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博这两天晚上在宫里值夜,所有成年的皇子每个月都要有几日在宫中当值,原本可以在宫里用膳的,不过他想回来和蒋梦瑶说两句话,在府里吃完了晚饭之后,就迎着风回到了宫里。

蒋晴瑶来了王府之后,就被蒋梦瑶晾在了花厅之内,从日落等到了夜幕降临,蒋梦瑶也没有召见她,想离开,可门口却有四个丫鬟守着不让她出去,正焦急的时候,张氏拎着一只食盒走了进来,蒋晴瑶立刻迎了上去问道:

“张姑姑,王妃她…打算什么时候见我呀!”

张氏抬头看了蒋晴瑶一眼,从容一笑,说道:“这个嘛,王妃没有说,下午的时候只说让我去把您给请回来,可是那之后,王妃就一直在书房里,也没说什么要见您,这不天儿晚了,我想着姑娘定是饿了,便给您送些晚饭来,要不您再等等。”

蒋晴瑶的脸色一变,眼珠子转了两转,才神色有异的问道:

“您,您是说,王妃她一直在书房里?”

张氏点头:“是啊。一直在呢。”

蒋晴瑶双腿一软,坐在了凳子上,看着张氏在圆桌上摆开了四菜一汤,又端出一碗米饭,摆好一双筷子,一把勺,正收拾东西要走,却被蒋晴瑶拉住了,只见她将张氏拉到一旁,斟酌着从袖中拿出了一只玉镯,交到了张氏手中,笑着说道:

“有劳张姑姑替我去问一问,今日王妃召见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您看这,没头没尾的叫我在这花厅中等了一两个时辰,竟是连人都没见着,我离家之时,也未与婆母,与相公说起要晚归,如今都这个时辰了,若是再不回去,他们该要担心我了。劳烦姑姑去替我问一问,这份恩情,我自不会相忘的。”

张氏看了看手中的玉镯,笑了出声,又将镯子递还给了蒋晴瑶,说道:

“姑娘,您这是说的哪儿的话,您这是来了王府,咱们王妃是您什么人啊?那是您的娘家姐姐,您在王府,别说是多待几个时辰了,就是在这儿过几天,府里该也是通融的,您就安心待着,等王妃传唤吧。”

蒋晴瑶见张氏退还了玉镯,以为她是嫌少,于是,又将另一只手中的玉镯拉了下来,想要递给张氏,却被张氏拦住了,说道:

“姑娘,您快收起这些东西,我虽是下人,可是王妃从未亏待过我,这些东西,我还不缺,您既然心急,我替你走一趟问问便是了,何必动用这些,平白伤了感情不是?”

蒋晴瑶有些尴尬,又对张氏道过了谢之后,亲自将她送到门边,张氏能出去,可是她却不能,四个丫鬟看她看的很紧,根本不让她出去。

蒋晴瑶心里其实也是有点数目的,蒋梦瑶这般晾她,肯定是和那封信脱不开关系的,可是,要蒋晴瑶自己承认这件事,她也做不到,因为,如果她承认了,那就说明她真的是替旁人做了事,为人拉线纳妾这种事情,在妇人圈子里,那是忌讳,若是被坐实了这件事,那她今后的名声可就不好了,毕竟蒋梦瑶还是她的娘家姐姐,有这层关系在里面,被人指戳起来,就更加难听了。

这些道理,蒋晴瑶还是知道的,所以,尽管她心里明白蒋梦瑶为何要这么对她,可是却还是不敢将此事扯开了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打死了不认账才是硬道理,反正蒋梦瑶也没有当场抓住她,她只要不认账,那蒋梦瑶也拿她没有办法,若是真将她困的时间长了,反而道理就又到了她手里,她可以反过来说蒋梦瑶苛待妹妹。

打定了主意之后,蒋晴瑶也就淡定了下来,坐下吃了几口饭,便就坐在太师椅中,闭目养神,做好了打长久战的准备。

戌时刚过,张氏就再次来到花厅,对蒋晴瑶说道:

“姑娘,王妃有请。”

蒋晴瑶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角,然后便跟着张氏后头走了出去。

蒋梦瑶依旧在书房里等她,站在书案前,画着什么似的。张氏把蒋晴瑶送进来之后,就把伺候的丫鬟全都带了出去,诺达的书房内,灯火通明,却是只有蒋梦瑶和蒋晴瑶两个人。

蒋梦瑶抬头对蒋晴瑶招了招手,说道:

