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拍打了下身上的灰尘,蹦跳着上了马车,对着阿烟抱怨道:“姑娘,这萧将军实在是个怪人。”

阿烟默默地对着车窗,一句话不曾说。

绿绮拿着两个红彤彤的柿子递给阿烟,却见她白净的脸颊上挂着点泪痕,顿时吓了一跳,险些把手里的柿子都丢掉了。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哭了?”

阿烟摇头,疲倦地闭上眸子:“刚才下去走动,谁知道风尘进了眼睛,我正累着,你不要说话。”

绿绮忙点头,当下再不敢说话,蹑手蹑脚地将那两个柿子放到一旁的暗格里,然后小心翼翼地守在阿烟身边。

须臾之后,便听到前方的小厮和侍卫们笑呵呵地回来了,交口夸赞着萧将军之神武。

绿绮侧耳细听过去,却竟然是萧正峰跑去前面,徒手将那棵巨大的老树给移到了路旁,一时大家都夸他天生神力。

却就在这个时候,蓝庭带着人回来了,气喘吁吁的,正要招呼着去搬那个老树,便听说老树已经被萧正峰搬走了。

他顿时无言以对,极其不悦地看着这个人。

怎么可以有如此卑鄙的人呢,既然能搬动,为何早不动作,偏要等着他到处去寻了人手和绳索,他却去搬了来。

这简直是在耍人玩。

不过蓝庭到底是忍下了,深了口气,招呼众人将那坑填平了。

一时前方堵塞的车马渐渐往前走去,于是阿烟的马车也终于可以过去了。

接下来的路途就平顺了许多,不过半个时辰功夫,马车就进了城,此时正值晌午,燕京城里正是热闹的时候,人来人往的,又有熙熙攘攘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阿烟这一路上,是不曾说过一句话。

一直到马车拐进了小翔凤胡同,她才撩起马车帘,却见不知道何时,萧正峰早已不见了的。

想来是觉得留着无趣,已经归家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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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刚在小翔凤胡同三号的顾府门前停下,便听到有脚步声过来,阿烟这边一下轿子,那边燕王就走了过来。

现在的他穿着一身鸦青色长袍,倒是和往日的张扬不同,隐隐有几分沉稳和阴郁之色。

此时他见了阿烟下马车,唇边掀起一抹嘲讽的笑,冷声道:“哎呦,顾家小姐,你总算是回来了?”

顾烟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只径自就要进家门。

燕王却是不依不饶,上前,斜靠在马车旁,嘴里叼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萱草,挑眉笑着道:“在大相国寺几日,可是玩得舒畅尽兴?”

阿烟垂眸敛目,淡道:“为母祈福而已,不敢说玩。”

燕王听了,却是一个低哼,靠近了阿烟,阴沉着道:“是吗?我怎么觉得,你顾家小姐分明是过去和男人幽会的呢。”

阿烟听闻,冷瞪了他一眼,斥道:“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这种事情,便是知道,原也没有说出来的道理。

更何况,是她要幽会吗?

阿烟不满地望着燕王:“你这个样子,倒像是被人戴了绿帽子的,只是殿下可是要记得,我和你,除了自小到大的情分,其他可没有什么干系。”

燕王闻听,脸上越发难看了。

这话真难听,听一次难受一次。

他不由冷笑:“阿烟,说说吧,这次趁着我不防备,跑去大相国寺,你是和谁幽会呢,是太子,还是萧正峰?”

