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素末走到江玄谦身边时,这男人已经蜷起了那只刚被握过的手。他一定很难受了,素末连忙拿出湿纸巾,好自然地:“不是说肚子饿了么?钟先生把点心买回来了,到车上吃?”一面说,一面将消毒湿巾交到江玄谦手上:“先擦个手吧,否则等等钟先生又要说你不尊重他的劳动成果了。”

他也挺自然地接过,纵使手心被那层汗烙得黏湿又难受,可擦拭动作还是优雅得看不出一丝破绽:“这老钟,就数他规矩最多!”

一来一去间,两人默契的互动引起了旁人侧目:“这位小姐是…”

不过这话还没问完,很快就已经有人认出了素末来:“呀,这不是尹小姐吗?”

其实都是江玄谦惹的祸:这厮素来应酬多,虽然大部分都被他推了,可不应酬则矣,一应酬,就得带上尹素末。谁能脑洞大得猜到他这是洁癖严重、一握手就需要素末递消毒纸巾啊?看他次次出门都带着此女,旁观者也不过是凡夫俗子,在花花世界里泡久了,自然只懂得自作聪明地往两人头上吹粉红色泡泡:“哎呀,果然江先生出现的地方就有尹小姐呢!”

话说得再暧昧不过。

江玄谦也不否认,只是向没见过她的人简单介绍道:“尹素末。”

“呀,原来是尹小姐,幸会幸会!”

尹小姐是谁?其实无人知,江玄谦的介绍又太简单,只不过他长年定居于英国,咬字上难免有些生硬有些轻,简单的三个字逸出喉,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平添了种轻柔的暧昧。

于是旁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心照不宣地笑了:“哟,原来是尹小姐哪…”乱轰轰的又笑成了一团。

此时正有TANG的员工从外头进来,走到他家老总身边:“唐总,都安排好了。”

素末抬起眼,就见唐总撤退了那个人,转头笑眯眯地看向江玄谦:“江先生,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了,既然大功告成,我们到附近小聚一下如何?”

“唐总太客气了。”

“不不不,哪算得上客气?江先生可是让我们TANG起死回生了,这大恩大德,要搁古代都得让女儿以身相许了!”旁边顿时又一阵咋咋呼呼的哄笑,有人开始调侃起:“唐总您再说,小心尹小姐不高兴了!”“就是啊,可别给我们江先生制造家庭问题哪!”

自以为聪明的企业家们继续往素末头上戴高帽,唐总连忙笑着摆手:“抱歉抱歉,尹小姐,唐某只是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哈!”转头再看向江玄谦时,又恢复回他那一脸十万分的诚意:“说真的江先生,这回您务必得赏个脸,让唐某做一回东啊!”

您知道的,但凡衣冠禽兽者,大多热衷于在外人面前维持他有风度有礼节的绅士形象。所以,大了自己好几轮的长辈都这么热情邀请了,绅士哪还有拒绝的道理?

于是江某人只能欠欠身,彬彬有礼道:“那就先谢过唐总了。”

只不过他一只脚还没迈出去呢,衣角就被人拉住了——不,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才被大家暧昧起哄过的尹素末。

众人将目光移过去,就见这女子轻轻拉住了江玄谦的衣角,也不管前方已经有人踏出会场、准备赴往下一站,她就是拉住江玄谦衣角:“我想回家了。”

前方人士步伐一顿。

短短五个字,轻之又轻,却惹得一众人等纷纷皱眉——包括江玄谦:“现在?”

素末轻轻点了一下头。

男人看上去并不意外她会突然来这么一句话,温和地摸了摸她脑袋,就像是在安抚一只心爱却易怒的小动物,他眼底的宠溺未减分毫:“别不懂事,你自己看看现在合适吗?”

“可我不舒服,想回家。”

“哦?哪不舒服?”

