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寓握紧拳头,“我爹我娘他们呢?”
玉儿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声音带着可怕的寒冷,“哦?我还以为你只记得那个小贱人呢,想不到是个大孝子啊,放心!林老将军和夫人自有专人伺候,好得很。”
林寓抬起布满血丝的眸,“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玉儿像是听到最荒唐的笑话,斜睨道:“哈,哈哈,为什么?你难道不知道,还好意思问我?”
林寓脸色一下子惨白,呼吸急促起来,“公主,你太不可理喻了,喜欢不喜欢,爱不爱,这种事,哪里能勉强得来的呢?”
“你就知道你爱她?”玉儿大怒尖声嚷起来,根本不管周围那么多人的在场,“那我呢?我从十岁开始就喜欢你,整天眼巴巴呆在这令人发疯的深宫中盼望你来,讨好你,取悦你,缠着父皇宣你觐见。难道你就看不见我的爱吗?只因为我是公主?除了这个,我那点比不上那个贱女人了?你从来只会敷衍我,对我的示意装聋作哑,视我一片真心而不见,说阿,你说阿!为什么你就不能分一点关注给我?”
玉儿喊得声嘶力竭,胸脯剧烈起伏。林寓偏头,不去看她的眼泪,强作镇定道:“林寓无法接受公主错爱。爱一个人,和不爱一个人,根本没得选择。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根本体会不了什么是真爱。我不爱你,你又何必以我家人性命苦苦相逼?得到我的人,也会失去我的心,徒增厌恶。”
玉儿气得发狂,看着他决绝的神情,心如刀割,“好,是你逼我的。你听好了,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
林寓心中一惊,立即抬头,眼神霎时冷起来,“你想对莲墨干什么?”
“哼,哼哼,就只想着那个女人…”玉儿惨笑,她本来想的是求皇上把林寓发配边疆,永远不要回来,却听到他这么指责,悲伤狂怒下立即顺着他的话往下讲,“我想干什么你管不着,贱妇而已,劳你这么惦念!”
林寓站起来冲到栏杆边,使劲摇晃铁枝,冲玉儿怒吼:“你疯了?她什么错都没有,只是一个孤苦伶仃的女孩,你究竟想怎么对付她?”
玉儿被他暴怒的模样吓得后退一步,瑟抖了一下,强撑着冷笑,不让声音发抖,“哼哼,你在求我吗?你凭什么求我?”
林寓满额头的青筋暴出,紧握拳头,“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玉儿无力看着他视死如归的表情,彻底绝望,陡然间身上的貂皮大氅挡不住丝丝漏进来的寒风,紧紧嗜咬千疮百孔的心脏。她嗤笑起来,眼眸冒出冷光,任由心沉沦下海底,任由魔鬼吞噬一切良知,“你在逼我。”
她冷冷陈述着一句话。
林寓垂下眼睑,敛去所有的尊严,重重跪倒在玉儿膝下,沉重的“扑通”声过后,声音同样死灰一般,没有丝毫生气,“我林寓在这里求公主,放过无辜的人,我做什么都愿意。”
“好,我成全你。”玉儿脸在抽筋,竭力套上狠绝的铠甲。
她扶着贴身宫女的手跌跌撞撞走出去,步履有点虚浮踉跄,声音却一贯的狂妄放肆,掩盖了所有真实的情绪,“准备宫刑吧。”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打了个冷战,呼呼北风灌进脖子里,不住发抖。
…
东南角传来一声男人的惨叫,短促有力,之后再没有了声响。
…
半个月后,玉儿收到密报。
被发放蛮夷的莲墨在押解途中被神秘人劫走,搜索无踪。
牢狱中的林寓也神秘消失。
这一天的雪下得很大,很大,玉儿身着盛装,像一朵盛开的玫瑰,静静站立在无边的雪世界里,仰望潇潇洒洒的天空。
细碎的雪花落在她美丽的脸庞上,伴随着低低的呢喃,“走了,都走了吗…”
相爱的人(结局)
一年后,长白山的深山老林中,不时传出声声欢笑,冰冷的雪地里笼罩丝丝缕缕的温情。
“墨儿,我们回来了!今天收获好多哇!”
“娘,快看,我打了一只狍子!”
清丽脱俗的妇人从木屋中迎出来,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拥着小孩子进屋,“小霄这么厉害,今天娘给你做鸡蛋羹,奖励你好不好?”
高大俊气的猎人跟在后面不满嚷嚷:“喂,墨儿,我的成绩也很好啊,你怎么老是忽略我!”
