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望她用正派之人的眼光来看她对叶放的感情,那还不如期待明日早上太阳从北边升起比较好。

李依依这会被聂无忧一语戳中其心思,恼羞成怒,手心一翻,举掌就朝聂无忧拍去。

但聂无忧的速度比她更快。她甚至都未起身,捏住李依依的手腕往后一拉,而后直接将她的手臂绕到了脖子上,令她动弹不得。

李依依挣扎不脱,开口便骂。聂无忧靠近几分,在她耳边阴测测的道了一句:“你再这般骂我,小心我毁了你这张惹人怜惜的小脸蛋。”

李依依原本不信,但身后站着的聂无忧太冷静,而她自己也在她手上挣脱不掉,由不得就有几分信了。

脸上几丝清凉,正是聂无忧握着只匕首在她脸上比划来比划去,李依依说的话里不由的就带了几丝颤音:“你......,你敢。”

聂无忧轻哼了一声:“你倒看我敢似不敢。”

脸上一凉,似是有什么尖利的东西正划过。李依依心下大骇,放声尖叫。

但脖子忽然一松,身子也是一个踉跄,却是聂无忧忽然伸手推开了她。

“走吧。这次就暂且先饶了你。以后别在我面前出现给我添堵就成。”

李依依有些后怕的摸了摸脸,一摸之下见并无血迹,心中定了不少。而后她又怨毒的看了一眼聂无忧,深知打不过她,只好转身就跑。

她前脚刚走,楚莫莫就立即兴奋的跳了起来挽着聂无忧的手臂左摇右晃:“无忧姐姐,刚刚你太厉害了。我以后一定得跟你多学学。”

聂无忧虚荣心骤升,但面上又不好太过于流露,只是轻咳了一声,拍了拍她的头,道:“走,收拾东西跟我回房。”

作者有话要说:

狗血一把。哇咔咔。

47、江湖追妻

凉亭中的那一番变故早就有人提前及时的禀告了叶放。故他晚间回房之时,毫无意外的看到聂无忧对他并没有摆出什么好脸色出来。

叶放摸不清楚她到底是为李依依的哪句话生了气,所以当下的情况只好是静观其变。

他甩了甩手中纸伞,一串雨水划出一段优美的弧线。将雨伞斜放在墙角,再是低头打量了一番下摆有些潮湿的衣裳,想了想,还是先去换了一身干燥的衣服再过来。

聂无忧这几日身子刚好,受不得凉气。

在此过程中,聂无忧只是一直抱膝坐在床榻上,斜眼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但是并没有说过半句话。

叶放在她的目光中施施然的做着这一系列的动作。

待得换好里衣,叶放在她的目光中又不急不慢的走了过来。

待得快要到床榻之时,他忽然发难,双臂合拢就要来抱她。但聂无忧早已预知,在他动作之前,她早以更快的动作哧溜一声就滑进了被子里。

叶放只好抱住了那圆滚滚的一团被子。

但聂无忧瓮声瓮气的声音立即传来:“别碰我。”

说罢挣扎不止。叶放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团圆球从他胳膊中滚了开去。

他笑,用力扯住被子一角。但里面的聂无忧也在同时用力,不让他拉开被子。

叶放无奈,只好再稍微的多用了点力,而后快速的将自己的身子也滑进了被子里。

他身子刚一入被,立即双手捞起聂无忧抱在怀内。触手却是冰凉,他眉间微皱,手一直滑了下去,这丫头竟是赤着脚全身冰凉。

叶放不由分说的将她合身抱在怀里,一只手更是握住了她的双足反复的摩挲着。

叶放的身上很暖和,聂无忧恍似身在秋日暖阳中,只舒服的直想往他身上靠的更紧。

但面上依旧是摆出了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来:“别碰我。”更是故意的就想溜出他的怀中来。

叶放没动,既没真的不碰她也没再次的抱紧了她,反正就是维持着先前的样子,两条胳膊松松的拢着,然后只管笑吟吟的低头看着她。

他就不信了,这丫头还会真的再次滚到了床角去。

果然,聂无忧舍不得他怀中的温暖,口中虽犹自犟着,身子却不由的靠拢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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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叶放顺势抱紧了她,亲了亲她逐渐温暖过来的脸颊,笑着问道:“是谁惹得我们的少夫人不高兴了?”