“…”

“说啊,哪里不舒服?说得出,我就带你回去。”

素末这下子终于瞪起眼,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是是是,本小姐哪儿都没有不舒服,可本小姐就是不想让你去!

多么任性的丫头!可谁知,这任性丫头竟然把当事人给逗笑了。众人视线的集中处,那被无数人翘首等待着的男子,只见他伸出一只手,没有半点儿谴责意味地弹了弹她脑门:“你说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省点心?”

闲杂人等纷纷在心里惊叹:不会吧?江先生这意思难道是…

是。

你看,一点儿也不像教训地“训完”过他的姑娘后,江玄谦转过身:“真抱歉唐总,这丫头平时被我惯坏了,这会儿不顺着她,回头又该跟我闹了。”

“这…”

“唐总,实在抱歉。”他得体地欠一欠身。

唐总还能说什么呢?棒打鸳鸯本来就是为人之大忌,更何况眼前这“人”还是自己的大恩人。于是唐老好人只得摆摆手:“哪里哪里?尹小姐这是真性情,难能可贵、难能可贵啊!”

接下来,不出意料地,又是诸位“明白人”的一阵阵附和。

素末不咸不淡地勾了下嘴角。

商场风云诡谲,多少虚虚实实真情假意,不细究,谁又辩得清呢?她没有去附和他们,只看着江玄谦:“要不然你自己去吧,我先回去?”

那些“明白人”顿时很明白地笑了起来——

“哪能让尹小姐自己回家啊?没有尹小姐作陪,江先生怕是哪都不想去呢!”

“难怪江先生平时应酬那么少,看来是有原因的啊!”

“就是啊,我们江先生可是典型的新好男人,不贪杯不应酬…”

一群人“轰”地笑开来,原本热烈邀请江某人去“小聚”的一众人等,此时全变成了热烈地欢送江某人回家。

不过最后一句话倒说得不假:平素里的江玄谦,不交际,不应酬,没有桃色绯闻,更别提像这样在大功告成后和雇主们去小聚一下。只是看今天这情况,想来也不是江先生高冷,对这等娱乐不感兴趣吧?恐怕是他身边那女孩儿…叫什么来着?尹素末?是那尹小姑娘不肯让他到花花世界里去“娱乐”吧?

每一场无聊至极却偏偏又推不掉的应酬结束后,江玄谦总在众人心中留下这样的印象。

可事实上,谁也料不到的——

“每次带你出来都这么省事,”司机已将车子开到了发布会门口,两人坐上车、用一扇车窗隔绝了外头那帮明白人之后,江玄谦又摸了摸她脑袋:“下个月还有个聚会,再陪陪我?”

素末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的手:“我实验很多的。”

从车外到车内,不过短短数秒,她在角色上已经完成了从“女朋友”到“工作伙伴”的蜕变。此时的尹素末,神色依然寡淡,却已经没有了方才在众人眼皮下的任性和娇憨——那等神色,都是恋爱中的女子才会有的。

而她,并不该有。

“一个晚上而已。”

“我实验很多的。”她还是那句话。

江玄谦眼底盈着深沉的笑意,看起来一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可当然,只有素末才知道那笑容根本就和君子和温润全无关系:“小书呆子,该好好休息了,瞧你这黑眼圈重的!”他笑睨着女子眼下那一片逾发明显的乌青,“再这么不眠不休地做下去,早晚有天要累倒。”

素末咬着唇不语,只是将脸稍稍往旁边转了点,藏不住的黑眼圈成功地消失在他的眼皮底下。

就像以往的每一次,坐上车后,这人总会舒服地靠到皮质靠背上,然后转过头来,笑意盎然地盯住她不动声色地往边上挪的动作。这丫头就是这样,一不留神就要将自己和全世界隔离开来,看上去安安静静的,可谁知道那脑袋里在打着什么小九九?

“坐那么远干吗,怕我吃了你?”

