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梦瑶蹙眉不解:“哈?老太君叫我?叫我干啥?”

戚氏没有说话,只是催促蒋梦瑶去换衣服,蒋梦瑶见自家娘亲脸色不对,也不敢多问,换了身得体的衣服之后,就跟着戚氏去了老太君的院子里。

一去之后,蒋梦瑶吓了一跳,发现老太君院子里热闹的很,孔氏,吴氏,外带几房妾侍竟然全都在这里,另外还有几个衣着普通的妇人坐在客座席上,她们的共同点就是,身后都各自站着一个,或者两个十几岁的男孩儿。

男女七岁不同席,照理说,若是有男孩儿在场,除非宴客等特殊情况,其他时候,女孩应该避让才是。

蒋梦瑶看了一眼戚氏,只见她的脸色自进来之后,就更加不好了。

脑筋一转,蒋梦瑶心叫不好,老太君这是想赶鸭子上架,不顾脸面与规矩,想让她从这些人里挑一个嫁了吧。

难得对蒋梦瑶有个笑脸,秦氏把蒋梦瑶喊到了身边,故作慈爱的拉过她的手,在手上拍了两下后,说道:

“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前儿我就跟你娘说过,让趁着好年华,尽快物色一户好人家,可你娘总想把你多留些时日在身边,怎么劝都不听,她糊涂,老太婆不能跟着糊涂,若真是耽误了你,将来你可是要怨我的。”

蒋梦瑶还没开口,就见老太君就对一旁恭谨伺候的孔氏招了招手,说道:

“老二家的,你去将他们介绍一番认识,明年年初,璐丫头就该与大皇子完婚了,梦丫头也该找个人家了,这些都是清白人家,再好不过了。”

孔氏领命之后,便牵着蒋梦瑶去到了客座席那边,开始介绍起来:

“这位是城东李员外家的公子,家财万贯;这位虽家境一般,但此子有才,小小年纪就考了童生,将来前途无量;这位…”

孔氏接下来的话,蒋梦瑶没顾得上听,她倒不是嫌弃人家怎么样,而是对老太君和孔氏她们的做法很是不满,这就是摆在台面上说她蒋梦瑶配不上高门大户,竟然连普通人家都会遵守的礼仪都不顾,男女同席相看了起来,这是是最粗俗不过的事了,若真是有心,何妨将他们一个一个约出来,分开见面也行,这般集体聚会,叫人感受到操办之人的敷衍与不尊重。

直到孔氏说完,蒋梦瑶的脸上都带着笑容,她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染上的这个毛病,遇到事情,总不愿对外暴露自己真正的情感,喜欢以笑来应对一切事。

“都介绍完了,阿梦可有中意的?”

孔氏这说法,让人产生一种,她是老、鸨,蒋梦瑶是待接客的姑娘一般,平白叫一旁的戚氏恨得咬牙,正要发飙,却见蒋梦瑶先声夺人,一片赤诚的说道:

“婶母,您真是说笑了。就我身上这情况,哪里还能挑人家,自然是问人家要不要我了。唉,想我国公府门庭,在安京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姐妹们嫁的嫁,定亲的定亲,那最次的也是二品之家,我身为嫡长孙女,若不是因为身上这祖传恶疾,又如何要劳老太君和婶母这般操心呢。”

“…”

蒋梦瑶这番话说的是情真意切,在平静的客厅中一石激起千层浪,客座上的人全都面面相觑,惊疑的讨论起来。

孔氏眉头蹙的像是要夹死一只苍蝇般,拉着蒋梦瑶到一旁,恶声呵斥道:

“你胡说什么?谁有祖传恶疾?”

蒋梦瑶目光看着孔氏,突然惊讶的大叫一声,说道:

“婶母你说什么?咱们家的人都有那顽疾在身?哎呀呀,这可怎么了得哟。”

孔氏大惊恐吓道:“疯丫头,你再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见孔氏突然发怒,客座上的人也全都站了起来,孔氏伸手要去抓蒋梦瑶,可是她的手还没碰到蒋梦瑶,就见蒋梦瑶的身子往后一撞,撞翻了坐在客座最上首的李夫人身上,像是硬生生被孔氏出手推开的一般,蒋梦瑶抓住了李夫人,就像抓住救命稻草般,不断对着人家的脸肆无忌惮的咳嗽起来,喷的李夫人一脸的口水,吓得坐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

