早点休息,本宫还有事。”说完,他就起来直接出去了。

屋子里服侍着的青秋和紫烟诧异的很,殿下怎么来了又走了。

“小姐。”紫烟小心的喊了一声。

蒋茹茵把毯子放在了一旁,神情自若,“不早了,是该休息了。”

青秋拿过那毯子,屋外的许妈妈走了进来,看蒋茹茵准备洗漱,轻声问道,“小姐,殿下怎么又走了。”

蒋茹茵伸手浸在了盆子里,看她们都一脸紧张的样子,笑了,“殿下也没说要在这里过夜。”

许妈妈拿起一旁的布替她擦手,“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来都来了。”

“如今太孙身子刚刚才好,殿下只是过来坐会,奶娘您无需担心这么多。”蒋茹茵也想不出其它理由,又没有惹他生气,他醒来要走,只能说明他本来就没打算在自己这里过夜。

许妈妈没再说什么,她们想到的是另外一层,这几天太子殿下谁那都没去,先来了小姐这里,足以证明太子重视小姐,可这人又走了,倒让她们摸不清楚太子殿下对小姐究竟是什么意思…

两日后蒋茹茵去太子妃那请安时,太子妃的心情已经好多了,离开的时候蒋茹茵都没看到张侧妃出现,有些奇怪,问了刘嬷嬷才知道,张侧妃今早身体抱恙,病了。

这还真是一件事连着一件事,没停了。

回到了玲珑阁,蒋茹茵吩咐白嬷嬷带了些滋补品送去印月阁,白嬷嬷回来的时候告诉她张侧妃只是感染了些小寒症。

不料到了第二天傍晚,蒋茹茵却听到了张侧妃小产的消息。

019.张侧妃小产

这才刚刚布好了菜准备吃饭,蒋茹茵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好一会都没反应过来,“不是说感染了寒症么。”

许妈妈扶了她一把,“太医刚刚过来,太子妃已经赶过去了,小姐,您是不是要过去看看。”

蒋茹茵定了定心神,在桌子旁坐了下来,“太子妃在,咱们就不去添乱了,等明日再去看吧。”

一旁的刘嬷嬷递上筷子,蒋茹茵瞥了她身后的两个宫女一眼,吩咐白嬷嬷,“派个人去印月阁那瞧瞧,看是不是需要帮忙。”

白嬷嬷出去找了青冬,蒋茹茵和往常一样慢慢的吃完了晚膳,直到刘嬷嬷带着那两个宫女收拾东西,蒋茹茵让许妈妈领那宫女离开,留下了刘嬷嬷。

手执着杯子,蒋茹茵靠在软榻上显几分懒意,“刘嬷嬷,你来这太子府有几年了?”

刘嬷嬷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回娘娘的话,奴婢是太子大婚时宫中派来太子府的,已经有四年了。”

“那这太子府,刘嬷嬷应当是熟悉的很。”

“这是奴婢的职责。”

蒋茹茵看着这个谦恭的嬷嬷,晾了她两个月,还算是耐得住性子的。

本来被派到自己这里来应该是得有些手权的,怎么说都算是府里的老人,又是太子妃亲口拨的。

但这两个月蒋茹茵就让她负责每日把膳食从膳房里取来取走,别的什么都没让她做,也未见她有过不耐,倒是那两个宫女先鸣不平了。

蒋茹茵也知道收整这些人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成的,能不能把这个刘嬷嬷收为己用,还需要看些日子。

“印月阁那的事,刘嬷嬷可知道?”蒋茹茵不再绕弯子,直接问她昨天印月阁那发生了什么,刘嬷嬷抬头看了一眼蒋茹茵,寻常神色道,“昨日张娘娘身子抱恙,晚膳的时候,膳房那往印月阁送了药膳乌鸡汤,应当是张娘娘月事到了,据守夜的婆子说,昨日深夜张娘娘忽然腹绞痛,连夜请示了太子妃,不知为何到了今日下午才请的太医。”

蒋茹茵神情微凝了几分,既然太医诊断是小产,应该是不会有错,但张侧妃怎么会把小产当成是月事。

“好了,你去忙吧。”想罢,蒋茹茵让刘嬷嬷出去了。

刘嬷嬷从玲珑阁里出来往膳房的方向,中途遇到了之前两个被许妈妈带走的宫女,两个宫女见到她都很高兴,其中一个叫雀儿的讨好的替刘嬷嬷拿了手上的东西,“嬷嬷,娘娘留了您好久呢。”

一旁的兰英补充道,“一定是娘娘看中嬷嬷。”

雀儿点点头,“嬷嬷是太子妃派来的,又是府里的老人,娘娘怎么可能不重用,我们都去膳房拎了两个月的食盒了,嬷嬷,往后这差事总不是咱们做了吧?”