素末有些尴尬地止住了小动作。

“过来。”江玄谦拍了拍身旁的座位,待素末依言坐近了之后,才开口:“说吧,刚刚他们想带我到哪小聚了?”漂亮的手再次抚上她发丝。

也难怪付冉总要在背后调侃他——“咱大BOSS那只矜贵的手啊,从来不会去主动碰别人的,也不知是不敢碰还是不屑碰。结果有天遇到了个敢碰而且又碰得挺顺手的,他就跟个情窦初开的神经病似的,天天给人家碰啊碰、摸啊摸,没完没了了,你说变态不变态?”

谁说不变态!

素末咬住唇,作为那个被“敢碰又碰得挺顺手”的当事人,她有些气恼地抚平刚被他揉乱的发丝:“我今天没洗头…”结果小声的咕噜换来了对方似笑非笑的一睨——摆明了不相信嘛!她只好又回到原话题:“他们想带你去TANG附近的那一家‘豪朗’酒店。”

“哦?理由?”

素末说:“唐总的员工刚进来时,身上还残留了一点Flawless香氛和迪奥真我香水的味道,但站不到几分钟,味道就散了,这说明那些气味是刚刚才沾上的,而且挥发的速度并不慢。”素末语速慢慢,口吻亦平常,可她永远比常人灵敏一百倍的嗅觉系统让江玄谦信了这话里的每一个字:“据我所知,Flawless是法国香氛品牌ONE今年刚为豪朗特别调配的香氛,而江海市的三家豪朗里,离TANG最近的那一家,夜总会经理用的就是迪奥真我。”

分析完毕,她抬头看了江玄谦一眼:“就这样。”

可他却突然不说话了,只眯着双桃花眼睨着她。

素末被睨得不自在:“怎么了?”

江玄谦也不说怎么了,只那双眼里带着点令人不安的高深莫测。素末很快就反应过来一定是自己又做了什么惹得这人不痛快了,可偏生不知错在哪,只好心虚地垂下头:“那个,我说完了。”

江玄谦这才收回目光,从前座的靠背里抽出一份报纸,翻了起来。

沉默就这样,说来就来。素末原本还垂头等着他下文,结果等了大半天,空气里只有报纸翻动的声音。老半晌,她终于悄悄地吁出一口气,却在这时,这人突然又开口:“你怎么知道豪朗的总公关用了迪奥真我?”

听似漫不经心的口吻,却令素末心头警钟大响。

“去过?”

“没…”

男人完全不相信:“谁带你去的?”

他连头也没抬,仿佛真的是漫不经心的样子,可问话中涉及的人却让素末低呼: “糟糕,我把钥匙放在小冉包里了!”

呵,多耿直的丫头!

“付冉带你去的?”要不是脑袋中浮起付冉的名,她会在这时突然想起来钥匙放在她那儿吗?

素末下意识地猛摇头:“没!我、我…自己去的。”

“哦?”

她心虚地垂下了眼,却听得身旁突然一声“啪”——车子开到家门口了,江玄谦重重地阖上报:“你是不是以为她犯错会倒霉,你犯错我就能宽宏大量不计较?”

“没…”

“下车!”口气里突然添了丝只有素末才听得出的不高兴,尽管,尽管脸上依旧温和而平静。

这人就是这样,永远七分优雅三分邪气,脸上再端一副谁也瞧不出真伪的笑——但凡初见他的,谁不说江先生风度翩翩绅士有礼?可素末不是初见者,她和他共事了两年半,两年半里不知听付冉多少次评价她们家BOSS——“表面之上衣冠楚楚,表面之下衣冠禽兽,可如果身边跟着咱末末而且咱末末还好死不死地惹了他,呵,那敢情是比禽兽还不如了!”

