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个月廋了一些,五官看起来竟成熟了许多,不知和怀孕是否有关,带了点女人的风情,不经意间勾人魂魄。

赵安玥容貌本就是一绝,现在却更加美得惊心动魄。

他解释道:“军中都是男人。”

赵安玥眨眼:“你是皇帝,我是皇后,他们不敢抬头看我。”

顾淮景眼角带了点寒:“他们会偷偷看。”

“你怎么知道?”赵安玥很奇怪。

“男人都是如此。”顾淮景不愿说太多。

赵安玥惊讶的看着顾淮景:“所以你也会偷偷看吗?”

顾淮景有些头疼,绕了过去:“…快戴上罢。”

赵安玥不依不饶,仿佛捉到了顾淮景的小辫子,眼睛亮亮的,非常好奇:“你都偷偷看过谁呀?”

他低下头,看着她,半晌,唇边荡漾出一个浅浅的笑:“你。”

赵安玥轻轻眨了眨眼睛,被顾淮景这个笑容勾得心跳了一下,一边任由他给她戴上蒙纱,一边小声道:“我允许你正大光明的看。”

“…多谢。”顾淮景牵起她的手,拉着她走了出去。

外头的士兵见到两人忙退到一边行礼。

赵安玥从来没去过军中,好奇的四处打量着,发现这一片白白的营帐居然望不见头。

在外头停着辆马车,顾淮景扶着赵安玥上去,然后也跟着上去。

一上去后,赵安玥掀开帘子,把头钻了出去,刚好看到不远处的踪蹄驮着个猫在溜达。

她连忙兴奋地叫了一声:“踪蹄!”

踪蹄在顾国侯府被赵安玥折腾得够呛,早就认识了她的声音,听到后脚步一顿,然后朝这边跑过来,跟着他们的马车。

背上的猫也已经醒来了,四爪抓着踪蹄的背,朝赵安玥喵喵喵的叫着。

赵安玥伸出手,连马带猫摸了一把。

顾淮景冷冷看了踪蹄一眼。

从昨晚到现在,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马,还以为已经和猫私奔了。

踪蹄察觉到顾淮景的视线,身子顿了一下,然后头一扭,跑远了。

**

北夷地牢戒备森严,赵峰被关在最里头的一间。

顾淮景带着赵安玥进来的时候,赵峰站在地牢之中,抬头望着上头小小的窗口,背对着他们。

听到脚步声,赵峰转过头,仿佛恶魔一般的眼神直直看向了顾淮景。

顾淮景平静的与之对视。

赵峰喘着粗气桀桀笑了两声,视线从顾淮景和赵安玥牵着的手,转移到赵安玥脸上。

赵安玥下意识退了一步,一半身子藏在顾淮景身后,然后歪出个头,怒视着赵峰。

赵峰嗤笑道:“公主就这般怕我?我还以为你已经看透了顾淮景的真面目,可没想到居然还是这般。公主,顾淮景可比我还残忍,你看到我打女人,虐待猫就已经怕成了这样,那你是没看到顾淮景…”

“敦特尔王。”顾淮景淡淡打断,“这个时候还想着挑拨离间,看来这牢房,对你太过礼遇了。”

赵峰呵了一声:“顾淮景你这是怕了?我说的是事实,哪用得着挑拨离间?公主你可不知道,顾淮景对女人可比我绝情多了,以前府上那宋姊然,公主还记得吧?不知公主是否好奇宋姊然是怎么死的。”

赵安玥听着两个男人你一句我一句,闻言抓着顾淮景的手,歪着头朝赵峰问道:“怎么死的?”

宋姊然无缘无故死于暗室中,因为这件事情,顾淮景当初还要用鞭子抽她呢!

“此次蛮族百万兵马,领兵人是你五哥和七哥,昨日夜里,我让唐将军率几骑亲兵,把青兰等人的脑袋先送了过去。敦特尔王要不要猜一猜之后发生了什么?”顾淮景微微笑着,淡淡出声。

赵峰捏紧了拳头,咬着牙,和顾淮景对上视线,没有再理会赵安玥。

顾淮景道:“百万兵马瞬间退兵,想必是带着尸首向蛮族王禀报了。你说你落在我手里,你父兄弟们,可会想尽办法救你,还是干脆希望你直接死了算了?”

赵安玥孤疑的视线在两人身上看来看去。

赵峰冷声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劝你要么立刻杀了我,否则我一旦有机会逃脱,你定然会后悔。”

顾淮景微微低眸:“不用这么急,死太过容易。我觉得你还是活着多享受一下比较好。”

赵安玥连忙点头同意。

顾淮景偏头问她:“你想怎么做?”