阿烟越发无奈:“殿下,你到底要我如何是好?无论是太子,还是萧正峰,那又如何?我将来嫁给谁,那都和你无关,因为我绝对不会嫁给你的。”

这话说得如此绝情,燕王脸色越发难看,眯着细长的凤眸,审视着阿烟的神色,半响之后忽然道:

“阿烟,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去了大相国寺一趟,仿佛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说不上来哪里不同,只是原来眼眸清冷,如今却仿佛有些许愁绪,很飘渺轻淡,若不是知之甚深的人,怕是看不出来的。

他不由皱眉,定定地望着她道:

“其实自从你病过之后,我便觉得你和以前大不同。你可是喜欢上了谁,姑娘家心里有人了,如今倒是连咱们的情义都不顾了呢。”

阿烟也是无奈,面对这么一个燕王,每日里在这里死缠烂打纠缠不休,说也不得骂也不得。若说是真烦他吧,那也不至于,毕竟确实是自小的情义,况且他后来对自己,也算是有情有义的。

只是要自己嫁给这么一个人,她却是万万不愿的。

她抬手捏了捏眉心,疲倦地道:“燕王殿下,我说了,不想嫁你。那你到底要如何,非要逼着我嫁你?还是说要纠缠着我不放,让我一辈子嫁不出去?”

燕王一时无言以对,细眸微动,好看的唇抿起一个自嘲的笑:

“阿烟,我没有要你如何,只是关心你,可以吧?我想着你到底年幼,怕你被坏人骗了去。”

说着,他靠近了她,低声道:“若是太子哥哥也就罢了,可若是那萧正峰,不过是一个区区四品将军,真是连为你提鞋都不配的,他竟然在寺里陪了你几日,实在是听了都让人难受。”

这话说到最后,他声线压低,那语音中竟然隐隐透着几分威胁和阴沉。

阿烟知道自己最好还是远离那萧正峰的好,当下便叹了口气,摇头笑道;“殿下啊,也真是难为你了,不过一个莽汉而已,也值得你这样记挂在心里。”

其实燕王这几日在宫中陪着他母妃,一直不曾出来,这才使得萧正峰趁虚而入,竟然在寺里独占阿烟数日的。如今他出宫来,听说了这事,便心中泛起愠怒,故意提起那萧正峰来,看阿烟的反应。

如今阿烟话中这么说,他才多少放下心来,噙着一抹笑道:“原说得是呢,就是一个莽汉。”

阿烟眨眼,淡道:“殿下,我累了,先进家去了。”

其实此时此刻,蓝庭就从旁边守着呢,低着头,恭敬地站在那里,就跟一个木桩子般,一句话都不说。

当下他听到阿烟说累,便上前,温声道:“姑娘,家里午膳已经备好了。”

阿烟顺势点头,这才在绿绮的扶持下进了屋。

回到家中后,还没安顿下,便见顾清撒欢一般从正屋那边往西厢房这边跑,跑得气喘吁吁的,一身好肉乱颤。

待走进正屋,一见阿烟果然回来了,忙扑过去,欢快地道:“姐姐你可回来了。”

阿烟笑着摸了摸他的脸颊,那小脸蛋白里透红,跑得都渗透出细密的汗滴来了呢。

阿烟坐在那里,揽着他笑问道:“姐姐不在家的这几日,你可有用功读书?”

顾清忙乖巧地回道:“这几日自然是好好读书,先生还曾夸过我呢。”

阿烟满意地道:“好,稍后姐姐自然问问你的功课。只是如今,你先尝个甜柿子吧。”

说着便吩咐道:“绿绮,你坐了这半响马车,也是累了,去让小厮们把那柿子搬过来后,你便去歇息吧。午膳的事儿,让青峰张罗。”

青峰素来性子柔和,听此话,笑眯眯地道:

“姑娘不必操心,这都是准备好的。如今让绿绮歇着,我这就去跟着小厮取柿子来。”

阿烟点头:“再挑些红的软的,送去给老爷夫人,还有二小姐和周姨娘房中。”

青峰笑着答应了,自去办理。

这个时候小丫鬟燕锁过来,她不过十二三岁罢了,却最是生得机灵,捧着一杯茶递给阿烟,口里还软声道:

“姑娘,先喝口茶润润唇吧。”

阿烟接过来,一边喝着茶,一边和顾清说话。

顾清只觉得自己几日不见姐姐,倒仿佛许久不见一般,先是一五一十地给阿烟说了自己这些日子都学了什么,有什么长进,又把最近母亲动辄说教的话抱怨了。

其中自然问起阿烟山中寺里可有什么好玩的,于是阿烟便将寺中捉鱼烤鱼的事儿说了,顾清听得两眼发亮,只说下次他也要去。

阿烟轻笑道:“可不许告诉外人,这是寺里呢。”

顾清使劲地点头:“我知道的!对谁也不说的!”