一听少夫人这三个字,聂无忧立即想起了自己不高兴的原因来。她有些气愤的在被中踹了他一脚,气鼓鼓的道:“出去,不要睡在我床上。你不在乎别人闲话,我可在乎的很。”

叶放一面忍着笑又收紧了胳膊,将怀中的聂无忧抱的更紧,一面很无辜的道:“可是,你要我去哪睡呢?这本来就是我的房间,我的床。”

聂无忧环顾四周,诚然,这是他的房间不错。她一来到无方城,叶放也并未吩咐人给她安排,直接带着她宿到了此处。

一想到这她心中更加气愤,这厮摆明了就是故意的。

她心中火气一上来,支起手肘就回头狠狠的向叶放的肋间撞去,迫使他放松对她的桎梏。然后顾不上披衣穿鞋,直接赤脚跳了下去。

“你不走,那我走,好吧?我就随便找个地方窝一晚算了。”

说罢气冲冲的拉开门就想走。

一片凉凉的水汽迎面扑了过来,聂无忧身上仅着里衣,更是赤脚踏在冰凉的地上。她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而屋外的雨滴叮叮咚咚的敲在屋瓦上,似乎也有愈下愈大的趋势了。

聂无忧咬牙。下午李依依说那番话的时候,她当时并没有多少气愤。可回来的路上,却是不经意间看到过往的仆人对她指指点点的样子,更是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而面上也满是一副蔑视的样子。

这下子,就算是个兔子也该跳墙了。

本打算晚间等叶放回来之后跟他好好的说上一说,可奈何这厮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而她原本也就是个急躁的性子,这下子心中火起,即便看着屋外雨势连绵,跺跺脚,也还是打算咬牙就往雨里冲。

身后却有劲风袭来,接着是腰身一紧,身子已然腾空被人抱起。

叶放的脸色并不是很好。聂无忧心中所想的他全明白。早在他未回来之前,已经召集所有城中仆人,告知聂无忧是无双城以后的当家主母,谁胆敢对她不敬,也就是对他不敬。

早前李仁已经遍告全城,无方城的城主之位将来由长子叶放继承,而加上最近叶放开始着手接管城中所有事务,其手段之凌厉果断,已让城中之人纷纷侧目。故他此话一出,屋中各人俱是低下了头,心中暗自敬畏。

当下聂无忧看着叶放忽然沉下来的脸,心中也是有所畏惧。先前跋扈激愤的样子早已不见,只是缩了脖子,小心翼翼的靠在他胸前。

叶放所气者,却是她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刚刚一场大病刚过,虽是初夏,但适逢夜间,屋外又是阴雨连绵,她这般赤脚单衣的下去,极有可能又再次着凉。

将她在被中放好,随后叶放自己也翻身上去在她身边躺好。他一手抱了她,一手枕在脖后,却是闭上眼睛开始睡觉了。

屋中一时寂静无声,只闻窗外屋檐雨水不时滴落。

聂无忧心中惴惴,弄不清楚叶放是否真的生气了。

她稍稍的偏了偏头,借着屋中微弱的红烛之光,见他双眼紧合,呼吸绵长,似就像真的睡熟了一般。

她心中不由得又是火起。想着自己现在还这般气的想打人,这厮却是睡的这么安稳,全然不顾自己。

且他回来至今,又何曾有个一句半句安慰自己的话来?她就不信今日下午凉亭中发生的事情会没有人前去告诉了他。

这般一想,聂无忧真真是越想越气,由不得又揭开了帐子,就想起身下去倒杯冷茶直灌了下去,好平息下自己心中的怒气。

但身子刚一动,放在她腰间的手就忽然的紧了。

不消说,定是叶放根本没睡,只是装睡了而已。

聂无忧心中气极,扬手就想打。但适逢叶放又胳膊用了些力想揽了她入怀,这般两下一用力,聂无忧的头就重重的撞到了叶放的胸前。

叶放闷哼了一声,胸前更是激烈起伏。

聂无忧先是一呆,继而便反应了过来。刚刚自己气极,曾大力用手肘撞过他的肋间,他却不曾躲,正好结结实实的挨了她那一肘。

这般说来,定是刚刚头又撞到了他的那处,牵起原来的痛来。

这般一想,聂无忧心中一急,立即跪坐了起来,右手也抚上了他的前胸,抬眼看着他,语带惶急:“真的弄伤你了?痛不痛?”