赵安玥在那段时间,每时每刻都想着要把赵峰如何如何,故而毫不犹豫,直接道:“每天给他灌泻药,然后不给他恭桶,也不给他收拾牢房!吃饭也只能给他吃锅锅头,最硬的那一种!”

顾淮景笑了,对着后头的人道:“那就按皇后的意思办。”

对赵峰这种人而言,酷刑对他反倒没有那么难忍受。

但如果要他每日腹泻,而且都在牢房里,这种感觉,赵峰想都不敢想,他不知道一个看起来娇生惯养的公主,怎么能想出这种下三滥的招数,怒道:“赵安玥!”

赵安玥连忙捂住自己的耳朵,朝赵峰哼了几声,就跑了出去。

赵峰还在吼着:“赵安玥,你总有一日会后悔!到时候哭都来不及,下场比我还惨!”

可是赵安玥已经跑远了。

顾淮景听着赵峰的话,叹道:“敦特尔王武功高强,要灌泻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先灌软骨散,废了武功,然后打折双手。”

后头的人应了一声,端着早就备好的软骨散,走进了牢房。

赵峰戒备着,不让人靠近。然而他手脚上皆有镣铐,最后依旧被五个人压在地上,灌了软骨散,折了双手。

顾淮景在外边看着,慢斯条理的看着自己的十指,淡淡笑道:“我倒是没想到敦特尔王这么了解我,本来依我残忍的心性,事情可远远不止这么简单。但所幸玥儿身上无伤,那就按她说的做,你应该庆幸你做了件还算正确的事情。”虽然赵峰没动赵安玥,很大可能是怕伤了腹中胎儿,手里没有筹码。

赵峰双手奇怪的折着,在地上扭动着,难受的青筋暴起。

软骨散,废人武功,喝下去一时之间可不是那么好受的。

顾淮景淡淡看着,然后抬腿离开了。

赵安玥已经等在了牢房外。

顾淮景在进牢房前说过,见过赵峰之后还要再带她见一个人,但到底是谁,她怎么问他都不说,赵安玥很好奇,也就没走,乖乖在这等着。

她手里不知从哪里顺来一个橘子,正偷偷摸摸的剥着。

顾淮景走了出来,看了一眼。

赵安玥听到脚步声,连忙把橘子收进了袖口,先发制人问道:“刚刚赵峰说的宋姊然是什么意思?宋姊然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事情顾淮景本想瞒着,而且他估计赵安玥说不定早就忘记了宋姊然,结果没想到赵峰居然提了出来。

他思索了一下,道:“我让人给她下了毒。”

赵安玥呆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顾淮景,袖口里藏着的剥了一个口的橘子掉了下来,滚到了顾淮景鞋边。

顾淮景自己让人杀的,然后居然嫁祸给她,说是她杀的,对她发怒,还要动用家法,用鞭子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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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

北夷又干又冷, 风呼啸吹过,吹得赵安玥脸上面纱随风晃动。

顾淮景弯腰, 捡起脚边的橘子, 走到赵安玥旁边。

他牵起她的手, 赵安玥甩开。

顾淮景微微一笑, 又伸手去牵, 赵安玥又再次甩开。

他看着她,赵安玥露在面纱外的眼睛亮晶晶的,里面透着明明白白的愤怒,见他看过来, 偏过头去, 哼了一声,不理他。

顾淮景干脆直接伸手将人搂进怀里,半推着赵安玥往前走。

赵安玥就要挣扎, 但顾淮景的下一句话阻止了她。

“宋姊然是杨胤的人。”他解释道。

杨胤是死去的皇帝,赵安玥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脆生生地道:“那你也不能嫁祸给我呀!”

“只有嫁祸到你的身上,才不会暴露。”顾淮景微笑着解释, “所以我只能借你的手演一出戏。”

赵安玥有些恼怒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走路,却在心里腹诽道,居然还可以这样啊。

明明顾淮景自己就想杀宋姊然,但为了不让当时的皇帝怀疑, 面上装得对宋姊然一片深情,私底下却借她的手除去宋姊然。

她伸手,想起赵峰的话,心里有些不舒服,轻轻咬着自己的手指:“那你现在是不是也是装的?我是不是也是下一个宋姊然?”