当下姐弟二人说着话,却有李氏房中的丫鬟叫玛瑙的过来,说是老爷那边叫过去,正房里已经摆了饭的,大家一块儿吃。

顾烟笑着应下,便稍作洗漱,牵了顾清的手去正房那边了。

到了之后,这才发现今日个周姨娘和顾云都在呢。

顾左相见女儿牵着顾清的手走进来,难得笑了:

“他们姐弟二人如今倒是好,我看清儿总是缠着阿烟呢。”

李氏自从那日被顾左相训斥一番,又听自家陪房一番开导,是下定了决定要讨好阿烟的,是以见他们姐弟二人好得跟什么似的,也是高兴,便笑道:

“这几日阿烟不在家里,清儿可是一直念叨着呢,有一次正午睡着,忽而还说什么,姐姐听我说……可把嬷嬷笑坏了,只说这小人儿家的,倒是心思重的。”

顾清不过是七岁多的小孩儿罢了,如今被母亲这么说着,不免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撅嘴道:“没有的事儿。”

一时那羞涩小模样,越发逗得顾左相和李氏笑起来,阿烟也看着这肉团般的弟弟实在是分外可爱,忍不住抬手轻轻抚着他软软的发丝。

顾齐修见此,更加喜欢,若说起来,当年他那发妻去了,他是不想再娶的。只是一则怕阿烟到底年幼,家中无人主持中馈,二则是也有人偶尔劝说,说是阿烟只有一个庶姐,也无兄弟扶持。若是他在一日还好,若是他哪天不在了,阿烟也就孤苦伶仃了,到时候便是被人欺压了去,也没处去说道。

这顾齐修想想也是,只因自家发妻原本人丁单薄,得了阿烟母亲一个女儿,如今是绝了嗣的,而自己呢,原本一介孤儿,父母早逝,要说起来,自己这阿烟也是个苦命的。

这么一想之下,他去续了一房,后来因朝政繁忙,对于清儿疏于管教,时候一长,看着那胖墩一般的身形,性子又略显懦弱,他委实不喜,慢慢地也就听之任之了。

如今女儿把这弟弟当做宝贝一样管教着,他才恍悟自己的失职。看着此前姐弟二人相处的情景,心中欣慰,感慨万分。

如此一来,回首看看陈氏,倒是也觉得顺眼许多,低声笑了下,他道:

“明日个晋江侯爷要过来,你今日先命人采购些食材,备着厨房要用的。”

顾齐修这么一说,别人也就罢了,倒是阿烟听得微惊,不过她沉住气,故作不经意地道:

“这位侯爷不是素日闭门不出么,怎么好好地忽然要来拜访父亲?”

第 32 章

“这位侯爷不是素日闭门不出么,怎么好好地忽然要来拜访父亲?”

顾齐修呵呵笑了下,温和地望着女儿:“还不是因为你吗,说是前几日在路上遇到了你的马车,多亏了你的帮忙,要不然怕是要在那里等许久呢。明日个你先不必急着去书院。”

阿烟一听这个,简直是差点噎到。

这种事儿,原来还可以把黑的说成白的。

她低着头,轻轻用筷子叉起一个猪手来,凝视着那猪手,脑中却是浮现出当日在马车中,她恰好和对面马车的沈越对望的情景。

一个小孩子罢了,他这是要掀起什么风浪?

