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关了三天的中原武林的各大门派,终于忍受不住,纷纷抄起手中的武器,攻了下来。

罗柯隐抄起大刀,对黑压压的一片教众大吼一声:“兄弟们听好了,今日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但凡是踏出岳阳楼的,走出一个杀一个!杀他们个片甲不留!咱们明月教他日就可以踏平中原!”

明月教的教众纷纷精神抖擞,时刻准备大战一场。

大战一触即发。

崆峒派的一名年轻弟子终于沉不住气:“你们都畏首畏脚,苟且偷生,那就我先来!”说着提起剑,大步往大门口冲了出去!

岳阳楼内的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望着他的一举一动。就在他要迈出岳阳楼的时候……忽然东南方向震天响的轰鸣!

“轰——”天地寂静!

“轰——”漫天火光!

“轰——!!!!”湖水汹涌而出!万物——尽灭!

熊熊的火光照亮了整片天空,甚至比那绚烂的朝阳还要红!

堤坝被炸毁,洞庭湖水倾泻而出!浩浩汤汤,汹涌而来!大片的农田被淹没!大片的村庄,整个风雨楼所在的那片村庄都被湮灭!

“怎……怎么回事?”罗荆荆的脸色煞白,“萧七……萧七……封孤情……”

不止是罗荆荆,所有人都惊呆了。那东南方向爆炸的地方……分明就是风雨楼的方向!

若是没有魔教的人拦住他们……只怕,这里的所有人都已经死在了这场爆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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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风雨楼的旧址。

如今,已经是一片平地。到处都是被湖水冲垮的屋舍……地面湿漉漉的,无一处不在昭示着前几天这里发生的惨案……

萧七和万如烟狼狈倒在了这一片平地前,双眼无神,是深深的绝望……

一路上她们每人跑死了三匹马,才赶了回来,可是……却还是晚了一步。也许在三天前,就已经晚了。风雨楼已经在三天前,被炸成了平地。被炸成了平地之后,又被洪水冲垮……

三千斤的炸药,那是怎样的威力?

罗荆荆也终于在这片土地上等到了她们,跟她们慢慢地解释说:“我和我爹答应了萧七,一定要拖住那些名门正派,撑到九月初一。我爹调用了整个明月教的人,将他们困在了岳阳楼上,廿二日一直到廿五日傍晚,终于在快要撑不住的时候,这个方向忽然爆发出雷鸣般的响声,火光冲天,竟然是整个都炸了开来,轰轰地炸了好久。”

“秦公子告诉我们,那里是三千斤炸药同时爆炸的声音,风雨楼已经被易为了平地。他还说,这是他爷爷的计划,那些炸药早就被埋进了风雨楼,连风雨楼的楼主都是不知道的。原本秦老前辈是打算等整个中原武林的人攻入风雨楼的时候,两边交战的时候,引爆炸药,那就是整个江湖的精英力量全部同归于尽,那天机阁就是真正地独霸江湖。”

“秦公子说,他也是最近才发现他爷爷的这个计划,所以才会赶紧赶过来想要组织这场悲剧的发生。他已经去和纪楚瑜去风雨楼和那个楼主谈判过,结果那个楼主不愿意和平解决这件事情……”

“秦公子想着,既然封孤情不愿意和平解决,那好歹也要公平一点,就打算暗中把这些炸药撤出来,可是……没有可是了,可能是风雨楼的人自己在找炸药想要将它们毁了,无意之中却引爆了炸药……然后,就全部炸了开来……”

原本失了魂魄的萧七听到萧七讲完这些话的时候,忽然笑了起来。

罗荆荆却是哭了起来:“萧七你别笑了!我知道你想哭的!你不要笑啊!想哭就哭出来啊,就像我一样,哭啊!”

萧七笑意盈盈:“他没死,我为什么要哭?”

罗荆荆一愣:“他没死?”

“他若是死了,我答应过他生死相随的……他若是死了,我大不了跟着去就是了,有什么好哭的?”萧七平静地笑了笑,“如今不就是被炸了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凭什么让我相信他已经死了!”

