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黑着脸,算是默认了伯母的安排。

又陪着伯母并两个堂弟说了一会子话后,他便告辞而出,只因今日还有事要和齐王殿下商谈。

这一次他跟随前来燕京城,因了战功,也被封了个四品的武卫将军,只是同僚们都为他不满,依他的战功,便是封个三品将军都是应该的,如今却只是区区一个四品,仅仅比普通的校尉高了一阶而已。

齐王穿着一身紫袍,坐在凉亭中,一旁是惨荷败柳,他颇有兴致地在两个美貌侍女的服侍下品着茶。

见萧正峰金刀大马地走过来,他伸手,无声地示意他坐下。

萧正峰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齐王的,他虽身在齐王麾下,可是齐王却拿他做朋友和兄弟一般看待,此时萧正峰也没吭声,径自坐下了。

齐王吩咐道:“为萧将军斟茶。”

萧正峰抬眼,闷声道:“不必,殿下当知,属下素来不爱饮茶。”

齐王听到这个,难得笑了下:“正峰,我知你素日爱饮酒,不爱品茶,只是酒有酒的妙处,茶有茶的味道,今日你便陪我品茶吧。”

萧正峰这才点头,捏起那玲珑小巧的紫砂茶盏,端起来,豪爽地一饮而尽。

两个大男人对着那堆残荷品了半响的茶,齐王在想什么,萧正峰不知道。

不过萧正峰却是看着这亭台楼榭,看着远处落叶缤纷,不知道怎么便想起那一日看到的旖旎情景,于是又是气血上涌,当下皱眉,深吸了口气。

齐王敏锐地察觉到了,他打量着萧正峰,淡道:

“正峰,这一次的封赏,我也是不曾想到。”

萧正峰几乎是这次击退北狄功劳最大的战将,可是却仅仅封了一个四品的武卫将军,这确实是有些出乎意料,不过仿佛又在意料之中。

如今永和帝的儿子中,唯独齐王最为年长,可是也最为永和帝所不喜,又因他此次带兵击退北狄,同时引起了太子的忌惮。

这萧正峰乃他莫逆之交,自然便遭受某些人的打压。

萧正峰摇头,淡道:“殿下,虽则出乎意料,可是也在情理之中,正峰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齐王拧眉,打量着萧正峰:“可是最近这些日子,我总觉得你仿佛有什么心事。”

萧正峰挑起浓眉,坚决否定:“没有。”

齐王探究地望着他,半响后,忽而笑道:“该不会那一日去女子书院,你真得相中了哪家姑娘吧?”

本来萧正峰是一脸从容面无表情的模样,如今陡然间被齐王说中心事,虽则看着依旧四平八稳不动如风,不过耳根那里却隐约发烫。

他掩饰性地转过身去,望着那远处的湖水:“这园子里风景倒是极好。”

齐王沉默了片刻后,忽而笑起来,笑得萧正峰冷哼一声。

齐王越发肯定了,忽而间便心情愉悦:“正峰,你到底看中了哪家姑娘,那一日我分明记得你躲在一旁,连看都不曾看的?”

萧正峰冷扫了眼齐王:“真得没有。”

说着这话,他脸上已经很难看了。

齐王挑眉笑,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不过面上却并不挑破,只是问道:“你的婚事,想来萧夫人也在为你挑选。”

听到这个,萧正峰不说话了。

第 19 章 男主的思念

因在齐王那里喝了几盏茶,后来几个同僚也一起去了,大家终究畅饮了一番。

平时在军营里是不能饮酒的,如今好不容易出来,也就这么些时日了,还不豪饮个痛快啊!

