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一转,看到先前丢下的鸡还在前边草丛里,于是跑去捡回来,抛过去仍在僵尸身上:“喂!你饿了吗?我有鸡哦,先给你吃,你可不许咬我哦!”

僵尸躺在地上,乱发被血濡湿,黏在颊上,全身一动都不能动:“小…妹妹…你不要…害怕…我还没死…”声音虚弱至极。

“哦!”骗鬼——鬼都不信!哼!

“有…有一件事…事关重大…你…你一定要…送去…”

“什么事?”

“有…有人想…害俞,戚…两位将军…送他们家人…去…东瀛…”

听到俞,戚两位将军,朱灰灰心里一懔,登时想起,枫雪色一直怀疑,她在江滩上看到的惨案,被害者就是两位大将军的家人。

她往前凑了凑:“你说什么?两位大将军的家人?”

“一支…商队…往域外去…的贩子…两位将军的父母妻儿…被藏在…商队中…”那僵尸受伤极重,一口气仿佛随时都会断掉,但要传递是情报至关重要,因此拼死也要讲下去,“一…一定不能让他们被…带去东瀛…要救他们回来…”

朱灰灰虽然平时浑浑噩噩,不学无术,但也知道,你两位大将军领兵抗倭,撑起中华半壁江山——那还用问么?东瀛倭寇要捉他们家人,那自是冲着我华夏大好河山来的!

她的心中震撼无比。联想到林子中的黑衣人,虽然心知此人说的话九成属实,只是还有许多事不明白,仍不敢轻信,问道:“你是什么人?”

“见…血…楼…十二…生肖…”

“咕咚!”朱灰灰又坐在地上了。

不是吧?!老熟人!

虽然知道见血楼十二生肖使并不比黑衣人好惹,但在她心目中,他们并没那么可怕——当然,得出这个结论的原因是,她并没有在他们手里吃过大亏。

坐在地上的时候,臂部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伸手一摸,又是一粒小儿拳头大的扁圆珠子,沉甸甸的,中间还带孔,是鬼算盘——啊哟!不对!这东西不是鬼拿着玩的!是…是十二生肖使的!

记得当初,十二生肖使在山上的听风客栈暗杀自己和大侠的时候,冒充客栈掌柜的那个,也不知道是什么使来着,手里拿的就是一只大号算盘!

想起那个掌柜的,立刻又记起,怪不得自己会看着林中吊着黑衣人的灰色软索面熟,那,那,那,那不是侏儒龙上使的兵器吗?当时那龙上使曾经用它救过大侠和蛇上使,自己印象很深的!两人的武器都在,那他们的人呢?老娘过去讲的江湖故事里,有些傻子老是嚷嚷什么“兵器在人在,兵器亡人亡”…

想到“人亡”,忽然有想起,刚才那个砸在身上的肉山,自己一划拉就把他头拔拉掉了的那人,竟然…竟然与猪上使相似…

朱灰灰越想心越寒,壮着胆子,凑了过去,拨开僵尸脸上的散发,那张脸蛋左边近一半的皮肤连左耳都被削去了,伤口肌肉外翻,血肉模糊,但剩下的右半脸,眉眼间仍然可以依稀辨认出,这正是那个妖精蛇上使!

虽然对此人的印象欠佳,但好歹也是熟人,朱灰灰对蛇上使是话已经信了十分。

“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你的…你的兄弟呢?”除了猪上使,其他人呢?

蛇上使没有认出她来,惨然道:“也许都…都…死了!我…我们无意中…在…那支商队…发现…大将军的家人…便跟上去…想要救他们…却…却…不是对手…我们死不足惜…只是…若耽误了消息…连累了将军家人…便九泉之下…也无颜…见人…”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我…我也要死了…去见我的兄弟们…”

那一场充满诡计和壮烈的生死决战,敌人实力实在强大,十一个兄弟纷纷遇险,蛇上使也身受重伤,却因为平时擅于弄毒,身体耐力较强,一时未死绝,幸亏敌人急于遮掩罪恶,未仔细检查,便匆匆掩埋。

猪的嗅觉灵敏,又喜欢拱土,竟然将蛇上使从地下刨了出来,被冷风一吹,她便悠悠醒转,还以为是野狗噬尸,天可见怜,却是来了一个人!她不知道是好人还是坏人,但是已无从选择,只盼着能把消息送出去,便死也瞑目了!