小霄看着爹颇为委屈的模样,回头跟娘商量,“娘,要不分一点给爹吃吧,他今天猎了头鹿呢。”
妇人瞥了猎人一眼,嘴角悄悄逸出不着痕迹骄傲的甜蜜,却冷冷道:“小霄,咱不管他,你快去厨房端吃的吧。”
小孩子欢快的脚步挞挞溜走了,猎人从后面环着妇人的腰,伏在她白生生的耳珠边,低声道:“嗯?给我另外准备了什么?”
妇人拍他的手,嗔道:“美的你,越来越不正经了,快放手!”
“不放!”猎人像孩子一样撒娇,顺势在白皙的脸颊上偷香一个。
妇人脸上飞起红晕,推他,“快去吧,你的在房间里的桌上。”
“就知道墨儿最疼我…”
夜半,孩子熟睡了,猎人搂着爱妻说悄悄话。
“寓,你说,爹他们去了哪里呢?”
“放心吧,他们不会有事的。当初他们为我找了替身后,早铺好了后路。”
“嗯,今天你猎的鹿皮,我打算给你做双软靴子,天太冷,你天天出去会受不了的。”
“与其想写靴子的事情,不如想想我们下一个孩子的计划吧…墨儿,我想要…”
“唔…你不是…君子…”
微微急促的喘息中,相爱的两个人分享彼此的身体,探索着,纠缠着,让柔软的幸福感,充溢心房。
“墨儿…墨儿,我爱你啊…”
妇人在温存中逐渐放开矜持,埋在喉咙深处的呻吟逸出唇边,“啊…寓…”
黑暗里长发散乱,化成最美丽诱人的图案。
将那孔雀屏开,将那春风帐垂…将那香衣裙抛,将那鸳鸯戏演…
漫天漫地的雪中,小木屋传出温馨的欢笑,一点点,溶化了整个冬天。
第二卷:相依石的来历(今生)
序
《将军和孤女的故事》是前世,现在这个故事是今生。
其实,故事情节并没有太大的联系,如果真要联系起来,那…七夜就是林寓,小芊就是莲墨,这样子可以了吧。宁熙臣是宁家少爷,恩,宋经国就是琉昀…
其他是新出现人物,呵呵…
这个《天魔和七夜的分身》有点玄幻的意味,很多地方不需要钻牛角尖,弄得太明白,因为就是神神鬼鬼的东西嘛,会点莫名其妙的法术因为不为过…
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多撒点土,让我知道写得好不好啦。真心期待你们。
噩耗
天魔下凡了。
整个人间沦为魔道。众勇士拼死抵抗,只保留了最后一块属于人间的净土。
这个人们生存的最后一个地方,是玄心正宗和阴月皇朝合力幻化出来的一个幻境。
现在,所有高手都受了重伤,所在幻境大殿中商量。
荭叶琉昀被扶进了大殿,司马三娘忍痛迎上去,“荭叶,琉昀,你们为什么偷偷跑出幻境!”
荭叶看了三娘一眼,一口气上不来,“哇”一声,口中鲜血狂吐。旁边的琉昀顾不得自己,抱紧荭叶的身子,“师妹,师妹,你怎么样了,是我没有将你保护好,不要吓我…”
说着支撑不了,两个一块倒下在地。
“你们快别乱动,”三娘命令道,“快点盘腿坐好运功调息。”
三娘把两张符贴到荭叶琉昀身上,两人当即觉得沸腾的血气平静了不少。荭叶闭上眼睛调息疗伤,刚才的事情涌上脑海。
她和琉昀约好,为了拯救人间,不惜自己的生命。他们决定各自使出自己的毕生功力,荭叶使出最高层次的玄心奥妙诀,看能不能将天魔击败。这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
他们瞒着众人,偷溜出了幻境。幻境外面的人间已经沦为魔道了,到处都是妖精魔鬼,沾了魔气的人全都在互相杀戮。
荭叶琉昀闭上眼睛不去看那尸体和血河,不是不想救,他们要保留功力,去和天魔最后一搏,如果成功了,救治人们的工作就交给燕无计他们吧,如果失败了,大家都难逃一死,或者成魔…
终于他们找到了天魔。天魔正在悠闲看着人们自相残杀,妖魔争夺地盘。他自己则好整以暇欣赏这一切,喝着美女端上来的佳酿。
当荭叶琉昀把天魔的那些美丽妖姬都杀完的时候,天魔居然还坐着一动不动,好像在看一场好戏。
琉昀荭叶并肩站着望向天魔,两个人身上已经沾满了血迹。荭叶琉昀同时举起了干将莫邪,指向天魔的心脏。
天魔喝下最后一杯酒,站起来,笑着说:“二位好啊!”
