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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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夜风带着清香拂过,卷起一片光华。

银白月光洒在少女脸上,衬得眼眸愈加清澈明净,她仍有些微慌乱,呼吸急促,白净的两颊浮着淡淡红晕。

裴应瑜脑中有瞬间空白,接下来,果断、及时、马上将她扔了出去。

“这么重,你想砸死我啊!”俊美少年满脸嫌弃,恶人先告状,“若是我胳膊出了问题,你负的起责任吗?”

长闵这回没有再狼狈摔倒,一个翻身便漂亮的站稳。

“你……”她难得犯了恼,气愤的轻咬着唇,蹙着眉头瞪向他。

“看什么看,”他双手抱在胸前,满脸轻视地回视,“轻轻喊一声就能吓到,莫非你胆子只有芝麻点大小。”

看他轻描淡写的模样,想来是完全不知那“轻轻一声”有多大的威力。

“你说得对,是我胆子太小。”她心思转的飞快,笑容爬上嘴角,“只不过夜已经深了,师弟来这里做什么?”

“……”

她笑得和蔼可亲,“师弟这样着急找我,必定是有要紧的事情。”

“……”

“师弟可要进屋喝杯茶?我们边喝边说。”

“辜长闵,”他深吸口气,一字一顿地道:“不许你叫我师弟!”

“可你确实是我师弟。”长闵从容不迫答道:“哪怕你大我一岁,仍是晚我一天入门。”

裴应瑜笑容渐隐直至面无表情,颇有风雨欲来的危险趋势。

长闵反而有些小小期待:怎么,裴应瑜终于要被她激怒发火了吗?

然而裴应瑜怎能不知她心里所想?

他慢慢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挑衅笑容,“只可惜你有再多师弟,功夫也不见半点增长。”

短短两句,正中长闵软肋。

冤冤相报何时了……

长闵心中长叹一声,决定结束这场战争,“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吗?”

裴应瑜这才想起来这里的目的,语气不佳的质问道:“你究竟跟我爹说了什么?”

长闵听着十分糊涂,“裴管事?”她能跟裴管事说什么?

“若不是你跟我爹说了什么,他怎么会安排你我一起做事?”

长闵着实吃了一惊,“裴管事安排你我一起做事”

“正是!”

她思索片刻,认真问道:“裴管事最近可是十分劳累?”

“……”他冷静地回答:“你不妨亲自去问问他。”

她立马改口,真挚地道:“裴管事做事必定有他的道理。”

能有什么道理?无非是故意将他和辜长闵凑在一块,磨磨他的性子而已!这样想着,方才的郁闷便立刻烟消云散:父亲总觉得他过于自傲,希望他能消除偏见接受异己。但在他眼里,根本就是父亲不懂得尊重他的想法。

裴应瑜长眸微眯,脑中快速算计了起来:若是向父亲证明了他是对的……

“裴应瑜。”

“做什么。”

“你在打坏主意吗?”

“……”

“眯眼睛了,肯定是在打坏主意。”

“……”

“本来就不像好人,这样一看,简直像坏人。”

“辜长闵,”他用眼角睨她一眼,高冷道:“练你的功去。”

裴管事的安排第二日送到了长闵手里。

“今有密函一封,须于七月中之前送至扬州方府,务必承与方老爷亲启,不得有误。”信笺下方写着的正是方万载在扬州的府邸地址。

密函,且是必须亲手交到方万载手里的密函。

长闵此时心情是按捺不住的激动:想来定是十分重要的密函,这才派了裴应瑜亲自护送……不过,裴管事以前从未给她派过差事,这次为何想到让她跟裴应瑜一起护送密函?

她百思不得其解,不一会便选择放弃:裴管事为何要她一同前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像其他二等弟子一样,开始替山庄做事了!

得到了差事,长闵第一反应便是告诉五师兄袁逋,遗憾的是袁逋前几日去了通州,还要半个月才能回来。长闵又将事情禀告了爹娘,在夏召依依不舍的送别下收拾好东西,与裴应瑜在白云山庄小门会合。

他们带的东西不多,除去远行必须的干粮和衣物,便是由裴应瑜将密函慎重的贴身放好,待挥别送到门口的亲人后,两人一起踏上了行程。

长闵雀跃的连脚步都轻快许多:终于,终于她也能为山庄献力,成为真正的二等弟子了!