“我…有一个…女儿…若…若你有时间…去见血楼…告诉她…她的娘…虽是见钱杀人的杀手,却从没…”

蛇上使的头一歪,话说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

虽是敌非友,朱灰灰仍是心里一酸,流下了眼泪:“好!你们放心,我去送信!”

在林中看到的黑衣人的尸体,原来是被十二生肖使杀的!从林中情形来看,他们曾与那些黑衣人展开了浴血苦战,虽死不惧。就凭这一点,她再也不会拿这十二个人当坏人!

蛇上使,我会把你交待的情报送出去,也会去看你的孩子,把你的事情转告她。如果做不到,你们十二个人可以晚上回来掐死我!

朱灰灰举起袖子,抹抹脸上的泪,在蛇上使仅存的右耳上,取下她的耳环做信物,然后重新将她的尸体放入土坑中,轻手轻脚地推土盖了上去。

蛇上使没有说,消息要送给谁,可是在朱灰灰的心里,只有那一张微带冷热的面容,和一双温暖的眼睛——他是在这个江湖里,她唯一信任的人!

大侠!我要去找大侠!要快!

花花哼了两声,脑袋在她的腿上蹭了蹭,跟来上去。

那坟场边的破屋里,灯倏然灭了。

坟场边上的破屋,灯已然熄了。

而林间的光却多了起来,荧荧的火,在幽黑的夜里,飘移着,流动着,倏东忽西,像无数萤火虫,将一座暗沉沉的林子点缀得煞是冶艳。

天地间,不知何时,已经一丝声音都没有了。

静止的世界,仿佛连时间都静止了。

动的只有那些飘忽不定的火光。

还有一颗急速运动着心——朱灰灰的心,正在以飞的速度,一直一直地往下坠!

她的心没法不沉!她就算再没见识,也知道这绝不会是普通的萤火虫——如果是虫子反倒好了!她这辈子,任何虫都不怕!

同样,她这辈子,任何武功比她高的人都害怕!

这林中,显然隐伏着后者。

只是不知道是一个,两个,还是很多个——那其实也没什么区别,对于朱灰灰来说,一个就能要她的老命,人多了,差别只是自己的脑袋被谁砍而已。

一边是乱坟岗,可能会有鬼,有僵尸,有以尸骨为食的野狗野狼;一边是野树林,一定会有坏人,恶人,会拿刀砍脑袋的人。

坏人,恶人,只会砍她一个人的脑袋;而无论是鬼,僵尸,还是野狗,野狼,却是无差别地咬人,并不只稀罕她…

所以,朱灰灰想一下,立刻便决定,从乱坟岗子闯出去!

天很黑,星光黯淡,偶尔天幕上会有流星划过,拽一条银线,一闪,转瞬便不见了。

坟山上,坟茔一个挨着一个,很多老坟露着大洞,棺材曝在外面,棺材板朽坏了,惨白的骨头散落着,在星光下发出青荧荧的光。有的新坟前还插着哭丧棒,上面挂着串串纸钱,被惨惨阴风吹得哗啦啦直响,令人在恐怖之中生出无限的凄凉。

随着走路带起的空气流动,幽幽的鬼火追逐着朱灰灰,忽聚忽散。野草飘摇,时不时会有黑影在坟间掠过,然后便不知什么东西发出来古怪诡异声响。

朱灰灰只觉得脖子上直冒凉气,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她心里毛毛的,不住念念有词:、

“各位各位,小的今天被坏人追赶,实在没法子,跟大家借条路走!大家千万别咬我,小的不爱洗澡,吃了会闹肚子,后面那些人筋强骨壮,肥肉瘦肉都好吃…”

她小心翼翼地在坟堆里穿行,只觉深一脚浅一脚,踩到硬的不知道是棺材,骨头还是土地踩到软的也不知道是荒草,尸体还是坟墓新土,一颗心提到半空,既怕突然冒出个鬼东西,又怕哪个坟包里伸出一双挂着腐肉拉着粘丝的枯手,将自己拖进去。