而此时,因为两人身上都没有带钥匙,禽兽不如的江某人直接走进了别墅附近的咖啡馆里。素末也不知他要怎么个禽兽法,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去。

Chapter4

咖啡馆正对着江家的后花园,素末曾经听江府的管家钟先生说,江玄谦回国的那会儿,江海商界不知从哪儿听说了“知名策划人江玄谦回国休息”的信息,这厢江玄谦才刚安家到“万花庄园”呢,那厢庄园门前已是商人来商人往,门庭若市。

就因这人令人抓狂的洁癖,每来一波访客,可怜的钟先生就得把庄园上下打扫消毒一次。次数多了,老头儿受不了,恭恭敬敬地给了他家先生提了个建议:“尊敬的先生,要不咱们将隔壁那家咖啡馆买下来吧?腾一间您专用的包厢出来,让咖啡馆的人每天早中晚各消毒一次,您有地方去了,这些人也犯不着天天来家里?”

一句话落下,咖啡馆的幕后老板从此成了江玄谦。

可想而知,此时此刻,几乎是在江玄谦甫踏入咖啡馆的第一秒,已经有服务生机灵地推开了他专用的那一间包厢大门:“江先生来啦?”

江玄谦朝她笑了笑,略有异籍腔的嗓音听上去低沉而优雅:“谢谢你,小欣。”

叫“小欣”的服务生只觉得如春风拂面。

难怪人家都说英国男人是全世界最绅士的品种,你看这江先生,哪回不是一朝他打招呼他就一定会回以礼貌又优雅的笑?最紧要的是,他那么大一号人物,竟然还记得住咖啡馆的所有员工名!馆里有服务生说:“就江BOSS那风度和那颜值,要哪天上了电视,我准能舔一整年的屏!”其他人非但不鄙视,反而点头如蒜捣,一个个安安心心地、仔仔细细地、认认真真地,把传说中“洁癖严重”的江BOSS的专用包厢再消毒一遍。

所以进了包厢,洁癖严重的江BOSS永远没有不舒适的感觉,真真正正的宾至如归。

素末闷声不吭地跟在他身后。大BOSS的光环太耀眼,直到他进了包厢后,小欣才看到这号跟屁虫,连忙不好意思地打招呼:“尹小姐你好!”

素末早已经习惯了,朝她笑了笑,正要尾随着江玄谦走进去时,哪知这刚刚还对着别人笑得春风化雨的家伙,竟一踏进包厢就将那“闲人勿进”的牌子又挂上。素末一只脚才刚伸进去呢,就被这冷漠的四个字直勾勾地对到了脑门上,一时间,怔了下——什么意思?

男人已经走到了他的专属座位上,完全没有喊她进来的意思。

素末无语地站在那,想起刚刚小欣和一众服务生眼底坦荡又真实的星星——绅士吗?绅士才怪!明明就是个从头到脚都腹黑到炸裂的家伙啊!

她闷不吭声地盯着那家伙,门里门外,如同楚河汉界。门外的她还傻愣愣地站着,门内的他已经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拿起桌上的《THE TIMES》,继续刚刚在车上没读完的内容。

咖啡馆的员工除了每天早中晚来打扫消毒、以备大BOSS的时不时到访外,大BOSS常看的报、喜欢的书、常饮的咖啡和红茶,员工们也都一一备着,甚至爱屋及乌,就连大BOSS常带着的尹小姐也有她的专用咖啡杯。

只可惜,此时专用咖啡杯还搁在包厢里,咖啡杯的主人却不尴不尬地站在包厢门外。好半晌,见男人真的没有开口的意思,才有些迟疑地问:“我…是闲人吗?”

“你说呢?”男人连眼皮也懒得抬一下。

“…”素末默了会,又问:“所以,是?”

这下江玄谦连话也不回了。

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态度,素末自嘲地笑了一下,默默转过身。

谁知走不到两步,身后的人又开口:“让你走了吗?”

素末顿住脚。

“既然知道自己‘闲’,还不过来煮咖啡?”

