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谦失笑,往前近了一步,说道:“听你这么说,难不成你还想让我叫你长姐?”

众人也因太子这句话而笑了,都知道蒋梦瑶是在打趣,太子也没有生气,众人紧绷的情绪也就顿时松了下来。

蒋梦瑶牵过了蒋璐瑶的手,对他们说道:

“好了好了,咱们快些进去吧。都是一家人,那些礼数什么的今儿就放放,大家有说有笑才不枉相聚一场啊。”

说着,便领着众人入了内。

精致的花厅,到处都彰显着女主人的品味,戚氏也是有钱,将大房院子的屋里布置的精致非凡,各种奇珍异宝不计其数,就连高谦见了都不免赞叹,其他人就更加不用说了的。

高博与戚昀对面而坐,在花厅的西窗前,戚昀养了这么些日子,气色那是好了太多,虽然人看起来还是有些木讷,但脸上终究是有了血肉的,也稍稍恢复了些当年丰神俊逸的外形,从他的长相来看,大家就知道了蒋梦瑶和戚氏长得像谁了。

高博正盯着棋盘,蹙眉凝想,听见有人进来,为首之人还是高谦,正要起身,却被高谦抬手免了,高博这才又坐下,将手里的一颗棋子抛向了棋盒,对戚昀说道:

“外祖,我又输了,欠你八盒糕点了,待会儿就叫人去买。”

戚昀抬头看看他,点了点头,蒋梦瑶在旁边对高谦说道:

“我外祖前几年受过伤,如今有些糊涂,请太子恕他不便行礼之罪。”

戚昀的事情,高谦多少是听闻一些的,如今见他这副样子,自然是不会与他计较,说道:

“不是你说的今日都是一家人,用不着行礼吗?”

高博从座位上站起,与高谦身后的几位抱拳见过了礼,这才说道:“没想到今日太子会来,早知道便在前厅候着了。”

太子挥手,坐在了高博先前坐的位置上,拿起了一颗棋子在手中把玩,说道:

“候什么呀,我来你去,都是一样的。”

高博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说道:“老二老三本来今天也是要来的,不过被我挡了,今日又不是国公寿宴,咱们来是应当应分,他们来是图个什么?”

蒋梦瑶领众人坐下,立刻就有丫鬟上来递茶,众人也都喝了起来,太子喝了一口茶水,说了声好茶,便又再喝了第二口,可见是真的喜欢。

“你还说行礼不行礼的,我们高家就你最没礼,我叫他们老二老三便就算了,你也这么叫,我们真当与你较真儿这个礼字,你就完了,我告诉你。”

高博也是一笑,抿了口茶,说道:“自然是知道哥哥们不会与我计较,所以才敢这么叫的。”

兄弟二人全都笑了起来,众人看在眼里也觉得有些惊奇,他们原以为太子与祁王见了面那是随时都有可能掐起来的,可是没想到,见面之后的画面还很和谐,看上去就真的像是和睦兄弟的相处方式。

放下了茶杯,高谦,看着坐在对面兀自喝茶吃点心的戚昀,又看了看棋盘上的残局,突然来了兴致,脱了靴上了榻,与戚昀对面而坐,说道:

“老先生,咱们来一盘,可好?我让你五子!”

高博与蒋梦瑶对视一眼,两人有默契的选择了喝茶,戚昀放下茶杯,盯着高谦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缓缓的点点头,高谦这才收拾起了棋子,果真按照自己所言那般,让了戚昀五子…

心想着,先下几手,到时候再在收尾时让他一让,也算是对老人的一片孝心了。毕竟高博刚才就是这样做的,高博能做到,他自然也能做到了。

高谦这般笃定的想着,可是,再与之下了十几子之后,他就再也笑不出来了…说好的头脑不清楚呢?

这不坑爹吗?

第一百三十五章

自从太子坐下下棋之后,蒋昭与蒋舫便告辞回了前院。

太子脸上的表情由轻松变为了凝重,端着茶杯却是不喝,一双眼睛盯着棋盘想出路,戚昀喝了茶,吃了点心,他还在想,不禁看了一眼高博,高博知他是嫌太子慢,于是就站起身来,走到太子身后,说道:

“外祖棋艺高的很,不知我们兄弟联手,可能战过他。”

高谦也知道自己想了太久,见高博来扶梯,也就下了,说道:“的确很高,要不我们…试试?”