“裴应瑜,你快些。”她转过头喊了一声,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天黑之前我们得到吴水镇。”

他迈步跟上,漫不经心地道:“急什么,待会去城里叫辆马车,一个半时辰就到了。”

长闵的脚步倏然停下,“马车?”

“这么惊讶做什么。”他对她的反应表示嗤之以鼻,“难道你连马车都没坐过?”

“那个,裴应瑜,你身上有多少银子?”

“我爹不是将银子都给你了吗?”

“裴管事只给了我二两银子。”她开始算起帐来,“我们若是雇马车去扬州,来回就是小二两,也就是剩下的铜板得供我们这些天的吃喝住。”

从杭州到扬州坐马车的话是四天,四天里两人的衣食住行就只能靠铜板……

裴应瑜脸色一变,“你确定他只给了你二两银子?”

她将荷包翻出,再次检查了一遍,“确实只有二两。”

看来父亲是打定主意要他和辜长闵一路“好好作伴”了。

他努力压下不悦,沉声道:“那就走着去。”

长闵只当他想通了,咧嘴一笑道:“好。”

迎着炎炎烈日赶路是件相当难熬的事情。

长闵自太阳出来后便不断用帕子擦汗,直到帕子被汗的湿透,再用袖子接着擦。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粒即将融化的冰块,在这样热的天气里出门简直是自寻死路。

她很快便要化成滩水,不久后便会被晒干,枯涸,消失。

为何裴应瑜一点都不热?

她偷偷瞄着他:束发整齐,脸庞洁净,额头上没有一丁点汗水的迹象……他是自带了消暑利器,这才一点都不怕热吗?

“辜长闵。”他突然停下,双目灼灼地望着她,“你是不是很热?”

她用食指抹去刚滑下的一滴汗水,恹恹道:“嗯。”

“前面好像有条小溪,我们去洗把脸可好?”

“好!”

涓涓细流横在丛树后,清澈透明的溪水如宝石一般,在阳光照耀下折射出瑰丽色彩。

长闵迫不及待的上去浸了手,随即捧着把溪水润脸。

啊,真舒服……

耳边听到裴应瑜在说话:“我也洗把脸,信函先放你包袱里,免得被水打湿。”

她还沉浸在冰凉的喜悦之中,迷迷糊糊地应了声,“好。”

裴应瑜似捕猎的狐狸一般,眸带深算:饵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就等鱼儿上钩……

洗过脸的长闵果然精神不少。

“云收雨过波添,楼高水冷瓜甜,绿树阴垂画檐。”她手里拿着根狗尾巴草,慢悠悠地念道:“纱厨藤簟,玉人罗扇轻缣。”

裴应瑜对于这样的场景早已见怪不怪。

也不知这辜长闵从哪里学来的怪异习惯,喜欢在心情不平顺的时候念诗。念诗也就罢了,还偏偏爱挑让她烦心的那些东西来念。

讨厌下雨却偏偏念“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不喜夏天却偏偏念“炎炎日正午,灼灼火俱燃”。

哪怕偶尔想犯懒,嘴里也要念叨“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讨厌便讨厌,非要念诗来说服自己做什么?

他撇嘴以示不屑,“我渴了。”

“水袋里有水,我刚重新装……”

他似乎没听到她的话,随意打断道:“前面有家茶棚,我们去歇会。”说完便径直走去,留下长闵一脸莫名。

明明有水,干嘛非要喝茶?

茶棚摆在郊外的十字路口处,许是天气太热,原本该坐满人的摊子里却廖无一人。裴应瑜跟长闵找了张桌子坐下,付好茶钱,等着老板将茶水端出。

长闵将包袱放在了膝上。

裴应瑜的手指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

“二位的凉茶来咯!”茶棚老板热情地吆喝着,两手分端着碗茶水快步走来,正准备放下茶碗,左脚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下,接着一个踉跄往前扑倒,整碗茶水正好往长闵倾倒而去!