无语问苍天!人家说伴君如伴虎,她倒好,伴君如伴一头狡猾的老狐狸,分分钟都得殚精竭虑地揣摩圣意,否则分分钟出局。

包厢小小的,里头的咖啡豆却不少,除了他偏爱的蓝山外,还有她喜欢的摩卡,以及炭烧啊,曼特宁啊…林林总总来自世界各地的豆子排了一整排。

记得上回她惹他不高兴时,这人也是口口声声说“过来泡咖啡”,于是耿直如她,当真又是动手磨豆又是烧水煮咖啡,从他最爱的蓝山煮到最讨厌的炭烧,结果煮一杯,他就说一句“今天不想喝这个”,再煮一杯,他又说一句“今天对这个没兴趣”,煮啊煮,煮到最后,那杯炭烧都还在壶里呢,素末正要倒出来,那人却突然站起身:“时间差不多了,回家吧。”长腿一跨,走出包厢,徒留下目瞪口呆的她。

那一晚,钟先生颇为同情地将素末拉到了边上:“尹小姐请听我一句劝:老钟我可以百分之两百地肯定,我们家先生对于捉弄您这件事,始终保持着最高级别的兴致。所以,保重吧,好好保重。”

说着,同情地拍了拍她肩膀,拍得素末心底一阵阵恶寒。

想到这,再一想方才在车里时这人分明已经露出了不悦的前兆,素末还是决定以史为鉴:“今天想喝什么?”

江玄谦的眼神里有一些取笑:“怎么?这回吸取教训了?”

傻孩子,这颗脑袋瓜里究竟都在想些什么呢?要捉弄你的人会因为你做足了准备而放弃捉弄?他随口道:“蓝山吧。”

于是十分钟之后,当素末捧着一杯热腾腾的蓝山来到江某人面前时,他连看也没看一眼:“我说了要喝这个么?”

“是啊,你刚刚…”

“你听错了。”

“…”

“换摩卡吧,你不是喜欢摩卡么?煮两杯一起喝。”

素末目瞪口呆地杵在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怎么?还不快去?”

她“哦”了一声,可郁闷地走了两步,又踱回来:“确定是摩卡吗?确定?”言下之意:禽兽你可别再骗我了!

江禽兽说:“当然,不然你以为我吃饱撑着坐在这逗你?”素末这才抱着那杯仍冒着热气的蓝山返回去。

可又几分钟之后——

“摩卡?弄错了吧,这是你喜欢的,不是我。”

太!过!分!了!他就是吃饱撑着坐在这逗她啊!

“你刚刚明明说要喝摩卡的,我还特意确认过了!”这个人真是、真是太讨厌了!

素末端着那杯被嫌弃的咖啡,气恼地瞪着眼站在他跟前。要不是念着这人给她投资了那么大一个调香室而且还动不动就威胁说要收回去,她才不会站在这凭由他嚣张!

可嚣张的某人似乎并不觉得自己嚣张,呷了口温柠檬水,搁下报,江玄谦又罩起他那副讨人厌的优雅微笑:“怎么,不高兴了?”

“换了你,你能高兴吗?”

“换了我?”他轻哼一声,眼角眉梢里仍是一贯的慵懒与优雅,气质像足了一头蛰伏的豹。

此时这头豹恰好从这傻孩子口中听到了自己想听的,于是从容地接过话:“换了我,可不会像你这么不识实务,一边享受着别人的投资一边阳奉阴违。你刚住进‘万花庄园’时我们是怎么的约定的?‘因为庄园主人有洁癖,在庄园里居住的人,绝不许去酒吧夜总会KTV等不洁净场合’,现在呢?出尔反尔的帐我还没和你算,你倒是先闹上脾气了?”

“一码归一码…”

“谁跟你一码归一码?我现在就想跟你算这一码,自己说,谁做错了?”

一句话说得素末耳骨微红,可又忘不了刚刚才被这个人戏弄过,到底意难平,只好咬着唇,倔强地站在那。

“说啊,怎么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