“快过来,我觉着这个花样好,你来看看。”

蒋晴瑶心虚的很,以为一进来蒋梦瑶就要质问她书信的事,没想到她却是只字不提,还对她和颜悦色的,这让早已做好了争辩准备的蒋晴瑶赶到了一阵无力,就好像自己卯足了劲打出了一拳,可是却是打在一团棉花上,不仅没有成效,还差点让自己失了平衡。

不过,她也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深吸一口气后,就走到了书案前,决意将计就计,见招拆招。

看蒋梦瑶笔下确实画了个花团锦簇的花样,蒋晴瑶却是没有多高的兴趣欣赏,只看了一眼,就点点头说道:

“这花样很好。姐姐若是喜欢,我便依照这个样子绣。”

蒋梦瑶看着她点点头,说道:

“行,就按照这个绣吧。”

接着就把画纸给了蒋晴瑶,蒋晴瑶心不在焉的将之收入了袖中,蒋梦瑶就请蒋晴瑶去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亲自给她沏了一壶茶,端着一杯递到了她跟前,说道:

“今儿下午太常卿夫人和中郎将夫人来了府里做客,我与她们聊的忘了时间,想着她们终归是客人,怠慢不得,你是自家人,稍稍等一等,倒也没什么,这不,刚要去找你,王爷又回来了,叫我准备些饭菜,他吃了好去宫中当值,又耽搁了一会儿,平白叫你等到现在,真是难为你了。”

蒋晴瑶听了蒋梦瑶的话,只觉得心里一阵波动,那两个人的名头似乎激荡着她的心,此时此刻,她是再也不关心蒋梦瑶到底是无心晾着她,还是有心晾着她了,现在让她感到惊讶的就是那两位夫人如何会到王府来?

端着杯子,看了一眼淡定喝茶的蒋梦瑶,蒋晴瑶将杯子置于唇下,却是不喝,犹豫再三,终于决定开口问询。

将杯子放下,问道:

“姐姐,你是说太常卿夫人和中郎将夫人吗?她们如何会…”

蒋梦瑶喝了两口茶,看向了蒋晴瑶,无辜的眨眼说道:“哦,我这儿毕竟是王府,不仅是她们,其他官夫人也是经常到访的,这回这两位夫人来倒也不是说家常,而是与我商量一些事情罢了。”

蒋晴瑶的手紧张的握住了案角,急促的问道:“商量何事?”

蒋梦瑶奇怪的看着她,蒋晴瑶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态,赶忙掩饰:“哦,我是说,我家婆母也与这两位夫人常有交集,前些日子似乎还见了面,谈了些话,今日一听这才相问的。”

蒋梦瑶看着蒋晴瑶竭力解释的模样,放下了茶杯,勾唇说道:

“也没说什么。妹妹也是知道的,我刚回京城,有些消息也未必灵通,自然是要与一些夫人交集才能知道更多,免得到时候一问三不知,贻笑大方。她们有的时候收了旁人家的礼道,却又不知该如何作答,便会来我这里商讨商讨吧。”

蒋晴瑶紧要着牙关,看蒋梦瑶的样子似乎并不想与她再多说了,可是,她现在心里真的是没底了,书信的事暂且放在一边,如今却是事关她相公今后的前途问题,若是她再不问清,适当的给蒋梦瑶提个醒,别到时候再横生枝节,岂不是得不偿失了嘛。

可是,蒋梦瑶这里却也不是这般好相与的,她自从进来之后,蒋梦瑶就只字不提书信的事,反而将太府卿夫人和中郎将夫人到访的事情与她说起,她既然在这个时候说起,那就不会是骗她的,因为她若不是知道了严家想走中郎将家那条路的话,就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说出那两位夫人来了。

可见,蒋梦瑶肯定是知道严家想做的事情了,所以,现在才故意说起来,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

蒋晴瑶犹豫了再犹豫,最终还是决定以相公的前途为重,站起了身,在蒋梦瑶身前跪了下来,蒋梦瑶故作惊讶,想要将她扶起,蒋晴瑶却只是跪着不肯起身,说道:

“姐姐,妹妹一时糊涂,才做出那样对不起姐姐的蠢事,还请姐姐看在咱们都是一家人的份上,原谅妹妹以这一回,我家相公之事,可千万不能耽搁了。”

蒋梦瑶扶她不起,就只好让她跪着了,倚靠着太师椅的扶手,勾唇惊奇的说道:

“妹妹说的哪儿的话,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蠢事了?”

