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叔思悟,“你暂时想住那里就住那里吧,他也没有赶你出来不是?”

我走到四叔叔身边,郁闷地说道:“难道我要住那里等他赶我出去,我才离开么?”

龙御夜或许是不会强行赶我出去的,再说了,他刚刚即位,朝政等国家要事还没走上正轨,也没时间理会我。可是表姐若是知道我依然住那里,口上不说什么,心里不会没有隔阂。

见四叔叔不语,我趁机拉了他往宫外去,“走吧,我去你那里借宿。”

四叔叔虽没有再拒绝收留我,却冷冷地从我的手里抽出了他自己的手,我一阵尴尬,却不得不厚着脸皮跟着他出了皇宫。

在四叔叔的马车里打着瞌睡,四叔叔在一旁亦是闭眼浅寐。恍惚中听到城北那边有笛音悠扬,赫然是昨夜我入住占连成的军营里曾听到过的音律。

昨夜听到的笛音断续,因而我也听不出是什么曲子。今晚却听的真切,分明是《长相思》。《长相思》音节复杂,难度甚高,若非是通晓各类音律的人,绝吹奏不出这样的火候。

这样通晓音律的笛音,我敢确信不是占连成那等粗人能吹奏出的。看来昨晚在占连成的军营附近吹笛的人也来了京城!

我的心跳蓦地快速起来,“四叔叔!”不由自主地脱口喊出,“城北那边的笛音”

为何心跳如此剧烈,为何?

一直潜伏在心底的某种情愫这样莫名地亢奋起来,好像灵魂思想都不是自己的了,脑海里叫嚣的只有坚定的一样意识:那个吹笛的人

四叔叔慵懒地睁开眼来,我的话虽没说完,我的心思却被他捕捉了个彻底。

“年五。”

马车外立刻有男子应声:“王爷。”

“去城北。”

“是。”

马车‘囵囵囵’地驰骋在去城北的路上,那悠扬的笛音也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我的心跳也莫名地越跳越快,心情越来越紧张,仿佛灵魂里的什么东西都要破茧而出了。

四叔叔只清淡地看了我一眼,重又闭眼浅寐,一脸冷清与安详。仿佛,此刻夜风吹过来的笛音,正是一段催眠曲,伴他入眠。

“王爷,到了。”年五的声音重又在马车外响起。

这次四叔叔置若未闻,也是,反正到来城北,也是因为我要过来,他又没有来这里的意思。年五所谓的到了,却是指到了笛音吹奏地的附近。

我下了马车来,环视四周,最后定格在我眼中的,却是直通往护国寺的长长云梯。白日,那云梯似直通往九天宫阕,夜里,却更显悠远深邃。

笛音依旧悠扬清镌,赫然是从护国寺后山上传来!

唯一到来护国寺的那次,在此地住了半月。这里的地形,我再熟悉不过。护国寺的后山,那不是那一片浩瀚的竹林是什么?

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后山竹林里,那个正吹着竹笛的人,是他么,是他么?

第一卷 相思青萝 036 收留

再也抑制不住,提了裙屦就往云梯拾阶而上。

“帝姬!”

见此急忙跟来的人是年五,四叔叔的贴身护卫。我跑开,年五见四叔叔没有丝毫下车来,要在夜里陪我上山的意思,急的他也顾不得像主子请示就上山护卫我。

或者在四叔叔淡于处事的态度阻止他前去护卫我的可能下,他已默然违抗了主子的命令随了我去。

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却因为身边有年五这憨直而一心护主的汉子,他手持着火把,在我身后照着路,我才得以一寸寸接近山顶,离得那笛音更进一步。

因为有笛音而为这乌漆的夜平添了不少的旖旎,笛音嘎然而止的那一刻,心里的支柱恍然都失去了,慌然地看着后山的方向,再顾不得有那火把而照得见道路的视线,我惶急地投身那黑夜,顾不得摔倒在地,也顾不得在黑夜里不能辨物的恐慌,以及每一次摔倒后,手心和膝盖磨破了的一层一层的皮肉,渗出湿漉漉的鲜血和麻木了的疼痛

“帝姬!”

