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若水忍不住啐了一口,「你这个死丫头,架子摆得比我这个小姐还大,不知道的人真以为你才是主子呢。」

「小姐也不是第一次跟奴婢交换身份了。」杏儿不甘示弱。

「这次回京说什么我也要换个丫鬟。」温若水咬牙说。

「那小姐得祈祷别人受得了你的脾气。」

温若水哼了一声,手中长鞭一抛,轻而易举的就将李逸风卷上马。

李逸风一坐定就扶上她的腰。他可不想一会她策马狂奔时被甩下马去。

「一会进城帮他找个大夫。」温若水头也不回的对贴身丫鬟吩咐。

「好的。」

她轻叱一声,坐下马儿撒开四蹄狂奔而去。

不多时,青州城门已经在望。

温若水在城门连停都没停就纵马奔入。

最后在一家医馆前停下,头也不回地道:「下马,到地方了。」

李逸风却没有动,「还未请教姑娘怎么称呼,日后见面也好报答今日相救之恩。」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快下马。」

「这位公子,别惹我家小姐不高兴,快下马吧。」顿了顿,杏儿接着道:「我家小姐姓温,闺名若水。」

「谢了。」李逸风在马背上朝杏儿拱手为谢。

「下马。」温若水不耐烦的再次出声。

「在下多谢温姑娘相救之恩。」

「废话少说,下马。」

李逸风正要下马,医馆内走出一人,抬头看到他,立刻就扑了过来。

「公子,您没事真的太好了。」

他看到贴身小厮左手和右脑袋都包扎着布条,看起来十分的可笑。

「锦青,你怎么搞成这样?」

「公子,那群人太野蛮了。」锦青一脸的控诉。

见主子要下马,锦青马上到马边伸手搀扶。

「杏儿,走。」

「小姐,我们不找家客栈歇一晚吗?」

「赶路要紧。」温若水一拉马缰调转马头就要走人。

「小姐,人家肚子饿。」

「真麻烦。」

「小姐,你看,前面那家酒楼,咱们去吃点东西再赶路吧。」

「好吧。」

李逸风微微的笑了笑。真是一个七窍玲珑的丫头呢。

他看着两人在那家酒楼前下了马,然后进去。

「锦青,咱们也去吃点东西。」

一进楼,李逸风就看到临窗而坐的那对主仆,此时她们已经摘掉帷帽,小丫鬟过人的美貌果然吸引了众多的视线。

倒是那对主仆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淡定自如的进食。

李逸风一进酒楼,温若水就看到了,不过她懒得理会,反正也不关她的事。

只不过很快,酒楼里的平静就被打破了。

有人闯进来抢人。

没错,就是抢人!

温若水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家酒楼里没有年轻的男客人了,拉郎配真的很疯狂。

放眼望去,那书生一枝独秀,简直就是一块耀眼的金子让人无法忽视。

笑着摇摇头,温若水拿过杯子喝茶。

「娘子,救命啊。」

「噗!」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顿时就喷了出来,她愕然地看着狼狈万分扑到自己身上的人。

现在是什么情形?

杏儿在一旁捂着嘴笑,一点也没有要帮忙解围的意思。

「杏儿。」温若水恼了。还有这样看主子笑话的丫鬟?

「有妻子的不要。」抢人的申明,然后继续在酒楼寻找可以下手的对象。

「给老娘放手。」温若水「啪」的一声就把茶杯拍在桌上了。

「娘子,是我的不是,你就别跟我呕气了。」

「谁是你娘子,老娘什么时候有你这个丈夫的?」盛怒的她伸手抓住李逸风的手一扭一拧,就将人压趴在桌上。

「他不是你的丈夫?」

「不是。」

「那好极了,姑娘把人给我们吧。」

温若水怒目扫了一眼,冷笑,「就算不是我的丈夫,凭什么你们说给,我就要给?」

「姑娘不是嫌弃他吗?让给我们家小姐就好了。」

她怒极反笑,单脚踩在长凳上,对着那些等着她扔人的家丁说:「就算先前不是,在他喊我娘子之后也变成是了。老娘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吗?」

看着她脸上毫不遮掩的怒气,再被她凌厉的目光一瞪,众人顿时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此时此刻,她就像一只浴火的凤凰,身上较之刚才安静用餐时多了一份睥睨天下的强悍气势。