蒋晴瑶低下头,又是一阵天神交战,这才深吸一口气,将事情一股脑儿的全说了出来。

“那,那封书信,是,是我偷偷夹在王爷的书本里的,是曹家二小姐叫我这么做的,她,她说她心仪王爷已久,哭着求我,让我帮她…我,我也是鬼迷了心窍,姐姐怎么责罚我都没关系,只要,只要别,别拿我相公的事赎罪,其他惩罚,我一并担着就是了。”

第一百四十章

第一百四十章

蒋梦瑶看着她,终于冷下了脸,说道:“你我是同姓姐妹,自小一起长大,旁人若是这般对我也就罢了,可是你却也这般,叫我如何原谅你?”

蒋晴瑶面色青白,心里也终于确定,今日蒋梦瑶召她过来,就是书信的事情被发现了,原本打算抵死赖掉,可是却没想到她率先提出了严子韬仕途的事情加压,她不得已才将此事全都说了出来。可是,如今面对蒋梦瑶的质问,蒋晴瑶却是觉得更加难以回答了。

知道自己再没有假装的理由,干脆扑到了蒋梦瑶的脚边,苦苦哀求道:

“姐姐,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你看在咱们姐妹一场的份上,这次饶了我吧。若是我家相公的事,因为我而受阻,那我将来如何在严家立足,这是事关一辈子的大事,请姐姐,务必念在咱们姐妹一场的情分上,高抬贵手,放过我这一次吧。”

蒋梦瑶看着趴在自己脚边的蒋晴瑶,深吸一口气,淡淡的说道:

“起来,别这样。事情倒也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

蒋晴瑶一听事情有回旋的余地,就赶忙抬起了身,说道:“但凭姐姐吩咐,只要是能让妹妹赎罪,妹妹什么事都肯干。”

蒋梦瑶笑着将她扶了起来,在她手背上拍了拍,说道:

“好妹妹,姐姐如何会真的生你的气呢。只不过是有些伤心,咱们姐妹一场,不想闹得不愉快罢了。”

蒋晴瑶拭去了眼泪,连连点头:“是。是。妹妹真是被鬼迷了心窍,下回绝对不敢再做这种混账事了。”

蒋梦瑶笑着拉着她的手说道:“咱们终究是姐妹,这份情谊总是要记得的。”

“是。”蒋晴瑶如今已经被打击的再不敢有自己的想法了,现在她只希望蒋梦瑶不要把手伸到她相公仕途这件事上去就行了,其他的是再也不顾上了。

蒋梦瑶将她拉到了书案前,两人凑近了开始了密谈。

第二日一早,曹婉柔刚起来就被蒋晴瑶喊了出来。

此时曹婉柔对蒋晴瑶那是万分感激的,自然是没有任何防备了。

蒋晴瑶将曹婉柔带到了她的马车之上,握住曹婉柔的手,对她说道:

“妹妹,昨日我已经替你将信件送到了祁王手中,那今日姐姐有事求你,你可愿应下我?”

曹婉柔对蒋晴瑶笑道:“姐姐你就放心吧,昨日我父亲回来的晚,我还没能向他提起你说的那件事,不过你放心,我答应了你的事,就一定会做到的,只要有机会,就向父亲举荐,我的话父亲多少还是会听一些的。”

蒋晴瑶感激的拍了拍她的手,说道:“我就知道妹妹是个热心人。不过,那件事似乎等不了了,我最近听说,有其他人也惦记着中郎将府师爷那个位置,如今也在往里疏通,送的礼不比我严家少,这件事若是等到太傅出马,许是已经晚了。”

曹婉柔深信不疑,说道:“那姐姐想要我如何呢?父亲此时也已经去上朝了,要回来也要等午后了…”

蒋晴瑶语气诚恳的对曹婉柔说道:“好妹妹,如今我也没有别的人能够相求了,只求妹妹卖一个脸面给我,这件事怕就能成了。”

曹婉柔不解:“卖什么脸面?”