“咳咳咳咳。婶母息怒,阿梦知道错了!你和老太君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不要在客人面前露了真相,好歹骗一个回来成亲,阿梦知道错了,咳咳咳咳咳咳。”

咳得差不多了,蒋梦瑶扶着李夫人站了起来,然后擦了擦嘴角,对李夫人福下身去,娇羞问道:

“这位夫人。请问您家愿意娶我吗?我虽身染恶疾,还会传染,但是我会做饭,会女工,还会写字念书,哦,我算账也还行,您家娶了我,决计不会吃亏就是了。我一定会好好的伺候相公,孝敬公婆,只盼我这病能晚发作几年,咳咳咳咳。”

李夫人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连最基本的礼仪都没有维持,拉着自家儿子,一边擦脸就一边飞也似的跑出了客厅,蒋梦瑶看着他们仓皇离去的身影,又走向下一个人,只见那人也是惊恐起身,对老太君鞠了三个躬,转身就跑,其余众人更是不敢多留,一溜烟的就跑了个干干净净。

只留下厅内,同样震惊的戚氏和已经被气得鼻孔冒烟的老太君和孔氏,就连刚开始还在笑的吴氏也不高兴了,毕竟蒋梦瑶闹是她的事,可是她不该把火烧到她的孩子身上去,什么叫祖传顽疾?那岂不是说,府里其他人都有吗?府里就数她的孩子最多,岂容蒋梦瑶这般诽谤?

老太君被气得要丫鬟给她顺气,孔氏扬起手,就想打蒋梦瑶,却被蒋梦瑶率先闪开,孔氏一巴掌打在椅背上,痛的眼泪都留出来了。

“臭丫头,你简直太无法无天了!哎哟,我的手。”

蒋梦瑶跑到了厅前,对孔氏嘿嘿一笑,说道:“婶母,这就是你给我找的人家呀。唉,下回还是别找这些大户了,您直接找那些什么杀猪的回来吧,说不定他们不嫌弃我,以后每年,您还能免费吃到猪肉呢!我还有事,要出去,我的婚事就交给婶母去办了,务必要让我在今年嫁出去,要不然明年路遥妹妹可该如何出嫁呀!”

孔氏被她气得跌坐在太师椅上喘气,老太君举着拐杖站起来,指着飞快跑出去的蒋梦瑶骂了起来:

“畜生!孽障!”

戚氏纵观全程,在蒋梦瑶离去之前一刻,自己也提前告退了,这些人竟然想用这种方法把她的宝贝女儿嫁出去,委实可恶至极,还想要她怎样的好脸?也下定决心,若是下回再有此时,就算她再告一回官,也绝不容她们这般欺辱她的阿梦了。

第六十七章

蒋梦瑶到了天策府,找到虎妞和宁氏。步擎元的媳妇儿张氏正挺着个肚子坐在那里,宁氏看见她的肚子,就开心,连带给孙媳妇倒茶这种事情也做的甘之如饴,得心应手。

张氏看见蒋梦瑶来,就主动腾出了旁边的位置让她过来坐,对于张氏而言,蒋梦瑶可以说是她的媒人,若不是蒋梦瑶这个聪明的小丫头从中周旋用计,她可能到今天还在家中苦候郎君前来提亲呢。

与张氏说了会儿话,张氏觉得肚子有些倒腾,就说想回房睡会儿,宁氏把她妥贴的送回房之后,再出来,就看见蒋梦瑶闷闷不乐的靠在石桌旁,虎妞坐在一旁陪她。

宁氏让虎妞去练功,自己和蒋梦瑶坐在一起,问道:

“你那晚进宫找祁王,不会就是为了六皇子的事吧?现在也是为了祁王的事不高兴?”

蒋梦瑶回头看了一眼宁氏,幽幽叹了口气,说道:

“唉,不是。”

于是就把刚才在家中发生的乌龙相亲事宜告诉给宁氏听了,宁氏听后也颇为气愤:

“从前我就觉得蒋家那个老太君脑子有问题,没有半点主见不说,人还特别昏庸,分不清事情好坏,顾不了大局,不懂时事政治,乡野村妇一个!没想到她老了老了,竟然是一点都没变,真是由着奸人瞎摆弄,唉,蠹虫是也。”

蒋梦瑶见宁氏替她骂了老太君,心里舒服了些,将脑袋撑在手腕上,趴在桌面上,对宁氏问道:

“师奶,你从前就认识老太君吧。那我爷爷和奶奶,你认识吗?”