人,都是欺软怕硬的,在她的威势之下,众家丁立时做鸟兽散。

「你快放开我家公子。」

温若水目光扫去,锦青顿时噤声。

「小姐,快松手吧,姑爷的胳膊快被你扭断了。」

「杏儿,小心我撕烂你的嘴。」她一边说一边松开手。

李逸风因疼痛而脸色有些发白,额上冒了一层细汗,对这个粗暴的少女真是无语极了。自他成年以来,还从没碰到过像她这样凶悍的女子。

「情非得已,在下失礼了,还望温姑娘原谅。」

「道歉的话省下,」温若水眯着眼看他,「因为本姑娘没打算原谅你。」

「那姑娘要如何才能气消。」

「马上从我眼前消失,再不出现。」她一字一字从牙缝间进出。

李逸风不慌不忙地道:「温姑娘,请暂息雷霆之怒,在下真的无心冒犯,只是事态紧急,不得已而为之。」

「小姐,他下这样就又会被人掳了哦。」杏儿在一旁帮腔。

「那关我何事?」

杏儿苦口婆心道:「小姐,所谓送佛送上西天。既然已经插手了,现在他若仍让人掳了去,那小姐先前下就白忙一场?」

「我本来也没想帮他。」温若水面沉似冰。

「事实上姑娘是帮了在下。」李逸风云淡风轻的说。

她柳眉微蹙,凤眼一眯,就要开口。

杏儿急忙抢话,「小姐,喝茶。」

李逸风若有所思的看了这对主仆一眼,眼睑微垂,心中已有盘算。

温若水看着丫鬟递来的茶杯,轻轻地抿了抿唇办,最终还是伸手接过,重新落坐,眼望窗外不再说话。

杏儿这才转向李逸风,盈盈浅笑,「公子,请坐。」

「谢谢杏儿姑娘。」

「奴婢不敢当。」

听着他们客套的一来一往,温若水嘴角微微的扬了扬。杏儿这丫头也女大不中留了呢,他们倒是郎才女貌,十分匹配呢。

看到主子嘴畔那抹意味深长的笑,杏儿心突地一跳,下意识地朝李逸风看了一眼,他回她一记淡笑。

四人安静的用过饭后,结伴一起上路了。

温若水主仆一骑,李逸风主仆一骑。

四人双骑,一路往京城而去。

戍守边关十几年的老元帅温鸿学班师回朝,京中大庆三天。

温鸿学进宫受赏之际,同时递了告老奏摺,皇上虽然不舍,仍是准奏。

说到温家,就不得不提一下温鸿学的独生爱女——温若水。

温鸿学老年得女,妻子早亡,于是女儿便随他在军中长大,原本,这也不足为奇。

只是,当年温鸿学被困石龙谷,却是年方十二岁的温若水率兵夤夜驰援,救父脱困,此后,随父军中历练,更是屡立战功,颇有建树,数年之后已然是独当一面的军中将才。

皇帝惊讶之余,下旨封她将军之衔,温若水便成了天朝开国至今绝无仅有的少女将军。

然这也不是让京中百姓啧啧称奇的地方,而是,就在温鸿学即将携女回乡养老之际,一道奏摺激起涛天巨浪。

平王上摺请求皇上替自己主持公道,告的便是天国这位绝无仅有的少女将军,且罪名是——对他始乱终弃!

于是,京城沸腾了,百姓哗然,百官错愕,皇上拿着奏摺来回看了不下十遍,才敢确定自己没有眼花。

说到平王这人,虽向来深居简出,但因他出众的外貌,仍是无法做到完全的低调。要说天下第一美男子,或许言过其实,但若称京中第一美男子绝对名副其实。

他乃是宫中贵妃所生,生性闲散平和,在众皇子中才学均属一般,只因那过于出众的外表才时常被人提及。

俗语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平素低调声沉的平王,突然就做出这桩引人注目的大事件,怎不令皇室震动、百官惊动、百姓激动?

另一方面,既然有苦主上告,那么做为被告的温若水,自然便不能在此时离京。

而得知这个消息的温若水真是火冒三丈,她连平王长得是圆是扁都不知道如何始乱终弃?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一王爷,一将军,双方身份均属显赫。

嗯,三司不敢受理,皇上乐于亲理。

怎么说这也是一件奇事啊,皇上非常想亲自弄个明白。不只皇上这么想,后宫众娘娘也是这样想的。难得平日鲜见人踪的美平王主动提供大家茶余饭后的话题,她们当然要积极响应一下。

金殿对质就免了,这事说起来也算是皇家私事,甚圣可以说有点家丑的意味,毕竟是皇子被人给始乱终弃了不是?

所以,对质就改在后宫进行,而来旁听的后宫莺莺燕燕阵容甚是浩大。

在看到站立在大殿里的那个白袍女将军后,后宫的女子才知道原来女人穿将袍也可以英姿飒爽,不少人扼腕,这如果是个少年将军该多好,宫里就又能多个俊驸马。

千军万马等闲视之,对于后宫女人吃人似的目光,温若水却有些无法淡定了,感觉很不好。

不过,等她看到那个传闻中被自己给始乱终弃的平王时,她就更无法淡定了。

非但不能,简直怒发冲冠。

所谓恩将仇报!

那平王不是别人,正是她回京途中所救之人——李逸风。

「王爷,恕臣冒昧一问。」

「将军请讲。」李逸风泰然自若的道。

「臣几时对王爷有过非礼之事?」凤目喷出的是汹汹怒焰。

旁听之人顿时热血沸腾。这个少女将军慓悍啊,竟然如此问法?女子如何非礼男子?就好比大家听到平王上奏自己被人始乱终弃时,那惊天动地的感受一般。

「将军无法否认我们的确有过肌肤之亲。」

温若水压抑怒火,咬牙道:「臣当时是被王爷所累摔落马下,一时意外怎能算数?」明明是她吃亏啊,这还有没有天理?

李逸风转向听得津津有味的皇上,「父皇,温将军已经承认确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