刘嬷嬷拍了一下雀儿的头,“胡说八道,娘娘她自有打算,轮得到你们想,雀儿,赶紧把东西送去膳房,兰英跟我来。”

那雀儿还不乐意呢,刘嬷嬷瞪了她一眼,她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往膳房走去,刘嬷嬷回头看兰英,“雀儿胡说你别跟着一块瞎胡闹,出了事谁都保不了你们,膳房的小翠以前和你住一屋的,你们这么熟,印月阁那有什么消息,你自己机灵点。”

做宫女能跟在刘嬷嬷身边的,怎么都不是笨的,兰英忙点着头,跟在她身后…

到了晚上,青冬回来了。

“小姐,张娘娘昨日一早身子不适,见了红,以为是月事,就按往常的点了药膳,昨日深夜张娘娘腹痛难忍,有宫女去请示了太子妃,本来要请太医但被张娘娘回绝了,今日一早娘娘身子好了一些,不料下午腹痛加剧,太子妃就直接请了太医,张娘娘是小产了。”

青冬过去印月阁只是帮忙,屋子里到底太医如何诊断说了什么她也不清楚,只从印月阁里打听到了一些。

“看来昨日就已经有小产的征兆。”从见红到腹痛整整过去了大半天,早点知晓的话也许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以前听师傅说起过,他老人家跟师祖出诊的时候遇到过不少这样的例子,比往常月事时间迟了,有些小产只是轻微腹痛,和月事来的时候腹痛症状相似,不被重视没有及时就医把体内恶露清解干净,容易落下病根。”

听着青冬的分析,蒋茹茵微叹了口气,“太子可在印月阁?”…

印月阁内,张侧妃在内屋休息,隔壁的偏房内,苏谦阳沉着脸站在那并不说话,一旁的赵蕊和一个嬷嬷低声吩咐着,一会那嬷嬷离开了。

又过了一小会,那嬷嬷带着太医进来,屋子里其余侍奉的人退了出去,那太医向苏谦阳行礼,“见过太子,太子妃。”

“王太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一回来就听到这样的事情,怎么会忽然小产。

“恕臣直言,太子殿下,张侧妃娘娘应当不是第一回小产了。”王太医此话一出,苏谦阳和赵蕊的脸色都变了,张侧妃入府近四年时间,未曾发现有孕,过去怎么会小产。

“张侧妃娘娘脉象显虚,似有淤积,根据娘娘这几年就诊情况,这宫寒是去年才开始的,去年八月娘娘也有过一回月事延迟,并无孕相的情况,臣问过娘娘,在这之前,去年五月的时候娘娘的月事曾迟了三日,伴随腹痛虚汗,但不慎严重,臣斗胆猜测,五月的时候张侧妃娘娘不是来月事,而是小产了。”

良久,苏谦阳沉声道,“那之后为什么没有诊出来!”

王太医后背一阵热,额头开始冒汗,“后来娘娘请太医前来诊看时都是在月事之中,脉象本就虚弱,臣等也只能看出娘娘体虚,不能知晓娘娘之前小产的事。”

若不是这一次严重了,请来了太医,恐怕仍旧不知道。

“王太医,如今情况如何,可有的治?”赵蕊接了话问太医。

“这一回张侧妃娘娘小产,臣已经开了药方,等宫内恶露尽清,再开补方,调养之下,娘娘的身子便可恢复。”这样的事王太医也遇见的少,宫中但凡有妃子月事来迟都会及时上报,就算是遇到小产,也不会拖延这么久都不清楚的。

赵蕊听能够恢复,放心了不少,“王太医,这需要调养多少日子。”

“短则两年。”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又沉闷了几分,短则两年,长则呢,太医都不敢保证。

“小产的原因是什么。”

“太子殿下,去年小产的原因,如今恐怕是查不出来了。”王太医就是怕死也得照实说,如今侧妃娘娘身子是已经受损了,什么时候能养好他也不敢保证,一年前的事,说的难听些,就算是被下毒的,如今也难查证。

苏谦阳没再问什么,挥了挥手,嬷嬷带着王太医离开了偏房。

赵蕊看着太子,神情有些难过,“殿下,这都是臣妾的错,若臣妾能早一点请了太医前来诊治,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这都是臣妾的疏忽。”说着赵蕊直接跪了下来。

良久,苏谦阳低头看她,“你是有错。”

赵蕊身子微颤了一下,“臣妾有罪,是臣妾害了张妹妹。”

“张侧妃性子烈,你明知她如此,就不该顺了她。”苏谦阳的语气有些严厉

良久,苏谦阳把她扶了起来,神情虽没松动,语气却缓和了一些,“你也不必过多的责备自己。”

赵蕊听他这么安慰,瞬间眼底就湿润了,颤声喊,“殿下。”

“今日的事就是一个教训,你是太子妃,行的是太子府的规矩,在这里,凡事就得照着规矩来,不是使了性子如自己的意就可以。”

赵蕊点点头,殿下他竟然知道自己平日里对张妹妹颇多忍让,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

苏谦阳拍了拍她的肩,“吾去看看她,你回去吧。”…

苏谦阳走进内室,屋子里散着一股药味,张沁并没有睡去,而是躺在那,望着床顶发呆。

见到他进来,张沁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殿下,请恕妾身不能起来给您请安了。”苏谦阳在床沿坐下,抚了下她的脸,“少说话。”