蒋晴瑶在曹婉柔耳旁轻声说了几句话,曹婉柔就满面通红,站起来就想走,可是却被蒋晴瑶拉住了,哀求道:

“好妹妹,你就帮帮姐姐吧。姐姐连那么大的险都替你冒了,你就去露一面,娄家公子也是知书达理的官家子弟,真的只是对妹妹仰慕,想见一见妹妹罢了,他和我保证了,只要妹妹肯去见他一面,他就能在他爹面前替我相公完成此事,只见一面而已,中午就把你送回来,保证神不知鬼不觉,妹妹就帮帮忙吧。”

曹婉柔还是不肯:“不不不,那,那娄家公子,我见过的,他,他…眼神不正,看我总是…”

蒋晴瑶继续游说:“妹妹,娄家公子曾不下多回与我说过他对妹妹如何情根深种,只是想在妹妹成亲之前,与妹妹说几句话,面对面坐一坐便就罢了。妹妹也是相思之人,该是知道这种相思之苦的,娄家公子对你快要相思成疾了,见一见他,圆了他的梦,成了我的事,妹妹依旧能够欢欢喜喜的嫁入祁王府,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呢?”

曹婉柔开始有些犹豫,两只葱白嫩手不住绞着手里的帕子,意志却是有点松动了,蒋晴瑶见状,再接再厉道:

“好妹妹。你就行行好吧。人家真的是对你情根深种的。再见不到你,就真的快要活不下去了。”

曹婉柔咬着下唇,终于艰难的点了点头,说道:

“那,那好吧。就,就见一小会儿,我就回来。可不能让我家知道这件事。也算是救他一命吧。”

蒋晴瑶面上一喜,说道:“是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妹妹心地如此善良,将来必有后福,祁王也定会为妹妹所倾倒。”

提起了祁王,曹婉柔面上又是一红,佯作生气的推了一下蒋晴瑶,说道:

“姐姐你坏死了。咱们什么时候去?约在什么地方呀?”

蒋晴瑶说道:“要不就现在吧,正好你也一个人,没有人看见你,我与那娄家公子早晨已经见过一面了,就约在麝月湖畔,那里人烟稀少,自不会有人瞧见的。”

曹婉柔下了决心,点点头,说道:“姐姐待会儿可要一直陪着我,单独见他,我,我有些害怕。”

“那是自然的。咱们现在就走吧。可好?”

“嗯。好!待会儿中午回来,我见了爹爹,还会再与他说一说的,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如此,便多谢妹妹了。”

 

曹婉清正坐在镜子前梳妆,外头就有丫鬟跑着进来送信,曹婉清的贴身侍婢怒斥道:

“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惊扰了太子妃你可知罪?”

那丫鬟吓了一跳,将手里的信呈给了她,说道:“奴婢知罪,不过,祁王府派来的人说这封信很重要,要火速送到太子妃手中,所以奴婢才跑着进来,怕耽搁了什么大事。”

曹婉清在屏风后头说道:“祁王府送来的?”

“是。那人是祁王府的管家,错不了的。”

“拿进来。”

曹婉清放下了手里的胭脂盒,接过了信件,却是没有署名的,将信件打开一看,内里还有一封信,这封信上,倒是有了字,看着十分眼熟,信封表面写着四个大字——祁王亲启。

曹婉清心道不妙,赶忙将信取出展开观看,上下看了一遍后,曹婉清气得将信纸拍在了梳妆台前,怒道:

“这个丫头真是胆大包天,都那般与她说了,她竟还不死心,气死我了。去,让人把她喊来,现在就来。”

侍婢下去传话之后,曹婉清便将那信又看了一遍,心中狐疑至极,想着蒋梦瑶这是什么意思,把曹婉柔偷偷写给祁王的信送来她这里,是想要她警告曹婉柔,还是想威胁她?

心烦意乱,连梳妆都不愿意太繁复了,简单打扮一番之后,就走出了屏风,因为她派去的是太子府里的信使,腿脚很快,而太傅府与太子府相隔并不遥远,所以信使很快就回来复命了,说道:

“启禀太子妃,二小姐一早就出门去了,现在不在府中。”

曹婉清大惊,连忙怒问:“一大早的她去哪儿了?”