事出异常必有妖,她抿唇轻笑,想着无论他到底要做什么,自己只是静静地作壁上观就是了。

左右,这辈子,她和他们沈家,是再也不想有什么干系了。

谁知道此时,忽听到一阵咳声,阿烟抬首看过去,却见一群人正盯着自己筷子上的猪手。

顾齐修终于忍不住了,问女儿道:“阿烟,父亲知道你自从病了后,便格外爱吃这猪手,所以今日特意命厨房做了黄豆猪手给你。只是你吃便吃了,怎么如今却要盯着这猪手格外打量?”

阿烟这才发现,自己太过专注地想这事儿,竟然略有失态。

她忙笑了下,认真地对父亲道:“父亲,我只是这几日在寺中清苦,一直茹素,忽而见了这等油腻之物,难免有些犹豫。”

顾齐修一听便呵呵笑起来,眸中越发慈爱:“你在寺里怕是连个油水都没有,素斋不好吃啊,这几日想吃什么,便让厨房给你做。”

李氏从旁听着,忙连连点头:“可不是么,三姑娘要吃什么,尽管说。”

而当李氏这么说着的时候,立在一旁的周姨娘却有些不满,她忍不住瞪了眼顾云。

顾云蹙眉,知道姨娘这是嫌自己最笨,如今一家人亲亲热热的,唯独自己,竟仿佛被冷落一旁。

不过她也是有自知之明的,顾烟那是原配嫡女,是父亲最为疼爱的,而顾清则是家里唯一的男丁,又是如今夫人的嫡子,于是这家中三个孩儿,可不就是活该她被冷落么。

谁知道这独自黯然的时候,却听到阿烟笑着问道:

“二姐姐的嫁妆也该置备齐全了,可曾缺了什么?”

顾云抬起头,发现全家人都看着自己呢,就连父亲也难得笑道:“是了,原想问问的,这几日竟忘记了。”

顾云提起这事儿,还是有些羞涩的,她不像顾烟一般出入女子书院,来往间都是达官显贵,便是和那太子啊燕王啊都是自小玩到大的好友。

她抿唇轻轻笑,低声道:“已经准备得齐全了,倒是父亲费心了。”

顾烟望着自己这二姐姐,心里不免有些感叹,其实在这家中,往日确实是这姐姐受了委屈呢。后来父亲遭受贬低,病重而去,她可是比谁都伤心的。

再后来,自己跟随沈从晖和沈越离开燕京城,她大着肚子特意来送行呢。

于是她笑望着顾云道:“姐姐说是备齐了,我却不信的,等下我要亲自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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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午膳后,顾清跟着李氏过去歇息了,顾烟去了书房陪着父亲说了一会儿话。顾齐修先是讲了如今宫中的事,说是皇后如今病得厉害,后面还不知道会如何。这皇后若是就此去了,从此太子越发势单力薄,因此如今太子的外家正是奔走设法,联络各方势力。

阿烟听着,不免蹙眉,想着这才是本末倒置呢,其实最有权决定是否更换储君的那个人,可不是皇上吗?

你越是试图巩固自己朝中势力,越是让这位年迈的皇帝不悦。

人越活越惜命的,老年人都不喜听到白事儿,更不希望看到有人开始越过自己去奔走那些自己身后事。

聊完这些,父女二人不免感叹一番,然后顾齐修便问起阿烟那太子和燕王的事儿了。

阿烟倒是也没什么避讳的,便把太子和燕王对自己的情义都说给父亲听。

这顾齐修看女儿说起这些眉眼轻淡,毫无女儿家羞涩,知道她根本是对这两个人不上心的,当下越发放心,笑道:

“既然阿烟原本就不喜欢,那咱们就坚辞了便是。”

说话间,阿烟想起晋江侯一家,便趁机对父亲道:“这晋江侯一直闭门不出,如今忽然来拜访父亲,女儿总觉得这其中怕是有古怪,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父亲总是要提防一些,以后少和他家来往。”