这片坟地太大了,朱灰灰又不熟悉路,走了半天,似乎总也走不出去,正琢磨着不知道是不是碰上鬼打墙,突然觉得身后是有什么东西在跟着自己。

她头皮一麻,“嗖”的一声,从两个坟包上跳了过去,撒腿就跑,但那东西似乎比她还快,他甚至能感觉到它带起来的风,惊惧之下,跑得更加快了。

朱灰灰偷来当晚饭的那只公鸡根本没来得及吃,肚子早饿坏了,胃里空空的,现在跑得急了,头竟有些发晕。正在头重脚轻之际,一脚踏空,踩进一个黑乎乎的坟洞里,摔了一跤,急忙往地上一按,爬起来,脚尖挂了一只骷髅上来。

望着那白森森的头骨和黑黑的眼洞,她全身一阵发麻,立即将那骷髅拽下来,刚要丢掉,却发现那个跟着自己的东西也停住了,身后一片寂静。

朱灰灰呼吸沉重,额头,后背上全是冷汗,衣衫都湿透了,被阴风一吹,凉飕飕的,她却不敢擦一擦,只是心越来越沉。

过了好半天,她壮了壮胆子:“喂~~背后这位…大…大哥,您是人是鬼?”也说不定是大姐。

不论是人是鬼,都没有吭声。

朱灰灰又等了一会儿,虽然仍没有得到答案,新却定了下来,不管后面的这个是什么,现在没对她下手,要么是吓唬她,要么是别有企图,要么是等待时机…不管怎么样,只要它不一下弄死她,就代表着她还有机会!

可是后面那东西不吭气,这样僵持着,就算到天亮,她要逃脱却也不容易。屏息考虑了片刻,突然心一横,现在,她只有铤而走险,放手拼一下,不管结局是好是坏,总比在这里傻站着强!

只有先将桌子打翻,才可以在对方收拾残局的时候找到机会。

她猛然在花花的屁股上踢了一脚。寂静的坟地里,骤响起挨刀般的凄厉猪叫,只怕是死人,也能吓活过来。

朱灰灰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反手一抢,手中抓着的那个骷髅头猛然向身后砸去。

空中锋芒一闪,“啪”的一声,骷髅被劈成两半。然后刀微微一侧,扬在半空中。

刀身微带弧度,刀刃向下,刀柄握在一个黑衣人手中。看不见面目,只见一双嗜血的眼睛,闪着比刀锋还冷酷的光芒。

朱灰灰一呆,腿脚一软,二话没说,直接坐到地上了。

那柄刀在空中微微一顿,然后刀锋继续下划,直接劈向朱灰灰的额头。

朱灰灰不只一次见过这些人的残忍,眼睁睁地看着刀离自己越来越近,慌乱之中,拾起不知是谁的一根腿骨往头上一架。

一根骨头,如何挡得住钢刀?“嚓”的一声,腿骨被刀斜斜劈开,刀锋一掠,继续向朱灰灰削来。

朱灰灰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看刀以及自己的鼻尖,这次连挣扎逃跑的念头都没有了,直接闭目等死。

便在此时,旁边一个坟坑里闪电般飞出一腿,踢在她的屁股上。

朱灰灰被踢得平平飞出去数丈,落下的时候仍然是坐姿,“喀嚓”一响,坐裂一口薄皮棺材,不能保持平衡,头朝下栽进了棺材。

尘土飞扬,呛得她连连咳嗽,睁眼一看,脸边就是一堆骨头棒子!

恶~~

她干呕了两下,耳听得外面的呼呼风声和兵器的撞击声,明白情况有变,却不知道于己是好是坏;有心躺在棺材里装死,等那帮人走了再出来,可是和一堆骨头躺在一起,实在太吓人了,而且气味不好闻,忍了半天,终于还是爬了起来,从棺材里偷偷探出头去。

外面果然有二人在打斗,一个是黑衣人,另一个身材高瘦颏下三绺墨髯,将一柄鹤嘴锄舞得“呼呼”生风。

星光下看得分明,这位正是那十二生肖中的羊上使!

江湖天很晴Ⅱ5(2)2009-08-01 14:52羊上使的出现,也不是偶然。

十二生肖追踪劫俞戚两位将军家人的商队,一直到密林之中,恶战之后,羊上使也受了重创。他素有心计,一见大家落入陷阱,兄弟姐妹接踵遇害,情知不妙,拼着一口气逃进坟地,但重伤之下难以逃远,于是躲进一口旧坟。

这倒不是他为人贪生怕死,不顾义气,而是以大局为重,自己一死虽不足惜,但若这条消息传不出去,抗倭将军的家人被劫持到海外,岸他纵然死上千百回,也对不起为此捐躯的众位兄弟!