她讷讷地把头转向了万如烟,微笑道:“万姐姐,你还记得当初如烟楼和天仙楼被毁的场景么?也是那么触目惊心的。可是,我也只是难过伤心,却实在是不相信你们是真的死了的……”

万如烟的眸子中也盈满了坚定的力量,紧紧地抱住萧七:“你说得对,所有的这一切被炸了,也不一定是死了……我也相信,楼主那样的人,还有阿音,还有黑衣……他们都不是一般人,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会死了呢?”

萧七也淡淡地笑了起来:“他一定还活着的。我会找到他的。我答应过他,等这一切结束了我们就成亲……”

“他死了。”纪楚瑜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的身后,他的一身白衣在此时却是格外的刺眼。

“纪楚瑜……”万如烟怔怔地望着他。

“破扇子,你别危言耸听,你最喜欢和我看玩笑,这个玩笑却一点也不好笑。”

纪楚瑜一向光彩夺目的眸子里也是现有的黯淡,他苦笑了起来:“我倒是希望,我跟你是在开玩笑。出事的那一天,爆炸的前一个时辰,我和秦兄才刚从风雨楼出来,短短的一个时辰内,他根本不可能撤出来。那次爆炸,的确炸的措手不及。只怕风雨楼的所有人,都已经粉身碎骨。”

万如烟感觉到萧七的身上的肌肤刹那间冰凉彻骨,她慌乱起来:“萧儿,你别吓我……”

全天下的人的话,萧七都可能不信了。可是眼前的这个人,是纪楚瑜。

“萧七!”罗荆荆惊呼一声,萧七却是一大口喷在了万如烟的身上。

“萧儿!”万如烟探手去检查萧七的伤口,纪楚瑜却箭步上前,打横将她抱起。

“萧七!你振作一点!我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个人中龙凤,可是他已经死了!你给我清醒一点!这要死不活的样子,可还是当年的萧七!”纪楚瑜再也保持不住那风度翩翩的形象,大骂了起来。

“哥——我不相信!”萧七狠狠地抱紧了纪楚瑜,在他怀里失声痛哭,“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会死的!我答应过他……我答应过他的!哥——”

万如烟的丹凤眼蓦地睁得大大的,罗荆荆也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幕。纪楚瑜何时成了萧七的哥哥?

纪楚瑜怔了怔,紧紧地保住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里,柔声地安慰她:“别胡思乱想,听哥哥的话,好好睡一觉,醒来以后,就什么都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结局01

两个月后。十月十四。

洛阳。皇宫。宫灯璀璨。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堂……”一身凤袍的皇后叶澜芝用民间的习俗给镜前的李明珠梳头,轻轻一叹,“明珠,一眨眼,你都要出嫁了……”

李明珠看着镜前自己身后的母亲的脸,岁月的痕迹已经是这样明显。她转过身去轻轻地抱住了自己的母后:“是啊,一眨眼,女儿都快要十七岁了,终于要嫁人了。母后,女儿舍不得你……”

“母后知道,这些年,你在皇宫中过的一点都不快活。你嫁过去之后,小九这孩子定会好好待你的。”

“怎么会?女儿在皇宫中有父皇和母后这样疼爱,怎么会不快活?”李明珠笑道。

“你不说,其实娘都知道。”叶澜芝长长一叹,“其实你一点都不想呆在这个沉闷的皇宫里,不然你也不会一次次地想要跑出皇宫去,还想要去闯荡江湖……”

“不是的。”李明珠贴住自己的母后的胸膛,闷闷地道,“女儿只是听说了那些江湖的故事,觉得很好奇,想要去看看,不想让自己后悔,如今……见过了,总算不会后悔了。”

“母后知道,你这都是为了母后。”叶澜芝的眼泪缓缓地流了下来,“你从小你就刁蛮无理,到处闯祸,惹你父皇生气,让他给你收烂摊子,可是偏偏你也最懂得讨你父皇欢心,你父皇这么多的儿女,也偏偏只念叨着一个你。其实你一点都不想这样的,对不对?你闯祸,不过是想要你父皇记住你,多疼疼你,也顺便可以对母后好一点……母后真没用,自己的地位还要自己的女儿来帮忙争取……”