顾淮景道:“你不一样。”

“我哪里不一样?”赵安玥歪着头问道。

他紧了紧手,低下头,声音很轻,却透着几分暧昧:“宋姊然是杨胤的人,可你是我的人。”

他说话的时候,气息吐在脸颊一侧。

耳朵不可避免的红了起来。

赵安玥哼了一声,心里很是受用,眼角的笑意几乎要飞起来一般,怎么都藏不住了。

她咳了咳:“你要带我去见谁啊?”

“你的——”顾淮景顿了一下,“旧朋友。”

赵安玥有些迷茫,眼珠子转了转,倏然眼睛一亮:“是冉琴姐姐吗?!”

冉琴姐姐也在北夷,她早就想好要找个时间去冉琴姐姐那里的!

顾淮景高深莫测的摇了摇头。

他不说,赵安玥就越是好奇。可是在北夷,她认识的好像就只有冉琴姐姐,其他人她真的都想不到有谁。

顾淮景牵着她到了北夷城主府中。

城主早已经在门口候着,见到两人忙道:“卑职给皇上、皇后请安。”

顾淮景问道:“他如何?”

城主忙道:“我们的人手救的及时,伤得不重,今日午间刚刚醒过来。”

顾淮景点头:“那便好,带我们过去罢。”

城主连忙在前头带路,朝后院而去。

后院有一处房间,里头正传来年轻男子的怒声:“你们到底是何人?为何抓我?为何将我关在此处?!”

赵安玥愣了一下,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但她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顾淮景打量着她的神情,看到她皱着的眉,问道:“可有想出是谁?”

赵安玥摇了摇头,一脸迷茫地被顾淮景牵着往前。

只是走了几步,她终于从过往的记忆中找到了这熟悉的声音,眼中浮现几分他乡遇故知的喜悦:“张树玉!”

房间里的人也听到了赵安玥的声音,顿了一下,激动道:“公主?可是公主的声音?”

赵安玥兴奋得眉毛飞扬,就要甩开顾淮景的手往里跑。

顾淮景面无表情地死死抓着赵安玥,声音很冷淡,透着几分硬邦邦:“慢些,你现在不可以跑。”

赵安玥身子顿了一下,很焦急的模样,想快步进去,但又被顾淮景拉住,只能顺从着顾淮景的脚步。

他慢悠悠的走着,赵安玥催促道:“顾淮景,你快点走!”

“急什么?”顾淮景看了赵安玥一眼,“人就在里面,也不会跑,你很想马上见到他吗?”

赵安玥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我好久没有见到他了呢!”

顾淮景冷冷地勾了勾嘴角。

**

张树玉趴在床上,心急如焚。他背上被烧伤一片,只能趴着,而且疼痛难忍。

听到赵安玥的声音,他实在松了一口气,听着门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的心提了起来。

张树玉已经快要一年多没有见过赵安玥了,他很是紧张,紧张的同时也听到了几声低沉的男音。

赵安玥唤那人顾淮景。

顾淮景不是在大祁京都吗?为什么会在北夷?而且为什么和赵安玥一起?

最关键的是,赵安玥和顾淮景说话的时候,为何语气这般娇俏?

他从未听过赵安玥用过这种语气,和谁说过话。

张树玉的手握成拳,眼神看向门口。

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到了门口,他心跳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赵安玥先一步走了进来,然后是后头的顾淮景。

赵安玥带着月白色面纱,朦朦胧胧的,看不清五官,但是那双眼睛一如既往地的亮。

她的小腹微微隆起,左手被人牵在手里。

张树玉顺着和赵安玥十指相扣的手,对上了后头跟着进来的顾淮景。

顾淮景眼中一片幽静,脸上表情也很淡,没有多余的神色,仿佛是平静的水面。

张树玉什么都看不出来,却有种错觉,仿佛从他平静的瞳孔中看出自己恼怒的模样。

赵安玥根本没有注意到两个男人已经较量上了,她的眼神落在张树玉身上,看到他背上的一大片的白纱,叫了一声,松开顾淮景,快步走了过去:“张树玉,你这是怎么了?”

顾淮景慢慢的跟了上去,似笑非笑的看了张树玉一眼,代为回答:“张少将军昨晚去镖队找你了,他以为你在镖队里,中了赵峰的计谋,差点被炸伤,幸好我派出的人救了他一把。”

赵安玥看了顾淮景一眼,张树玉也瞪了顾淮景一眼。

顾淮景朝赵安玥笑了笑,看得张树玉心中郁闷。

赵安玥伸出手,去碰了碰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