高博点头,问戚昀道:“外祖,你可介意我们齐上?”

戚昀现在只想赶紧下完了赶紧去吃饭,听高博说了之后,就点了点头,于是,两人对战就变成了三人对战。

一时情势未定。

严子韬也是精通棋艺的,便也凑了上去观战,赵俊宁虽然也会下,可是不精明,原不想凑过去的,可是蒋梦瑶把其他女眷都喊去了东窗前,他一个人坐在这里倒像个傻瓜,便也就跟着严子韬身后去看棋去了。

蒋梦瑶将众姐妹带到了东窗前的一处围炉旁,戚氏将花厅分作东南西北四个厅,临近四面花窗,以四处大大的翡翠插屏隔开,既隐蔽又隐秘,可以放心说话,每一面窗内窗外都有一处景致,而东窗内,便是摆放的一些精美古物,在蒋梦瑶看来,戚氏搜罗来的东西都抵得上半个博物馆了,姑娘们对美好的事物总是抱有欣赏态度的,这东窗前有暖榻,虽然还未至严寒,但去也燃了一只小铜炉,内里熏着叫人心旷神怡的香。

“让他们爷们儿去下棋,我们姐妹难得凑在一起,得多说说话。”

蒋梦瑶请大家都坐下,丫鬟又来上了茶,只听蒋晴瑶说道:“自我们出嫁之后,两位嫡姐也是各奔东西,纵然想聚,都不能聚在一起,我虽日夜想念,却也无奈不得见。”

蒋璐瑶浅浅一笑,情绪并不太高的感觉:“女孩儿家就是这样,出嫁了就总是聚少离多了。”

说着看了一眼蒋梦瑶,蒋梦瑶见她神色有异,不禁问道:

“怎么了?今儿大家见面该是高兴的。”

蒋璐瑶叹了口气,蒋月瑶却突然插嘴道:“我知道,璐瑶姐姐一定是在为太子又要纳妾的事情烦恼。”

见大家都对她投去了目光,蒋晴瑶警示一瞪,蒋月瑶一愣,这才捂着嘴,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看蒋晴瑶的样子,她应该也是知道太子要纳妾的事的,可是却一直没说,便是不想让蒋璐瑶尴尬,可是蒋月瑶直爽,心里和脑子里想的话,一下子就说了出来。

只见蒋璐瑶低下了头,也没有怪蒋月瑶,就是默认了。

蒋月瑶一脸后悔的看着她,觉得自己太不会说话,一开口就把一个嫡姐给得罪了。

蒋璐瑶自嘲一笑,说道:“纳妾就纳妾吧。反正也不是一两个了。我倒也没什么,府里有太子妃坐镇,纵然妾侍再多,倒也没有酿出什么心烦事,这就是我的命,你们都比我命好。”

蒋晴瑶看了一眼蒋梦瑶,便开口说道:

“姐姐切莫妄自菲薄,因着你嫁的是太子,所以才会这般的,可是,太子又岂是常人,他是储君,将来是要做皇帝的,纳妾也是为了权衡利弊,若说真心,我看定是没有的。等到将来你入了宫,肯定是要被封妃的,说不定还是贵妃,现在就是纳再多人,这身份地位,也是越不过你去的,快别难过了。”

蒋晴瑶天生会安慰人,蒋璐瑶都被她说的莞尔笑了出来,点头说道:

“我不难过了。晴瑶你从小就会说话,不过这也只是我一个人在这里闷想的,说实话,太子对我确实挺好的,我本不该生出妒心,男子纳妾本也是应该的。”

说到这里,蒋璐瑶突然对蒋梦瑶说了一句:

“对了,上回在猎场我就想与姐姐说的,太子妃似乎属意她的妹妹入祁王府做妾,不知可有与姐姐提过?”

蒋月瑶又一次咋舌:“啊?连祁王都要纳妾啊。”

蒋梦瑶不动声色的笑了笑,风马牛不相及的问了蒋璐瑶一句:“最近太子妃对你如何?”

蒋璐瑶一愣,想了想后,说道:“太子妃这几天…对我很好。这回能请太子随我回府,也是太子妃提议的,前儿还送了我一对玉如意,从前她虽未打骂责罚过我,可是,对我却也没有这般殷勤,所以我想来想去,就只有那一个可能了,因为我是你的妹妹,在她手下做妾,将来若是她的妹妹入了祁王府,便要尊姐姐为主母,所以,她这几天才对我好了起来,是不是这个道理?”