宁氏想了想,点头道:“认识啊。你爷爷叫蒋易,是蒋颜正的大儿子嘛。我见过,可比那个什么小儿子蒋修要厚道多了。只可惜天纵英才,死的早了。”

难得有听到前事的机会,蒋梦瑶不禁坐直了身体,又问:“他是怎么死的?府里都说他是病死的,可是,我看老太君从来都不提起他,提起了也不开心,他是不是老太君亲生的呀?”

“…”宁氏在蒋梦瑶头顶弹了一记,说道:“胡说什么呀!不是亲生的,那蒋颜正不成绿壳儿乌龟了吗?”虽然嘴里这么教育,但是宁氏的嘴角却不由自主的勾起一抹笑来,显然脑中正在脑补着蒋颜正变成绿壳儿乌龟的形象。

“亲生是亲生的,只不过亲生的孩子也分亲疏,蒋易更像蒋颜正,正直刚毅,心怀家国社稷,和秦氏还有那个小儿子完全不同,他们更趋向于想要安逸富足的生活,一家人存了两家心,又如何能够亲近起来呢。”

“那你知道他们当年为什么要分家吗?分家又不分府,这叫哪门子的分家呀!”

这个问题困扰了蒋梦瑶好多年,正好今日宁氏提起此事,她也正好用来将坏心情岔开,于是就往深了去问,因为从出生开始,她就一直在纳闷,一直怀疑自己的爷爷蒋易不是老太君亲生的儿子,可是,这个想法,刚被宁氏给遏制住了,那她就更加不明白了,既然同样是亲生的儿子,为什么秦氏就特别偏袒二房多一点呢?

“当年的事,也说不清。反正就是原本秦氏是随军的,两个儿子也带在身边,可是在一次战役之后,她和蒋易蒋修就被从战场送了回来,说是要给国公府的两个儿子娶妻生子才从边关回来的,可是,他们回来之后,秦氏对两个儿子的亲疏就体现出来了。我在天策府都经常能听见她苛待蒋易的事情,还经常在外人面前,贬低他,蒋易也不做声,就一味的忍让,娶了妻,生了子,据说夫妻和顺,谁知道没过几年,你奶奶就重病死了,蒋易也心灰意冷,才小半年,就跟着去了,这才留下了你爹。”

蒋梦瑶听得云里雾里,还是没有弄懂秦氏为什么不喜欢大房。

宁氏见她苦恼,不禁又说道:

“反正不管怎么说,我是不喜欢秦氏的,要不是看在蒋颜正的面子上,我早十年前就一掌拍死她了!哪轮得到她今天来欺负你!”

“…”

对于一个扬言说要拍死自己祖奶奶的人,蒋梦瑶心情也是颇为复杂,醉了!

“哎呀,怎么说到那么久远的事情上去了,我还在问你和祁王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宁氏发觉自己歪楼之后,就又主动拨乱反正了,蒋梦瑶现在听她提起祁王,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反抗了。继续趴下来脑袋,对宁氏问道:

“师奶,你觉得祁王这个人怎么样?”

宁氏挑眉:“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见过他。不过外面那些不好的评价,我倒也是经常能听见就是了。”

蒋梦瑶眨巴两下眼睛,叹了口气,说道:

“那些评价有真的有假的。他那个人吧,谈不上坏吧,也许是身处的环境比较恶劣,才让他好像对谁都很抵触,也挺可怜的。”

宁氏仔细看着蒋梦瑶的表情变化,听她说完这些之后,也沉吟片刻,一针见血的对蒋梦瑶问道:

“他喜欢你?”

蒋梦瑶想了想:“不确定。”

“那你喜欢他?”宁氏再接再厉的问。

蒋梦瑶又想了想:“…呃,不讨厌吧,谈不上喜欢!”

宁氏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对蒋梦瑶语重心长的说道:

“本来这种事情,我不该插嘴的,但是,我还是想提醒你一下,他是个皇子,还是个最受宠的皇子,先不说他肩上的责任有多重大,纵然他对你喜欢的厉害,但是,你能保证,他愿意为了你放弃某些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东西?皇家的媳妇儿不好当,就是这个祁王的母亲,如今贵为华贵妃,可是,旁人却不知道她为了走到这一步,付出了多少艰辛与血泪,这些现实,你现在可能还不懂,但是你不懂,不代表没有,等到你陷进去了,然后才看清现实,那个时候却已经晚了,再不能改变任何,到时候,你又将如何面对一个选择错误的人生呢?”