裴应瑜伸手扶向老板,不紧不慢的提醒长闵:“辜长闵,小心……”

哪知长闵早已抱着包袱躲开,欲言又止地看着他,“裴应瑜,你身上……”

他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自己右臂的半片袖子已被泼湿。

“公子息怒,我马上就给你擦擦!”茶棚老板吓出一身冷汗,慌慌张张的找了块布要替他擦拭,“都是我不小心,不然您、您跟我回去,我让内子洗干净了还你!”

裴应瑜偏身躲开,异常冷静地回道:“不用了。”

“不用了”是什么意思?

茶棚老板咽了好几下口水,结结巴巴地问:“公、公子,您这衣服大概、大概……”

“不碍事。”裴应瑜再次说道。

“老板,他说不碍事就是真的不碍事。”长闵出言安抚,“你找块干净的布给他擦下就行。”

茶棚老板回神后定眼一瞧,差点没昏过去!他竟然拿着抹布要替他擦衣服!他又看向眼前两人,穿着讲究的俊美少年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袖子,神思深沉。而刚说话的少女清秀和善,看起来似乎脾气不错。

茶棚老板当机立断,快速说道:“真是对不住公子了我马上就找干净的布给您您二位稍等我待会就端新茶来今儿你们尽情喝全部不收钱!”

一口气说完不带半分喘,话毕立即转身找布去了。

长闵看着仍在沉思的裴应瑜,试探叫道:“裴应瑜?”

裴应瑜终于有了点反应,侧头斜睨向她,“做什么?”

“你很喜欢这件衣裳吗?”

裴应瑜觉得胸口一塞,话都回不出。

“喜欢的话,回去以后让林姨多给你做几件。”长闵真诚的建议,“就别为难茶棚老板了,他做小生意也不容易。”

裴应瑜干脆继续看袖子:小不忍则乱大谋,则乱大谋。

不过片刻,再抬头时又成了平日里吹毛求疵的少年,“辜长闵,你躲我那么远做什么,我身上有瘟疫不成?”

长闵道:“你那边地上全是茶水,我怕滑倒。”

他双目略扫,当真,泼完茶水的地面湿漉漉一片,极易滑倒。

滑倒?

他眼中快速划过一丝算计:有了!

半个时辰后。

“裴应瑜,我们必须得从这里过吗?”

他横她一眼,鄙夷地道:“脚程这么慢还要走大路,是想连累我晚上睡在郊外不成?”

长闵明白他说的不无道理,但仍有些犹豫,“可是……”

裴应瑜不耐烦地道:“又可是什么?”

她看向那座只有她腰身粗细的独木桥,以及桥下深不见底的河流,“你不是不会水吗?”

他并不接受她的好意,“管好你自己就行。”

他都这样说了,长闵也不再顾虑,背好包袱往独木桥上走去。小心翼翼的一步两步三步……幸好,这独木桥结实的很。

她往后喊了声,“裴应瑜,你跟上来吧。”

裴应瑜跟着上了桥。

长闵心无旁笃,双目直视前方,双脚平稳的一步步往前走。反观裴应瑜,自上桥后便专心盯着她的步伐,一手在袖子里找着什么。

他方才捡的那颗圆石子儿呢?

裴应瑜又在袖袋里摸索一番,最后干脆甩了几下,仍是没有。

奇怪了,石子儿呢?

正疑惑间,耳边听得轻微碰撞声,接着便是脚底踩上圆疙瘩,一个滑步往右侧倾身摔去。

晃着神的裴应瑜顷刻之间已摔下了桥,亏得长闵反应及时,立即弯身抓稳独木桥,再一个伸手准确捉住他后往上一提,下个瞬间又将他拉回了桥上。

“裴应瑜,你专心些。”长闵语带责怪,“不会水还晃神,掉下去了怎么办?”

若是平常,裴应瑜定是不理她的好心,直截了当反击回来,但此刻的他不知在想什么,只用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她,直叫她心里发毛。

难道是吓到了?

她正想询问,却见他下巴一抬,颐指气使,“辜长闵,再不过桥天就要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