叶放见她一双圆转清莹的大眼内正慢慢的有水雾弥漫而起,欲落不落,早就不见了先前的娇蛮,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焦急。

如此,他心中哪还有半点的火气?只怕是身下慢慢的就有了火气蒸腾上来。

他轻叹一声,握了她的手送到唇边亲了

一亲,轻笑道:“不想倒是娶了个娇蛮的母老虎回来。”

聂无忧俏脸微红,作势就要收回手。叶放忙握紧了,一只手又下去拉了被子起来讲她合身围住,更是顺势的就揽了她腰。

“无忧,”他下巴搁在她的头顶,轻轻的蹭了蹭。声音亦轻轻,“我知你为何不高兴。放心,我已经遍告全城,往后你就是这无方城的当家主母。想必从今而后,不会再有人对你不敬。即便有人对你不敬了,你大可拿出当家主母的样子来训诫那人。我是你的夫君,这无方城就是你的家,在家中你想如何,那就如何。什么都不用顾忌。”

聂无忧窝在他怀中,听着他说的这些话,心中感动,低低的嗯了一声。

而叶放又接着道:“过段时间,他就会正式的将这无方城城主之位传位于我。我想在这之前,先将我们的婚礼办了。我已经着人传书与你父母,邀请他们前来。如若他们不愿踏入江湖,那也无妨,待我们成亲之后,而我又接替了这城主之位,我就陪同你一同去见你爹娘,如何?”

聂无忧听着他的话,想来是他早已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当下哪还有不允的?但再一想想刚刚自己的那番所作所为,倒显得不信任他似的。

她心中就生出几分羞涩来,只是垂了头窝在他怀中瓮声瓮气的回了一句:“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叶放却又低下了头来,双唇只向她柔软的双颊上凑。

近些日子他处理城中事物繁忙,下巴上正有一些刚冒出的胡茬没有刮,扎在聂无忧的脸上,不但微微的有些刺痛,更是有些痒。

她一边笑一边就用手去推他:“痒。别碰我。”

但叶放非但不依,更是翻身压在她身上,偏要用那些胡茬来扎她娇嫩的脸颊。

聂无忧待要躲避,可叶放双手将她的腰揽的很紧,急切间躲避不得,只好一叠声的求饶。

叶放一听得她娇声讨饶,哪里还受得住,双手就有些不安分起来。

聂无忧轻笑,虽是依旧左右挣扎,但其实心里也是愿意的。

两人正在渐渐入港之时,雨夜中却忽然听得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随后便有人在屋外高声的道:“大公子,大公子?城主请你过去一趟,大小姐她,她中毒了。”

48、欲加之罪

李依依的房间极尽奢华,到处描金秀彩不说,更是奇珍异宝随手摆放。就连梳妆桌上的那一瓶朱红石榴花,看来也必不是中土凡品。

看来李城主对这个唯一的女儿甚是爱惜。

聂无忧和叶放跨进她房间时,屋内已有数人不等。其二是李城主夫妇,其一自是李依依的贴身丫鬟,而另一位四十岁上下年纪,颌下微须,正坐在床榻前的椅中闭目捻须。

他两根老姜似干枯的手指正搭在李依依的右手腕上。

此人当是个大夫无疑。

聂无忧对这一切兴趣泛泛,唯独对屋中的那个小人兴趣很大。

小人五六岁的年纪,总发垂髫,粉雕玉琢似的一张脸,正一手抱了个红艳艳的苹果,一手放在口中吸吮着。

接触到聂无忧打量的目光,他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是放了手下来,咧嘴对她一笑。缺了几颗牙的口中口水绵延下滴,他也不管不顾,依旧笑的灿烂。