顾齐修当下点头:“阿烟倒是不必操心这个,为父心里有数的。”

当下阿烟又陪着父亲说了一会儿寺中情景,却是把萧正峰一段稍作隐瞒一笔带过,待说完之后,她便告辞了,前去顾云的小院中。

这顾府偌大的院子,顾齐修和李氏住得是正房,顾清住的是右厢房那一排,阿烟则是西厢房。至于顾云呢,则是由周姨娘陪着住在西跨院了。

这西跨院并不大,只不过是几间屋子的大小罢了,里面收拾得还算干净,阿烟进去的时候,一个叫琉璃的小丫鬟正端着一盆水往里走呢,见了阿烟,忙笑着打招呼。

里面顾云听到动静了,便掀开帘子出来,一见阿烟竟过来,倒是有些受宠若惊,赶紧出来把她迎进去。

一时姐妹二人进了屋,现在入了秋,屋子里已经开始有了暖炉,姐妹二人坐在矮榻上,靠着软枕说些话。

周姨娘正在东耳房呢,听到动静,也跑过来,招呼着丫鬟们端茶递水的,还把前些日子自己腌的甜梅拿过来给阿烟尝,阿烟随意挑了几个,倒也好吃,便夸了几句。

周姨娘颇觉得有脸,笑得满面光彩。

稍后周姨娘出去了,阿烟这才拉着顾云的手,口里笑叫着姐姐,问起嫁妆的事儿,说起姐姐这个夫婿。

其实她这夫婿也很是不错了,虽则其父不过是个四品官员,可是却只得了那么一个儿子,上面又没有什么婆母,过去便是正经的掌家少奶奶了。

阿烟想及此,笑着道:

“要说起来,别看人家官职不若咱们父亲,可是这门第却高,也是世代书香,前朝出过丞相的。父亲当初为你精挑细选的,也是疼你,才定下这个。一则他家如今势弱,万万不敢小看了咱去,二则这也是传承百年的世家了,总是不辱没了姐姐你。”

这话说得顾云心里分外的熨帖,其实她素来为父亲冷落,许多地方并不如意,唯独这门亲事,可真是十成十的喜欢。

不过她想起来阿烟,便道:“阿烟以后定是要当皇家妇的吧?”

阿烟闻言,却轻叹,笑道:“哪里能呢,这话可不能乱说。”

顾云读书并不多,素日在家,又时常听周姨娘说话,在这如今朝堂局势上并无几个见识,只以为是阿烟羞涩,当下便逗笑了几句。

阿烟心中明白,也不再多说,便随意说起其他,一直到了日头西斜,她才从西跨院出来。

重生这一世,她是比以前格外珍惜这姐妹兄弟间的情义。原本父亲不过得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而已,便是庶出续房所生,那又如何,都是亲姐热弟的。

父亲总有驾鹤西归之时,到了那个时候,可不就是姐妹兄弟间互相扶持么。

到了第二日,那晋江侯一家果然来拜见了。

晋江侯岁年过四旬,却生得是依旧面目如玉,三缕长须颇为飘逸,头上戴了紫金冠,腰间束着白玉带,行动间优雅飘逸,端的是一个美男子。

阿烟心知,沈从晖和沈越的相貌,其实都是袭了这晋江侯,他们这一家三代,可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般。

此时晋江侯身边带了沈从晖和沈越,两个人都是一样的俊美优雅,风流蕴藉,只是一个业已长成,另一个却还年幼,童稚的脸看着颇为可亲。

因晋江侯家如今并无女眷,是以只有爷孙三个而已。

顾齐修见他们来了,又看这沈从晖是那般的一表人才,也是喜欢,忙迎过去,直把沈从晖和沈越好一顿夸赞。当下又让顾清出来见客,这一比之下,发现那沈越生得犹如观音旁边的小童子,而顾清呢,则是活生生胖了一个圈。

顿时顾齐修越发夸赞沈越,却把自家顾清贬了一顿。