荭叶变换握剑招式,冷冷看着前面这个高大伟岸的身影,除了头发眉毛和额头的印记,天魔有着和七夜一模一样的躯体,可惜,他不是七夜,七夜和燕无计他们一样受了重伤,躺在幻境了。
“先是七夜,然后是你们,全是来找我送死的?”天魔悠然笑道。
琉昀荭叶心意相通,同时发起攻击,
“天地无极,玄心正法——”
“玄心奥妙,万法归一——”
他们将所有功力都倾注到了干将莫邪上,最后一搏了,即使是死亡,他们也坦然接受,出了幻境,就没有想过活着回去。
可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出招,天魔冷酷的笑声哄然响起,随之它们根本什么都没看到,一片金光之后,强大的气劲击中他们,两人双双向后飞出几丈,断了几根骨头,跌落在地上。
天魔飞上半空,居高临下看着不能动弹的两个人,“哈哈哈…死心吧,你们这点道行,还想行刺!”
琉昀使尽全身力气,喊出一句话,“我们不会放弃的!”
荭叶撑着莫邪,费力站起来。
天魔看着两个死撑的人,又是一阵狂笑,“好,我就喜欢这种人。我不会杀你们。我喜欢玩游戏,看着你们在我股掌中垂死挣扎,这种感觉真好!”
琉昀也勉强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了,但是咬牙挺着,拼命支持着。
“我倒是可以放过你们幻境,让你们最后的地方保存下来,不过,有一个条件。”天魔戏谑地说道。
荭叶喘了好久的气,对手实在太强大了,比成魔的干将还要厉害。琉昀吞了半天口水,总算说出下一句话,“什么条件?”
天魔大手一挥,琉昀荭叶被卷进了巨大风暴中,听得疯狂的肆笑中夹着一句话,“让聂小芊嫁给我。”
琉昀荭叶多么希望没有听到这句话。等到一切归于平静时,琉昀荭叶发现自己到了幻境的玄光门外。
看来天魔早就知道幻境的所在了,他不出手,是为什么呢?
大殿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现在,除了把小芊交出去,还能有什么办法呢?这是人间魔道面临的最艰难抉择…
聂小芊木头一般坐在椅子上,脸色灰白。
宁熙臣再也受不了,“啊——”一声跳起来,冲到七夜面前,揪住他的衣领把七夜从椅子上拎了起来。宁熙臣和聂小芊是幻境里唯一没受什么伤的人了。情形有点滑稽,高手们都受了致命性重伤,而不会什么功力的人倒好好的。
宁熙臣失控地拼命摇七夜,疯一般嚷道,“七夜,你这个魔鬼!都是你害的!你为什么要成魔,为什么要引天魔下凡!都是你害的,如果你当初没有成魔,小芊今天今天又怎么会被逼着要嫁给天魔——”
宁熙臣头脑失去了理智,把一腔怒火都发泄到了七夜身上。七夜被他这么一摇,内息紊乱,真气乱蹿,全身发软。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举手拨开宁熙臣。宁熙臣踉踉跄跄后退了几步,一旁的小芊跑过来,生气地大喊:“采臣,你干什么!”
宁熙臣却什么都没有听见,他看见七夜瞪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漫无边际悲痛的漩涡,有着巨大的吸力,仿佛要把人拖进那伤痛的万丈深渊,永远沉沦在痛苦中…
一个人的眼神竟能痛苦到这地步,连旁人都深深感染了么?宁熙臣扶着桌子,惊魂未定地看着七夜,大口喘着粗气。
七夜却只瞅了他一眼,就低下了头,手扶着椅背,咳了一声,猛地一口黑血吐出,天旋地转,就要倒下。
小芊跑到正好扶着七夜,她着急地说:“快坐下,七夜哥哥,不要激动…”她慌乱地用袖子擦去七夜嘴边的血,红红的血将她的袖子都染透了。
七夜抓住她的手,艰难地摇摇头,竟然又一口浓血呕出。小芊见怎么都擦不完血,哭泣起来,“七夜哥哥,你不会有事的,天魔要我嫁给他,我就嫁好了,你不要这样…”
可是七夜已经晕过去了。
承诺
小芊坐在石块上,双手支着下巴,呆呆看着满地的青草。这是幻境中她住的地方。既然是幻境,每人的房间按都是按自己的想象幻化出来。
她的房间,是一片茵绿的草地,草地上怪石嶙峋,还有几棵叶子青青的大树,柔风和畅,阳光明媚。
宁熙臣得知小芊决定嫁给天魔的消息,疯了一般冲进小芊的房间。他一把拉起坐在石头上发呆的小芊,抓住她的双肩,“小芊,你疯了!为什么要答应嫁给天魔,为什么!!!”