信使回道:“小人也问了,可是府上却是没有谁知道二小姐到底是去了什么地方。走前也没带任何丫鬟,是一个人出府去的。”

“…”

曹婉柔大清早的一个人出去?这很不合常理!那个丫头虽然有些小任性,可是却还算是知道分寸的,绝对不会一个人不声不响的就走出去才对。

曹婉清震惊的往后退了一步,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定然与蒋梦瑶有关,心中闪过不好的感觉,突然把目光看向了蒋梦瑶送来的那封信,从头至尾又看了一遍,也看到了最后一行小子,眯起了眼,呢喃道:

“麝月湖畔…”

蒋梦瑶不会无缘无故的就送这封信来给她,曹婉清想了想之后,就火速吩咐下去:

“快,带人去麝月湖畔,现在就去,看见二小姐,立刻就把她给我带回来!”

命令之后,自然就有人上前应答,领命而去。

曹婉清又低头看了一下信件,心头被焦急所代替,蒋梦瑶送这封信来,到底是什么意思,会不会是她已经对曹婉柔动手了,现在送信来只是为了示威?若真是那般,曹婉清可也不想再管其他的了,她就只有那一个嫡亲妹妹,若是真的出了事,她说什么也是要替她报仇的,蒋梦瑶纵然不好惹,可是,她曹婉清却也不是豆腐做的。惹急了她,照样拼死了反扑,定叫那蒋梦瑶也不得安生。

左思右想,心乱如麻,曹婉清急得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暗自祈祷曹婉柔别真的出了什么事就好。

第一百四十一章

第一百四十一章

曹婉柔与蒋晴瑶一同来到了麝月湖畔,这是安京最大的湖泊,以夏日十里荷花为景,秋日残荷映月,现在正值冬季,湖面上的残荷也早被清理干净,不过,站在河中的回廊之上,放眼望去,豁然开朗。

麝月湖上有几座水廊相连的凉亭,夏日在此赏荷,秋夜在此赏月,故麝月之名得之。

曹婉柔一腔诗意,对麝月湖有着诗人的情怀,所以,才会在给高博的信上也写下麝月湖畔相见的话,心中想着他如今定是已经看见她的信了,今晚会不会来此相聚呢。

带着脑中的各种旖旎想象,曹婉柔被蒋晴瑶带去了一座凉亭之中,亭中早已有一人等候,蒋晴瑶唤了一声:“娄公子。”

那人便回过头来,正是左门卫中郎将家的次子娄兆番,见了蒋晴瑶做下一礼,又见了蒋晴瑶身后那低头不语,娇羞带媚的女子,眼睛就再也无法从她身上离开了。

蒋晴瑶见他那一脸饥渴的模样,也觉得厌恶至极,面上却是极为热情的迎了上去,替他们俩介绍:

“婉柔妹妹,这位是娄公子。娄公子,这位是…”

不等蒋晴瑶说话,娄兆番就急促的打断,说道:“不用介绍不用介绍,我认识,我认识。”

曹婉柔的头埋得更低了,心头像是打鼓似的,娄兆番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想离开,可是却又想起自己答应蒋晴瑶的事情,这才忍住留了下来。

三人落座之后,娄兆番看了一眼蒋晴瑶,说道:

“严夫人不是还有其他事要忙吗?你尽管去,曹小姐就由我来招呼好了。”

曹婉柔惊讶的看着他,然后猛地对蒋晴瑶摇头,蒋晴瑶在她手背上轻拍安抚了下,然后就站起了身,说道:

“你们先聊着,我去车上拿个东西,一会儿就过来。”

说着,便站起了身,把曹婉柔一个人丢在了凉亭之中,曹婉柔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知所措,一回头就看见娄兆番不怀好意的向她走来,曹婉柔也立刻站起来往后退去,试图叫娄兆番冷静下来,说道:

“娄,娄公子,你,你想干什么?”

娄兆番搓着手笑道:“曹小姐,我没想干什么,你躲什么?”

曹婉柔心道不妙,回头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湖面,哪里还有蒋晴瑶的影子,连她的马车都不见了,这才惊觉自己是被骗了,眼看娄兆番越来越近的身影,曹婉柔怕的不得了,不住往后退去,口中说着安抚他的话,说道:

“娄公子,我没躲,你,你别再过来了。我,我…”

曹婉柔都快哭出来了,可是,这四周根本连个人都没用,她就是呼救也没有人会来救她。

娄兆番急不可耐的往她扑过去,说道:

“哎哟,可想死我了。快,快到哥哥怀里来,叫哥哥好好疼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