只可惜,他身上的伤太重,虽躲在坟坑中,也已知道自己只怕是支撑不过去了,担心误了大事,正悲愤莫名,朱灰灰恰巧出现,终于给他带来一丝希望。

虽然这孩子实在饭桶,但他像蛇上使一样,已经无从选择,因此拼着最后一点功力,破坟而出,踹飞朱灰灰,与黑衣人战成一团。

朱灰灰虽然与武功一道半通不通,但胜在贼眼,一下便瞧出羊上使的锄头舞得虽然很吓人,但他身形转动不灵,后背衣服裂开,布料颜色黯淡,一看便知是被血浸透的。

她心道不妙,看这样子,羊上使只怕支撑不了多久!她蓦地跳出棺材:“羊上使,话我一定会带出去,你多保重!”然后撒丫子就跑。

她和羊上使他们谈不上交情,见他们遇害,虽然难过,但并不如何伤心。她告诉他“话一定带出去”,现在羊上使死也应该瞑目了吧?

当然他最好还是别死,就算要死,也得把黑衣人杀了再死,至少也支撑到她跑远了再死…

闻听其言,羊上使一怔,虽然不知这饭桶如何会认得自己,但却听明白她的意思,于是哈哈大笑:“好!你快走!这里有我…”

“噗”的一声,他左臂挨了一刀,半条胳膊被砍了下来。羊上使真是硬气,竟然哼也不哼,不顾鲜血狂喷,单手抡起鹤嘴锄,之攻不防,而且招招拼命。

那黑衣人虽然武功比羊上使高,一时也被逼得连连倒退。退了几步忽然抢步上前,让开鹤嘴锄,长刀从诡异的角度划出,切入羊上使的肋中,然后反手向上撩去。

羊上使身子一歪,断臂凝力,竟然用肋骨和断臂夹住,在钢刃与骨骼的摩擦声中,鹤嘴锄“分庭抗礼”式,自下而上扎进了黑衣人的腹部,只可惜力气殆尽,这本可洞穿其腹的一击,只入肉不足五分。

那黑衣人吃疼,低吼一声,力贯长刀,将羊上使横着劈开。

鲜血喷洒中,黑衣人一手按着下腹的伤处,踉跄了几步,望向羊上使的尸体,眼睛里带了些肃穆的神色。良久,回腕收刀,然后执刀为礼,向羊上使的尸体深深鞠了一躬——这人虽然死了,但那不惧死的精神,却也赢得了他的尊重。

他的心里有一丝迷茫。

有这样英勇不屈的国民,这片壮丽的河山,能属于他们吗?

朱灰灰听到羊上使说了半截的话,就再也没有动静,心里顿知不妙。可是她自顾不暇,只能拼死狂奔,“流光遗恨”的轻功,竟然也被她发挥得相当不错,速度比起过去来,已经非常快了。

只是比起人家来,她仍然慢得太多。那黑衣人解决掉羊上使,处理好自己的伤口,然后便开始追踪,过不多久,与她的距离便慢慢地拉近了。

黑夜之中顾不得辨认路径,朱灰灰和朱花花“呼哧呼哧”地狂喘,一阵猛跑,跑了半天,忽然听不到动静,她抬头一瞧,差点没哭出来。

前方,一座孤坟之上,那黑衣人正扬着刀,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冷酷的眼睛里全是嘲讽。

奶奶的!居然又跑回来了!

她顾不得自怨自艾,转过头又跑。跑出十丈,偷偷回头一瞧,那黑衣人正站在坟顶,慢条斯理地将刀抱在怀里,并没有追上来。

奇怪,他不杀了她吗?