这一日萧正峰又是有心事的,酒不醉人人自醉,一番畅饮后,他拒绝了同僚的相送,矫健地翻身上马,有力的长腿夹着马腹,径自回府去了。

到了自己的小院子,月光朦朦胧地藏在云后,院中静寂无人,他大踏步走进房中,此时只觉得头重脚轻,也不及洗漱,就险些要倒在床榻上。

谁知道这么一倒下,便觉得床上软绵绵的一个,透着一股子香气,就那么跟个藤蔓般缠了过来,搂住萧正峰壮士的腰杆轻轻蹭着,说不出的撩人。

萧正峰喉咙发紧,身上顿时紧绷起来,脑中忽而想起百日里伯母所说的话,难道这就是那个过来伺候的丫鬟了?

那女子仿佛感觉到了他的变化,便越发搂紧了他,纤细的手在他胸膛上轻轻撩拨。

萧正峰脑中“嗡”的一声,于是在这黑暗之中,醉意朦胧,酒气和热气蒸腾,让他的理智渐渐失去控制,他仿佛觉得怀中的女人便是那日娇软的女子阿烟,她就在他怀里,任凭他为所欲为。

他喘息开始急促起来,伸手就要去搂住这女人,去行那日梦中之事。

那女子一时也有些情动,细声喃道:“三爷……我叫涵香,是大夫人要我过来伺候爷的。”

这一声话语出口,萧正峰整个人便僵在那里,仿佛有头冷水兜头浇下,又仿佛浓雾散去绮梦醒来,云开雾散后,一切都现出原型。

他深暗幽沉得眸子泛红,喘息急促得犹如跑了多少路,汗水从额头流下,浑身紧绷得像一块石头。

捏着怀中女子的胳膊,紧咬着牙,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那涵香万不曾想这刚才分明情动的男人,忽而就不动弹了,她疑惑地揽着他,柔声问道:“爷,你这是怎么了?”

说着,便拿身子在他胸膛上轻轻磨蹭,试图唤起他的反应。

可是萧正峰却陡然一个后退,狠厉而坚决地将她推至一旁

这女子猝不及防,连人带锦被,就这么趴倒在地上,摔了一个狼狈。

她尖叫一声,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在这衣衫不整中望着萧正峰,却见萧正峰绷着脸,根本没看自己的样子,也并没有要扶起来的意思。

顿时,她委屈又莫名,泪水一下子落下来:“爷,涵香到底哪里惹了爷的不快?”

萧正峰眯起眸子,冷沉沉地道:“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喜欢。你走吧。”

他原本以为,自己不过是性.欲突发而已,从未有过女人的他只是缺个女人罢了,这就如同饿了要吃饭一样,既然缺女人,那就来一个女人暖床,一切问题就可以解决了,他就不会恍惚着总是想起那个一面之缘的姑娘。

借着这几分酒意,他几乎便觉得自己怀中女人就是那日娇软曼妙的阿烟,可是当那女子发出声响的时候,他才知道,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他的身体渴望的是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子,而不是其他。

这一晚,萧正峰在黑暗中睁着晦暗不明的眸子,一直不曾入睡。

到了第二日,他去见了自己的伯母,神色平静,语气沉着:“伯母,正峰如今不过二十有四,功不成名不就,还不想娶亲。”

萧夫人一听这个就急了:“都二十四岁了,你竟还说年纪不大?再者你要什么功要什么名?如今你年纪轻轻,已经是四品武卫将军,除非那些生来有门路有靠山的,要不然在这燕京城里,你这个年纪的子弟,哪个能比得上你?”

萧正峰却是态度坚决:“伯母,正峰已经决定了。再过几日,就会随着齐王返回边疆,几年之内,不想回燕京城了,若是伯母贸然定下婚事,反而耽搁了人家姑娘。”

萧夫人越发着急了:“你既如此说,那我也不敢勉强你,如今只好去禀报了老夫人,请她来定夺了。”

这萧老夫人便是萧正峰的祖母,萧正峰因自幼失祜,小时候一直跟着祖母长大,倒是和这位祖母感情极深。

听到这个,萧正峰皱了下眉,不过依旧坚持道:“伯母不必着急,我自会亲自向祖母禀明的。”