“母后,你别这样,女儿现在不是挺好的么?现在女儿是全天下最受宠爱的公主,不是说,明天的婚礼会在洛阳的长街上十里红妆?这样的盛况,咱们洛阳有多少年都没有出现了!”李明珠幸福地笑了起来。

“傻孩子,这些都是虚的,过去了,就没人会记得,只有抓住自己丈夫的心,才是最重要的。你嫁到丞相府去,可千万不要再向皇宫里这么任性了……”

“女儿知道。母后你别担心了,表哥会疼我的。”李明珠的眼泪也轻轻地掉落了下来。

宫灯缓缓燃烧。燃尽的是多少皇宫中女子的青春?剩下的又是多少嘘唏感慨,悲欢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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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五。是当今天下最受宠爱的帝王家明珠公主的出嫁之日。

洛阳街头,十里红妆。

皇后叶澜芝并肩站在当今的天子身旁,看着大红花轿渐行渐远。一滴泪,从她的眼角缓缓滑落。这个孩子,是她此生唯一的依靠。

她从小最爱闯祸,到处惹是生非,让她的父皇打过多少次,可是也念叨过多少次。这个九五之尊,从来都是一个不喜欢被别人左右的一个人物,却有多少次为了这个最宠爱的女儿改变了心意。每一次他来长乐宫看她,她都明白,一定是明珠为她在他耳边说了好话……

“母后,这回我在江湖上,遇到了好多稀奇古怪的人物,有一个人哪,叫做戴一鸣,号称是‘酒中仙’,原来哪,他平时的剑法不怎么样,可是酒喝得越多,剑法越好,本来在济南的时候,我们有些误会,表哥差点和他动起手来,后来没动手,你猜猜为什么?哈哈……我忍不住了,他竟然,他竟然喝醉了!”

“还有啊,我认识了好多朋友。金陵的秦淮河边,有一座青楼,哎呦,母后你别骂我,那跟上回的那个青楼不一样了!这个青楼叫做如烟楼,本来啊是叫做万花楼的,可是那个花魁很厉害,她当了十年的花魁之后,就自己做了老板,把万花楼改成了自己的名字,如烟楼!那个人可真是个美人,可是她看上去那么娇滴滴的模样,凶起来,都可以把一个那么粗壮的大男人给吓跑了……”

“还有,母后你还记得我以前和你说过的杭州知府家的三小姐殷思思么?她现在好惨,那个杭州知府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的女儿明明还活着,却不肯认她,就因为她曾经和别人私奔了,她现在做了青楼女子,真的好惨……我原本想让她一起来京城的,可是……她不愿意……”

“还有一个大美人,叫做萧七,她就是之前我看的那个‘美人谱’的第一名啊!我原本也只是想去碰碰运气,可是没想到,竟然真的会遇见她!她不仅长得漂亮,武功还很好,表哥去办事的时候,我都是和她在一起的……”

“还有个魔教公主罗荆荆,年纪和我差不多大,一开始我和她吵起来,是因为有人竟然叫她公主,我本来想让她们来看看我的婚礼的,可是,也不知道她们会不会来……”

这个她从来没有走出的宫墙,明珠代替她走了出去。

这个她从来没有机会去闯荡的江湖,明珠也代替她去走了一遭……果然和传闻中的那样,很美好……

明珠,一直都是那么懂她……

那么懂她的明珠,今日终于就要出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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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内的最高的一座酒楼的屋顶上,此时此刻正坐着两个人,其中的一个人年纪小一点,穿着紫色的小夹袄,不像是中原人,另一个人穿着的是浅绿的锦衣,两人的容颜都是十分出色。这两人正是千里迢迢跑到洛阳来看李明珠的婚礼的罗荆荆和萧七。

罗荆荆眼前一亮,激动地抓住了萧七的胳膊,高喊道:“来了来了!萧七,你看哪,新郎官来了!”