蒋梦瑶高深一笑,说道:“她对你好,你就受着。至于太子妃妹妹入祁王府为妾一事,我倒是没听说过。不过,只要她能嫁的进来,我自不会亏待她就是了。”

呵呵,前提是,她要…嫁的进来!!!!

蒋晴瑶的丈夫严子韬原本在娶她之前,就是有妾的,因此对纳妾这种事情倒不是特别敏感,就蒋月瑶,她的相公赵俊宁虽然不成器,可是倒是只专宠她一个,丝毫没有动过纳妾的心思,从前蒋月瑶还在心中埋怨过姐妹中就属自己嫁的不好,可是如今听了姐姐们的苦恼,她突然觉得,自己嫁的好像也不是那么差了。

至少到目前为止,她的相公还没有动过纳妾的念头。

几个女人正在说话,高博的头从屏风后头探出来,吓了她们一跳,紧跟着太子,严子韬和赵俊宁也过来了,问道:

“你们姐儿几个在聊什么呢?”

蒋璐瑶看见太子就要站起来,却被她按着肩,就着她身旁,太子坐了下来,蒋梦瑶给高博腾了个地儿,对高博问道:

“外公呢?”

高博看着她,比较难以启齿的说道:“赢了我们,然后累了,回房休息去了。”

蒋梦瑶咋舌:“你们两个下还输了?”

太子将目光转到其他地方,干咳了一下,高博却双手抱胸,淡定的说道:

“四个。”

“啊?”蒋梦瑶不懂。

高博把他自己,太子,严子韬和赵俊宁,指了一圈然后说道:“我们四个联手,都输了。”

“…”蒋梦瑶再也忍不住要嘲笑他们了,捧腹笑得很大声,蒋璐瑶,蒋晴瑶和蒋月瑶倒是不敢笑出声,不过都在偷偷的抿嘴,见蒋梦瑶笑得夸张,高博想去捂她的嘴,却被她让开了。

屋里正一片欢声笑语,蒋舫就从外头走了进来,循着声音找到了他们,说道: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呀!公爷在主院,喊大家伙儿先去聚聚呢。太子,祁王,这边请。”

也是有太子和祁王在,所以传话这种事情都是蒋舫亲自做的,高谦和高博看了一眼,高谦首当其中,带着这些小辈们随着蒋舫往前厅走去。

 

主院之中,蒋颜正与蒋源坐在一起说话,看见太子和高博去了,两人也站了起来,太子和高博对蒋颜正抱拳作礼,蒋颜正亲自将他们扶起,又接受了其他人的见礼,大家这才坐了下来。

“今日也是想趁机将孩子们聚一聚,我一生征战,与家人聚少离多,恍惚间,竟也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不觉也有了这么大一家子人,人老了,对家就有了感悟,尤其是这两年,在边关总是想着家里,想着和孩子们一起多待些时日,也是借这个机会,叫你们这些孩子们都认识认识,将来也好有个照应,怎么说都是一家人。”

高谦点头说道;“公爷为国为民,实在叫人敬佩,父皇曾多次在我面前提起,当世英雄豪杰非公爷莫属,吾等小辈皆效仿之。”

蒋颜正听了高谦的话,挥了挥手,在儿孙里扫了一圈,落在了高博身上,说道:

“王爷一时困顿,远走关外,我在边关亦有耳闻,此时归来,可喜可贺。”

高博浅浅一笑说道:“时局之事,不过因地制宜。我做了我该做的,不敢当‘困顿’一说,如今归来,也是想与太子共同进退,为国再效一番力罢了。”

蒋颜正似乎对高博的这番话很赞赏,当即拍桌赞道:

“好。男儿大丈夫就该有这胸襟,君臣之道,莫过如此罢了。君自当独立天下,臣以君为首,建功立业,该当如是。”

这番豪气干云的话,旁人说来许是没有这么大的威慑影响力,而蒋颜正说出来,却有非同一般的感染力,因为谁都之道,蒋颜正就是安国最忠心的臣子,他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映证了自己是个忠臣义士,为国为民几十载,没有起半点反叛之心,无论时局艰难也好,平静也好,他都一心为国,就他身上的这份忠诚,就堪当‘国公’二字。