当下他告辞了祖母,离开家门,骑马径自上了街道。

因如今早已封赏妥当,永和帝下了圣旨,要他们这些战将留京数日好生游玩后,再行返回西北。

如今距离要回西北的日子也就几天了,同袍兄弟们都在忙着陪伴家人,收拾行李,只是他却没什么事做,便一个人骑着马在街道上溜达。

萧家住在西四街,骑马半柱香功夫便到了最为繁华的燕京城大街道,这里银楼布店当铺等比比皆是,酒幡飘扬叫卖不断,甚是热闹。只是萧正峰看着这满眼繁华,心中却越发苦涩。

他虽生于斯长于斯,可是十六七岁便离开家乡,如今已经八年了,八年的时间,足以让他对这里陌生起来。

他早已习惯了西北边疆的荒凉,却看不惯这里的繁花似锦

只是八年的时间,在这个他从不曾回首思念的地方,竟然有了那么一个惹他心扉的柔软女子,只一眼,便能勾得他情不能自禁。

其实自己对她,真得几乎是一无所知,只不过是一面之缘,一面之缘而已啊!

萧正峰咬牙切齿地这么警告着自己的时候,便听到旁边有商贩叫卖道:

“新出锅的豆渣鸡蛋饼啊,当今左相大人府中秘方,燕王殿下的小茶点,保你吃了还想吃!”

他拧眉,望向那小商贩处,一时便想起,同袍中有人曾说,那顾府千金做了豆渣鸡蛋饼孝敬父亲顾左相,顾左相忆苦思甜,只说好吃,后又因风流高雅的燕王殿下也夸那豆渣鸡蛋饼好吃,于是这无人问津的豆渣饼一时成为燕京城的新宠,但凡待客之时,总是要放上那么一盘的。

那边小商贩正叫卖着,忽而便见一双凌厉的眸子直盯着自己刚出锅的茶点,猛然一惊,忙道:“这位爷,您是要来一个尝尝吗?”

萧正峰点头:“好,来一个吧。”

那小商贩忙包了一个热腾腾的饼递给了萧正峰,萧正峰从怀中取出三个铜板扔过去。

骑马到了一处酒家,萧正峰走进去,要了二两酒,一边喝酒,一边慢慢品着那豆渣鸡蛋饼。

其实豆渣做饼,口感粗糙,并不适合这些京中权贵早已被养得挑剔的胃口,只是对于萧正峰来说,此物味道尚好。

他一边品着那豆渣饼,想着这般粗糙食物,原本是普通百姓所食,她那么一个娇贵的千金小姐,怎么却会做出这种糕点给自己父亲和燕王品尝?

喝一口浊酒,热辣的酒意在胸臆间蔓延,他在这酒不醉人人自醉中,默默地描摹着那个女人的娇态。

就在这个时候,便听到外面有车马之声,来往行人纷纷避开,一时酒家中有人议论。

“看那个穿了白衣骑马的,便是当今太子殿下,也只有太子出行才会如此的排场了。”说话的是一个头戴锦巾的年轻子弟,言语间充满了羡慕。

“你到底是年轻,哪里知道这个,这还是当今太子素来俭朴,出行素简,要不然那排场,啧啧,太子的依仗可不是这样的!”一个老者捋着胡子打趣道。

萧正峰闻听这个,想起坊间关于顾烟将成为太子妃的流言,不免抬眸看过去,却见那骑着白马温文儒雅的俊逸男子,果然就是当今太子。

而在他的身旁,有一辆清油篷的马车缓缓而行。太子偶尔间会笑望向那马车,眸光中满是温暖和情义。

萧正峰微蹙眉,捏着酒杯的手用了几分力道。

就在此时,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仿佛有一种熟悉而动人的声音响起。

“绿绮,帮我把暖手炉拿过来。”

这么一句,身处闹市之中的人们自然是听不到的。

可是萧正峰自小习武,练得耳力惊人,却最能在那纷扰之中听取任何最为细微的声音。

如今他听得这声音,微震,忒地耳熟,可不是那一日顾家小姐清脆软糯的声音么。

当时她便是用这么动人的声音,叫出他的名字的。

萧正峰猛地站起,起身就要往外走。

那伙计见了,忙拉住他道:“这位爷,您还没结账呢!”