年五一次次地来扶我,待到终于抵达了原先的笛音吹奏地,果然是一如三年前一成不变的竹林,然而吹笛人却早已不见,那笛音也仿若从不曾存在过,像极了南柯一梦。

到底是错过,还是旁人暗夜于此奏笛的巧合?

想黯然神伤,又怕纯属巧合错伤一场。完全的巧合,无该我缅怀什么。可是此情此景偏偏触动了我心底最深处埋藏着的初恋情结。一直勒令自己封闭的感情喷薄而出,爱若潮水。

三年,禁不住地泪流满面。

下弦月。过了午夜后,下半夜月色如洗。

下山的时候,再也用不着火把,月光把一切照的通彻透亮。初春的午夜还是有些冷四叔叔虽没陪我上山,却很耐心地等在山下。坐进了马车,四叔叔递给了我一樽酒。

酒能暖身,他曾这样说过。

没有一小口一小口地清酌,无意识地如饮茶水般将一樽酒牛饮下肚,那烈酒灼呛得嗓子都沙哑了也不自知。

四叔叔没有丝毫要问我山上去可找到了奏笛人的事,也是,从我这失魂落魄的样子也看得出来结果。我这虚脱的样子,也只惹得四叔叔地给了我酒后,看了我一眼,随即他有若无其事地浅寐了。

好在我恢复的倒也快,马车行到四叔叔的睿清王府,在四叔叔下马车前再次看我时,我已经与往常无异了。

四叔叔没有立妃,不说正妃,睿清王府里连一个侍妾都没有。除了侍女与老嬷嬷,便是清一色的男人。男人,也不过是侍卫或者家仆。

记得以前曾怀疑过四叔叔是不是和龙天羽一样有那嗜好,不过从不见他的身边有异常漂亮的男子,再加之他生性孤僻,倒也无人敢拿他开玩笑。

已是深夜,四叔叔把我交给侍女们后,便没再理会我了。

我住在睿清王府的几日,四叔叔并没因府上到来了我这么位客人而有丝毫生活作息方面的变化。白日,依然在他的睿清王府里找不到他的人影,他倒每日有归家,却也是和那晚一样,大多都午夜了。想起以往白日都多在宫了,这几日当也是吧。

他又不理政事,也不知他每日一个人待在宫里做什么。

当然我是懒得去想他每日宫里做什么的,鲜少到来睿清王府,这难得的机会,我倒没有错过。他府里又没有一个姬妾,那帮家仆和侍女便成了我无聊时消遣的对象。暗暗地想,又没有妻子孩子的,他又不用养活一大家子人,一个闲人住这偌大的一个王府真是浪费啊。

唉,亲王就是不同,这个世界本就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平等与公平的。

一直过着众仆维诺的生活,不可不说不乏味。当我在睿清王府住了三日后,连一句话也没和四叔叔说过时,我已经按捺不住了。他回来的时候,我多半入睡了;他离开的时候,我又还没醒来。

于是第四日我醒来后,发神经把四叔叔府上的仆人遣散了大半,雀跃地等着四叔叔半夜回府。想着管家告诉他我做的事后,他该过来我住的院子找我兴师问罪吧。

难得大晚上地不睡觉只为看到一个男人的脸色大变,只为了四叔叔来理理我和我说说话,终于等到他半夜回府,便期期艾艾鬼鬼祟祟地跟着他。

那管家一路迟疑,似不敢打我的小报告,又怕主子日后问起来,毕竟这么位冷若冰霜的主子不好伺候。管家冷汗涔涔,近乎大半个时辰才把我遣散仆人的事汇报给四叔叔。

我和那管家都等着四叔叔的雷霆大怒,不想四叔叔如若没听到管家的汇报般,与年五吩咐着什么,对管家的话置若罔闻。

管家松了口气,我却叹了口气。

挫败啊。

于是接下来的两三日,这样的恶作剧不仅不断,还越发地变本加厉,频繁起来。故意遣退了四叔叔住的楼宇私下里的侍女和仆人,大半夜的四叔叔回府没一个人侍候,本以为他总会郁郁不悦的,他依然云淡风轻。