张沁还是忍不住落泪了,谁能知道她有多期待怀有身子,可一次一次的失望让她不敢再让这件事成为一个笑柄。

苏谦阳轻轻的擦去她眼角落下的眼泪,“先养好身子,还会有的。”

张沁又笑了,眼中还挂着泪珠子,“到时候殿下就不会来妾身这里了,府中这么多新人,以后还会多,殿下会嫌弃妾身年老色衰。”

张沁的口气里一丝委屈,一丝撒娇,苏谦阳捏了一下她的鼻子,“你这是挤兑自己还是挤兑殿下我。”

温热的感觉传递到她手心,张沁的眼底多了一抹眷恋,眼前的这么男人似乎是对自己从未有过的温柔,她贪恋这样的感觉,心里只想要更多。

于是她微侧了侧头,右脸贴在了苏谦阳抚摸她的那只手,泪水从眼角滑落到他手上,烫人。

“殿下,妾身服侍您四年了。”半响,张沁喃喃的说着,“妾身一直想给您生一个孩子,只是臣妾的肚子不争气。”

伴随着她的话,苏谦阳那被她贴着的手湿润了,张沁沉浸在这求而不得的悲伤中,哽咽着难以平复。

苏谦阳眼底闪过一抹动容,他不是寡情的人,张沁与太子妃前后进府,服侍自己也有这些年了,他还是挺喜欢她直来直往的性子,不矫揉造作。如今见她伤心成这样,苏谦阳还是心疼的。

“现在养好身体要紧,这些东西不要去想了。”苏谦阳靠坐到了她旁边,张沁自然的倚到了他怀里,“殿下,今晚能不能留在这里陪着妾身。”

苏谦阳摸了摸她的头发,“好。”

张沁嘴角扬起一抹笑,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红晕,眯着眼,靠在他怀里,不愿打破这一份宁和…

020.太子府日常

四月对太子府来说不太平宁,先是太孙病下,继而是张侧妃小产,一件事连着一件事,当时跟着太子妃一块回来的两个良人就这样被冷落了。

直到五月初的时候,太子才去了其中一个良人叶晚霜那里,也就是一夜的时间,第二天,太子就奉命去了距离临安城大概四五日行程的大迁城替皇上公务,这一去,大概得要二十几天。

少了太子的太子府,一下显得落寞了很多。

一早去太子妃那请安,蒋茹茵没见到那个尚未被宠幸的金良人,听说是病了,赵蕊看着坐下的她们,和颜嘱咐道,“如今天气逐热,夜里还是凉的,诸位还是要多注意身子,临安城如今寒症的人不少。”

季节更换的时候最容易生病,风寒虽是小病,难受起来却糟心的很,太子妃的话自然得到了大家的认同。

“娘娘您更应该注意身子。”坐在底下的叶良人小脸红润着诚恳道,能排在金良人之前服侍了太子,对她来说也是一种骄傲。

少了张侧妃,请安显得安静很多,席上太子妃和蒋茹茵话都不多,三个良人过去也都是配合着陪衬一下,至于叶良人,新人话太多也不行,于是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大家就散了。

蒋茹茵慢慢的往玲珑阁的方向走去,路过了那凤阳阁,蒋茹茵侧头看去,小径边的灌木中不知何时长出了一片淡黄色的小花朵,迎着风轻轻颤动,没什么香味,点缀着一片绿色的灌木丛。

只停留片刻,蒋茹茵继续往玲珑阁走去,如今的日子才是闲了,过去在蒋家她会主办宴会,会帮着母亲一块打理家事,如今在这太子府中,这些事都不需要她来做。

回到了玲珑阁,青秋泡了一壶新晒的花茶拿到院子中的小亭子里,桌子上还放着两本书。

换过一身衣服,蒋茹茵走到亭子中,赏着花看着书,倒有几分惬意。

不一会刘嬷嬷过来了,身后跟着兰英,手里拎着个食盒。

“娘娘,这是膳房那送来的药汤,驱寒祛湿的,太子妃吩咐膳房熬煮,预防风寒。”刘嬷嬷把汤药端了过来放下。

蒋茹茵看了一眼,让青秋拿下去暖着午膳后喝,留下了刘嬷嬷,“可知道金良人那生的什么病。”

“膳房那刚刚给金良人送去的是安神的汤药,说是金良人这两天夜不能寐,胸闷郁结,人一下憔悴了许多。”蒋茹茵眼底露出一抹赞赏,这个刘嬷嬷知道的还挺多。

“府中太子妃虽分了这汤剂,不过这些对本宫没什么用,如今本宫想在府外买一些药草回来熬煮汤剂给玲珑阁的人喝,不知刘嬷嬷可有办法?”蒋茹茵轻轻的摸着杯子,抿了一口花茶,对刘嬷嬷笑着说道。

刘嬷嬷脸上闪过一抹迟疑,遂跪了下来,“娘娘,奴婢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蒋茹茵看着她,脸上的笑意浓了几分,“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