萧正峰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淡道:“不必找了。”

第 20 章 情不自禁

说完这人已经如风一般走出酒家,出来后见那轿子和马车已经渐渐远处,忙矫健地翻身上了自己的拴在酒家外的黑马,两只有力的长腿一架马腹,便追了过去。

待追到近前,他便不敢再往前去,只是压下心中的翻腾,皱着眉远远地望着。

其实他就这么追出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若是上阵杀敌调兵遣将,甚至行军布阵,他心中自有沟壑,可是与这等事儿上,他实在是毫无经验可言。

只是刚才听到那顾烟姑娘的声音,他便情不自禁地追出来。

他近几年已经不打算娶妻了,总想着自己区区一个四品将军,其实还是应该更加努力,试图去爬到一个更好的位置,至少能配得上她的一个位置。

可是几年之后,等到哪一天自己有资格走到她面前,怕是她早已嫁为他人妇了吧?

萧正峰这个人,经历过西北风沙的磨练,骨子里便透着一种大而化之的粗糙和刚硬,寻常时候并不会有那种伤风悲月的惆怅。不过此时想到自己和这女子终究无缘,他难免心里开始泛酸。

一时低头,苦笑一声,想着过几天就离开这燕京城了,临走之前,再看她一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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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烟今日个忽然出门,还是因为恰好这一日是八月初七,是阿烟母亲的生忌,她是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去大相国寺去为母亲烧香的。而今日一早,太子却过来登门拜访,说是也要去大相国寺。

阿烟虽有心推脱,可是见太子满眼的殷切,一时便想着,自从重生而来后,还未曾和他单独说说过呢。

自己总是要找个机会,把那些话和他说清楚的。

当下阿烟便告别了父亲,在这太子的陪同下前去大相国寺,一路上因有丫鬟们陪着,阿烟也不好说什么。

一时马车出了城门,城门外有一片柿子林,如今柿子叶已经落光了,红通通的柿子便那么挂在树上。这秋日的季节,天空幽兰,远远看过去,那挂在高处的柿子到仿佛是红宝石一般镶嵌在幽蓝的天空中。

那种柿子的老农此时摘了一筐一筐的柿子放在牛车上,这是要准备运进城里卖的。

太子见了,牵着缰绳的手便指向那柿林,笑对着马车中的阿烟道:“阿烟快看,那里柿子红了。”

阿烟掀开帘子望过去,果然见那枝丫盘结的树身上挂满了红柿子,柿子林中还有婆子爬到树上摘柿子呢。

当下她不免一笑,道:“去买一筐吧,等回去的时候给父亲也尝一尝。”

太子恰好看向阿烟,却见阿烟一笑间娇美动人,说不出的韵致和优雅,道不尽的从容和妩媚。

太子微怔,不由望着阿烟,呐呐地道:“阿烟,我怎么觉得,你这病了一场,倒是和前几日不一样了呢。”

以前的阿烟自然也是娇媚动人,可是如今的阿烟,总觉得多了一分恬淡的释然,仿佛看尽千帆之后的一个疲倦笑容,又好似闺中女子临窗梳妆后回眸的一声叹息,婉转动人,柔媚透骨。那种经历世情之后方有的柔情绰态,配上这娇美如花初初长成的曼妙身段,竟糅合出一股清纯的妩媚,犹如稚子般粉雕玉逐的芬芳。

阿烟自然感觉到太子的目光,那是一种赤.裸裸的探究。

她垂眸,轻笑道:“殿下?”