这样不断续的捉弄止于我在四叔叔的王府居住的最后一晚,我是在想不出什么折磨人的招数时,忽闻街外热闹,原来是刚从扬州来到京师百花楼的名妓,听说还是清倌。

众位达官贵公子一掷千金为博美人一笑,我却懒懒招手,御林军应召而来,一句‘睿清王府有请’,硬是将几大名妓带回了王府。

当然并不能说我仗势欺负名妓们,实是一听到‘睿清王府’几字,连老鸨的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与其说是我硬要带她们入府,不如说她们巴不得。京城人士都知睿清王的王府里没一个女眷,这厢侍候的好,虽攀不上正妃,侧妃嘛,人家睿清王爷总会打赏几个。

顺便挑了个姿色中等的,赐给了四叔叔的贴身护卫年五做夫人。

于是,当午夜年五和四叔叔归来时,当管家又一次边擦汗边要去汇报时,我捂着嘴在一旁偷偷瞧着。

管家先给年五问了好,然后认命地将我给年五娶了夫人的事和盘托出。老实的年五一脸呆愣。而这一次四叔叔不同于往日,这一次,四叔叔冰冷的目光在知道年五莫名其妙有了位夫人看向年五时,冷冷的眸光似有几分笑意。

“王爷”

“王爷”

嗯,等的就是名妓们出场。依那管家的性子,怕是不敢告诉四叔叔,名妓们力争上游,倒是好事。

不消管家诉苦,睿智的四叔叔已心如镜明。冷冷地拂落了一名妓缠上来的手臂,二话没说,已经过去了我住的院子。

四叔叔这回倒是没无动于衷了,不过这反应依然让我好生失望。

“好的不学,尽学这些。堂堂的公主去与青楼女子磨磨合合,待嫁闺中,这些事若传进了龙府婉妃已被尊为太后,你已是我朝长公主,何以如此不自重”

我一句话也不反驳,洗耳恭听四叔叔的教诲。

这是我有生之年,听到过的四叔叔说的最多的话啊。七年来,四叔叔说的话似乎都没有这一次教诲我的多。珍惜,珍惜!

见我态度端正,认错的好,四叔叔也没再多说什么。其实他说的也不多,几句话而已,言简意赅。

我于是试探地问:“你不生气?”这几日来,我不断地捉弄,折腾的也够累的了吧?

四叔叔抬睫看我:“你不过还是个孩子,我和一个孩子生什么气?”

“我都快嫁人了还孩子”等等,四叔叔刚提到龙府时说了什么?母亲尊为太后?我已是我朝长公主?

四叔叔见一时也走不了,坐下,拾了盏茶。我愣神地看着他,他喝茶,冰晶样的眼眸看我。室内一瞬静寂后,四叔叔吐字:“皇上对你很好。”四叔叔的声音一如往日的清冷。

“父皇对我很好啊”我一愣,方反应过来四叔叔口中的皇上已是龙御夜了!

是了,我入住四叔叔的睿清王府的第二天,就该是龙御夜即位的日子!

因为愧对龙天浚,刻意在龙御夜即位的前一夜离开皇宫,到来四叔叔这里反省与逃避。这些日子与其说故意折腾四叔叔,不如说我苦中作乐,一味地逃避龙御夜即位的事实。

此时四叔叔的话把我拉回了现实,知道再逃避已经没用,不觉间我已头痛欲裂。

“他为什么尊我母亲为太后?”我撑着额,“太后,理应是先帝的皇后或者皇上的生母享有那尊位,母亲她就算父皇在位时无皇后,龙御夜也没有母亲,后宫中依妃位高于我母亲的大有人在”

四叔叔深深看我,像是在诠释他先前说的‘龙御夜对我很好’的那句话的含义,许久,四叔叔如此淡淡说:“依妃位,后宫中名分最高的是四妃,四妃又以贵妃为首。贵妃是龙天浚的母亲,有这其中的缘故,皇上怎会尊贵妃为太后呢?同样的道理,淑妃、贤妃等乃是龙天诔和龙天羽的母亲,今日尊了他们的母亲为太后,明日是不是也要将皇位给她们的儿子呢?四妃,无论其中的谁,绝不可被尊为太后。”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可是母亲也有皇子齐宕不是么?被尊为太后,也并不妥。相反的,龙天羽有断袖之癖,他的母亲若做太后的话,对龙御夜的皇位将无威胁”

四叔叔别有深意地问我:“龙天羽有多久不近男色了?”