小芊死水般的眼睛看着他,“不嫁给天魔,我们所有人就得死,人间将全部沦为魔道。嫁给他,我们就还有一点希望,我会尽我所能唤他回头的。”
“可是天魔很有可能会杀你的!”宁熙臣痛苦地说道,“天魔他不是七夜,根本就不会怜惜你,他根本就不会有感情,你没听到吗,他已经杀了无数个女子了!”
“不,你错了,”小芊平静地转身,“天魔就是七夜哥哥,七夜哥哥就是天魔,他们从来就是一个人。”
宁熙臣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灼灼看着小芊,“那你还爱我吗?”
小芊转头避开他的目光,认真说道,“从我决定嫁给七夜哥哥开始,我就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把你忘了,再尽力去爱上他,我真的几乎要成功了,就只差七夜哥哥他没有感觉到。如果他感觉到了,我相信他一定不会成魔。”
“那我呢?我算什么?”宁熙臣不能置信的看着小芊平静的面容。
“对不起,采臣,”小芊悄悄擦去自己的眼泪,“我对不起你们兄弟,如果我能早点爱上七夜哥哥,就不会害你在我身上浪费那么多感情,七夜哥哥也不会万念俱灰走上成魔的路。如果我一直留在他身边,天魔就不会下凡…”
说着小芊从袖子中拿出蓝魔之泪,这个深蓝色的宝石在阳光下发出美丽的光彩,她的眼泪滴到蓝魔之泪上,“我真的很愧恨,一切都是蓝魔之泪引起的,我当初为什么要拿着它寻找什么真爱,到头来,我自己作的孽,还得我自己来承担后果。”
“不!”宁熙臣冲动地上前躲过蓝魔之泪,“小芊,我是真心爱你的。”
他把蓝魔之泪放在手掌上,对着他大喊,“我爱你!”
小芊有点凄凉地笑了,“采臣,不要试了,已经没有意义了。”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宁熙臣不听小芊的话,执拗而神经质地说了好过遍“我爱你”。
小芊看着宁熙臣坚持的神情,又看看毫无反应的蓝魔之泪,心一点一点往下沉,她没有表情说道,“没有用的,书生,这样大喊,它是不会发光的。蓝魔之泪只有在爱意达到爆发点的时候,才会发光的。”
宁熙臣喊了很多遍,悲愤地将宝石扔到地上,“什么蓝魔之泪,它根本就不会发光,破石头!”
小芊含泪将宝石捡了起来,“采臣,我走之后,你要好好活着。当天还是那么地蓝,云还是那么地潇洒,我的离开,并没有带走你的世界。记住,不要成魔。如果你真的爱我,不要成魔。”
宁熙臣哭着抱住小芊,哽咽着说:“小芊,我答应你,我不会成魔的。”
“谢谢你,采臣。”小芊笑了。
七夜仍然躺在床上昏迷着。他实在伤得太重了。和琉昀荭叶一样,他和天魔恶战,结果两下就被撂倒了。
天魔并不杀他,“哈哈哈,七夜,你放弃吧,虽然我们是一体的,但你不可能打败我。”
他头上不断冒着冷汗,噩梦连连。一只小手给他敷冷毛巾,给他擦汗。
“小芊——”七夜一下子醒过来,抓住自己额头上的那只小手,惶急地喊出梦中的那个名字。
“圣君…”细柔的声音惊讶极了。
七夜喘着气,定睛看去,发现自己抓着的是小雪的手,他立即放开,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小雪的眼睛红红的,“圣君,你昏迷了整整四天了,小芊已经答应嫁给天魔,后天就嫁过去。这几天,喜服嫁妆什么的都准备好了。”
不舍
正殿中。
只有燕无计和司马三娘两个人。
天太热了,他们干脆坐在了大理石地板上,反正没有其他人看见。燕无计搂着司马三娘的肩膀,“小三,我怎么觉得心里好难过呢?你有没有什么药,是治难过病的?”
三娘白了他一眼,“我要是有这种药,也不能给你吃,要给也给七夜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