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筱白看着乔云清,犹豫了下问道:“其实我不明白,为什么是我。”

乔云清顿了下:“因为你适合做乔家的媳妇。”

慕筱白笑啊笑:“乔爷爷,您真会开我玩笑。”

“丫头,兆森从小就是个闷性子,我第一眼看见你,我就觉得你很适合我的小儿子,你会让他活得快活些。”

慕筱白干笑几声:“乔爷爷,你把我想得太能耐了,其实我…”

“估计现在兆森已经从公司回来了,你出去看看他,让他带你参观参观这个家,现在多熟悉熟悉,对以后有好处。”乔云清打断她的话。

很明显,他不想让她“其实”下去,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筱白,女孩子总是要嫁人的,而嫁给兆森,不是我偏袒我儿子,平心而论,你一点都不吃亏。”她走到门口的时候,乔云清在她身后这样说。

慕筱白说:“如果每个人都可以惜福,这世界就真和谐了。”

乔云清眯着了下眼睛,不再说话。

她沿着原路回到大厅,不过乔兆森并没有回来,直到她在乔家解决了晚饭,乔兆森才从门外进来。

他脸色略带怠倦,看见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并没有露出多大的表情,只是朝她礼节性地点头问候:“慕小姐。”

慕筱白扯笑:“乔先生好。”

乔兆森笑笑,正要上楼的时候,被乔云清叫住了。“兆森,陪筱白熟悉熟悉一下这里吧。”

傍晚的微风吹在湖面上,激起微波涟漪,吹拂在脸上,痒痒的;落日的余晖投在花园上种植的绿色的灌木植物上,像是在上面镀了一层碎金。

她跟在乔兆森身后,一边感受着夏日傍晚吹来的凉风,一边承受乔兆森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压。

“这里挺漂亮的。”她别扭地笑了两声。

乔兆森转过身,突然问她:“在这里,你感到拘束?”

慕筱白沉默了下,然后点了点头:“感觉像是被一座金山压着一样”

乔兆森扯动下嘴角:“你的比喻很特别。”

慕筱白笑了下:“你的表扬也很特别。”

乔兆森脸部表情愉悦了几分,然后问:“我父亲跟你说了什么?”

慕筱白老实回答:“他说我嫁你,并不委屈。”

她突然觉得,在乔兆森面前,她就像一个小朋友一样,他的气场给她的感觉,他就像是她的 “长辈”,虽然从年龄上来说,他只比她大六岁。

某位研究婚姻的心理学家曾说过,六岁的差距是男女婚配的黄金差距。不过她想,如果她和乔兆森真的婚配了,她的身心压力会像黄金般沉重。

湖边的小径放着一张白色长椅,乔兆森坐下来,然后抬眸看向她:“那你自己觉得委屈么?”

慕筱白怔了下,然后说道:“嫁入豪门的灰姑娘我听说过,但是没有听说过因为嫁入豪门觉得委屈的灰姑娘。”

乔兆森轻笑了几声:“既然这样,三月后的订婚应该能如期举行吧。”

慕筱白看了乔兆森一眼,问道:“你很急?”

乔兆森:“迟早都要结婚的,为什么不早点?”说完,他站起身,“我送你回去吧。”

慕筱白:“好。”

晚上回到家,她洗洗就要睡的时候,意外接到乔子冠打来的电话。

“白白…”电话里,乔子冠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反常,不像他平时说话的强调,随意轻佻,而是低低的,软绵绵的,有点像是一位发烧了的孩子在低呢。

慕筱白问:“乔子冠,你在哪里?”

“在公寓里…”

“哦。”

“白白…”

“干嘛,你叫魂啊。”

乔子冠发出一丝轻笑,良久他说:“白白,今天你去乔家了?”

“嗯…”

“有没有被吓去?”

“他们也不是那么吓人的。”

乔子冠在电话那头默了下:“白白,以后不要去乔家了,那里不好玩,也不要嫁给我叔叔,他并不适合你。”

慕筱白走到露台边,抬头看了看夜空,今晚的星星很多,一眨一眨的,眨地她眼睛有些疼,然后视线模糊了,星星模糊了。

她蹲□子,轻声说道:“你说,为什么他们都说我很适合你小叔叔呢?”

乔子冠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也没有开口说其他的话题,就这样沉默着。

慕筱白笑了笑:“乔子冠,你今天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浪费电话费么?”

乔子冠笑出了声,然后他说:“白白,我发烧了…”

慕筱白:“去看医生吧。”

“…”

“乔子冠,你在听我说话么?”

“…”

良久,话筒里传来乔子冠轻微的声音:“白白,你可以过来一下吗…”

第六章 ...