“自从称心和如意他的身边再无男宠。”我急道,“这也不能说明什么,我们都很清楚地知道,龙天羽是因为称心和如意的死”

四叔叔看我:“我们是知道龙天羽温和的笑容下满是忧伤,他在祭奠称心和如意,甚至对人欲之事颇有万念俱灰之态。可是皇上除了这么想之外,会不会有别的想法呢?”

“无论是谁,一坐到了皇帝的位置上,便生性多疑了。”四叔叔的声音淡淡的。

龙御夜多不多疑我不想理会,母亲极已是太后,我已是长公主,这已诏告天下,君无戏言,已成定局,我也改变不了什么。我现在迫切地想要知道的是

“龙天浚龙御夜怎么处置的?”我的声音依然颤抖,一想到四叔叔刚说的是皇上都生性多疑的话,不由地更是对龙天浚的处境忧虑了几分。龙御夜千万不要为了以绝后患对龙天浚动了杀念呀!

“怎么处置的?”四叔叔反问我,“龙天浚也并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城府,也绝对的深。皇上加冕的那天,龙天浚第一个跪拜在地俯首称臣‘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如此,皇上再是心狠手辣,若将他处死的话,怕也会招人话柄。”

我却并没有一刻的放松:“龙天浚此举倒是扳回了一句,被放了缓刑。可是他如此地随机应变,只怕龙御夜日后对他更是提防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要知道,龙天浚也并不是省油的灯。”四叔叔如是说。

是了,也只能如此了。

四叔叔离了去,临出门时顿步:“皇上明日来接你回宫,你也该回去了。”

再见到龙御夜,已是一袭明黄色的龙袍映入眼帘。

此已是我入住睿清王府的七日后,想来朝政在这位年轻君王的手上已经步入了正轨,所以他有时间出宫来舒展筋骨,美名其曰是专程来接我回宫。

多么体贴的哥哥啊,我或者该庆幸,父皇为我招徕了这么位亲人。

所有很繁复的礼义一到了皇帝的手中更是成了繁文缛节。虽然龙御夜出宫已是没有铺排了,依然是龙辇随行。整个睿清王府为他接驾,公主与亲王的身份令我和四叔叔不至于对他下跪,却极是恭敬。

随着四叔叔口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话语生涩难以出口。

当他叫了‘平身’,抬眼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眸子时,一时间倒没有如往次被他那倾国倾城的容颜蛊惑到,只是想起了父皇。那个半月前也穿着这样的明黄色龙袍的皇帝。

回过神来时,于是有了对比。父皇早年时或许也如龙御夜一般挺拔硬朗,然而留给了我极深刻的印象里的父皇却是半百男子的渐趋衰老,自然无法与眼前的这正值英年的新帝相比。

新帝第一次到来臣子家,便是来的睿清王府,这自然令睿清王府蓬荜生辉,给睿清王府增添了不少的光彩。然而,四叔叔的神情依然清冷如月,连对龙御夜这位皇帝的态度也是淡淡的。

好在大家都深知四叔叔的性子,不然新帝还真的治四叔叔个不敬之罪。

龙御夜并未在睿清王府多待,人家现在是皇帝了,日理万机呀。不得不说,我心里面早多了不少的讽刺。

倒是沾了龙御夜的光彩,回宫时,坐的是他的龙辇。

龙袍加身的龙御夜,或许这几日来真的处理那些定国之事有些累了,他比之往日更加地慵懒。一上了龙辇,便倚在那里闭目养神。直到我坐了上去,起驾了的片刻之后,懒懒的问话才从他的口中吐出:

“为什么要离开?”

