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蝶愣了一下,随即便将信打开,也所幸信的内容只有两个字,否则她还真看不懂这龙飞凤舞苍劲有力的繁体字啊。

速归。

署名是大师兄。

“这是华山派送来的信?”孙蝶不确定地问。

白夜未语,望向唐老太太,唐老太太看向仆人,仆人哆嗦了一下,缓缓道:“禀少夫人,这信是今晨送到掌门手中的,送信的人的确来自华山派。”

少夫人……孙蝶心里甜了一下,但很快有皱起了眉。她的信先是送到了唐老太太手里,这个认知让她很不安,垂眼查看了一下信封接口处,果然被打开过。

偷看别人**是犯法的吧?但这个人如果是你未来老公的姥姥,而且还非常彪悍,还应该把她伏法吗?

“大师兄叫我回华山。”思考再三,孙蝶还是将信上的内容公开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隐秘的事,出来混的,迟早要还的……

“回去?”白夜浅浅地扬了一下眉,优雅之至,一袭雪色长衫立于阳光之中,碧玉绾发,鸾带束腰,精致的银线白莲在晨华之下泛着淡淡的流光,越发不似凡人。

孙蝶点了点头,倾身掠过床帐偷偷观察唐老太太的神色,果不其然见她一脸反对。得,这仇恨又拉得妥妥的了。

“那便派人将她先送回去也无妨。”唐老太太抢先道,“将唐门最好的护卫派过去便是了。”

这意思很明显是不想让白夜和她一起去啊,孙蝶眨眨眼,没吭声。

白夜缓缓转身走向床边,身若长柳,目似明星,声音虽轻,却冷冷淡淡得不容置噱:“我一同去。”

“你才刚回来!”唐老太太应是极想孙儿的,以至于说这话时激动得眼眶发红。

孙蝶看得心下不忍,但也没吱声,因为她知道她说的话白夜才不会听呢。

“华山派之事姥姥应已听说,我总要去为唐门脱罪的。”

黑锅还在他身上背着呢,孙蝶眼睛发亮,他果然是非去不可。

“起来,收拾东西即刻动身。”白夜立在床边,递给孙蝶一套新衣,灿若寒星的黑眸略瞥了一眼她“伤痕累累”的身上,不自在地别开了头。

“哦,好。”孙蝶下意识应声,衣服穿到一半时速度开始减慢,等全穿好后下了床,才发现她连步伐都很诡异。

唐老太太眼尖地发现了她护着后腰的手,满心疑惑化作了一个:“嗯?”

白夜似不经意地挡在了她身前,低声命仆人去唤落葵和海桐。

“我腰疼动不了,你随便叫几个人收一收就是了,也没太多东西。”干吗非要落葵和海桐来?孙蝶苦着一张脸坐回了床边。

白夜斜斜勾唇,却是一抹极为浅淡的冷笑,晨光之下薄唇几乎透明,他似乎不屑回答,只丢来一个“爷不喜欢别人乱碰爷的东西”的眼神便看向了唐老太太:“时辰尚早,姥姥去用早膳吧,我不日便会回来。”

唐老太太闻言神情软化了些许,虽然对这个结果还是不太满意,但总没有再为难他们,转身领着仆人离开了。

倒是孙蝶在她走了之后反而不自在起来,回想起昨晚那激烈的一幕幕,她脸颊酡红,低低地垂下了头去。

“这次回去洛凡生应也会在华山上。”白夜坐到桌子边,将翡翠茶盏握在手中,似有所虑。

“什么?他还敢去?”身份都曝光了还去玩COSPLAY啊?

“找不到华山剑谱他是不会罢休的。”

“那东西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天水教和洛凡生都想要?”孙蝶实在是想不通,“洛凡生他堂堂一朝太子,想要什么没有,为什么为了一本剑谱混迹江湖这么多年?”