萧七远远地瞧去,从皇宫出来的那热闹的迎亲队伍,从自己的街头走过,她记忆中的那个黑衣少侠,如今已经成了一名英气逼人的男子。而今日,是他成亲的日子。

叶九意似乎远远地也看到了坐在屋顶上的那两位姑娘,在那一瞬间,他忽然看清楚了那位绿衫的女子,有些微微怔神。

迎上了叶九意的目光,萧七对他微微一笑。这个她曾经迷恋过追逐过的男子,真的要与他告别了。

她出发来洛阳之前,纪楚瑜给了她一份情报和一把弯刀。弯刀自然是她一直用的那把弯刀。而情报却是秦佑亲自调查得来的结果。叶九意带着李明珠闯荡江湖,其实还带了一个隐秘的任务——为当今的天子寻找天下第一美人。将天下最美貌的女子统统收入后宫,也许是每个皇帝都曾想享用的特权。然而,却被叶九意用一把火就糊弄了过去。到底有没有糊弄过去,已经不是她能关心的话题了。她曾经恨过叶九意毁了她的家,如今,却只剩下感激。叶九意待她,还是手下留了请。

她那八年的追逐,并不是一场镜花水月……

迎上她的笑容,叶九意也朝她微微一笑。

萧七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心里从来不曾忘记过她。

那一年,是他仅有的在江湖历练的一年。那一年发生过的所有事,他都记得。包括,那个扯着他的衣角傻傻地叫他“大侠”的小姑娘。没想到,多年以后,还会与她再次相遇。更没想到,自己当初的一个举动,会让她追寻了这么多年……

他想,他这一生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傻傻的小姑娘,那个苦苦寻了他八年的姑娘,那个笑起来如同阳光一样温暖的姑娘,那个在济南城门口忽然重遇的那个姑娘,那个在秦淮河畔同他一起散步的姑娘,那个在废墟之前怒骂他的姑娘……那个敢爱敢恨的姑娘。

这个在他大婚之时,坐在那屋顶之上,对他微笑着的姑娘。

只是,他心中明白得很,他身上背负的,是家族的兴衰命运;他每日面临的,是利益的牵制均衡;他逃脱不掉的,是朝廷的风云沉浮。

而这个叫做萧七的姑娘,永远,只属于江湖。

“李明珠!”罗荆荆站了起来,双手做喇叭状,对着远方的花轿大喊了起来,声音很快淹没在一片唢呐声之中。

萧七也跟着罗荆荆大喊了起来:“李明珠!”

罗荆荆大喊:“我们来看你成亲啦!”

萧七大喊:“祝你幸福!”

“李明珠!我们来看你成亲啦!祝你幸福!”

坐在花轿之中的李明珠,忽然听到了两个熟悉的声音……她听到了……罗荆荆,萧七……她们真的来了!她们真的来看她出嫁了!

她揭开了红盖头,从花轿的小窗子望出去,一眼就瞧见了屋顶上大喊的两道身影,眼泪再也忍不住掉落下来……

她终于明白了,这就是她李明珠的江湖……

作者有话要说:

大结局02

洛阳城门口,罗荆荆告别了萧七,落日的余晖带着三分的伤感。

这个曾经与她并肩作战的少女,支撑着她走过最艰难的一段岁月的少女,终于也要回她的西域去了。罗荆荆说:“萧七,以后你成亲了,也一定要告诉我!我也会不远万里地来看你的婚礼的。”

萧七笑着点头:“好,我一定会飞鸽传书告诉你的。不过也许到时候,你会比我先成亲也说不定……”

“去!你都快二十四岁了,再不成亲都成老姑娘了!一定要在我之前把自己嫁出去!”

“行了,早点上路吧,再不上路,天都黑了!”

“知道了,你要不也和我一起去吧,去大漠散散心怎么样?”

“我……”

“得了得了,看你这副不情愿的模样,还以为我明月教欺负人!”罗荆荆笑道。

再长的路终将会走完,再久的筵席也终将会曲终人散。看着罗荆荆远去的背影,萧七也笑着踏上了自己的归程。

忽然,她听到了一阵风铃的声音……她回过头,却并没有发现周围有什么马车,远远地,她却看见有两匹红马从远处缓缓而来。

那男子一身蓝衣,是一名谦谦君子,而他身侧的则是一位翠衫的女子笑语嫣然。

她认出了那个男子就是秦佑,也认出了他并肩的那名女子,是“碧波女侠”周翎玉。她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见过秦佑了。