他半睁开眼看我,眯着的眼若有所思,神情却是一派地认真。

我于是便很温顺地回话:“从皇陵回宫看母亲时,知道母亲搬离了邵阳宫母亲都搬走了,我自然也不得再住邵阳宫了。”

“恩。”我这回答应该是合乎情理的,龙御夜微一认同,闭目道,“整个皇宫,除了邵阳宫,你要住哪里都可以。”

这倒是和四叔叔那天说的一样。

四叔叔倒是很了解龙御夜。

其实我心里也是知道的吧,除了邵阳宫,我想要哪座宫殿做寝宫,龙御夜都不会不答应。只是唉。

闭了眼许久没说话的龙御夜忽而扯出了一抹笑容,别有深意地看着我:“你若实在喜欢邵阳宫,其实也是可以住那里的。偌大的一个邵阳宫,还住不下你们表姐妹么?”

我别过头,再也不愿理会龙御夜。

然后一路无话,龙御夜试着与我说话,我确实存了心懒得理他。

睿清王府在城东,因而离得皇宫并不远。不多时便回了宫中,看龙御夜下了龙辇,他那龙袍后面拖着长尾,我下龙辇的时候踩着了他的后袍,差点把他绊倒后,随着众宫人的大惊失色,我也很清楚地明白了身份问题,再不敢大意了。

不过想起龙御夜刚才的脸色大变,我畏惧了一阵,再随他走在长长地宫道上时,不由地忍俊不禁,也算与他摒弃前嫌了。

他是皇帝了,我再不好与他并肩而行,稍后他半步,行在他左边。只是一路都埋着头走路,怕再次踩着了他的龙袍。

非常郁闷啊,干嘛不让龙辇直行往寝宫呵,他早早地下了辇,我怎可以一个人坐龙辇呢?长长的宫道,走的我可是脚痛啊。

临行于高台,俯瞰皇宫这如置身云端的连绵宫阙,龙御夜环视了一番后,问我:“要哪座宫殿?”

并不多惊讶,只是认真地考虑了一番,回话道:“是公主就要出嫁的,既然要嫁出去,像四叔叔的睿清王府一样,我要一座宫殿的话,岂不是浪费?”

恩,为龙御夜考虑,新帝刚即位,节省资源吧。

“哦?”龙御夜饶有兴趣地发问,眼神倏地一亮,似想到了什么,便勾唇一笑,高深莫测的诡谲。

在龙御夜即位的三日后,便让礼部向左相家下了皇后的聘礼。表姐如今亦是待嫁闺中,且要嫁的人是当朝天子,更没有我的一份随意。

不说能够出相府来皇宫或者去京城逛逛,就是表姐的闺阁,她都不能迈出一步。甚至于左相与睿敏长公主她的母亲都得每日与她请安,且隔帘而视,不得与任何男人见面。其礼数完全与后宫妃子无异,与男人避而不见。

自然地,在下了聘礼未来的女主人没来到皇宫之前,龙御夜在大婚前也不好纳妃。所以,偌大的皇宫特别是后宫,完全地一座空城。与龙御夜行走的皇宫中,加之以前的亲王们都搬了出去,整个皇宫,现在就龙御夜一个孤家寡人呆着。

哦,现在多了个我。

怕是我还没出嫁,龙御夜就可以大婚,然后纳妃了。想来我离开这座皇宫后,那时后宫的热闹比现在可温暖人心多了。

如此想,便心安了许多。于是迟疑着,最终坚定地问道:“龙天浚”

龙御夜看我:“你终于问起他了。”话毕,他遥遥地望着远山云织,问我:“你看到了什么?”

我没应答。

“我看到了天下。”龙御夜转而着目看我,“我已经是皇帝了,所以我的心中必须装着天下黎民百姓,而不只是家人与手足。我不顾念手足之情么,倘若真不顾的话,早对龙天浚动了杀念。此刻没有杀他,对他而言,我已给了他最好的结局。”

我还能说什么呢,龙御夜或许说的是对的。让龙天浚还活着,他已给出了所有的仁慈。我不能要求太多。龙御夜虽然应允了父皇的请求,好好照顾我们母子,他也没义务要顾虑我的感受。

“他还好么?”听四叔叔说,如贵妃一样,龙天浚虽继续做着他的亲王,却没了人身自由,被软禁在浚亲王府。外人不得探视,他也不能轻易出府。是而我即使想去探望他,也不得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