太子这才反应过来,忙命随行侍卫前去购置一筐柿子。

当下大家放慢了速度,一边缓慢前行,一边闲聊,因说起这柿子林之景,太子便随口吟出一首诗来,却是“林中有丹果,压枝一何稠;为柿已软美,入口颇相投。”

阿烟自然赞了一声好诗。

太子见阿烟赞她,面上愉悦,又谈起那一日去女子书院的情景来。

“我原本是要看你去的,谁知道你早早不见了踪迹,也不曾见你做文章,倒是有个什么李家的庶女做了一篇,让大家颇为惊艳。”

阿烟自然知道他说的就是李明悦模仿自己的那篇,不免想笑,不过还是忍下了,只是淡淡地道:“那李家小姐,倒是个聪慧之人。”

一时这柿子送过来了,太子身边侍卫恭敬地用锦帕包了几个柿子捧了上来。绿绮接过来,擦拭过了,递给了阿烟品尝。

阿烟拿了一个尝着,只觉得那柿子饴绵甜润,倒是好吃。

而后面的萧正峰远远地看着前面的太子殿下,却见那太子乌发如云,白衣似雪,骑着一匹外邦进贡的白马,优雅地品着柿子,温煦的目光笑望着一旁的佳人。

从萧正峰的方向,他看不到马车上的女子,只偶尔能听到她的说笑声。那笑声真是好听,如娇莺初啭,嘤嘤动人,惹得他越发心中发热。

有那么一刻,他握紧了缰绳,几乎就要打马而回。

其实看一眼又能如何,看了,不过是让她在越发在自己梦中停驻不走罢了。

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偏生阿烟在马车上回首看了一眼,远远地便见一个威武高壮的男子骑着黑马,迎着秋日的阳光,巍然立在官道上。

秋风迷离,落叶缤纷,红柿飘香,明明是诗情画意的一个城郊,却被他那么一站,愣是有了几分塞北的苍劲和豪迈。

太子殿下顺着阿烟的目光看过去,也认出了萧正峰,便低声对阿烟道:“这是燕王的挚友,叫萧正峰的,这一次北狄之战,他居功甚伟。”

阿烟听着那“居功甚伟”,想着那又如何,这一次也不过是给这萧正峰授予了一个四品的武将官职而已。

她心里有些为萧正峰不平,不过却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着对守护在马车后的蓝庭道:

“后面那是萧将军,在西北边疆时,还曾护在父亲身边的,前几日父亲还提起过他。如今既凑巧碰到了,你便请他过来,我要亲自谢过。”

蓝庭一直恭敬地跟随在身后,如今听到姑娘这么说,忙应下。

萧正峰原本都要打马而归了,如今忽听得那顾烟姑娘要叫自己过去,那握着缰绳的手就紧了几分。

蓝庭见他面无表情,也不曾言语,浑身刚硬得犹如块石头般,一时有些捉摸不透,只好把刚才姑娘所说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

“萧将军,我家姑娘说了,要当面亲自向你道一声谢呢。”

萧正峰皱眉,粗噶地道:“不必了。”

他有点不想近前,距离太近,看多了,越发看到心里去。

不过显然,蓝庭是矢志要把萧正峰请过去,自家姑娘的吩咐他是一定要做到的。

萧正峰见蓝庭一再坚持,也就不说什么,打马随着蓝庭过去了。

到了前面,先是抱拳见过了太子殿下,然后才和顾烟相见。

上一次匆忙之中见过,因并无他人在场,到底是有些仓促的,如今光明正大相见,她干脆走下马车,来到萧正峰面前,笑意盈盈,望着眼前这位刚硬的汉子,想着十一年后此人封侯拜将后的威严,不免心中暗暗感慨。

十一年后的他,身经百战之后又经官场历练,已经修炼得举手投足间都是沉稳的威严。可是如今,他到底年轻呢,二十四岁的年纪,一身黑袍简朴随意,把个绑腿扎得结实利索,年轻的眉眼浓墨重彩意气飞扬,下巴的胡子渣透着不同于燕京城贵家子弟的粗犷。

他见了自己,忙翻身下马,行动间充满了彪悍而矫健的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