生物学告诉我们:激素决定我们是否想要做这件事,而神经则是帮我们辨别是否可以做这件事。慕筱白的神经告诉她,她不应该去找乔子冠,即使帮他叫个医生过去已经是高于她的道德观念了,凭什么还让她半夜三更上门亲力亲为慰问发烧友去?

不过不管她的神经如何告诉她不应该去找乔子冠,最终她还是走出了家门,奔向乔子冠的公寓。

在理性与感性的斗争中,最后胜出的那一方证明了她还是个性情中人。

开车去乔子冠那里的途中,她打开收音机,收听电台节目。

第一档收听到的节目是关于性健康方面的讲座。

换了个电台,里面正在播放无痛人流的广告,“微微无痛人流全面降价,凭学生证可以在最优价的基础上再优惠百分之三十。”

再调到下一档,是一个心理咨询栏目,某听众和某电台主持人正在互动。

听众:“我和男朋友分手了,不过我发现自己还爱着他,怎么办…”

主持人:“分手了就分手了呗”

女:“可是我还是很爱他啊~~~~ ”

主持人:“你现在啊就是一只在井底的蛤蟆,只看到身边的这一只蛤蟆,等有一天你爬上来了看到更好的蛤蟆了你就不会想着这只蛤蟆了,外面的蛤蟆多的是干吗老缠着一只蛤蟆呢~~~~”

慕筱白想了下,带上接听耳塞,拨打了这个栏目的电话。

主持人:“你好啊,这里是XX节目。”

慕筱白:“你好你好,我和我男朋友分手了…”

主持人:“怎么又是个和男朋友分手问题,你们这些年轻人能不能出息点,分手就分手了,换只蛤蟆就那么难吗,有必要在这里唧唧哇哇哭哭啼啼么,有必要把自己弄成痴心第一人么?”

慕筱白:“不是这样,我的问题比较复杂一点。”

主持人:“怎么个复杂法?”

慕筱白:“我和我男朋友谈了两年恋爱,感情说不上特别好,但也不至于特别坏,跟他在一起挺开心的,后来他劈腿找了其他的女人,本来我也不打算这辈子在他这棵树上吊死,所以我们就特别和谐地分手了。本来事情到这里也就结束了,他过他的,我过自己的,五一国庆儿童节啥的,还可以发给短信问候一下…”

主持人:“挺好的啊,你过来咨询个什么啊,话费多啊。”

慕筱白:“是挺好的啊,不痛不痒地各过各的,不过现在出了个事,让我和他又扯上了关系。”

主持人:“出了啥事情啊,懒蛤蟆的兄弟看上你了,还是懒蛤蟆的女友看上你了?”

慕筱白:“我要成为他婶婶了。”

主持人:“原来是他叔叔看上你了,这是好事啊,以后他看见你,就要叫你婶婶了,多解气啊。”

慕筱白:“…”

她把手机扔到身边的座椅上,嘀咕一声:“什么乱七八糟的。”

乔子冠的公寓离市中心很近,是黄金地上的段高端商品房,要对得起这个天价房价,高端商品房在管理上比经济适用房严格很多,门卫很尽职,苍蝇都很难从他眼里飞进去。

她对着大门上边滚动着的“杂人勿进”四个红字字幕,给乔子冠打了个电话:“乔子冠,门卫不让进,要不你下来吧,早点带你去打针吃药,我也好早点完事回去。”

“啪——”乔子冠二话不说,挂上了手机。

慕筱白踢了了下车门:“靠!乔子冠你什么货色啊,你凭什么装大爷啊,凭什么让我犯贱到这里吹冷风啊,不就是家里多了几块大洋么,不就是下面长了个把么,在我面前装什么大爷啊,有本事你拿钱砸我啊,有本事…”

“是慕小姐吗?”之前把她拒在门外的门卫甲走了过来,“真不好意思,刚刚不知道你是乔先生的朋友,现在您可以进去了。”

慕筱白心口有些发毛,嚷嚷道:“你的性子怎么就那么好使啊,我记得上半年我就来过不下二十多次,怎么现在你才知道我是乔子冠的朋友啊,难道我就长了那么一副路人甲的脸,让你们这些门外大神转眼遗忘在脑后…”

门卫甲脑门冒汗:“慕小姐,我是下半年来的…”