白夜眉目凝起,一双黑眸漩涡深邃,薄唇轻启露出两排玉色皓齿,低声道:“回了华山将剑谱取来交予我。”

直接就是命令的语气啊,容不得人拒绝啊,孙蝶冲着他眨眼眨眼再眨眼,可人家依旧稳如泰山地坐在那里饮茶,等落葵和海桐过来整理完了行装,仍是不动如松。

“我知道了。”拗不过人家就只能答应了,谁让华山派一没钱二没人三跟洛凡生比起来还没权呢?只能靠唐少主了。

“天水教的幕后主人应就是洛凡生。”出门前,白夜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孙蝶“哦”了一声,由落葵扶着继续朝马车上走。

白夜站在她身后看了她好一会儿,又补充了一句:“你的父母和华山派应就是他害死的。”

孙蝶站住了脚,转头不解地看着他,他究竟想说什么?

白夜也回望着她,那目光要多深邃就有多深邃,任谁也别想从里面看出什么。

孙蝶悟了,忙道:“我会恨他一辈子,这一生都不会原谅他,有机会我一定要将他扒皮抽骨,喝了他的血吃了他的肉,剁成几块用油烹……”

“够了。”白夜挥手打断孙蝶的话,脸色有些发青,“你心中有数便可,此想法还是收起来为好,他毕竟是当朝太子,若他出事,我们一辈子不会安宁。”

孙蝶故意眉目狰狞道:“可是我咽不下这口气!”

落葵也附和道:“是啊公子,那洛贼人居然还是太子,若将国家交到他手中,还不得灭……”

说到一半,海桐抬手迅速捂住了她的嘴:“乱说什么!”他神色阴鸷,“这等话岂能乱说!”

那倒是,这话在古代说出来可是得砍头甚至诛九族的啊,孙蝶摸了摸落葵的头:“小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有那份心就够了,我懂的,我懂的。”

海桐嘴角一抽,终究是没说什么。

白夜侧首垂眸看着她,眼波泠泠,神色耐人寻味:“走吧。”

孙蝶最终还是坐上了回华山的马车,一路上落葵对她的照料简直是月子级别的,对她的肚子和腰可谓是呵护备至,体贴入微,弄得孙蝶总是在寂静无人时潸然落泪,这孩子这么实诚,以后定是要被海桐欺负啊,这可怎么才好?

到华山前一晚,白夜背对着孙蝶闭目养神,孙蝶靠着厚厚的棉被懒洋洋地蓄着困意,却忽然听到马车外一句极小声的询问。

“小海,你说公子明知洛贼人在华山上,为何还要带孙姐姐一起去?公子不怕洛贼人再将孙姐姐劫走吗?那洛贼人一看便是对孙姐姐图谋不轨,公子他不知道吗?”

孙蝶一愣,下意识看向白夜,可白夜只留了个后背对着她,她只好摸了摸鼻子,屏息听着外面的动静。

“公子什么不知道。”海桐声音傲慢。

“可公子他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呀?”

“那说明公子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啊?……”

孙蝶听不下去了,这海桐也真是的,教坏孩子怎么办,怎么可以给未成年少女灌输这种思想呢?孙蝶拉好衣服爬出马车,瞪着海桐压低声音斥道:“呸!胡扯八道,你们公子那分明是对他自己有信心!”

海桐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扭脸不理孙蝶,孙蝶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闲闲地和落葵聊了几句,假装赏了一会月……哦不,今晚阴天,那就赏赏黑夜和冷风吧。

*

其实孙蝶真没想到她这趟回华山能看到如此门庭若市的现象,当她步履蹒跚地爬上山顶,看见那摇摇欲坠的牌坊下面森严的守卫时,她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莫非魔教又有动静了?为何总有手持兵器的人络绎不绝从眼前走过?

孙蝶肃然直起身,颇有种四大派围攻光明顶的悲壮感油然而生。

“小师妹!”唐剑愁应是一早就得到了消息,他率领着华山派众弟子迎到了门口,当看见孙蝶安然无恙而且还胖了一点时,他舒心地笑了。可还未及言语,他便又瞧见白夜那副冷冰冰好像谁欠他八百吊钱似的脸孔,他顿时又无语凝噎了。

“大师兄。”孙蝶见气氛不太好,赶忙出声解围,“华山上怎么这么多人?”