正在纳闷中,在她的前方,忽然又出现一团火。

偌大的火团,暗沉沉的金红色,明灭着,漂浮在半空中,不紧不慢地向前迫近,宛如九幽之火,引诱着暗夜里的飞蛾投进去,投进去…

朱灰灰一呆,她虽然看不见这火的后面是什么,但却知道,在这个时候出现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她转过身奔向另外的方向。孤坟上那个黑衣人突然飞起,如一只黑鹤,一下便掠到朱灰灰的面前,雪亮的长刀当空劈下。

朱灰灰终于无处可逃。

那口刀距离她的脑门还有三寸,冷冰的刀气已镇得她脑子僵了,只要刀气一吐出,她漂亮的脑袋瓜子便会被切成两半,然后鲜红的血,白的脑汁便流得满地…

生死关头,朱灰灰睁大眼睛,狠狠地盯着那个黑衣人。一向怕死怕疼的她,这次很奇怪,居然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害怕,心里只觉得无比遗憾,她答应蛇上使的事情,是做不到了!

那个黑衣人被她不屈服的眼光逼视,刀微微窒了一下,突然光芒暴涨,刀刃向下按去。

朱灰灰这觉得头痛欲裂,脑中一片混沌,身体摇摇欲坠,视线模糊之中,依稀瞥见旁边递过来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悄无声息地插进那个黑衣人的心脏,鲜血便染红了那只腕上覆着杏黄色的衣袖…

然后她便倒了下去。

江湖天很晴Ⅱ62009-08-05 11:24不知道过了多久,朱灰灰终于渐渐醒过来,只觉得头疼得恨不得将之摘下去,脑子混乱成一团,像几万只蜜蜂在里面打仗,“嗡嗡”响个不停。

她呻吟一声,微微动了一下,想要将在脑袋里作乱的蜜蜂赶出去,然而,却有一只手,轻轻地覆盖在她的额头上。

朱灰灰一惊,以为已经落到敌人的手里,顿时大力挣扎。

头顶想起一个低低的声音:“灰灰不要动,你的头被刀气伤了,要好好休养才是!”

这声音里荡漾着水般的柔情,听在朱灰灰的耳朵里,只觉得好熟悉。她屏息了片刻,乱哄哄的脑子里,倏然闪过一双烟雨迷离的黑眸,一个俊雅到积淀的男子…

“流玥兄!”她大叫一声,蓦地睁开眼睛。

眼前,是一张华贵而又出尘的俊美面容,眸子里带着水般的笑意,正温柔地望着自己。

“我听得见,不用这样大声!”流玥的笑容如盛开在夜晚的夏花。

“真的是你!”朱灰灰用力眨眼睛,心里好纳闷:流玥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倏地想起插进黑衣人胸膛的那只手,目光落在他哪袭杏色的衫子上,又落在他一双漂亮的手上,白皙的皮肤,修长的手指,整洁的指甲…

“是你救了我!”

流玥提起右手看了看,微笑:“只是碰巧而已!”

朱灰灰大眼睛眨呀眨:“怎么会碰得这样巧?”

流玥笑道:“我是追踪一批黑衣人而来的,谁料却会碰上你!”

朱灰灰一呆:“你在追踪那些黑衣人?”

流玥轻轻点头:“当然惜凤山的山谷中,我去追踪魔心雪,可是等我赶到的时候,那魔心雪已经为人所杀,我再返回谷中找你和雪色兄,谁知却已不见你们的踪影。于是我便独自展开调查。”

朱灰灰怔怔地看着他,道:“前些日子,我在洞庭湖的一个地方,听到你和一位黑袍英雄弹曲子,本来想等你弹完再去打招呼,结果后来睡着了,醒来之后却被悲空谷的先生和夫人带走,他们说我受了很重的伤,一直在帮我治伤。”

流玥面色微歉然:“对不起!这件事情是我不好!那天,我得到一些关于黑衣人的线索,便匆匆赶去岳阳,得知你在玄月水屿,本来想去看你,却碰到一个旧日相识,因为有些个人恩怨未清,两人便约了在洞庭湖无人之处比试。没想到,你居然会出现在那个地方,以至于连累你受伤。我发现你受伤之后,抱着你去求医,恰巧在岸边碰到泊舟在那里的神医晚夫人,于是央求她为你治伤。”

“你和晚夫人很熟?”

流玥微微一笑:“我很小的时候,曾经见过她一面,这么多年,她相貌倒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她却不认得我了。”

朱灰灰回以一个笑容:“晚夫人说,是一位穿杏色袍子的公子把我托付给他们,我就猜到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