聂无忧心中一乐,止不住的就蹲身下来,示意他过来让她给抱抱。

那小人从善如流,立即蹒跚着脚步就想过来。

但斜刺里却有一个人影忽然闪出,一把就将他给抱了起来。

聂无忧定睛一看,见正是那位美貌无比的城主夫人。

城主夫人琼姬先是仔细的看了一番自家儿子,再是飞快的扫了一眼聂无忧,接着便是很快的就站到了李城主旁边。

那眼光中,有很浓的戒备之色。

聂无忧心中既觉好笑,但又有生疑,却也不好说些什么,也就起身站到了叶放身旁,转而打量着床榻上李依依。

李依依面色青黑,唇却是乌紫,当真便如同开了个燃料坊一般,各色颜色齐聚。

此时她双目紧合,全身都被一条红绸被子盖牢,只露出一只右手在被外给那大夫把着脉。

就连她那只手,也是指甲泛着乌紫色。

聂无忧本就是自小接触毒药无数。时至今日,更是只怕天下间就没她不知道的毒药了。故她这一番打量下来,早已知道那李依依中的是何毒。不过碍着那琼姬对她的戒备和那大夫正在把脉,她倒也不好随便开口。

更何况,这李依依,下午还那般羞辱于她。反正也不是什么厉害的毒药,让她稍微吃些苦头也未尝不可。

想到这里,她便收回了目光,有些无聊的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却一眼看到叶放的手正垂在她身旁。她心中转了一转,忽而抿唇一笑,就忽然有了个念头兴了起来。

抬头见屋中各人俱是紧张的在看着床榻上的李依依,也无人注意她这边。聂无忧心中一喜,当即便悄悄的拉起了叶放的手。

叶放其实也正在无聊之中。他与这个妹妹原本就是同父异母,自他母亲过世之后,他就离开了这无方城。虽然中间是回来过几次,但也多只是为了给母亲扫墓,偶然碰到这个妹妹,即便从那开始她便粘着他,但他对这个妹妹却是没有什么印象,更遑论是有些什么兄妹之情。故这次听闻仆人来报她中毒,也是却不过来人反复催请,他这才很不乐意的带了聂无忧过来。

毕竟,这现在是无方城名义上的少城主,也是李依依名义上的长兄,于情于礼,都该过来看望一趟。

可对着这些人,他终究是有些不想开口说话的。

他正感百无聊赖,琢磨着找了个什么理由带了聂无忧回去,继续刚刚那一番未完的事。屋外暗夜沉沉,凄风冷雨,屋内却是红绡帐暖,娇妻在怀,岂不比站在这,面对那一帮他不想面对的人强个十来百倍?

正要开口,可右手却碰到了一只绵柔温暖的小手。

他情知定是聂无忧,当下也不揭破,心中暗笑,面上却是依旧装了刚刚的那一番严肃之色,只当做不知。

心中却实在是想知道这小丫头想做些什么。

半握的手先是被她舒平了开来,掌心向上摊开,而后却有一只暖暖的手指在他的掌心中一笔一划的在写着什么字。

他心中默默的想着这些字的起转曲折,早已明白了些什么字。

由不得就微微低头横了她一眼。

聂无忧却是抿唇轻笑,又开始用手指在他的掌心中开始写字。

不比上次写的慢,这次的几个字却是写的很快。

但精明如叶放者,依旧知道了她在他掌心写的什么字。

这次他心中却是一暖,低头对她一笑,反手就握紧了聂无忧的手,平摊了开来,也用手指在她的掌心细细的写了几个字。

聂无忧晕生双颊,抬头嗔了他一眼,却是眼横波,眉盈盈。

叶放心中霎时一荡,只想就立即带了聂无忧回去,哪还管得了眼前的这许多。

欲待正要开口请辞,那大夫却先他一步开了口。

“李城主,”他起身面向李仁,抱拳致礼道:“大小姐确然是中了毒。”

李仁一脸的焦急之色,忙问道:“可有性命之危?张神医可知是什么毒?”

那名姓张的神医拈了拈颌下之须,慢慢的道:“李城主但请放宽心,大小姐性命自是无碍。至于这毒,虽不至于致人死命,但解起来亦是有些麻烦。待老夫先开了一剂药,让大小姐服用下去试试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