唐剑愁听到这句问话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愁郁道:“哎,也不知是谁传出消息,说白神医便是唐门少主,各门派前来为师父奔丧之人的死都是华山派与魔教勾结一手策划的,如今他们都聚集在山上,不但要拿此事为难我们,还逼我们交出华山剑谱,以弥补他们的损失……”

我勒个擦……!!孙蝶忍了半天才勉强将脏话憋在了口中,可心里还是忍不住咒骂。

这还用想吗?这事一定是洛凡生干的啊!亏她之前还想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呢,真是给脸不要脸啊,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都浮云去吧,这下老娘报仇从早到晚才是真理!

白夜站在一旁看见孙蝶那副阴森森地模样,莫名地笑了……

只是,他那抹笑意却比孙蝶还要阴森。

作者有话要说:不是我不更新啊,是晋江这次服务器维护抽的太厉害了,妈的我放进新章节一直在审核,审核完了都不给我显示,我了个擦,让我死吧让我死吧!!!!!!1。。。。

045

事情果然不出白夜所料,洛凡生他的确在华山上,而且他也出来“迎接”孙蝶了。

玉麒髻由墨玉冠着,一袭紧身暗纹黑衣,面如美玉,凤目轻扬,唇角浅浅淡淡的笑意映衬着微松领口内的精致锁骨,模样较前两日,越发透着一股欲语还休的魅惑艳丽。洛凡生他就这样妖孽似的自众弟子让开的小路后走来,完全没有一点作为别人杀父灭门仇人的意识。

真是嚣张跋扈无人能敌啊,孙蝶立时瞪圆了眼,指着他就冒出一句:“你还敢来!?”

洛凡生双手负手,细长的丹凤眼略瞥了一眼站在她身后的白夜,薄唇轻抿,似乎有些透明:“小蝶此话怎讲?”

“我……”孙蝶刚说一个字,便被白夜从后面揽住了腰,她立马没了气势,扫着他的胳膊软语推拒,“光天化日,这里这么多人,我们这样不太好吧……”

白夜敛去眸中光华,侧首低头凝视着她,长发斜斜地绾在耳侧,随着他的动作披散下来,黄昏黯淡的光芒一点点洒在他玉润的脸庞上,乍一看好似璧人一般。

“今日时辰也不早了,小师妹和白神医舟车劳顿,有何事我们明日再议,都回去歇了吧。”唐剑愁不明白孙蝶和洛凡生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见大家都很尴尬,心下也猜到了七分八分,“膳食我命人送到你二人房里去。”他填了一句。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白夜还是和孙蝶一个房间了。

孙蝶倒是习惯了,毕竟这么久以来一直和白夜一起住,而白夜他本身就不是个会因为别人的话而不自在的人,他不过冷淡地扫了一眼周围的人,便领着孙蝶朝她的房间走去。

倒是洛凡生,听到唐剑愁的话他眉目一凝,嘴角的弧度略微扩大,薄薄的唇瓣泛着些清冷的光,凤眸似不经意地移到了白夜的腰间,然后,眼中黯芒一闪。

孙蝶房中,一灯如豆。

“我左思右想了很久都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让我当众揭穿了那混蛋的假面具?”孙蝶翘着二郎腿坐在桌子前吃苹果,眉头轻蹙,充分表达了她的疑惑。

白夜夺过她手中苹果,在她愣神的时候翻转了一下角度重新递给她看。

孙蝶一瞧,有血丝啊,这很正常啊,在现代吃苹果就经常牙龈出血了,有什么问题吗?孙蝶看向白夜,眉头皱得更深了。

“体质太差。”白夜淡淡地说了一句,便将苹果隔着窗扔了出去,换成一瓶药丸给她,话锋一转,回答了她上一个问题,“若你将他的身份当众说出,所有人都要死。”

孙蝶手握药瓶,还来不及去思考那是什么东西便被他后面一句话吸引了神智,她一哆嗦:“不会吧?”

“这便是他敢来的原因。”白夜薄唇阴鸷地抿着,表情沉静,“因为他知道你不会让这些人死,所以绝不会透露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