“…”

宁氏的话让蒋梦瑶陷入了沉思。

这个历经世事的老太太永远都是这么犀利,看的比她这个当事人还要长远。

对于高博,蒋梦瑶真的不能算得上是喜欢的,只能说,高博是特别的,他和她从前见到的那些男孩儿都不一样,他的思想很成熟,心计也很深沉,手段狠辣,她自己就不是那种做事拖泥带水的,只要给她逮着机会,她对待敌人也是那种不死不休的态度,因为她知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深的道理,而高博,几乎是每天都在恶劣的环境中验证这个道理,所以,在那样环境中长大的孩子,她不能期望,他还能像小天使那般纯洁。

他是毒,是食人花,用芳香迷惑的味道,吸引着蚊虫走向灭亡,绚烂的火光点亮黑夜,却也成为飞蛾扑火的殿堂。

他是帝君最宠爱的孩子,而她不过是人人为之唾弃的商妇之女,看老太君和孔氏今天给她找来相亲的是什么样的人,就知道,她蒋梦瑶在外人眼中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唉,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师奶你真厉害,几句话就让我想通了关节。”

蒋梦瑶大大的舒了一口气,宁氏正想问她想通了什么关节,就见财叔跑了进来,来到宁氏和蒋梦瑶面前,就对蒋梦瑶说道:

“大姑娘,国公府来人了,说是家中有客,望您速归!”

蒋梦瑶一阵警戒:“谁让我回去?老太君?当家娘子?”

财叔摇头:“是大姑娘的爹派来的人,说是公府出大事了,让您赶紧回去。”

“…出大事?”

蒋梦瑶不解的复述这这几个字,脚下却还是不紧不慢,宁氏怕她耽搁了,就让财叔亲自赶着马车,把蒋梦瑶送了回去。

马车在国公府外停住,下了车后,蒋梦瑶和财叔都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只见国公府外堆满了挂着红绸的檀木箱子,肉眼数了数,大概就又一百多抬,就那么陈兵列阵般列在国公府门前,而蒋源正站在府外的石阶之下,与一人对峙,这个人,不是旁人,正是先前她和宁氏讨论的对象——祁王高博。

他一人一马站在最前方,红绸箱子后头,站了十几排的骑兵,个顶个的精神,气势磅礴。

“王爷,您不是在…开玩笑吧?”蒋源发现自己的唇角,正不受控制的发抖。

高博微笑以对:“没有开玩笑。本王是认真的。”

蒋源听见高博说出‘认真的’三个字之后,整个人都没法再认真起来了。舔着唇,失笑道:

“不是。您这…”

一向精于辩驳的蒋源对上了高博,也是油然而生出一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惆怅来,哪有人什么前兆都没有,贸贸然就抬着礼上门,说要娶他家姑娘的呀!

艾玛,剧情发展太快,小心脏受不鸟啊!

第六十八章

蒋梦瑶从车上下来,穿过几乎把高博围绕起来的红绸箱子,来到他身边,压低了声音问了一句:

“喂,你搞什么啊?”

高博看着她走过来,站在自己面前,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后,才正色说道:

“快事发了,我怕今后再没有机会公然上门求婚。就先来求一下。”

蒋梦瑶对他嘴里说的‘求一下’很是不感冒,但关注的重点却在其他上,蹙眉表示不解:

“什么事发?”

高博没有再回答,而是收回了目光,继续看着蒋源,恭谦有礼的作揖说道:

“令嫒琼姿花貌,秀丽端庄,如琬无暇,本王一见倾心,相思日深,思之如狂,夜不能寐,今特来求之,望贤郎成全。”

“…”

蒋家父女全都用一副看上帝的眼神看着高博,不约而同的在心里想:这小子吃错药了吧。

蒋梦瑶长得漂亮是漂亮,说她是琼姿花貌也就算了,可秀丽端庄和如琬无暇又是什么意思?相思日深,思之如狂,这就更加谈不上了,在蒋源的印象中,他这闺女和祁王见面,也就上回寿宴她说肚子饿的那回,就凭这一面之缘,祁王就看出了她闺女的秀外慧中有内涵?别闹!

秦氏听门房回报,登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什么?祁王来下聘?”