待他们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府里的其他小辈才有机会上前与公爷见礼。

一番参拜之后,秦氏带着三个孙媳给大伙儿端来了果盘茶点,蒋颜正问了蒋显文等一干府内男儿的课业,吩咐了一圈切莫重文轻武,蒋显文等躺枪而归。

蒋梦瑶她们这些女孩儿还好,蒋颜正倒是没什么特别吩咐的,就叫她们见了礼之后,就去一旁聊聊天儿了,府里的男子,女婿这些,就都被蒋颜正喊去了后院的演武场,说是要看看大家的武艺如何。就连李清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都给一起拉去了。

厅中就只剩下以秦氏为首的女眷们,秦氏忙了一个早上,感觉有点累了,就坐下和重孙女们说说话,聊聊天,厨房和宴会的事情,就让孔氏和戚氏她们全权负责去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中午大伙儿吃好了饭,女眷们都在主院的花厅中玩耍,戚氏和蒋梦瑶倒是还好,因为高博总喜欢往国公府跑,所以,蒋梦瑶和戚氏相处的时间倒是不少,不过,蒋璐瑶和蒋纤瑶就很难见一次吴氏了,上回吴氏受伤,蒋璐瑶以回来探望她的借口回来时,都没能与吴氏单独聊上。

吃过饭之后,吴氏就领着两个女儿坐到了一旁,花厅里人多,她们就是坐的偏了些也不算是单独见面,但也说了不少时候话就是了。

戚氏被孙姨娘和蒋晴瑶母女围着聊首饰的事情,蒋梦瑶和蒋月瑶在一旁抽签子玩儿,听到外头有响动,秦氏原和孔氏她们打叶子牌呢,听见外头有人吵吵,就命人去探,探了来的丫头满脸的焦急,与众禀告道:

“老夫人,各位夫人们,府外有个大肚子的女人找上门来闹了,说是肚子里有了咱们蒋家的种,要见…要见…”那丫鬟的目光不住往吴氏那里飘,最终终于鼓起勇气说道:

“她在门口大吵大闹,非要见大公子,门房不想叫她吵得外面人都知道,就将她领入了府内,入府之后她就不管不顾的冲了进来,正在外头胡闹呢。”

秦氏蹙眉大喝:“放肆!她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乱棍打出去不就得了?”

孔氏在一旁提醒道:“老太君,您听见了吗,那女人大着肚子要见大公子,那肚子里的是谁的种?门房怎敢打她呀!”

“什么?”

很显然,秦氏刚才就是没听见这一句!

戚氏和孙姨娘也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赶到了门边,秦氏一敲拐杖:

“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舫儿也太不知检点了!”

戚氏和蒋梦瑶同时看向了吴氏,见她脸上只是与其他人一样的震惊,但像从前那般一听说蒋舫有女人就火冒三丈的样子已经没有了。

戚氏在背后拍了拍她,吴氏对她点点头,小声说了句:“大嫂放心吧,我不会像以前那样闹了。”

那回被秦氏掌了嘴之后,让吴氏一夜之间明白了许多事。

比如说,她虽然为蒋家生了六个儿女,可是,地位却终究没有多高,秦氏对她依旧像对一个没用的丫鬟那般,别说是感情了,就是恩情都没有,再说她的相公蒋舫,回来之后看见她的模样,非但没有去给她出头,还在她伤的时候,在房里对她叫骂,说她不懂事惹了老太君,从那一刻开始,吴氏就真的对那个男人死心了,但凡蒋舫对她有一点爱护,断不会像那般对她,吴氏看开了,对从前看这个男人看的那样紧迫很是后悔,也后悔为了这样的男人连续生了六个孩子,拖垮了自己的身子。

反倒是她从前一直针对的戚氏,在危难关头,竟然还肯拉她一把,想起从前对她的种种恶行,吴氏那是后悔莫及的,心里打定了主意,今后定要把眼睛擦亮,认清楚谁好谁坏,再不做那后悔的错事了。

众人来到了声音吵杂的根源处,三道门之后,一个妇人手持剪刀,神情凶恶的与赶来制止她的男人们对峙,蒋舫在旁游说未果,那妇人竟把剪刀抵在了咽喉处。

这种事,蒋颜正自然是不会出面了,出来的是蒋舫,蒋昭,还有一干小辈,高博看见戚氏和蒋梦瑶也出来了,便走来与她们汇合,蒋梦瑶问他道:

“怎么样?那女人什么来头?”