文质彬彬的秦佑终究也找到了一位更适合他的女子。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那个赌坊。或许,更早以前,更多的是见到他亲手写的情报,从纪楚瑜活着万如烟的口里听到他的消息……

纪楚瑜曾对她说:“秦兄与我曾经多次并肩作战,他的为人如何,我一直都看在眼里。原本,也想着把你和他凑成一对,容貌家室都是极配的,秦兄对你也一直照料有加,你嫁给他,我也放心一些……只是……”只是萧七却偏偏爱上了封孤情。

万如烟也曾对她说:“萧儿,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楼主对你的心思,虽然是楼主明令禁止我把这一切告诉你,我私心里也是不愿的。因为我从来都不觉得楼主适合你。楼主在得到风雨楼的全体人员的认可之前,付出的代价,以及他使用的手段是你永远想象不到的。他看上去,很像是一个温柔无害的男子,可那全是他母亲给他留下的影响。他骨子里的却是老楼主的那种誓不罢休的狠劲。我很害怕,有一天,他会亲手毁了你。所以,我见纪楚瑜有意给你撮合秦公子,也是想帮忙的……只是……”只是萧七还是陷入了封孤情布下的天罗地网。

他萧七和秦佑,始终差一点所谓的缘分。她感激秦佑,对不起秦佑,却永远无法爱上秦佑。

秦佑的马缓缓地在她面前停了下来,微笑着对萧七打招呼:“萧姑娘,好久不见。”经历了风雨楼的那场事故之后,秦佑正式接任了天机阁的阁主之位。原来一晃眼,他们终将也只能是点头之交。

“秦公子,好久不见。”

在擦肩而过的时候,萧七叫住了秦佑,伸出手,将那枚刻着“佑”字的玉佩递给了他。

秦佑微微错愕,马背上的有些僵硬。

萧七的笑容有些逆光:“秦公子,这玉佩你已经借我许久,如今也该物归原主了。”笑着,她望了一眼他身侧的周翎玉,“我想,它应该是找到了真正的主人。”

秦佑还是伸出手接过了那枚玉佩。

你往南,我往北。我们,还是擦肩而过……

萧七并没有回金陵。一个月前,纪楚瑜和万如烟正式成了亲。万如烟再也不是风雨楼的红衣,从今以后,她只是纪楚瑜的妻子。

他们成了亲,萧七反而更不愿回金陵了。她总觉现在的金陵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金陵了。

一阵秋雨一阵寒。萧七一路往南,抵达襄阳的时候,她又想起了五年前刚到襄阳的自己,那时候的萧四还怀着对叶九意的迷恋,脑海中的那个江湖还是那样美好的江湖。也就是谢家堡的亲事,她觉得不平便出去闹了一闹,却反而害了谢家一百多条人命……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她在原来谢家堡的宅子前磕了三个头。然后继续前行,冰冷的雨水打在她的身上,她也不觉得凉。她以前很不喜欢下雨,因为不喜欢被雨水打得湿淋淋的,也不喜欢穿蓑衣,撑着伞还要被风刮得一团糟。可是现在她觉得很享受雨天。

——“沾衣浴湿杏花雨、潇潇暮雨子规啼、留得枯荷听雨声、雨里孤峰湿作烟、山色空蒙雨亦奇、一蓑烟雨任平生……这些都是极美的景致,也都只能在雨里才能欣赏的到……”

这些果然都是极美的精致,可是陪我看这些风景的你,又在哪里呢?

我分明就是能感觉到,你还在我身边。

阿音说,我走过的地方,就有你的车辙……

所以,我再走一遍当初你的车辙曾经走过的地方……

当初是为了寻找叶九意,如今我寻的是你……

当初寻找的是一个模糊的江湖梦,如今寻找的却是一份实在的真情……

以前,是你与我擦肩而过。可如今,这些与我擦肩而过的马车中,可有一辆,载着你?

一阵秋风吹来,她似乎听到了清脆的风铃的声音……

她一回头,一辆马车与她擦肩而过,她看见了,这一回她清楚地看见了——那辆马车上分明就是……

一串蓝色的风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