门房之人也不太明白,疑惑的点头说道:“呃,一百多抬红绸箱子,看着就像是下聘的。大公子正好从外头回来,已经在外面对应了,小的就赶紧进来给老太君道喜了。”

门房这个喜道的就真是喜了。老太君已经高兴的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好,好,不管是不是下聘,祁王登门就是喜事,去,去把老大家的,老二家的都叫来,还有那几房妾侍,让她们赶紧的,把姑娘拾掇拾掇全都带出来,不管祁王看中了她们中的谁,对咱们府来说,都是大喜事!快去,快去。”

秦氏心中大喜,以为在璐瑶丫头之后,府里又有哪个姑娘被祁王看中了,祁王不同于大皇子,这可是圣上眼里的宝贝,将来储君的不二人选啊,他要是看中了府里的姑娘,哪怕是带回去做个侧妃,将来也是够了的。

院里的丫鬟纷纷往各院跑去,传递出的消息就确实多了,不一会儿的功夫,后院那几个女人带着匆忙装扮起来的闺女来到了老太君院里,吴氏女儿最多,所以尤其兴奋,上前来就问老太君说道:

“老太君,是祁王来提亲了吗?祁王可不比其他皇子,这,这要嫁的,必须是嫡出吧。”

老太君还未回答,一旁的孙姨娘就说道:“嫡出不嫡出的,也得看祁王看上了谁!”

孙姨娘也有个女儿,与蒋纤瑶一般大小,按理说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现在她正和蒋纤瑶站在一起,两人似乎都感觉到这是一次命运的转变,暗自全都叫着劲儿。

蒋晴瑶想的是那日与祁王在厅中相见,自己表现落落大方,应该是留下好印象的,而蒋纤瑶想的是,府里算来算去,能够配得上祁王殿下的女孩儿,似乎,也许,可能,大概只有她一个,府里纵然还有其他女儿,但,嫁给祁王的,最起码得是个嫡出吧,她的嫡出长姐已经许配给大皇子,而嫡出的妹妹此时不过六七岁,还未可婚配,就这一点来看,府里各奔没人会越得过她去。不觉又得意了几分。

而次房的几个姨娘也是暗潮涌动,不甘落后,推着自家闺女上前。

在这一片夹杂着激动,夹杂着兴奋,夹杂着期盼的心情中,国公府的妇人们,就跟着秦氏去到了国公府门前,看见蒋源父女已经和祁王对上了,秦氏生怕他怠慢了贵客,心中不快,不过看祁王周围摆放的金漆檀木箱子,上头的红绸扎的分明,这阵仗不是下聘求婚,又是什么呢。

不动声色带着府里女眷们行礼,祁王挥手叫她们起来之后,秦氏才来到身旁,说道:

“王爷登门如何在外站着,源儿也太不懂规矩了些,还不请王爷入内高坐。”

蒋源为难的看了一眼老太君,却是不动,秦氏对这个孙子是失望透顶的,暗自横了他一眼,这才亲自上前相迎。

随着高博被老太君和一帮女眷们簇拥着入了门,蒋源和蒋梦瑶反而被大家挤到了最后,看着祁王带来的那些红绸箱子也跟着被鱼贯抬入了国公府,蒋源和蒋梦瑶两相对望,全都一副‘怎么办?’‘你问我怎么办,我哪知道怎么办’的神情。

老太君想把祁王带去主院,可祁王却指着左边说道:

“国公府本王来过多回,却是从未去过蒋贤郎的院落,今日便去那里吧。”

“啊?”老太君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祁王说的是什么,蒋源从后面赶上来,对高博说道:

“殿下,下官的院落委实粗鄙,不堪待客,还请殿下…”

不等蒋源说完,高博便回道:“蒋贤郎过谦了,就去你那儿!”

“…”

完全不用蒋源带领,祁王就自主往左边的院子走去,一大帮人你看我,我看你,孔氏已经嗅出了苗头,吴氏和几个姨娘也是对看了两眼,众人都在心中产生了疑虑。

祁王是来下聘的,怎么下着下着,就跑到大房去了?

不禁回头看了一眼打扮的像个男孩子的,闷闷不乐跟在大部队后面的蒋梦瑶,大家全都有志一同的摇摇头:

不会的,不会的。祁王口味不会那么重的。蒋家大姑娘的坏名声可不是传了一天两天了,再看她自己本身也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半点大家闺秀的自觉都没有。镇国之宝祁王殿下能够看得上她?

带着浓烈的不敢相信,众人也只好随着一同往大房走去,倒不是说老太君发话一定要她们跟着,而是她们谁也不愿放弃这个看热闹的机会。

大房此刻静悄悄的,本来也没几个伺候的人,戚氏也在铺子里,蒋源将祁王请入了主屋大堂之内,请他上座,祁王却是不坐,要蒋源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