高博在她耳边说道:“怕是大叔外面的女人,怀了孩子,上门拼死要名分来了。”

蒋梦瑶也料想是这么回事,就听那女人一声尖叫:

“蒋舫!你个孬种,当初哄骗我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必用大红花轿迎我入府,可是现在呢?我肚子都这么大了,你连个妾侍的名分都没给我,将我养在外头,做个不能见光的外室,你要我孩儿生下来旁人怎么说他!我不管,今天你给我个准话,我反正怀了你的孩子,我要进你蒋家的门,我不奢望做正室,我就做妾,你今日若肯收了我,便就罢了,不肯,哼,我今日就死在你们蒋家院里,一尸两命,死了倒也干净,不必听旁人的污言秽语,我就是做鬼也要缠着你!”

这番激烈的言论,当场就把蒋舫给吓蒙了,当即说道:

“翠儿,你别激动,小心,小心伤着自己,你就是不为自己,也要替孩子想想,别伤了他呀!”

那命被蒋舫称作是翠儿的女人见蒋舫对她伸手,怕他擒下自己,就挥舞剪刀,不住后退,逼迫道:

“别碰我!你就给我个准话,要是行,我就留下,要是不行,我现在就死给看!”

这女人也是个泼辣的,眼看剪刀真的快要戳进肉里了,蒋舫也无可奈何,旁边的蒋昭也想上前劝说,可是,也被那女人给吓了回来:

“滚——我只跟蒋舫说话!其他人都滚——”

蒋舫一个头两个大,突然眼角余光瞥见了吴氏,就像是看到了救星般,把吴氏给推到了身前,说道:

“翠儿,我以前就跟你说过,我家里有妻子了,她,她,她从来不让我纳妾,我,我给你钱,给你买东西,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买什么,你别闹了好不好?要不然她发起疯来,可就真收不了场了。”

那女人看了一眼吴氏,眼中不免多有愤恨,眼珠子转了几下,然后才又对蒋舫说道:

“别和我这些,我知道你有妻子,我也不是要来做正房的,我就求个妾的位置,总比在外头被人戳脊梁骨要好,还是那句话,今天你要是答应,便罢,要是不答应,我…我就血溅当场,一尸两命!”

蒋舫原本是想拉吴氏上来搅一搅局面的,想吴氏拿出从前不许他纳妾的劲头,跟着女人争一争长短,可是今天,吴氏都来了这么长时间了,却是一句话都没说,这很不合常理,蒋舫暗自推了推吴氏,说道:

“你愣着干嘛,倒是说话呀!”

他这是把吴氏往架子上敢,想叫吴氏替他出头挡灾,可是却不知道,如今的吴氏早已不是从前那个视他如命的女人了。

回过头对蒋舫问了一句:

“她肚子里,真是你的孩子?错不了?”

蒋舫没想到吴氏会突然问这个,愣了愣,才低头窝囊的说道:“苞是我开的,第二天就被我赎出来了,养,养在我外头的宅子里,错,错不了。”

吴氏点点头,走到那女人面前,那女人还想往后退,吴氏就抓住了她的手,说道:

“你孩子都替他怀了,若是蒋家还不要你,岂不是猪狗不如的畜生吗?你且留下来吧,充当他的妾侍,你可有家人吗?”

那翠儿没想到被蒋舫渲染成母老虎的吴氏竟是这般和善,说话也是轻声细语,半点不见刁难,情节转变太快,叫她一下子有点接受不了,但还是回了吴氏的话。

“没,没有家人了。我是逃荒来的京城,实在是饿的不行,才卖了身子,第一夜就给了他,然后就跟着他过日子了。姐姐,我,我原也不想这么逼他,可是,眼看着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邻里都在指着我的脊梁骨戳呢,我倒还好,就怕以后孩子生出来也这样,那我还不如现在就把他杀了,免得到时候受那份委屈。”

吴氏见她一身的狼狈,颇有点从前自己为了蒋舫和其他女人拼命的样子,抽出了袖中的帕子,替她擦了擦汗,说道:

“是这个理,孩子出身不能没有名分,与其被说是私生,庶出总还是好听些的。你没有家人,那就此在府里住下,再过几日,我选个黄道吉日,叫你们把堂拜了。”

那翠儿到现在还是一副置身云雾之中的懵懂,本来她是真的做好了血溅当场的准备的,就是不血溅当场,最起码也是一场恶斗,没想到事情竟然就这么简单,不禁越发恍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