慕筱白张张嘴,然后说了句:“刚刚不好意思,发火挑错对象了…”说完,她上车,将车开进了小区,停在乔子冠买下的专属车库里。

来到房外,她本想敲门进去的,不过转眼一想,她自己身上带了钥匙,还是不用劳烦房内的发烧友给她开门了。

开门进去,只有长廊上方点了一盏小黄灯,光线柔和,但是不足点亮整个房屋,所以屋内看起来昏昏暗暗的,更显得空旷,有几分寂寥的味儿。

寂寥?慕筱白笑了下,乔子冠灯红酒绿的生活又怎么会寂寥,或许真寂寥了,也不过是他拿过来消遣生活用的。

“来了…”乔子冠躺在沙发上,幽幽开口。

慕筱白伸手打开客厅里的吊灯,顿时,客厅变得灯火通明,也可以把某人照得透彻些。

光线一下从暗到明,乔子冠不适应地用手挡了下眼睛,不悦地说道:“慕筱白,难道你不知道发烧了的人不能见光么?”

慕筱白切了声:“不能见光?你发烧发到前列腺上去了么?乔子冠,你不就是个发个烧么,有必要金贵成这样么?”

乔子冠不再说话,闭上眼睛假寐。

慕筱白走过来,用手推了推他的胳膊:“吃过药了吗?”

“没有…”

“家里有备药吗?”

“家里有没有备药,你不是最清楚的么…”

“我记得你有家庭医生的,打个电话让他过来吧。”

“那医生啊,他回美国生孩子了…”

慕筱白叹了口气,幽幽道:“起来吧,妈妈带你打针去…”

乔子冠支起脑袋看着她,然后吐出一句:“奶妈,乔乔怕疼…”

慕筱白暴走,伸手敲了下乔子冠的脑门:“乔子冠,你爱去不去!”

乔子冠伸了伸腿,皱着眉头对她埋怨道:“白白,你的车太迷你了,我记得以前没有那么挤啊…”

慕筱白目不转睛地看着前面:“孩子,是你长高了。”

乔子冠冷哼一声,然后说:“不要去医院了,咱们去诊所吧。”

慕筱白:“你确定?”

乔子冠:“往前直开400米左右再左拐便有一家利民诊所,比去人医快很多,也好帮你省点油费。”

慕筱白想到最近又上涨的油费,把车开到了小诊所门口。

“扶我下车。”乔子冠开口命令道。

慕筱白伸过手,扶乔子冠下了车,突然抬头问他:“你说,上辈子,我是不是欠了你。”

乔子冠那双漂亮的眼睛蕴满笑意,他倾□,然后在她的额头亲了下。

“白白,奖励给你的。”

慕筱白伸手擦擦额头上面的口水,拽着乔子冠进了诊所的大门。

虽然现在已经是半夜三更,不过诊所的生意依旧火旺,也不枉它门口贴了张“财源广进”的横联。

白大褂问乔子冠:“发烧了?”

乔子冠:“你不是医生么,自己看。”

白大褂皱着眉头扔给了乔子冠一根体温计,然后说:“下一位!”

慕筱白把乔子冠扯出问诊室:“乔少,这里又不是你家开的私人医院,记得态度好点,你就不怕等下他给你开药的时候,敲你一把。”

乔子冠现在心情不算差,指了指他旁边的座位,示意她坐到他的身边:“不怕,这条街是乔家的,下次我们收租的时候敲回来。”

慕筱白哼哼唧唧:“我们?谁跟你我们啊…”说完,她将体温计塞进他的嘴里,“含住,不要讲话。”

乔子冠瞪了她一眼,从嘴里拿出体温计:“慕筱白,你恶不恶心,把这个塞我嘴里。”

慕筱白躺在椅背上,瞥了他一眼:“反正你也含了,就将就吧。”顿了顿,“放心吧,我看过了,这不是肛表。”

乔子冠:“…”

五分钟后,慕筱白拿着体温计在灯光下看了看:“乔子冠,恭喜你,差0.38度,你就满四十度了。”

乔子冠白了她一眼:“白白,你没必要读得那么精准吧。”

慕筱白笑了两声:“没办法,我不能让我的人生出现误差。”

诊所的小护士给乔子冠挂上点滴的时候,多看了他几眼,结果她在给乔子冠扎针的时候,也多扎了几个孔。

乔子冠忍者怒气提醒她:“小姐,你能不能瞄准了在扎下去啊,我这是手,不是番薯土豆芋艿。”

小护士受了惊吓,又扎错了一针。

慕筱白忍住笑,在一旁打着哈哈:“不要紧张,不要紧张,慢慢扎,往死里扎…”

果然,慕筱白的一句“往死里扎”让小护士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很快就“一扎见血”了。

看着输液管倒流回去的血液,慕筱白笑着对乔子冠说:“你看,总算成功了。”

乔子冠冷哼了声,然后对她说:“我饿了…”

慕筱白站起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